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天后,陈茂盛再次来到江海县人民医院,进入朱广明位于八楼的办公室时,这位朱副院长正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打电话,两只脚搁在办公桌上一摇一晃的,显得很是悠闲,看见陈茂盛走进来,他只抬了一下眼皮,在电话里嘻嘻哈哈地笑着,完全没有要挂断电话的意思。

陈茂盛站在一旁,耐着性子足足等了五分钟,见他一通电话还没有讲完,就有点沉不住气,敲着桌子问:“朱广明,我要的东西准备好了没有?”

朱广明仿佛直到这个时候才意识到他的存在,跟电话那头的人说声再见,不紧不慢地挂了电话,身子往大班椅上一靠,瞧了他一眼,说:“急什么?你要的东西,我早就给你准备好了。”

他伸手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丢在办公桌上。

陈茂盛一看,那信封只有一本书大小,看上去瘪瘪的,绝不像装有50万现金的样子,就说:“你又想玩什么花招?我早就说了,我不要银行卡,也不要存折,老子要现金。”

朱广明把信封朝他面前推了推,说:“是不是你要的东西,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陈茂盛怔了一下,狐疑地看他一眼,从桌子上拿起信封,打开一看,里面装的并不是银行卡,也不是存折,而是一个比普通存折略大的红色塑胶本。

他把塑胶本翻转过来,发现封皮上写着“结婚证”三个字。

他有些莫名其妙,翻开一看,里面贴着朱广明和安妮的合照,下面还盖着江海县民政局的章。

他的脑子一时没有转过弯来,问:“你把这个给我看是什么意思?”

朱广明哈哈一笑,说:“就你这智商,还来勒索别人钱财?我告诉你,我和安妮是合法夫妻,你拍的那些视频对我根本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威胁作用。如果你敢放到网上,我就告你侵犯我的隐私权,警察马上就可以抓你去坐牢。”

“安妮是你老婆?这不可能啊!”

陈茂盛一看那结婚证上的登记日期,居然就是昨天。

他忽然明白过来,从一开始,朱广明就没有打算给他钱。他之所以央求自己宽限他几天,只不过是想趁这点时间抢着去跟安妮到民政局办理结婚登记。只要有了这一张结婚登记证书,他跟那个女人就成了合法夫妻,自己手里的这些视频,就几乎对他没有什么威胁作用了。就算自己在网上公开这些视频,最后承担法律责任的,只能是他陈茂盛。

这个朱广明,可真是老奸巨猾啊!

陈茂盛看着那本货真价实的结婚登记证书,半天说不出话来。

直到这时,朱广明才把两只摇晃着的脚从办公桌上放下来,走到他的跟前,盯着他冷声笑道:“说起来我还真得感谢你啊!”

“感谢我?”

“我早就想跟家里的黄脸婆离婚了,只不过因为孩子的关系,一直下不了这个决心。而安妮那边,也对我用情至深,一直在催我将她明媒正娶,给她个身份,我一直没有办到,心里觉得很对不起她。现在好了,被你这么一逼,我不得不快刀斩乱麻,跟原配老婆火速离婚,并且在离婚后的第二天,又立即跟安妮一起领了结婚证。现在我跟她已经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以后我去她那里,再也不用偷偷摸摸的了,你说是吧?”

想不到马上到手的50万,就这样飞走了。陈茂盛又气又急,想到女房东那难看的脸色,想到自己三个月的店租还没有着落,他瞪视着朱广明,忽然恶向胆边生,猛地冲上前,一把掐住朱广明的脖子,咬牙切齿地说道:“你这个不讲信用的王八蛋,快点把钱给老子,要不然老子就掐死你!”

朱广明吓了一跳,挣扎着退到办公桌边,反手按了一下桌上的一个按钮,外面走廊里顿时响起一阵丁零零的警报声,很快就有两个年轻力壮的保安冲进来。

两人手里都拿着橡胶警棍,对着陈茂盛劈头盖脸就是一顿猛揍。

陈茂盛发出一阵惨叫,立即放开朱广明,抱头蹲在地上。

两名保安像老鹰抓小鸡一样,把他架起来往门外拖去。

走到门口时,朱广明追上来,往陈茂盛口袋里塞了一张请柬,得意地说道:“我虽然是二婚,但安妮是头婚,她执意要在南州市办一场像样的婚礼,时间、地点都已经定好了,就是这个星期六的晚上,地点是南州大酒店。欢迎你到时来喝杯喜酒!哈哈哈!”

他每说一个字,就在陈茂盛脸上拍一巴掌。几句话说完,陈茂盛的脸都被他打肿了。

陈茂盛的双手被两名保安死死架住,动弹不得,只能鼓着眼珠子瞪着他,差点气晕过去。

他敲诈不成,反而受了一肚子气,并且还挨了保安的打,回到南州市,只觉浑身带伤,疼痛难忍,又没钱去看医生,在床上像死人一般躺了一天,才渐渐缓过神来。

想到房东给自己定的交店租期限马上就要到了,自己仍然没有筹到钱,他在床上再也躺不住了,翻身下床,从柜子里翻出一只用毛巾包裹着的玉镯。

这个玉镯,是他老娘临终前交给他的,说将来他娶了媳妇,就把这个镯子给他媳妇戴上。现如今不要说娶媳妇,就连生活下去都困难了。如果交不起店租,这间小店被房东收回去,那他就真的只有流浪街头去当乞丐了。

他咬咬牙,把这只玉镯子拿到当铺当了。刚拿着钱回家,就看见女房东双手叉腰,站在小店门口等着他。一只玉镯换来的钱,刚好够他交三个月的店租。

第二天下午,陈茂盛正坐在自己的小店里打盹,忽然被几声震耳欲聋的礼炮声惊醒,站起身,把头探出柜台一看,只见对面中景豪庭门口停着十多辆豪华花车,四周围了一大圈看热闹的人。

他跑出去,拉住一个熟人问:“摆这么大的阵势,这是要干什么啊?”

那人说:“你不知道啊?中景豪庭那个美女安妮要结婚了,今天晚上在南州大酒店摆喜酒。听说男方大有来头,你看来接新娘的花车,都在这街上排起了长龙,真是够气派的啊!”

这个熟人是个中年妇女,语气中透出艳羡的意味。

陈茂盛一怔,这才想起今天是星期六,正是朱广明和安妮结婚喜庆的日子。

他在心里悻悻地骂了一通婊子王八蛋,继续回去睡觉了。

自从结婚之后,安妮在中景豪庭的住处就成了朱广明的家,除了周末他会待在家里陪妻子,周一至周五工作日,他也会抽空从工作地回来一两次。

在小区旁边的绿化区,经常可以看到两人手拉手悠闲散步的身影,安妮总是把头靠在朱广明肩膀上,一副夫妻恩爱的模样。

有时候,安妮也会拉着朱广明一起到陈茂盛的小店买零食。

朱广明这时才知道陈茂盛原来是这间小店的店主,但他城府颇深,装出一副并不相识的样子,还盯着他脸上的疤痕说:“哎哟,你这脸怎么弄成这样?是小时候烧伤的吗?到我们医院来吧,我们医院的疤痕修复专科在全省都很有名,特别擅长修复你这种烧伤、烫伤留下的顽固性疤痕。修复之后,跟普通皮肤一样,完全看不出痕迹来。”

脸上这道难看的疤痕,一直是陈茂盛的一块心病,媒人给他介绍相亲对象时,人家女方一看他这脸,就连话都不想跟他说了。如果不是自己破了相,只怕早就娶上媳妇了。

听朱广明说了几次,他竟然真有些动心,就问他:“去医院把这伤疤去掉,要多少钱?”

朱广明哈哈一笑说:“不贵不贵,很便宜的,大概五六万块钱,就可以全部搞定。”

陈茂盛这才知道对方是在消遣自己,下次安妮来买零食,他就恨不得在零食里放上毒药,最好把这一对狗男女一块儿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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