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想给是土投六千万啊?”

一座酒家的深处,德山专务饶有兴致地听着宫川的话,他突然笑了出来。“还是太嫩了。这小子,真以为自己是个事业家呢!”

周围有四个艺伎,其中有一个是德山和宫川都看中的女子。在他们谈这件事的时候,也没把艺伎们打发出去,这是一次坦率的“密谈”。也就是说,两人都把盐川弘治当成黄口小儿从不放在眼里。

“是土怎么说的?”德山问道。

“哪里,老爷子笑了。老爷子一大早点茶,那可是竭尽全力的招待呀!”

“这正是是土的伟大之处,准确地捕捉到了对方的心思。”德山故意做出敬佩的样子深深点头。

“可是,德山先生,盐川那家伙,你也察觉到了,一不留神,他将来可是要拆你的台。”

“这一点我早有察觉,已经充分提高了警惕。不过,我真觉得我很幸运。”

“哦?那为什么?”

“我这是对你说,就算碰上了这种阴谋家,还有你向我通报详细情况。是土先生也护着我,我就是将全部事业奉献给你们也在所不惜。”

“哪里哪里,那可不敢当,你打拚到这一步也不容易,一定要做到底。我虽然帮不了大忙,但今后还要继续援助你。”

“您这话我已经听过多遍,但感激之情常新……对盐川君嘛,我暂时佯装不知为好,是吧?”

“那当然,这样最好。那小子做梦也不会想到咱俩常通气儿。”

“那六千万日元,我就千恩万谢地收下喽!”

“有那小子在,你也会诸事顺利的。”

两人放声大笑。刚才艺伎们见两位客人谈得投机,便知趣地在一旁窃窃私语。

“那是昨天早上的事吗?”

“是的。盐川君大概随后直奔你这儿来,胸前衣袋里小心翼翼地装着支票。”

“好不容易搞来这么多钱,他屈膝哈腰地递给了我。我事先什么都不知道,好歹先向他表示了感谢……怎么样?女人们该埋怨无聊了,咱们到酒吧去吧!”

德山话音未落,艺伎们都来了精神。“哎呀,这就要走吗?我们也想去酒吧。”

“酒吧不如夜总会呢!”

“原来如此!你们正年轻,老想蹦蹦跳跳,那就跳给我们看看吧!”德山对宫川常务说道。

“夜总会我可不去。”宫川有些迟疑。

“哎,偶尔玩玩嘛!”女人们对此颇为不满。“哎,宫川先生,走吧!”

两人带着艺伎们乘两台车离开了酒家,德山乘前车,宫川乘后车,两边都有艺伎们陪伴。晚上十点,轿车经过大街驶向赤坂。近来,这里娱乐业突飞猛进,霓虹灯装点着花花世界。

轿车来到一家夜总会,穿着外国士兵那种红色军装的服务生拉开楼门,两人领着女人们踏着红地毯慢慢走向客席。

夜总会里人满为患,服务生拼接了很大的桌子,他们在桌旁各自落座。舞池中客人们成群结队地舞蹈着,艺伎们只顾朝那边张望。

德山向服务生点了酒水,然后朝舞池望了一眼。“哎?”他好像发现了什么。“我说,宫川先生。”他凑近身旁的宫川。“跳舞的那个是不是盐川呐?你看,中间那个穿白衣服的。”

“我看我看!”宫川也向昏暗舞池中望去。“啊,果然不错,就是盐川。”他也锁定了目标。

“今晚的搭档可是个女的呀!”德山颇感兴趣地说道。

“是这里的女招待吗?”宫川问道。

“不,恐怕不是,那是个普通女子,虽然舞跳得好,但从穿戴上看得出来。”

“那就是盐川君的情人喽!要不就只是个相好的?”

“也许是情人吧!”艺伎们听到他们在嘟囔。“宫川先生和德川先生别管人家是什么,咱们也赶快去跳舞吧!”她们齐声说道。

“怎么办?”德山看看宫川。

“哎哟,在这儿撞上可就不合适喽!”宫川歪歪头。

德山看着正在跟年轻女孩跳伦巴舞的弘治,脑海里浮起信子的身影。信子一定独自在家。

德山悄悄起身,做出去洗手间的样子走向电话。然后,他掏出小本子开始拨号。“是东洋堂吗?”

东洋堂是银座的贵金属商店,接电话的好像是值班人员。

“我是德山,你们老板在吗?告诉他我是东方旅游公司的德山。”等了一会儿。“你好,”他回应了对方的问候。“这么晚打扰实在抱歉,你让我选几颗宝石……是啊,这么晚打扰真对不起。我在赤坂的夜总会,你到这儿后跟前台的服务生说一下,让他叫我……是啊,要戒指,镶钻石、猫眼石或星彩红宝石的。”

放下电话回到座席,宫川正在跟艺伎们喝酒,其间还加入了女招待,热闹非凡。两个艺伎走进舞池,跳起了摇摆舞。

“盐川君呢?”宫川小声问道。

“回到那头的桌旁,好像要撤了。”

“别不是发现咱们了吧?”

“根本没有。”宫川笑道。

“他自己的事还顾不过来呢!时间还早,没准儿还要到哪儿转转呢!”

“看那个劲头儿,今晚怕是不会回家了。那小子也够能玩的。”

“说的也是,玩得那么狂,自己家里还能好吗?”

“没听说有什么事,或许还过得不错呢!”德山嘴上这样说,但对盐川夫妻的关系却心知肚明。

“你瞧你瞧,他们要撤了。”

德山也朝那边看去,盐川弘治走在年轻女子前边,穿过餐桌间狭窄的过道,走向门口。

“干什么的呀,那个女人?”

“是啊,又不是吧女,来历不明。”

可是,宫川却松了一口气,迫不及待地拉着他喜欢的艺伎加入了跳舞的人群。

服务生轻轻走到德山身旁弯下腰。“东洋堂的人要见你。”

德山点点头,拉开椅子站起来。

“哎呀!又要走吗?”艺伎们全都抬眼看他。

“啊,有点儿事。”他笑了笑随即走到门口,衣帽间有一个四十岁上下的胖男子,向德山鞠了一躬。

“这么晚还叫你出来,实在对不起。”

“哪里……这里面好漂亮啊!”

“哎,找个安静的地方。”

问过服务生,带他们到了吧台一角,客人还不太多。

德山给珠宝商递去一杯加冰威士忌,自己打开了盒子审视着七、八个宝石戒指。吧台上灯光明亮,钻石熠熠生辉,猫眼石描出一抹彩虹,星彩红宝石像深红色天空中明星在闪耀。

“这个多少钱?”他捏起猫眼石戒指。

“这个是最高档的,六十万日元左右,已经打过折了。”

德山将戒指拿在手中,并从各个角度对光观察。“就要这个吧!”他随口说道。

“谢谢您。这个戒指不管送给谁,绝对不会逊色。”

珠宝商从皮包中取出小盒子,将戒指放了进去。“专务先生,对方多大年龄?”

“嗯,二十七、八岁吧!”

“这个颜色无可挑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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