“你们到底是拥有怎样灵异的鼻子呢?”

警视厅搜查一课的砧警官,在仍然是黝黑的面孔里用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看着我们两个不客气地说。

“说是被杀,那你们一定有先来过,到底是从那里刺探出来的?”

“不是刺探而是被叫出来的,被害者叫我们来的。”

哥哥心里高兴地想着没料到担任这事件的刑事负责人是先前认识的砧警官,所以很快地说明了原因。

“被害者叫你们来的?别说笑了!又不是心有灵犀一点通,死人怎会叫你们来呢?或是说你们来时,那女的还活着?”

“不是那样,请听我从头说起。”

大家在客厅的沙发坐下,哥哥开始叙述今晚事情的原委。隔壁书房里法医和鉴识班开始工作,不断地可以听到紧张的谈话及脚步声。

“那么说,你们是被那通电话叫出来的,那电话的时间?”

哥哥看着我……

“八点十六分。”我迫不及待地回答。

“八点十六分,确定?”

“是的。铃响时,我突然想起会不会是寝室的闹钟。因为那闹钟常出乎意料地响起。——那时随意看了一下手表,是八点十六分。本来很快就会忘了那时刻,但电话的内容太奇怪了,因此我想还是牢记那关键的时刻较好,所以又再记一遍。”

“那么,当妳听到那哀号声时已有不祥的预感了,之后,妳马上开车出来吗?到达这边的时刻是?”

这回我无法回答,哥哥在心中盘算着。

“接电话后到出门时约有二十分钟,途中以十五分计算,我想抵达这里时大概是九点十分以前吧!”

之后,哥哥继续说明发现死者时的样子及共处置,砧警官还热心地问。

“那么,你和令妹都不认识被害者啰!那和被害者的先生认不认识呢?”

“当然不认识,有关被害者的事情,只因她是位探戈歌手达冈房子,多少听了一些,至于她先生则一点也不知道。甚至连她是独身或已婚都不知道哩!”

“好像已结婚,结婚前达冈房子,现在叫内海房子。达冈房子这名字一直当艺名沿用着。现在叫她的家人来。”

就在这时,门被打开了,一位年轻的警察说。

“带来了。据说是死者的先生。”

“好!”

砧警官用手势示意带那问题人物进来。在那位年轻警察的后面出现的是一位四十几岁左右矮胖的男人。在他那深棕色的西装里打着朴素的条纹领带。领带结歪了一边,似乎是匆忙中打的。那男的不安地走到砧警官的面前说:

“我是内海义彦。”

“很抱歉半夜叫你来。——实在是这里发生了一起杀人事件,一位妇人被杀。不知是不是府上的夫人,所以才请你过来。在那房间。”

内海氏明显地犹豫一下,但既已被问话就不愿显得太惊慌。被砧警官催促进入书房的他,不久便青着脸出来。

“没错吧!”砧警官叮嘱地说。

“正是内人。叫房子。”

“府上和这家有何关系?”

“这是——近越先生的家吗?我本身倒是没什么关系。但内人和近越先生的太太是读女子学校时的同年级同学。”

“那么,她们现在还交往密切吗?”

内海先生想回答些什么似地,但突然想起似地从外衣口袋里拿出一盒香烟,取出一根,慢慢地划火柴。

“怎么样?”

砧警官再次催促,内海先生摇头说。

“不太清楚。内人经常外出,但很少告诉我去哪里,所以她跟哪个朋友交往的程度如何,我都不知道。——是房子的朋友杀她的吗?”

“还不晓得。”

砧警官生气地说而后继续问。

“根据至今调查的结果。近越似乎和太太分居,你知道这件事情吗?”

内海先生再次露出微妙的犹豫表情。但,马上点头说。

“知道,他太太是设计师。近越本人是文人。所以各有其工作上的不便才分居的。”

“这屋子——即我们现在讲话的这屋子是近越夫妇的哪一位住的呢?你知道吗?”

“不是先生住的吗?我确实听说是那样。”

“正是那样。刚刚听你说府上的夫人和近越夫人是同年级同学,但和近越先生又是如何?有交往吗?”

砧警察的口气逐渐敏锐。内海先生为难地想着。

“关于这一点我不太清楚。内人是有几分艺术家的气质,所以我尊重她的自由,但以论交友而言,内人的气质或许跟近越先生较投缘。”

“那么,夫人常常到这里来访问近越先生了喔!”

“是不是常来我并不清楚,但我想应该有来玩过。”

内海先生明显地露出焦躁不安之情。如果换个脾气暴躁的人,说不定会叫嚷着说“那些事情我知道啦!”,但或因本性温厚,或因妻子死亡而大吃一惊,内海先生不时地焦躁地摇着头,言语用词也非常神妙。

“你本身认识近越夫妇吗?”

“先生方面全然不认识。太太方面则见过二、三次,大都是以前的事了。”

“夫人今晚恐怕也是来访问近越先生的吧,你知道她几点出门的吗?”

“嗯!诋是傍晚五点左右。”

“谁说的?”

“佣人。我一整天都在公司,刚刚过九点时才回到家,那时内人还没回家。问佣人说是五点左右出去的。”

“夫人的晚归你不介意吗?”

“没有特别好担心的。她的晚归并不稀奇。”

“早上,夫人没有告诉你今天傍晚要外出吗?”

“没说。这种事情她是经常不说的。艺术家嘛!我尊重她的……”

“知道了。关于夫人来这里这件事情,有没有一点线索?”

“没有。”

“夫人有没有遭人仇恨的事,或跟谁感情失和?”

“完全没有线索。”

当内海先生回答之时,先前的年轻警察走进来。两手拿着的金属制盆子,我们刚刚在尸体旁看过。现在里面放了好多物品。

“全部取指纹了吗?”

砧警官边拿着物品,边说着,然后面向内海先生。

“这是夫人的东西吗?请仔细看后回答,首先,这手提袋。”

“是内人的。”内海先生立郎回答。

“手帕、褶带、和粉盒都是,那钱包也是,没有错。”

“这香烟盒呢?”

“那也确实是内人的。内人只抽英国烟的‘渴望’牌。其次原子笔和指甲剪也是内人的。因为手指长了肉刺,用指甲剪剪。啊!这钥匙?”

内海先生惊讶地拿起银色的钥匙。砧警官说:

“是不是府上的钥匙?”

“不是,没有看过。”

“你都没看过夫人拿过这把钥匙吗?”

“完全没有。”

“最近,夫人有没有任何奇怪的状态?”

内海先生对这问题仍是摇着头,砧警官继续就家庭状况、被害者的性格、交友关系等提出询问。内海先生认真地一一回答,但似乎想起什么似地突然脸色一暗说。

“实在有点困扰。”

“什么事?”

“今晚的事情我想应早点通知内人的娘家,由警方来通知吗?”

“无论如何我会早点通知的,还有二、三个问题要问呢!”

“我自己去通知不行吗?达冈家离我的住所或离这儿也只不过是一条街的距离,我想不会花太多时间的。”

“为什么非你自己去不可呢?”

内海先生做了以下的说明。

内海房子的娘家达冈家里有双亲和一个大学生的弟弟。父亲康树先生数年来即患有心脏病,达冈商事株式会社的工作也都委任女婿内海先生,而自己则隐退在家里。虽说是生病也不是整天躺在床上,有时也会在家里走动,聊聊天,看似健康的样子,然几时会发作则未可知,主治医生常叮嘱大家不要给予刺激。

“换句话说,我所担心的是如果告知房子死亡的治息,父亲的病情不知会不会加重,不,说不定惊吓之余突然去世。因此家人甚至严禁大声说话。而父亲对房子特别疼爱,如果我去通知可以只叫出母亲告知实情,我想这方法较为妥当。房子的母亲的个性鞍为坚强,听到任何事情较不会乱了方寸。”

“原来如此。”砧警官皱着眉头想想后说!

“您担心得有道理,但是,我们还有一些事情想请教你,所以——啊!对了,仁木先生你去好吗?”

“我?”

哥哥一副很困扰的样子,要向年迈的母亲告知这种不幸的事,怎么想都不是一件妙差事。然砧警官似乎并不介意这件事,而费尽力气地向内海先生保证仁木雄太郎先生是位多么值得信赖的青年。

最后,哥哥勉强地站起来。

“叫母亲或弟弟出来讲话,别让父亲听到。”

我们留下砧警察和内海义彦就走出这房子。我虽然没有特别被交代什么差事,所以可以留下来,但与其呆坐在那儿听那单调的询问,我倒是喜欢到外面走动走动。因此我和哥哥一起去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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