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越接近卡纳克,进程就越慢,那是因为一路上欢乐的人群让他们无法正常行进。从上游的法老宫殿艰难骑行的王室使者终于到了。他们带着让船队指挥官全速航行,立即在卡纳克宫廷接受召见的敕令。

“尼弗尔·塞提,你的孙子,从来不是一个有耐性的男孩。”泰塔告诉芬妮。芬妮兴奋得大笑。

“我多么渴望见到他!我很高兴他已经命令麦伦加速行驶。现在尼弗尔·塞提多大了?”

“大概54岁了,敏苔卡,他的王后和爱妻,也不那么年轻了。看你怎么对待她是一件有趣的事儿,因为她的性格特别像你,任性、倔强。当她被激怒的时候,几乎和你一样凶猛。”

“真不知道你这是表扬还是侮慢,”芬妮回答道,“可有一点我确信,我会喜欢她,我曾孙的母亲。”

“我推测她还处在焦虑状态。她还留有厄俄斯的卷发,她还相信她的伪预言家——苏。虽然厄俄斯被消灭了,她的魔力消散了,苏仍然控制着她。让她获得自由是我们最后的神圣职责。在那之后,你和我将去追求我们自己的梦想。”

就这样,他们来到了卡纳克,那是一个有着一百个门和无数壮丽景色的城市,它所有的一切已经被回归的河水恢复了。到目前为止,这里的民众比任何他们所到过的城市都更密集、更喧闹。他们涌入城门,锣鼓声、号角声和呼喊声使整个天空都在颤抖。

在王室码头,站着由祭司、贵族和军队的将军们组成的欢迎委员会,他们穿着各自的官袍,由随从陪伴着,那些随从们打扮得光艳夺目,几乎喧宾夺主。

麦伦和蒂纳特一上岸,嘹亮的乐声响起,从人群中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大维西尔(最高行政长官)引导他们来到早已准备好的两驾豪华马车旁,车身覆盖着金叶和宝石,在明亮的阳光下光彩熠熠。驾车的马匹是从法老的马厩里选出来的一队完美的组合,一匹是奶白色的,其余的是黑檀色。

麦伦和蒂纳特跳上前踏板,策马扬鞭。他们沿着王室大路驱车向前,大路的两侧是成排的狮身人面石像,两位英雄身着战时的盔甲和装备,雄姿英发。一支骑兵护卫队走在他们的前面,一个王室警卫连跑在他们的后面。在他们的头上响起人群暴风雨般的欢呼声。

伪装的泰塔和芬妮远远地跟在队伍的最后面,他们步行挤过那汹涌向前、动来动去的人群,直到到达宫门时为止。他们在这里停下来,拉起手,将自己遮蔽在隐身魔法之中,经过两旁的宫廷侍卫身边,进入到王室的大觐见厅。他们站在远离密集拥挤的人群和满厅的达官显贵们的地方。

在对面终端凸起的高台上,法老尼弗尔·塞提和他的王后肩并肩地坐在象牙御座上。法老戴着蓝色的战冠——赫普雷什:它是一件高高的头饰、凸起的边件装饰着纯金的圆片,在头盔的齐眉处——眼镜蛇和秃鹫头部缠绕在一起的圣蛇像,是上埃及和下埃及两王国王权的象征。法老没有化妆,他的胸膛裸露着,显示出五十次战役的伤疤,可是他的胸肌强壮发达,臂膀仍然光润结实。泰塔察看了他的光环,看到了奋进时的勇敢、职责上的坚定不移。在他的身边,敏苔卡王后也戴着圣蛇像,但是她的头上已经出现银白色的发丝,她的脸上挂着为她的孩子们哀伤和痛苦的标记。她的光环显得混乱和凄凉,因怀疑和罪过而四分五裂。她的不幸深重而凄凉。

在御座前,麦伦·坎比西斯和蒂纳特·安库特四肢伸开匍匐向下以示忠顺。法老站起来,抬起了一只手。刹那间会议厅鸦雀无声。当他讲话的时候,他的声音在高高的砂岩柱子之间回响,那些砂岩柱从底座升起,直伸到高处那涂漆的屋顶上。

“我的两王国和我全部的外国领地应知,麦伦·坎比西斯和蒂纳特·安库特已经受到我极大的青睐。”他停了一下,他的大维西尔滕戴克跪在他面前,举着一个放有纸莎草卷轴的银盘。法老接过来,将卷轴展开。他用洪钟般的声音在羊皮纸上读着:“根据本文件,让众人知悉我已擢升蒂纳特·安库特为贵族领主,赐予其沿尼罗河畔埃斯纳之下一河元肥沃土地。”一河元的面积合十平方里格,那是很大的一片可耕地。蒂纳特一下子成为了富翁,可是还有更多的封赏。尼弗尔·塞提继续宣读:“自此蒂纳特·安库特领主将官居上王国陆军大将。他将指挥帕特军团。以上惠赐来自法老的恩典和大度。”

“法老仁慈!”全体与会者异口同声地喊道。

“起立,蒂纳特·安库特领主,拥抱我。”蒂纳特站起来吻法老裸露的右肩,尼弗尔·塞提将赐予他新地产的地契放在他的右手里。

接着法老转向了仍然在他面前匍匐在地的麦伦。滕戴克呈上第二个银盘。法老从中取出另一卷轴,将它展向聚会人群。“根据本文件,让众人知悉我已擢升麦伦·坎比西斯为贵族领主,赐予其沿尼罗河阿苏特之上三河元肥沃土地。自此麦伦·坎比西斯领主将官居下王国陆军元帅。除此之外,我赐予他作为我特别恩惠的标志——荣誉金牌和勇武金牌。起立,麦伦领主。”

当麦伦站在他面前时,法老将沉重的荣誉金牌和勇武金牌挂到他的肩上。“拥抱我,元帅麦伦·坎比西斯领主!”他说道,并吻了麦伦的面颊。

麦伦的嘴凑近法老的耳朵,急忙小声说:“我有泰塔的消息,这只能让您一个人知道。”

法老马上抓紧麦伦的肩膀,他轻声回答道:“滕戴克会带你到我的接见厅。”

当全部臣属拜倒在大厅时,法老拉着王后的手,带她离开了大厅。他们经过离泰塔和芬妮隐蔽之处只有几步远的地方。麦伦一直等到滕戴克重新出现,他对麦伦轻声地说道,“法老吩咐你去他的接见厅。跟我来,元帅阁下。”当麦伦经过身边时,泰塔拉着芬妮的手,跟在他的后面。

滕戴克将麦伦引进了王室接见厅,当麦伦要再一次鞠躬致敬时,尼弗尔·塞提来到他面前,热情地拥抱他。“我亲爱的朋友和红色之路的伙伴,你能回来真是太好了。我真希望巫师能和你一起回来。他的死击碎了我的心。”接着他拉着麦伦,与他保持着一臂的距离,盯着他的脸。“你永远不善于掩饰你的情感。现在是什么使你感到焦虑不安呢?告诉我。”

“您的眼睛和以前一样敏锐,它们什么都不错过。我有重要的消息要对您讲,”麦伦回答道,“但是在我告诉您之前我必须提醒您,您会极为震惊的。我必须告诉您的事是那么不可思议和精彩,当我第一次看到它时,我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得了,阁下。”尼弗尔·塞提在他的肩胛骨之间给了一拳,打得他摇晃了一下。“讲!”

麦伦来了个深呼吸,然后脱口而出:“泰塔活着呢。”

尼弗尔·塞提不再笑了,惊讶地盯着他。接着他脸色阴沉,闷闷不乐。“和我开这样的玩笑你不怕招致危险吗,威风的元帅。”他冷冷地说道。

“我讲的是事实,权势显赫的王中王。”在这种情绪里,尼弗尔·塞提使他感到了极大的恐惧。

“如果这是事实,为了显示你的忠心,麦伦·坎比西斯,你最好是告诉我泰塔现在在哪里。”

“还有一件事我必须告诉你,威严、宽宏的陛下。泰塔的相貌有很大的改变,一开始您不可能认出他来。”

“够了!”尼弗尔·塞提的声音高起来。“告诉我他在哪里。”

“就在这个屋子里。”麦伦的声音嘶哑。“站得离我们很近。”接着,压低了嗓音,他加了一句,“至少,我希望他在。”

尼弗尔·塞提将右手放在了刀柄上。“你已经滥用了我善良的天性,麦伦·坎比西斯。”

麦伦拼命地环顾空空的屋子,当他对着空洞洞的空间讲话时,他的声音令人同情:“巫师,啊,万能的巫师!你露面吧,我求求你了!我正处在法老盛怒的险境之下!”接下来他发出了一声放松的大叫。“瞧,陛下!”他指着屋子里对面的一尊高大的黑色花岗岩雕像。

“那是泰塔的雕像,由雕塑大师奥什雕刻而成,”尼弗尔·塞提火冒三丈地说道。“我放在这里是为了思念巫师,可它只是石头,不是我挚爱的泰塔本人。”

“不,法老。不是看雕像,而是看它的右侧。”

麦伦指着的地方出现了微微闪光和透明的云状物,像沙漠中的海市蜃楼。当他注视着它的时候,法老眨了眨眼睛。“那里有什么东西?像空气一样的轻薄。是一个妖怪吗?一个幽灵?”

那幻景变得更加浓密,慢慢地呈现出固体的影子。“是一个人!”尼弗尔·塞提惊叫道。“一个真真切切的人!”他惊愕地盯着。“但那不是泰塔。这是一个年轻人,一个帅气的年轻人,不是我的泰塔。他肯定是一个能用隐身术掩饰自己的魔术师。”

“那是巫术,”麦伦附和道,“但是属于最纯洁和最高贵的那一种。是泰塔本人施展的巫术,那是泰塔。”

“不对!”尼弗尔·塞提摇着头。“我不认识这个人,如果他确实是一个活人的话。”

“殿下,这是年轻的、又一个全新的巫师。”

立时尼弗尔·塞提就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他所能做的只是不住地摇头。泰塔静静地站着,面对他微笑着,微笑中充满着热情和慈爱。

“朝雕像看,”麦伦恳求道。“奥什雕刻它的时候巫师已是一位老人,可是即使现在他又年轻了,相似之处还是清清楚楚的。瞧那眉宇的深度和宽度、鼻子和耳朵的轮廓,还有最重要的是——看看他的眼睛。”

“是……或许我看到了一些相像之处,”尼弗尔·塞提含糊其辞地嘀咕着。接着他的语调变得坚定和具有挑战性:“嗬,鬼魂!如果你确实是泰塔,你一定能告诉我一些只有我们俩才知道的事情。”

“确应如此,法老,”泰塔赞同道。“我能告诉你许多这类事情,但是有一件事我马上想起来了。你记得当你还是尼弗尔·迈穆农王子、还不是两王国的法老时,你是我的学生和被监护人,我叫你的昵称是迈姆吗?”

法老点点头。“我记得很清楚。”他的声音变成了沙哑的低语,他的目光温和了。“可是其他很多人也会知道这件事的。”

“我能给你讲更多的,迈姆。我能告诉你当你还是个男孩的时候,我们是怎样在吉布尔·纳盖拉山荒野的水塘边用鸽子下套,等待王室神鹰——你的神鸟的到来,我们等了二十天。”

“我的神鸟一直没有来到诱饵处,”尼弗尔·塞提说道,泰塔通过他摇曳的光环看到了他正在设置陷阱来考验他。

“你的猎鹰来了,”泰塔反驳他。“可爱的神鹰是你拥有埃及双重王冠的王室权力的证明。”

“我们捕获了它。”尼弗尔·塞提洋洋得意地说道。

“不对,迈姆。神鹰拒绝了我们的诱饵,飞走了。”

“我们放弃了猎捕。”

“还是不对,迈姆。你的记忆力不行了。我们跟踪神鸟进入了荒野的更深处。”

“啊,是的!我们到了寒风刺骨的奈特恩湖。”

“那还是不对。你和我去了波乌姆·马塞拉山。当时我用绳子拉着你,你爬上了高高的位于山东坡的鹰巢去抓雏鹰。”现在尼弗尔·塞提用明亮的眼神望着他。“当你到了鹰巢时,你发现在你的面前,有一条眼镜蛇已经在那里了。鸟死了,被毒蛇咬死了。”

“啊,巫师,只有你会知道这些事情。原谅我没能认出你来。你是我一生的向导和恩师,我却曾经不承认你。”尼弗尔·塞提陷于自责的痛苦之中。他大步走过来,将泰塔抱在他那有力的怀抱里。当他们终于分开时,他的眼睛无法不去看泰塔的脸。“你的变化令我无法相信自己的理解力。告诉我这是怎么发生的。”

“要告诉你的太多了。”泰塔感慨地说道。“但是在那之前,我们有其他必须要处理的事。首先我要给你引见个人。”泰塔伸出他的手,空气再一次闪烁着,稳定后出来一个年轻的女孩。她同样朝尼弗尔·塞提微笑着。

“像你从前经常做的那样,你用你的魔法让我不知所措,”尼弗尔·塞提说道。“这个人是谁?为什么你把她带到我这里来?”

“她叫芬妮,是我的助手。”

“她从事这个似乎太年轻了。”

“她是一位绝色美女。”法老用一种好色男人的眼神看着她。“可是在她身上有种令人神迷的熟悉感。她的眼睛……我认识这双眼睛。”他在记忆里苦苦地搜寻着。“它们使我想起了某位我曾经十分熟悉的人。”

“法老,芬妮是我的佳偶。”

“你的佳偶?那怎么会呢?你是一个——”他突然停住不说了。“原谅我,巫师。我一点也不想伤害你的尊严。”

“是真的,法老,我曾经是一个阉人,但是现在我是一个男人,完完全全的男子汉。芬妮是我的女人。”

“那么多的

变化,”尼弗尔·塞提抗议道。“我刚解开一个谜团,你就给我出了另一个——”他停下来,仍然注视着芬妮。“那双眼睛。那绿色的眼睛。我的父亲!那是我父亲的眼睛。可能芬妮有我们王室的血统吧?”

“得了吧,迈姆!”泰塔温和地责备他。“起初,你抱怨我给你布置谜团,现在你又要求我堆积更多的谜团。让我简单地告诉你,芬妮是你的直系亲属。你的血液里流着她的血,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你的意思是她已经活过前世了。她是前世那些人中的一员吗?”

“是这样。”泰塔附和道。

“向我解释清楚!”法老命令道。

“以后我们有时间来解释。然而,你和埃及仍然有危险。你已经知道那个堵住了母亲河——尼罗河的女巫厄俄斯了吧。”

“你在她的老巢里消灭了她,是真的吗?”

“女巫不再存在了,可是她的一个仆从还逍遥在外。他的名字叫苏。他是一个危险的家伙。”

“苏!我认识一个叫那名字的人。敏苔卡说起过他。他是一位传道者,一位新女神的使徒。”

“他的名字倒着拼读就是厄俄斯。(苏的英语是Soe,而厄俄斯的英语是Eos)他的女神就是女巫。他的目的是毁灭你和你家世的血脉,然后要为女巫篡夺埃及的双重王位。”

尼弗尔·塞提的表情好像是受到了惊吓。“这个苏对敏苔卡有影响,在我的王后那里说得上话。她信任他。他让她皈依了他的新宗教。”

“为什么你不干预呢?”

“我只能迁就她。敏苔卡为了我们死去的孩子悲痛欲绝。苏给了他安慰,我没有看出这里面的危害。”

“这里面的危害极大,”泰塔说道。“对你和埃及都有危害。苏仍然是一个可怕的威胁。他是女巫的最后的信徒,是在这片土地上她最后的残余。他是巨大的谎言之魔的一部分。”

“我该怎么办,泰塔?当尼罗河再次流动之时,苏就消失了。我们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首要的事情就是,我必须抓捕他,把他交给你。敏苔卡王后受他的影响太深,她相信他告诉她的一切。她会让你对他就此罢休。她不会相信他的恶行,除非那恶行出自苏本人之口。”

“你需要我做什么,泰塔?”尼弗尔·塞提问道。

“你一定要带敏苔卡王后离开,我需要有进出西岸迈穆农宫的自由。带她去阿苏特的哈托尔神庙献祭。告诉她女神出现在你的神示中,为了你们亲爱的孩子,在地下的王子卡博和他的小妹妹乌纳丝的缘故,要你们两位这样做。”

“我真的感觉需要到哈托尔神庙去祭祀。我和王后将在五天之后那个新月的夜晚乘王室游舫离开。还有什么其他的事需要我做的吗?”

“我需要麦伦领主和一百名精兵。麦伦必须带上你的鹰玺,那可以给他无限权力。”

“他将拥有这些权力。”

当王室夫妇一登上他们的游舫起航离开,麦伦、泰塔和禁卫军的护卫队就跨越尼罗河到达了西岸。他们骑马上山到敏苔卡的住处——迈穆农宫,他们随着黎明的来临到达了目的地。

保卫王室的人吃了一惊。宫廷大臣和一小队禁卫军护卫队在徒劳无益地试图阻止他们进入。不过宫廷的护卫们因为饱食终日、生活优裕而缺乏战斗力。他们紧张地看着对面的百名强悍的战士。

麦伦举起了鹰玺:“我们正在执行法老尼弗尔·塞提的命令,站到一边去,让我们过去!”

“他携带着鹰玺。”宫廷大臣停止抵抗,转向宫廷护卫队的队长。“带着你的士兵们回到营房去,留在那里等候我的命令。”

麦伦和泰塔大步走进了宫殿柱廊的入口,他们带钉的凉鞋在大理石板上嗒嗒作响。泰塔不再用隐身术来掩盖自己了,而是穿了一件鳄鱼皮的胸铠和与之相配的头盔,拉下来的面罩盖上了他的脸。他显得令人敬畏和气势汹汹。宫廷的仆人和敏苔卡的女侍们在他面前逃之夭夭。

“我们在什么地方开始搜查呢,巫师?”麦伦问道。“那家伙还藏在这里吗?”

“苏在这里。”

“你那么肯定?”

“厄俄斯的污浊的恶臭味在空气中很强烈。”泰塔告诉他。

麦伦吃力地嗅着。

“我什么也没有闻到。”

“留下十个士兵跟着我们。其余的安排去守住所有的大大小小的门。苏有变化体形和外表的能力,因此不管是男人、女人、孩子还是动物,任何会呼吸的活物都不准离开这座宫殿。”泰塔告诉麦伦。麦伦将他的命令接着传达下去,士兵们大步离去,去坚守各自的岗位。

泰塔果断地通过庞大的、装饰得富丽堂皇的房间,麦伦和他的小分队紧随其后,他们手中的剑已出鞘。泰塔不时地停下来,似乎在检测空气,就像一只猎犬在追踪猎物的气味。

他们终于来到了王后的内花园,宽敞的庭园被高高的砂岩墙围着,只向万里无云的蓝天开放着。花园四周都是鲜花盛开的树木点缀的林荫路,还有一个中央喷泉,喷泉的周围是铺着丝绸坐垫的大理石椅子。长笛和其他的乐器放在那里,它们是被敏苔卡的侍女们在战士们到来之前遗弃的。空气中还存留着妙龄少女们的那悦人的气息,同时混杂着怒放的橘树花那沁人心脾的芳香。

在庭园的远端有一个葡萄藤搭设的小凉亭。泰塔果断地从那里穿过去,他的步伐敏捷稳健。在一个高大的粉色大理石底座中央矗立着一座用同一材质雕刻的雕像。有人在下面放了几束向阳百合花,它们芬芳的气味在空气中过于浓烈而令人生厌。它像某种强烈的鸦片制剂一样使人感官迟钝。

“女巫之花,”泰塔悄声说道。“我清楚地记得这气味。”接着他仔细地察看了底座上的雕像。它与真人一样大小,是一位带着面纱的女人的身形,她披风的褶层将她从头顶到脚踝全包裹起来。在褶边下那娇小可爱的脚雕琢得如此精巧,像是温暖的肉体而不是由冰冷无生命的石头制成。

“女巫的脚,”泰塔说道。“这是敏苔卡敬拜她的神龛。”在泰塔的鼻孔里,邪恶的臭气比百合花浓烈的气味更刺鼻。“麦伦领主,让你的战士们毁掉这座雕像,”泰塔悄悄地说道。

即使是不可战胜的麦伦也对充斥女巫神龛的令人恐怖的影响感到畏惧。他用很低的声音下达了命令。

战士们把剑插入鞘中,将肩头抵到雕像上。他们全是魁梧壮实的大汉,但是它抵抗着他们推翻它的努力。

“Tashkalon!”泰塔叫道,再一次以厄俄斯的魔咒来对抗她。雕像动了,大理石在大理石上的摩擦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声音,像一个迷失灵魂的哭叫。战士们吓了一跳,震惊地向后跳去。

“Ascartow!”泰塔用他的剑指着厄俄斯的雕像,它开始慢慢地向前方倒下去。

“Silondela!”他大声叫道,雕像整个倒在了铺路的石头上,碎裂成了碎片。只有那双娇小可爱的脚仍然完好无损。泰塔走上前来,用他的剑尖儿刺向每一只脚,它们慢慢地破裂,然后碎裂成成堆儿的粉色碎尘。在底座下面,成束的向阳百合花枯萎了,慢慢发黑、干燥。

泰塔缓慢地环绕着柱基的底座。每隔几步他就敲敲大理石,那声音听起来坚实而牢固。他走到后墙这里敲击着,大理石发出了一种低沉的回响。泰塔转回来仔细地察看着。他向前走去,将手掌跟放到了右角的顶端,稳稳地施加压力。伴随着某种撬杠移动的尖厉的声音,整块石板像活动门一样打开了。

在静默中,他们全都注视着底座后面的黑暗的正方形开口。它的大小正好够一个人通过。

“厄俄斯的伪祭司藏身处,”泰塔说道。“从觐见厅的壁架上拿火把来。”战士们急忙领命。当他们回来时,泰塔拿过来一支,举着它进了入口。借助于火把的光亮,他看到一段石头台阶通向下面的暗处。他毫不犹豫地俯下身通过入口,开始沿级而下。在底部有十三级台阶,它们平稳地进入了一条隧道,隧道的空间足以让一个高个子的人走过而不必弯腰。地上铺的是普通的砂岩瓦,墙壁上也没有壁画和雕刻版画的装饰。

“紧跟在我的后面,”当他大步下到隧道里时,泰塔告诉麦伦。这里的空气污浊陈腐,里面弥漫着浓烈的湿土气味和长期埋在地下的尸体的味道。泰塔两次遇到隧道里的十字路口,可是每一次他都做出了本能的选择而没有停下来考虑。终于一线光亮出现在他的面前,他果断地继续前进。

他经过了一个厨房,里面存有几个装有油、水和葡萄酒的两耳细颈的椭圆形的大陶罐。有几箱高粱饼和数篮的水果和蔬菜。屋顶的钩子上还挂有熏制的火腿肉。在屋子的中央一缕薄雾般的螺旋形的烟从壁炉的灰烬中曲折地升起,然后又消失在屋顶上的通风洞里。在那张矮木桌上放着没有吃完的饭菜和一大罐外加一碗红葡萄酒。一盏小油灯将影子抛到了角落里。泰塔穿过了厨房奔向对面墙的门口。他往里面的小屋看去,屋子里仅有一盏灯发出昏暗的光。

一些服装用品被胡乱地扔在了角落里:一件袍子、一件斗篷和一双凉鞋。一床睡垫铺在地板的中央,一条皮毛毯是由上等的豺皮做的。泰塔抓起了皮毛毯的一角,把它抖到了一旁。一个小孩儿躺在下面,只有两岁的样子,当他盯着泰塔朝上看时,可怜的小孩子那大大的眼睛充满着好奇。

泰塔伸下手去,把手放在了孩子的光头上。有一种吱吱的声音和烤焦了的肉的刺鼻的臭气。小孩子尖叫着、扭动着离开泰塔的触摸。擦破皮的红烙印印在他头上,不是泰塔手的轮廓,而是厄俄斯的猫爪。

“你弄伤了那个小家伙。”麦伦脱口而出,他的声音带着怜悯,他的态度温和下来了。

“那不是婴儿,”泰塔回答道。“它是女巫最后的邪恶的枝桠。这是她的灵魂标记印在了它的头上。”他伸出手去再次触摸这个家伙,可是它发出尖厉的叫声,退缩着离开他。他一把抓起它的脚踝,将它头朝下举起来,它在他的控制中挣扎着、扭动着。“剥下你自己的画皮,苏。你的女主人,女巫已经在地下火焰中丧命了。她的魔法对你再无任何用处。”他把这个孩子摔在了睡垫上,它躺在那里哭泣。

泰塔用他的右手在它的上面划过去,剥掉苏的骗术。婴儿慢慢地改变了大小和形状,直到它被揭示出女巫特使的身份。苏,他的眼中怒火燃烧,他的面貌因为恶毒和仇恨而扭曲。

“现在你认出他了吗?”泰塔问麦伦。

“由塞特污浊的呼吸见证,正是苏放出魔蟾蜍害死了德墨忒尔。我上次看到这个妖孽骑在他的同类——鬣狗的背上躲进了夜色之中。”

“捆上他!”泰塔命令道。“他要到卡纳克去面对法老的审判。”

在王室从阿苏特回到卡纳克后的那天早晨,王后敏苔卡在王宫的私人会见厅里坐在法老的旁边。明亮的阳光透过高高的玻璃窗射入室内。这并不能使她显得光彩照人:她看起来憔悴而无精打采。在麦伦看来,即使只是几天没见,她也像是衰老了好几岁。

法老坐在比他的王后更高一些的御座上。他双手交叉在胸前,拿着金色的连枷——正义和惩罚的象征。在他的头上戴着高高的两王国的红白两色王冠,以第一有权势的人——斯肯特(“斯肯特”是Pst的音译,意即“双重王冠”)而知名。两位抄写员各坐在御座的一边,记录法老的审议。

法老尼弗尔·塞提对麦伦问询。“你们完成我布置的任务了吗,我的元帅领主?”

“臣下业已完成,至高无上的法老。您的敌人已在我的拘押之下。”

“我对你向来寄予厚望,我很高兴。把他带到我的面前来回答问题。”

麦伦将他的长矛柄在地上猛敲了三遍。门外立即响起了带钉凉鞋的沉重的脚步声,十名禁卫军组成的护卫队列队入室。王后敏苔卡用黯淡无神的目光注视着他们,直到她认出他们当中的囚犯。

苏除了有一块白色亚麻的臀布遮羞以外赤脚裸体。沉重的青铜链子铐在他的手腕和脚踝上。他的脸显得憔悴而疲惫,可是他的下巴却抬得很高以示抗拒。敏苔卡倒抽了一口冷气,一下子站了起来,以惊恐和沮丧的神态盯着他。“法老,这是非凡而有巨大影响力的预言家,一位无名女神的仆人。他不是敌人!我们不能这样对待他。”

法老慢慢地转过头来盯着她。“如果他不是敌人,为什么你希望他躲避我?”他问道。

敏苔卡张口结舌,用手捂上了自己的嘴。她一下子跌坐到御座上,面如死灰,眼睛一片模糊。

法老转过身对着苏。“说出你的名字。”他命令囚徒。

苏怒视着他。“我不承认任何高于无名女神的权力,”他声明道。

“你所讲到的那个人不再没有名字。

她的名字叫厄俄斯,并且她从来都不是什么女神。”

“当心!”苏大声喊道。“你亵渎吾神!女神的暴怒是迅速而无法阻挡的。”

法老没有理会这种宗教狂热。“你同这个女巫密谋挡住我们的母亲河——尼罗河了吗?”

“我只对女神回答!”苏狂吼着。

“你和这个女巫合作了吗,利用超自然的魔法使这真正的埃及遭受瘟疫?你将我从王位上推翻的目的是什么?”

“你不是真正的国王!”苏大嚷道。“你是一个篡位者和叛教者!厄俄斯才是大地上所有民族的统治者!”

“是你让我的孩子们,王室血统的王子和公主丧命的吗?”

“他们不是王室血统,”苏断言道。“他们是平民。只有女神是王室血统。”

“你用你的邪恶影响我的王后脱离了忠贞之路吗?是你使她相信她应该帮助你将女巫推上我的御座吗?”

“那不是你的御座,它是厄俄斯的合法的王位。”

“是你向我的王后许诺会恢复我们孩子的生命吗?”法老用剑锋一样冷漠和锐利的语调问道。

“坟墓里永远收获不了果实。”苏回答道。

“那么你撒谎。一万个谎言!你骗人,你谋杀,你在我整个帝国煽动叛乱和散布绝望。”

“为厄俄斯服务,谎言是美的事物,谋杀是高尚的行为。我没有煽动叛乱,我在传播真理。”

“苏,你自己说出了你的罪行。你将被判刑。”

“你无法伤害我,我受我的女神保护。”

“厄俄斯被消灭了。你的女神不再有了,”法老缓慢而庄重地说道。他回身对着敏苔卡。“我的王后,你听够了没有?”

敏苔卡悄声地抽泣着。她是那么难以接受这个事实,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然而她点点头,接着羞愧地捂上了脸。

最后法老直接看着两位静静地站在大殿后面的人。泰塔头盔上的遮沿是合着的,芬妮的脸盖着面纱,仅仅露出她的绿眼睛。

“告诉我们厄俄斯是如何被消灭的。”法老命令道。

“陛下,她是被火烧死的。”泰塔说道。

“那么她的奴才分享她的命运应该是合适的。”

“对他来说那是一种幸运的死亡,比他应得的下场要好,比他给予那些无辜者的死亡要好。”

法老沉思地点点头,接着又转向敏苔卡。“我有意给你一个机会在我面前赎罪,在埃及众神的注视下救赎你自己。”

敏苔卡一下子跪在他的脚下。“我不知道我都做了什么。他答应我,你若是承认女神的话,尼罗河会再次流水,孩子们会回到我们的身边。我相信了他说的话。”

“所有这些我都理解。”法老扶起敏苔卡。“我加之于你的救赎是用你的手点燃处决之火,在你点燃的火中,苏和女巫最后的踪迹将从我的领土内彻底抹去。”

敏苔卡的身体摇晃了一下,她的表情是一种彻底的绝望。接着她似乎又振作起来。“我是法老忠实的妻子和臣民。服从他的命令是我的职责。我将在我曾经一度信任过的苏的脚下点火。”

“麦伦领主,带这个可悲的家伙到庭院里,火刑柱在那里等候着他。王后敏苔卡会和你一起去。”

护卫队押着苏沿着大理石的阶梯进入到庭院。麦伦跟在他们的后面,扶着重重地倚在他臂膀上的敏苔卡。

“站在我身边,巫师,”法老命令泰塔。“你将见证我们敌人的命运。”他们一起走向俯瞰庭院的阳台。

原木和干燥的纸莎草堆起来的高高的柴堆,位于他们下面的庭院的中央。燃材已经被灯油浸过了。一个木梯通向上面高过柴堆的行刑架,两个魁伟的行刑者正等在下面。他们从卫兵手里拉过苏,然后将他拖上行刑架,因为他腿软得几乎站不起来,只能用绳子把他捆到火刑柱上。他们下了梯子,把苏一个人留在上面。麦伦走到庭院门口边上燃烧的火盆前,将一支浸过焦油的火把伸到火焰里点燃,然后举着它来到敏苔卡身边,将它放到了她的手里。麦伦将她留在了行刑火堆的下面。

敏苔卡抬头看了看阳台上的法老。她的表情令人怜悯。法老朝她点点头。她犹豫了一阵子,然后将燃烧的火把投向了一捆捆被灯油浸过的纸莎草。当一片火猛升到柴堆的边上时,她跌跌撞撞地回来了。火焰和黑烟升腾到比宫殿的屋顶还高。在火焰的中心,苏向晴朗的天空高喊:“听见我的话了吗,厄俄斯,唯一的真神!你忠实的仆人向你呼叫。帮我脱离这火海吧。对这个小法老和全世界显示你的魔法和神圣的威力吧!”然而他的声音被大火的噼啪声吞没了。当他被烟和酷热包围时,苏向前垂到他的镣铐上,跳跃的火焰遮蔽了他。一瞬间,火焰分开了,露出了他变黑和扭曲的形体,不再是人形了,却仍然悬在火刑柱上。其后火堆坍塌下来,他被烧死在大火的中央。

麦伦拉着敏苔卡回到了安全的阶梯上,领着她上到了王室的觐见厅。她变成了一个衰弱的老太婆,她的尊严和美已消失殆尽。她走到法老面前跪下了。“我的夫君,我乞求你的宽恕,”她轻声说道。“我是一个愚蠢的女人,我对我的所作所为没有任何借口。”

“你被宽恕了。”尼弗尔·塞提说道,接着他好像很茫然,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做。他做了一个好像要扶她起来的姿势,不过又走回来了。他知道如此的屈尊不适合神圣的法老,他瞥了泰塔一眼,寻求他的指导。泰塔碰了一下芬妮的胳膊。她点点头,拿掉了她的面纱,露出来她朝气蓬勃的美,接着她穿过地板,在敏苔卡面前俯下身去。“来,我的王后,”她说道,然后拉住了敏苔卡的胳膊。

王后抬头看着她。“你是谁?”她声音发颤。

“我是深爱你的人。”芬妮回答道,把她扶了起来。

敏苔卡盯着她的绿眼睛,突然哭起来,“我感觉你的善良和聪明与你的年龄不符,”她投入了芬妮的怀抱。芬妮将她带出了屋子。

“那个年轻女子是谁?”尼弗尔·塞提问泰塔。“我急于要知道。马上告诉我,巫师。那是我的命令。”

“法老,她是你祖母的转世,洛斯特丽丝王后,”泰塔回答道,“我曾经爱过的女人,现在我再次爱上了她。”

麦伦的新地产沿着尼罗河河岸延伸到三十里格远。在它的中央矗立着一座王室的宫殿和一座供奉鹰神荷鲁斯的辉煌壮丽的神庙。两座建筑是法老礼物的一部分。三百佃农耕作着肥沃的土地,这些地是靠尼罗河河水灌溉的。他们向新领主麦伦·坎比西斯元帅缴纳五分之一的收成,一百五十名农奴和二百名奴隶——来自法老战争中的俘虏,在宫殿或私人的地产区工作。

麦伦将地产命名为卡里姆·埃克·荷鲁斯,意思就是“荷鲁斯的葡萄园”。在那年的春天,当庄稼已经种下的时候,大地是那么丰裕,法老和他的全部王室随从从卡纳克顺流而下,出席麦伦领主和他新娘的婚礼。

麦伦和茜达都一同来到河岸。麦伦身着军队元帅的全套制服,头盔上有鸵鸟羽饰,在他裸露的胸膛处有勇士和荣誉的金链。茜达都的秀发里插着茉莉花,身着来自遥远的中国的白色丝绸装。他们打碎装有尼罗河河水的罐子,相互亲吻着。所有的人都在欢乐地喊叫,恳求众神的赐福。

婚庆活动持续了十天十夜。麦伦想要把宫殿里的喷泉装满葡萄酒,但是从她成为他妻子的那一刻起,茜达都就禁止这样的奢华。麦伦对她那么主动地承担起管理家务的职责而吃惊,但是泰塔安慰他:“她将成为你最好的妻子。她的节俭就是证据。一个挥霍的妻子就是丈夫床上的一只毒蝎。”

每一天,尼弗尔·塞提都与泰塔和麦伦坐上数小时,他渴望倾听他们去月亮山途中的逸事传闻。当那故事被讲得极为详尽时,他命令他们再讲一遍。茜达都、芬妮和敏苔卡和他们坐在一起。在芬妮的影响下,王后的性格已经改变了。她已经摆脱了悲伤和内疚的压力,再次变得尊贵安详,洋溢着幸福的光彩。大家都比较清楚的是,她已经重获丈夫的宠爱。

有一段令他们着迷的故事,特别是令尼弗尔·塞提着迷。他要求泰塔一遍又一遍地讲述。“再给我讲一遍丰特河的故事,”他要求泰塔。“弄清楚你没有漏掉任何一个细节。从你如何越过燃烧的熔岩湖上的石头桥开始讲起。”

当泰塔讲到故事的结尾时,他还是没有满足:“讲一下当你把它吸到嘴里的时候,蓝河水的味道如何,”“当你吸入它的时候,为什么它没有像普通的河水一样让你窒息呢?”“它是凉的还是热的?”“在你从丰特河里出来以后,多久你才意识到它的神奇效果?”“你说你被岩浆烫伤的腿马上愈合了,你全身又充满了力量。真的是那样吗?”“现在丰特河已经被火山爆发毁掉了,它被淹没在燃烧的岩浆里了吗?那会是多么可怕的损失啊。它永远被置于我们的力量所不能及之地了吗?”

“丰特河,像它赋予生命的力量一样,是永恒的。只要大地上有生命存在,丰特河就一定存在。”泰塔回答道。

“历代以来的哲学家们一直梦想着这条有魔力的丰特河,我们所有的祖先都寻求它。永恒的生命和永恒的青春,这是多么无与伦比的财富啊!”法老的眼睛里闪烁着宗教狂热一样的光。突然他呼喊道:“为我找到它,泰塔。我不是命令你而是恳求你。对我来说,我有限的剩余时间也只有二十或三十年了。出发吧,泰塔,再次找到丰特河。”

泰塔不必看芬妮。她的声音在他的头脑里清晰地响起来:“我亲爱的泰塔,我要在国王的恳求上附加上我的恳求。带着我和你一起走。让我们周游全世界,直到我们找到丰特河隐藏的地方。让我们在蓝河里沐浴吧。为了我可以站在你身旁,和你相爱到永远。”

“法老,”泰塔看着他那渴望的眼神。“既然你命令了,我就一定服从。”

“如果你成功的话,你的酬劳将是没有止境的。我将会慷慨地给予你这个世界上全部财富和荣耀。”

“现在我拥有的就足够了。我有了青春和历代的智慧,我有国王和我的女人对我的爱。我这样做正是出于我对你们的爱。”

泰塔骑着“云烟”,芬妮骑在“旋风”背上。每人都带着一匹满载货物的驮马。他们穿着贝都因人的服饰,携带着弓和剑。麦伦和茜达都将他们送到远离卡里姆·埃克·荷鲁斯地产上游的东山顶上。他们在这里分别了。茜达都和芬妮流下了姐妹情谊的泪水,而麦伦拥抱着泰塔,亲吻了他的面颊。

“令人同情的巫师!如果没有我来照顾你,你该怎么办呢?”他的声音听起来让人难受。“我向你保证,在你遇到困难的第一时间,我就会出现在你的面前。”接着他转向芬妮。“照顾好他,有朝一日,把他给我们带回来。”

泰塔和芬妮骑马沿着山的后坡走下去。他们在中途停下来,回望在高地之上的两个小小的人影。麦伦和茜达都最后一次向他们挥了一下手,接着掉转马头,消失在地平线上。

“我们要到哪里去?”芬妮问道。

“首先,我们必须渡过大海,穿过大平原,然后翻过高高的山脉。”

“在那之后呢,往何处去?”

“我们将进入一片深深的丛林,到撒拉斯瓦蒂——智慧和重生女神的神庙去。”

“我们在那里会找到什么?”

“一位睿智的女性,她会打开你的内眼——为了你将来能够帮我更清楚地识别出去神圣的丰特河之路。”

“我们的旅程将会有多远?”

“我们的旅程是没有尽头的,一起到永远。”泰塔告诉她。

芬妮高兴地笑了。“那么,阁下,我们必须即刻启程。”

他们肩并肩地策马扬鞭,疾驰远去,踏上了他们新的探险之旅。~?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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