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防部特工阿瑟·贝克尔有点不自在,也有点恼火,把椅子往边上拖了拖,好让自己更清楚地看到怀亚特·吉勒特的电脑。

特工的椅子在廉价仿漆布的地板上发出嘎嘎响声,黑客朝地上看了看,又回到屏幕前继续敲击,手指在键盘上起落飞舞。

计算机犯罪调查组的办公室里就剩下他们俩。一想到自己的妻子很可能是凶手的下一个目标,毕肖普立刻火速赶往医院。其他人也都跟去了,只留下吉勒特,他得呆在这里,破译那个叫“三-x”,这样一个奇怪名字的人寄来的邮件。吉勒特提议说,贝克尔去医院可能更能派上用场,但特工只是神秘莫测地做了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他知道这种表情很能激怒疑犯,然后拉了把椅子坐到吉勒特身边。

黑客长满老茧、圆钝的指尖在键盘上飞舞,贝克尔目不暇接,根本赶不上他的速度。

说来奇怪,这位特工恰好是一位懂得欣赏高超计算机输人技巧的人。一方面,他的上司,也就是国防部,是最早涉足计算机世界的联邦机构(而且还是因特网的创立者之一,对此国防部的公众事务处念念不忘);另一方面,作为常规培训内容,他曾参加过种种由联邦调查局、司法部和国防部联合举办的防范计算机犯罪培训班。曾经数小时地观看黑客工作的录像带。

吉勒特让他想到最近在华盛顿地区参加的培训课程。刑事犯罪调查科的特工们坐在五角大楼会议室廉价的纤维板桌前,洗耳恭听着两个年轻人的教诲。这两个人可跟平常在军队里见到的负责继续教育的教官模样大不相同。其中一人留着齐肩长发,脚蹬花边凉鞋,穿着短裤和一件皱巴巴的T恤杉。另一个穿得倒还算保守,但脸上、身上刺着好些个挂饰物的孔眼,小平头染成了绿色。这两人都是“老虎队”的成员——这个名称是人们对一帮先前干尽坏事,后来改邪归正的少年黑客团伙的称呼(他们大多是在从旧同伙那里得知保护公司和政府机构是多么来钱之后才决定重新做人的)。

起初贝克尔还对这两个朋客颇感怀疑,但很快就被其深深折服。他们才华横溢,善于深人浅出,把加密和黑客攻略的深奥话题用浅显的语言加以阐述。他加人国防部刑事犯罪调查科六年来,那些讲座是听过的所有讲座中最最通晓易懂的。

贝克尔知道自己算不上什么高手,但因为上了那些课程,基本上还能明白吉勒特的**此刻在做些什么。它不像与国防部的标准12加密系统有什么关联。但那位绿头发先生曾经解释过怎么伪装软件。例如,可以给标准12加上一层外壳,让它表面看起来像是其他软件——甚至可能是游戏或文字处理器。因此他这会儿才会凑上前去,呼吸很粗地传递着自己的恼怒情绪。

吉勒特的肩膀再一次绷紧。他停下敲击,看着特工说:“做这件事我真的需要全神贯注。而你在我脖子旁边不断吹气,让我有点分心。”

“你又在运行的是什么程序?”

“不存在什么‘又在’。我根本不曾告诉过你它是什么软件。”

又是似笑非笑的表情。“那么,告诉我,好吗?我很好奇。”

“这是一种加密/**,是我从黑客超市网站下载并修改的。它是免费软件,我想不会有侵权问题。不过这反正不属你的职权范围。哎,想知道它的算法吗?”

贝克尔没有回答,只是使劲盯着屏幕,努力使脸上继续挂着那副似笑非笑的讨厌表情。

吉勒特说:“听我说,贝克尔,我得干活。你能不能到外面走廊的厨房里喝杯咖啡,找点面包圈或其他什么东西吃吃,让我独自完成工作?”接着他又开心地加了一句:“等我完成以后,你尽可以好好过目,然后再用别的什么扯他妈蛋的罪名逮捕我,随你便。”

“哎呀,你是不是有点过于敏感了?”贝克尔说,身下坐的椅子腿发出很响的嘎嘎声,“我不过是为了工作。”

“我也是为了工作。”黑客回到计算机前。

贝克尔耸耸肩膀。黑客的态度一点也没有缓解他的恼怒情绪,但他倒蛮赞同面包圈的提议。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腿脚,循着咖啡的香味沿走廊走去。

弗兰克·毕肖普将维多利亚皇冠车驶人斯坦福一帕克医疗中心的停车场,顾不上熄火,车门也忘了关,就跳下车往前冲。

跑到离医院大门一半路时,他才想起来,猛地收住脚步,转身向回跑。这时他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放心去吧,头儿。交给我。”原来是琳达·桑切兹。她和鲍伯·谢尔登、托尼·莫特一道乘坐那辆没有标记的警车紧随毕肖普而来——他当时一心只想尽快赶到妻子身边,离开得太匆忙,没顾上等其他人。帕特丽夏·诺兰和史蒂芬·米勒在第三辆车子里。

他继续上气不接下气地死命往人口处跑。

在接待大厅,有十几个病人在等候,他跑过他们身边,来到挂号台,只见三个护士正围在接待员周围,盯着电脑屏幕。谁也没立刻抬头看他,一定是出什么问题了,她们全都皱着眉头,轮流在键盘上捣鼓着。

“对不起,我是警察,来办案的,”他说着亮出自己的徽章。“我要知道詹妮?毕肖普在哪间病房。”

其中一个护士抬起头。“对不起,警官。系统发生故障。找不出原因,但无法查询任何病人信息。”

“我必须找到她,立刻。”

护士注意到他脸上痛苦的表情,走到他跟前。“是住院病人吗?”

“什么?”

“她晚上住在这里吗?”

“不。她只是来做一些化验。一两个小时即可。她是威里斯顿医生的病人。”

“哦,是肿瘤科门诊病人。”护士明白了。“在三楼,西区。那个方向。”她用手指指,嘴里还说了些什么,但毕肖普己经一个箭步向那里冲去。身旁扬起一团白色,他低头一看,原来是衬衫完全跑出来了。他一边脚步不停地继续跑着,一边将衬衫塞进自己的宽松长裤。

他跑上楼梯,穿过仿佛长达一英里的走廊,终于来到西区。

在走廊尽头,一个护士告诉他病房位置。这位金发女护士一脸惊愕,至于这究竟是因为她知道詹妮的什么事呢还是被他脸上过于关切的表情吓着了,毕肖普不得而知。

他跑过走廊,冲进病房,差一点撞到一个坐在床边的衣冠楚楚的年轻保安身上。保安迅速起身掏枪。

“亲爱的!”詹妮哭喊道。

“没事,”毕肖普对保安说,“我是她丈夫。”

詹妮小声哭起来。他立刻冲过去,将她抱在怀里。

“一个护士给我打了一针,”她小声诉说着,“可医生并没有吩咐。不知打的是什么。出了什么事,弗兰克?”

他朝保安望去,此人姓名牌上写着“R海尔曼”。他回答:“是我到达之前发生的事,长官。他们正在寻找那名护士。”

不管怎么说,毕肖普还是非常庆幸有保安在这里。之前为了联系医院保安部门让他们派人到詹妮房间,真是费尽周折。菲特攻击了医院的电话交换系统,对讲机信一号极不清晰,他甚至连那头接话人说什么都听不清。现在看来显然他们已准确收到信息。又见到这位保安还携带着随身武器——不像医院里见到的其他保安——毕肖普就更高兴了。

“出了什么事,弗兰克?”詹妮追问道。

“记得我们正在追捕的那个家伙吗?他发现了你在医院里。我们分析他可能就在这儿的某个地方。”

琳达·桑切兹小跑着冲进病房。保安看了她挂在胸前的警员证,示意她进来。两个女人相互认识,但詹妮心情太差,连招呼也没情绪打。“弗兰克,孩子怎么办?”她抽泣地问,“要是他给我注射的药会伤害孩子怎么办?”

“医生怎么说?”

“他也不知道!”

“亲爱的,不会有事。你会好起来的。”

毕肖普把经过对琳达·桑切兹说了。听完后,这位身材矮胖的女警员在床边坐下,抓着詹妮的手,靠近她,用友善而坚定的声音说:“看着我,宝贝。看着我……”詹妮照办了,桑切兹说,“我们是在医院里,对不对?”

詹妮点点头。

“因此,就算有人对你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医生也能立刻把你治好。”女警官黝黑、粗短的手指在詹妮的手臂上用力摩掌着,仿佛她刚在外面淋了一场冰冷刺骨的暴雨。“这里的医生每一方寸之地都比硅谷其他地方的多。对不对?看着我,我的话对不对?”

詹妮擦擦眼睛,点点头。她似乎不再那么紧张。

毕肖普也松了口气,很高兴自己能分享这份安慰。与此同时,心里不断涌动着另一个念头:要是他妻子或胎儿受到任何伤害,肖恩和菲特都别想活。

托尼·莫特小跑着进了病房,依然精力充沛,不像鲍伯·谢尔登,摇摇晃晃刚一进门,就靠在门框上大口喘气。毕肖普说:“菲特可能在詹妮的药里动了什么手脚。医生正在查。”

“上帝。”谢尔登小声咒骂道。这一次毕肖普很高兴托尼·莫特能冲在前面,并且身后佩带着那把大口径镀铬科特手枪。现在看来,对付菲特和肖恩这样的罪犯,并不需要太多的助手,也不需要太多武器。

桑切兹继续握着詹妮的手小声安慰她,絮絮叨叨些毫无意义的废话,告诉她面色好多了,又说医院的饭菜肯定难吃得很,外面走廊上那个衣冠楚楚的男人并没有那么帅。毕肖普不禁心想,桑切兹的女儿有这样一个妈妈是多么幸运——到她终于要把自己懒惰得迟迟不肯出世的小宝宝生出来时,这位妈妈一定会守在产床旁。

莫特很有先见之明,带来了荷勒维从前在马萨诸塞州被捕时登记照片的影印件。他说,已经在楼下把影印件散发给一些保安,他们会转给医院的人事部门。不过到目前为止,还没人见到过凶手。

接着莫特又对毕肖普说:“帕特丽夏·诺兰和米勒这会儿在医院的计算机部门,想看看黑客攻击究竟造成了多大损失。”

毕肖普点点头,对谢尔登和莫特说:“我想要你们……”

突然,墙上的重要生命机能检测仪发出很大的响声。心电图显示詹妮的心率正在剧烈地上下波动。

接着,屏幕上跳出一行红字:

警告:纤维性颇动

詹妮倒吸一口气,抬起头,瞪着屏幕尖叫起来。

“上帝!”毕肖普喊了一声,赶忙抓住呼叫按钮,死命往下摁。鲍伯·谢尔登冲到走廊上呼喊:“这里需要医生!这里!快过来!”

随后屏幕上的线条一下变成一根直线,刚才的警示音转为刺耳的尖啸,显示器上又新出来一行字:

警告:心脏病突发

“亲爱的。”詹妮哭喊着。毕肖普紧紧抱着妻子,完全不知所措。她全身颤抖,汗珠不断从脸上滚落,但神志仍十分清醒。琳达·桑切兹冲到门外高喊:“该死的,赶紧派一个医生过来!”

片刻后,威里斯顿医生跑进病房。他看看屏幕,又看看病人,伸手关掉了显示器。

“救救她!”毕肖普高喊。

威里斯顿医生听了她的心脏,又量了血压,随后离开病床说:“她没事。”

“没事?”莫特反问。

桑切兹脸上的表情像是要一把抓住医生的衣服,把他拽回病人身边。“再检查一遍!”

“她什么事也没有。”医生告诉女警官。

“可显示器……”毕肖普结结巴巴地开口。

“故障,”医生说,“计算机主机系统出了问题。这一层楼的所有显示器上都是同样内容。”

詹妮闭上眼睛,头重重地躺回到枕头上。毕肖普紧紧抱住她。

“至于那一针,”医生继续说道,“我已经查过了,不知怎么中央药房接到给你注射维生素的医嘱。情况就是这样。”

“维生素?”

毕肖普倍感宽慰,禁不住浑身颤抖,硬忍住不让泪水掉下来。

医生说:“这一针对你或胎儿都不会有任何伤害。”他摇摇头。“真奇怪——医嘱是以我的名字发出的,不管谁干的都得有我的密码才能核准实施。我把密码藏在电脑里一个私人文件中。想不出谁能把它弄到手。”

“想不出。”托尼·莫特说着嘲讽地扫了毕肖普一眼。

一位五十多岁年纪、颇有军人风度的男人走进病房。他身穿一套传统式样的西服,自我介绍说他名叫莱斯·阿伦,是医院保安部门的负责人。屋里的保安海尔曼朝他点点头,他没理睬,而是朝毕肖普问:“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探长?”

毕肖普把妻子和仪器的事告诉他。

阿伦说:“这么看来,他进了我们的主机……今天我会把这个问题向安全委员会提出来。不过眼下我们能做什么?你认为这个家伙在这里的一个什么地方吗?”

“对,他肯定在这儿。”毕肖普朝詹妮头上黑黑的显示屏挥了下手。“他这只是个幌子,目的是把我们的注意力转移到詹妮和这个病区。这意味着他的目标是另一位病人。”

“或者另一些病人。”鲍伯·谢尔登说。

莫特加了一句:“或者是医务人员。”

毕肖普说:“这个疑犯喜欢挑战。医院最难进入的地方是哪里?”

威里斯顿医生和莱斯·阿伦想了想。“怎么样,医生?有没有可能是手术室?它们的门可全都是限制进人的。”

“我也这么想。”

“那些手术室在哪里?”

“在另一座楼——从这里可以穿过通道过去。”

“大多数医生、护士都是戴着口罩、穿着手术服的,对不对?”琳达·桑切兹问。

“对。”

也就是说菲特可以在他的杀戮之地自由穿行。毕肖普又问:“这会儿有没有哪个病人正在手术?”

威里斯顿医生笑起来。“哪个病人?要我说,这会儿或许有二十个手术正在同时进行。”他转向詹妮。“我过十分钟后回来。做完这些化验你就可以回家了。”说完他离开房间。

“立刻开始搜索,”毕肖普对莫特、桑切兹和谢尔登下达命令。他再次拥抱了詹妮。他出去后,年轻保安把椅子移近床边。众人全都出去到走廊上时,保安关上房门,毕肖普听到锁碰上的声音。

他们迅速穿过走廊,莫特始终把手放在自动手枪上,两眼四处张望,似乎随时准备拔枪出击,射向任何一个长相与菲特有丝毫相像的人。

他们正准备走进电梯,毕肖普突然想起什么,表情恐慌地回头朝詹妮紧闭的病房望去。他没有详细讲述菲特扮演伪社会角色的技巧,只是对阿伦说:“这个疑犯有一特点,那就是谁也想不出下一刻他会变成什么模样。我没有太注意在我太太房里的那个保安。他的年龄和身材都与罪犯相仿。你肯定他在你部门工作吗?”

“谁,你是说那里的迪克·海尔曼吗?”阿伦应答道,缓缓点着头。“我能肯定他是我的女婿,我认识他已有八个年头。至于说到‘工作’——如果在八小时的轮班制中值四小时的班也叫工作的话,那么,我的回答是,没错。”

在计算机犯罪调查组小小的厨房里,特工阿瑟·贝克尔在冰箱里翻找着牛奶或稀奶油,但徒劳无功。自从星巴克咖啡进人旧金山湾地区以来,贝克尔就没有喝过其他牌子的咖啡。他清楚这里这种煮得浓浓的、散发出一股焦糊味的咖啡如果不加点东西中和一下,一定难以下咽。他怀着厌恶之情,往杯子里倒了一大团咖啡伴侣。咖啡立刻转为灰白色。

他从碟子里拿了一个面包圈,咬下去,却发现是橡胶做的。见鬼……他把假面包圈朝身后一扔,心想吉勒特让他到这里来,一定是在和他玩见他妈鬼的恶作剧。他暗暗心想,等黑客回监狱后,他一定要……

是什么声音?

他赶紧朝门口走。

可等他分辨出声音是飞奔的脚步声时,偷袭者已经抢了上风。他朝身材瘦小的特工背上猛地一击,把他摔到墙边,接着便朝他当胸猛揍,打得他喘不过气来。

随后偷袭者啪地关掉灯,没有窗户的屋子立刻完全陷人黑暗。他拎起贝克尔的领子,将他脸朝下摔在地上,头撞在水泥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特工一边喘气,一边摸索着自己的手枪。

可是另一个人的手已经抢先一步把枪拔走。

你想当什么人?

菲特慢悠悠地走在州警署计算机犯罪调查组办公楼的主走廊上。他头戴安全帽,身穿一件污渍斑斑的太平洋贝尔燃气和电力公司旧制服。外衣下藏着卡巴刀和一把大口径自动手枪——带三梭子弹的奥地利格洛克。他还有另一件武器:一把大号螺丝扳手,虽然一般人不会把它当做武器,特别是在它握在修理工手里时。

你想当什么人?

一个能让这里的警察信任的人,一个走在他们当中不会让他们起疑心的人。他想当的就是这样一个人。

菲特望望四周,很是惊讶计算机犯罪调查组选择了一个恐龙圈机房作为总部所在地。是巧合呢?还是已经死去的安迪·安德森的有意安排?他停了停,确定了一下自己的位置,然后继续慢慢地——轻轻地——朝机房中心控制区边上一个幽暗的小隔间向前走。从那里他可以听到猛烈的键盘敲击声。

调查组大楼里这么空荡荡的也让他感到惊讶。原以为这里起码有三四个人在——因此才带了大手枪并多带了子弹,现在看来显然全体警员都去了医院。由于当天早晨他吩咐给弗兰克·毕肖普太太注射了富含营养的维生素B,这会儿她也许正在遭受某种程度的精神创伤。

菲特曾经考虑过索性杀了那个女人——这对他来说轻而易举,只要命令中央药剂室给她派发一针大剂量的胰岛素便可办妥——但这不是这部分游戏内容的最佳玩法。作为牵制性的角色,让她活着并不停地惊恐尖叫更有用处。假如她死了,警方会认为她就是攻击目标而立刻回到总部这里。此刻警方肯定正在医院里四处搜寻,查找真正的受害人。

事实上,这个受害人另在别处。只不过此人既不是斯坦福一帕克医疗中心的病人,也不是医生。他就在此地,在计算机犯罪调查组。

他名叫怀亚特·吉勒特。

此刻他就在距离菲特前方六七米远那个昏暗的隔间里。

菲特倾听着山谷人富有节奏、速度惊人且充满力量的敲击声。那声音持续不断,似乎他那些高明的创意如果不立刻敲人计算机的中央处理器,就会化为乌有。

菲特握紧手中沉重的扳手,慢慢靠近隔间。

在两个年轻人一块儿组织长驱直人骑士帮那会儿,吉勒特常说起,黑客必须精通应变技巧。

这个技巧菲特已经掌握,今天,他就好好展示了一下。

他考虑到,吉勒特既然进人他电脑,就一定会发现他对医院的攻击计划,再贸然前往就太危险了。于是他稍稍修改了计划,不再照计划潜人医院手术室里杀死几个病人,而是直奔计算机犯罪调查组。

当然,也有可能吉勒特会同其他警察一道上医院,为防止这一点,他假扮三一X,发了一封加密乱码邮件,把他稳在这里破解密码。

在他看来,这一轮游戏简直天衣无缝。对菲特而言,进人计算机犯罪调查组不仅意味着真正意义上的挑战——在“进人”游戏中它可以值实实在在的二十五分,而且,倘若顺利得手的话,还可以让他最终消灭他寻找多年的仇人。

他再次向四周张望,侧耳倾听。大厅里除了叛徒山谷人什么人也没有。而且这里的防范措施也远不像他想像的那般严密。但是,他并不后悔自己费尽心机所做的准备——太平洋贝尔燃气和电力公司制服,伪造的检查电路盒的工作单,过塑身份牌,那是他用证件制作机精心制作的,还有耗费时间的撬锁过程。要跟一个真正的高手玩《进人》游戏,是怎么小心也不为过的,尤其这个对手又恰好隐蔽在警局自己的地牢里。

此刻他与对手只有几步之遥。那人惨死的样子在他内心早己靠想像把玩了无数个小时。

不过,这回菲特不想照游戏常规行事,撕裂受害者心脏。对吉勒特他另有打算。

以眼还眼……

先是用扳手猛击他的头部将他打昏,然后抓牢山谷人的头,用卡巴刀工作。这个灵感是从圣·弗兰西斯中学的小隐秘门杰米·特纳那里得来的。小伙子曾经在一封给哥哥的邮件中写道:杰米·特纳:老哥,作为一名黑客,你能想像出有什么比瞎眼更可怕的吗?

不能,杰米,我绝对想像不出。菲特无声地做出回答。

他在隔间外停了停,蹲下来,倾听着里面持续不断的嗒嗒声响。然后深吸一口气,快速冲了进去,重重抡起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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