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在家在家!仓石先生!”

“嗯?怎么,是你呀?”

“好久没问候啦——咦,小坂?”

“你好!叫我留美吧。”

“有点不好办吧?黏得这么紧!”

“今晚还要亲热呢。对吧,调查官?”

“‘处女’就免了吧。”

“太过分!我才不是‘熟女’哩!”

“我说的是不懂风情的‘处女’!”

“哇!我正合适嘛,已经三十一啦。”

“不就是个愣头小姑娘吗?磨练个五年十年的,再出道吧。”

“哎哟,好开心!”

“哎、哎……仓石先生。”

“什么事?”

“瘦了点吧?”

“从年轻时就没变啦。再瘦就进坟墓了。”

“咦,里头这位,不是一之濑先生吗?”

“在银座喝着,说怀念老地方了。还是说你的吧——什么事?”

“哦,对对,有事想问一下。”

“听不见——你大声点说!”

“好的。哎,这卡拉OK能调一下吗?严重违反噪音条例啦。”

“出殡日子就得号啊。这里可不是跟记者的混合区,是鉴证一伙的地下据点。”

“不是地下据点,店名是‘摸瞎子游戏’吧?所以我就是鬼。”

“别废话连篇。”

“对啦!调查官,就说他、说他!”

“不好说啊。小坂,眼睛都撑不开啦,回去休息更好吧。”

“啰嗦!妨碍人家发展关系,你撒泡尿睡去吧。”

“哈哈哈!服你了。”

“坐下吧。想问啥?”

“很多啦。首先是今天摆弄的亡魂。那是富田市卧床的老人吧?”

“右边手脚稍稍能动。”

“对,听说了。因此断定是自杀。不过,他自己一人真能做到吗?从被窝爬出来,用晾衣绳绕在自己脖子上,把绳子一头绑在衣橱抽屉的把手,然后——”

“把那个抽屉拉出八分,用能动的右脚推动抽屉的中间、关上抽屉。绳子就一下子绷紧,勒住脖子窒息而死——这有啥疑问?”

“所以说,这样的弄法,一个半瘫的老人做得到吗?”

“很想做的话。”

“首先,用这样的方法能死成吗?”

“颈动脉若施加体重百分之五的压力,血流就停止。那就足够了。”

“嗯——很难相信呀。”

“那你说,老爷子怎么死的?”

“调查官出现场的时候,晾衣绳之类的都收拾起来了吧?”

“对。”

“家里人干的吧?”

“发现问题的儿子夫妇从脖子上解开了绳子。老爷子一身崭新浴衣摆放在褥子上。”

“那对儿子夫妇,好像钱方面有问题哩。儿子在建筑公司下岗了,太太患风湿病总跑医院。”

“听说是。”

“死去的老人人了约五百万日元的人寿保险。对儿子夫妇来说,算是巨款了吧?”

“算吧。”

“而且儿子想去冲绳。大学校友让他过去做大楼的防水加工工作。但是他走不开,因为父亲卧床。”

“噢噢。”

“保险金和去掉麻烦,一石二鸟。这样想也挺自然的吧?”

“跟我想的不一样。”

“哟,这可行吗?情况一抹黑嘛。而且,即使单是右边手脚动弹,证明自己也能做得到,但也不能证明是谁干的吧?有可能跟实际上是谁,这可不一样啊。”

“没错。”

“那,您为何认为是自杀?”

“你再问也写不成报道,是一个无名老者的自杀。”

“即便那样,也想知道真相嘛。还有,是在现场偶然听说的……”

“什么事?”

“您可别生气呀。”

“说仓石先生一进老人的房间,马上断定是自杀。只是看了老人的脖子和抽屉把手而已。——是这样吗?”

“那又如何?”

“脖子上的索沟,若将勒死说成上吊,绳索痕迹之类会露出马脚,但如果是在老人睡眠中勒的,就没法与用抽屉自杀的方法区别开了吧?”

“是的。”

“对吧?如果儿子夫妇一开始就决定制造用抽屉自杀的假象,那么索沟也弄好了、抽屉把手上的痕迹也无懈可击了嘛。简而言之,光看脖子和把手,不能判定自杀或他杀。对不对?那您为何——”

“我不是看出,是嗅出。”

“嗯……?”

“我一进房间,闻了室内的气味,就做出了判断。”

“有、有什么气味?”

“什么气味也没有。”

“没有气味……?所以就是自杀?”

“对。”

“我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很可怜哪,所谓‘老人味’,可呛人啦。卧床不起的就更厉害。可是,那个房间里,一点味儿都没有。”

“啊……”

“神清气爽啊。换一下睡衣、窗户开一点,老人房间的味道都消失不了的。只有天天采阳通风,擦干净老人的身体,才能没有气味。”

“……”

“那老爷子得到儿子夫妇精心护理。所以,他很满足地用不能动的身体踹了抽屉。他想让儿子夫妇去冲绳啊。”

“……”

“嘿,你怎么啦?”

“……”

“混账!每个案子都要泪汪汪,干得了老记的活儿吗?”

“对,是!……对不起。”

“明白了就喝吧、闹吧。这里就是这种店。”

“谢谢您——哟,小坂真睡了哩。好像喝了不少的样子。”

“听说町井的案子了吧?”

“听说了。”

“她们是同期的。”

“是这样!那真是受刺激了。”

“噢噢。”

“调查官也挺狼狈的呀。第一颗黑星。”

“没办法。那是自杀啊。”

“可大家说您是故意那样做的……。不,今天不能再喝啦。我也来一曲吧?”

“爱唱就唱。”

“哎呀……”

“怎么啦?”

“好可爱哟——小坂睡着的样子。”

“你怎么回事?”

“嗯?”

“有点儿嫩,但是个好女人。回东京的时候,把她带上。”

“啊,对了,有人说了……”

“你这模样啥意思?不服吗?”

“不、不是啦,嗯……不是说带回东京的事……我忘了跟您有关的重要事情……。啊,对啦对啦,我想起来了!”

“什么事?”

“您的邻居一致让我转达:请您在指定日子丢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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