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田贤二郎住的房子在新区,靠近海关缉私局,但是却因为周边都还处于开发状态,位置就显得特别的僻静,到了夜里更是冷清无人,灯火稀疏。他匆忙坐了一辆出租车回家,赶到家门口的时候,不免吓了一跳,只见地上有滩红色的血,一股刺鼻的腥味扑鼻而来。

“陈佳!”宇田贤二郎担心妻子的安危,不及多想,猛拍了两下门。

屋里却没有任何回应。宇田贤二郎慌张的从身上摸出钥匙,想打开门,可是门又是反锁的。

难道真的出事了?宇田贤二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又连续拍了几下门,大声的喊着妻子的名字,但房子里依旧没有声响。

宇田贤二郎心一横,决定把窗户打破,可当他刚准备破窗而入的时候,门却“吱”的一声,开了。

开门的人正是宇田贤二郎的妻子陈佳,她满身是血,手里拿着一把菜刀,神情紧张的站在门口。

“老公……”陈佳看到门外果然是自己的丈夫,手上的刀立刻跌落到地上,人也犹如脱兔一般,飞入宇田贤二郎的怀里,哭了起来。

“你……你这是怎么了?没事吧?”宇田贤二郎上上下下打量妻子,不过发现她身上除了血迹外,并没有受伤。

陈佳却没有说话,只是在宇田贤二郎的怀里,委屈的哭着。

“别怕,没事了,没事了。”宇田贤二郎抱着妻子,轻言安抚,扶着她走进房间。

“你先喝杯热水。”宇田贤二郎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妻子。

陈佳喝过水,这才慢慢缓过神来。

“你刚才怎么不出声?到底发生什么了?怎么会有这么多血渍?”宇田贤二郎搂着陈佳,终于把心中的疑问一口气问了出来。

陈佳回想起刚才恐怖的一幕,不禁打了一个冷战……

陈佳和母亲一起吃过晚饭,赵春燕收拾完碗筷,换了一身衣服就出门坐车去棋牌室打麻将了。她一个人在家里,没什么事做,就躺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继续追看自己喜欢的一部韩剧。大概快到十点的时候,忽然有人敲门。

“妈,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陈佳以为是赵春燕回来了,可是打开门,门外却是空空荡荡,一阵凉风吹来,让人忍不住打个哆嗦。

“听错了?”陈佳又看看四周,冷冷清清,没有一个人影。

关上门,陈佳也没在意,继续看电视,可是不到两分钟的时间,敲门声又响了起来。

陈佳这次听得清楚,连忙大声对着门外喊道:“谁啊?”

敲门声却停了,除了房间里电视的声音,再也听不到其它动静。

莫不是哪家的孩子在恶作剧?可她刚生出这样的想法,敲门声却再次响起。

“咚……咚咚……咚咚……”一声跟着一声,不紧不慢。

陈佳心里生出一丝寒气,她不敢再冒冒失失的去开门,而是小心翼翼的凑到门口,但是敲门的人仿佛对屋内的状况了如指掌,当陈佳走到门口的一刹那,敲门声又戛然而止。

陈佳透过门上的猫眼往外看,昏暗的路灯下,空荡荡的一片,依旧不见一个人影。

她开始有些害怕了,连忙转身拿起手机给宇田贤二郎打了一个电话。

不过话音刚落,她身后的门竟然“啪”的一声被打开了,一双强而有力的手从后面抱住了她,同时用力的把她整个人往门外拖。

对这突如其来的袭击,陈佳无论是在心理还是在生理上都全然没有准备,一时间完全蒙了。不过经过短暂的惊愕后,她立刻试图挣扎和喊叫,但是袭击她的人很快就捂住了她的嘴,而力气上的悬殊也让她的反抗没有任何意义。她又试着想回过头看袭击她的人,但对方勒住她脖子的那只手,令她几乎窒息,完全没有办法动弹。

正当她惊恐万分之时,忽然感觉头上有一种黏黏的液体流下,顺着发梢,滑过额头,一滴滴落在眼前……

血,是红色的血,似乎还有着余温的血犹如骤雨一般从上至下,模糊了双眼,浸透了衣衫。

恐惧在这一瞬间升至极点,求生的本能让陈佳爆发出非比寻常的力量,她不顾一切的扭动着头部,终于找到机会,一口狠狠的咬在袭击者的手腕上,跟着挣脱出来,冲进房间,立刻用尽力气“砰”的一声关上门,反锁,又扣上门链。

汗水、泪水和血水交织在一起,陈佳喘息着,精疲力竭的靠着门滑倒在地上……

陈佳流着眼泪,断断续续把事情的经过讲了出来。

“老公,我好怕,我们要不要报警?”

“暂时先不要报警,我会拜托以前的同事调查一下,也别和妈说,省的吓着她,你如果害怕我们就搬到市区里住,反正这套房子的租期也到了。”宇田贤二郎也有些害怕了,怎么会有人到家里来恐吓,究竟是谁做的,有什么目的?可是对方又似乎并不是来伤人的,否则陈佳不会毫发未伤,不过为了家人的安全,他还是决定先找个安全一点的地方住下来。

陈佳一向很少有什么主见,听到可以搬家,便连忙点头,她实在不敢再住在这里了。

“好了,你先去洗澡,我清理房间。”宇田贤二郎又劝慰了妻子一番,然后打开门,开始清理门口的血渍。

可当他弯下腰的时候,却发现在门口的墙角上有一张白色的卡片,卡片上也沾了几滴血渍,看起来特别的刺眼。

宇田贤二郎从口袋里找出一张纸巾,小心翼翼的把卡片拿起来,在卡片的反面写着一行小字:

别再接近蓝瑜,否则下次的血就是你全家的!

看完卡片上的字,宇田贤二郎的手一阵发麻,禁不住抖了一下,卡片犹如树叶一样飘落在地上。

宇田贤二郎的心跳加速起来,他慌张了看了看四周,然后迅速的捡起卡片,把它撕得粉碎。他感觉到自己陷入了一个十分难堪的境地,他并不是害怕这个神秘人的威胁,而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段突如其来的感情,怎么面对自己的妻子。

这一刻,他暗暗下了决心,不管怎样,一定要结束这段不可能有结果的感情。

张啸天行动迅速,得到线索,立刻安排人员去查陆山的底细。

很快,一份关于陆山的个人资料出现在他的桌面,不过他还来不及看,一旁的李心洁已经倒背如流的说道:“陆山,男,现年31岁,2000年绿都市大学毕业,毕业后进入绿都市海关任职,一年前突然离职,随后考进了北京天伦大学攻读研究生。”

“你读书时候的成绩应该不错,重点都抓住了。”张啸天一边翻着资料一边说道。

“按道理这个陆山现在应该在北京读书,怎么可能参与谋杀?”李心洁却是不理会张啸天的调侃,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在北京又怎么样,真要是想做案,一样可以回来的。”张啸天对于她这样的想法有些不屑一顾。

“那需要我联系北京的警方,帮我们查吗?”李心洁心里不服,但嘴上还是问道。

“稳妥一点,最好还是你亲自去一趟,查清楚陆山在两起凶杀案发生的时候究竟在什么地方。”张啸天慎重的吩咐道。

“最好的意思就是必须,对吗?”李心洁心里是百分百不愿意上北京。

张啸天毋庸置疑的点点头。

上司已经下了命令,李心洁知道自己已经是避无可避了,不过她心里还是有一些疑问,所以继续问道:“一封信,而且写得乱七八糟,你怎么会觉得他有嫌疑?就算是情杀,那郭远的死又怎么解释?”

“大胆假设,小心求证,这是破案最基本的原则,你在警校没学吗?”张啸天挪动了一下屁股,换了一个坐姿,才继续说道:“而且我感觉这些人之间都有一点相同之处。”

“队长,别卖关子了,能不能把话说直接一点。”

张啸天看着李心洁,那眼神仿佛是一个老师看着不争气的学生。

“第一个死者秦副市长是主要负责绿都市外经贸工作的,同时也主管绿都市保税区;第二个死者郭远是绿都市海关的关员,而他工作的地方也是在保税区。还有那个突然被开除的宇田贤二郎也是海关缉私局的,而陆山在离职前也是在海关工作的。这些人或多或少都和海关扯上了关系,难道仅仅是巧合?”

“海关?保税区?如果按照你的推理,那这两起凶杀案就不是情杀这么简单了。”李心洁想到关键处,也不由有些咂舌。

“现在一切都只是猜想,究竟是怎么回事情,还需要调查。”张啸天自己心里也是七上八下,如果案件不是简单的情杀,那幕后恐怕隐藏着让人难以想象的事情。

“明白了,我立刻上北京。”李心洁的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宇田贤二郎只用了两天的时间就搬了家,陈佳是绝对支持,而赵春燕也很高兴,毕竟在市区中心居住,生活娱乐都方便了很多。当然,之所以能这么快,海关缉私局的领导也在暗中帮了不少忙。安顿好家里后,他开始有模有样的投入到新的工作中,不过令人沮丧的是,在综合部他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到公司的核心业务,调查工作困难重重。

自从那天晚上家里遭到骚扰后,宇田贤二郎也特意避开和蓝瑜见面,虽然这是一个令他极其痛苦的决定,但对于妻子他有责任,而对于蓝瑜,他是真心的爱她,既然自己无法结束这段婚姻,继续和她这样偷偷摸摸的交往下去,无疑对她也是一种莫大的伤害。

蓝瑜也回到了学校,繁忙的教学任务和各种活动、演出,让她几乎没有时间去想关于感情的事,虽然她也感觉到宇田贤二郎在有意的回避自己,但她也没有再去痴缠,或许就这样结束,也未免不是一件好事。

一切似乎都平静下来,除了那两起依旧还没有破获的谋杀案,时不时还会让人心中升起一种莫名的焦虑。

百达电影院位于绿都市购物中心的四楼,这个地段无论是节假日还是平常都人流如梭,热闹非凡。宇田贤二郎独自一人在购物中心转悠着,差不多七点二十的时候,他上了四楼,买了一张七点半的电影票。电影院正在上映的是一部爱情喜剧,多数观众都是一双一对,他一个人形单影只的入场,反倒显得有些令人瞩目。不过好在看电影的人并不多,宇田贤二郎的位置又是最后一排,他周围的位置也都没人坐,倒也不会碍眼。播放厅里很快暗了下来,电影画面缓缓出现在银幕之上。

宇田贤二郎却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眼睛一直是左顾右盼,不时的还看一看手表,对于电影的内容丝毫没有在意。电影放映了大约十来分钟,播放厅的入口处又走进来两个人,虽然一片漆黑,但他们仿佛早就知道的宇田贤二郎的位置,径直的走了过去,然后一左一右的坐在了宇田贤二郎旁边的位置上。

“两位领导,你们可真会选位置啊。”宇田贤二郎由衷的感叹,他今天之所以来电影院,是因为总署缉私局两位特派员安排他在这里会面。

在他右边,坐着体型较胖的覃锋,他笑着说道:“我们这也是从电影里学的。”

“调查的进展如何?”另一边的唐国林依然还是一脸的严肃。

“我在综合部竟是一些打杂的活,根本没办法接触到业务,恐怕还需要一些时间。”宇田贤二郎有些沮丧的说道。

“你要尽快,秦寿和郭远的死说明他们已经发觉我们正在调查,一定会竭力销毁走私证据。”

“我明白,但是我必须先得到周军的信任才行。”

“这个我们应该能够帮上忙。”一旁的覃锋非常有信心的说道。

“哦,怎么做?”宇田贤二郎好奇的问道。

“我们这次让你来,正是为了这个。”覃锋跟着就在他的耳边交待了一番。

宇田贤二郎听完后,露出一个难得的笑容。

绿都市一年一度的艺术节规模庞大,在国内国外都颇具影响力,特别是作为艺术节的开幕晚会更是光彩夺目,众星云集。当然,市里的各级领导也会出席晚会,发表讲话,然后对演出人员进行慰问。而蓝瑜将代表绿都市艺术学院在开幕晚会上表演独舞,她非常珍惜这个机会,每天都没日没夜的在练功房里排练。

在不断的腾空、跃动、旋转之中,她可以忘记过去,忘记现在,甚至忘记自己,她仿佛是畅游海中的鱼,又或者是盘旋在万里高空中的鹰,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她是一个真正的舞者,一个融入舞蹈里的美丽精灵。

不过当舞蹈结束的时候,当音乐停止的时候,她的心便会开始隐隐的痛,不是因为曾经的苦难,也不是因为过去被伤害,而是因为明明爱上一个人却不能去爱。她曾经以为爱情需要时间的积累,但是她用了五年的时间,对那个男人却越来越冷漠,直到对方背叛。那之后,她认为爱情是一种托付,一种稳定的关系,于是她把自己的幸福托付给她认为非常爱自己的一个男人,然后像所

有其她女人一样结婚生子,但现实又一次残酷的欺骗了她。再往后,她认为世界上根本没有爱情,全是电影和小说里骗人的把戏。直到遇见宇田贤二郎,她才明白爱情其实很简单,也没有任何理由,甚至完全不符合逻辑,不过是那第一次的眼神相对,就注定了自己一生中或许再也无法忘记这个人。那种感觉,那种偶然,旁人不能理解,科学不能解释,但自己却可以清晰的感触。

艺术节开幕晚会的头两天,蓝瑜寄了一张晚会门票给宇田贤二郎。她不知道他是否能收到,是否能来,但是她期待,期待他会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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