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46个修罗场

天幕无光, 暗雪如细盐。

书房后方的那个小塘，并不深，底铺鹅卵石, 无花无鱼，干枯的莲草被纷纷扬扬的雪点打得微微晃动。虽不像今天那个捞出两个受惠者的池子那样, 表面结满了冰，但也已经凝了一层薄薄的冰痂。

就在这冰冷刺骨的泉中, 岸边湿漉漉的石上, 无声无息地伏着一个。

红衣折叠在旁，缀满雪花的乌发撩到了一侧的肩部, 上半身不着寸缕，肤色苍冷，肌肉线条紧实优美。

美出浴，当很赏心悦目。但问题是, 这可是下雪的天气。

难不这是在修炼？

可这种修炼方法，简直闻所未闻——雪天泡冰水，或许能在短时间里刺激灵气暴涨，但长下去, 绝没有半点好处。

引水入内的兽口下结着细细的尖锐冰锥, 其一双兽眼是用夜明珠打造的碎石, 堪堪照亮了这一片景色。

简禾踱步走近, 等眼睛适应好光线后, 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姬钺白全身的皮肤, 浮满了一指宽的艳红色细烙痕, 好似有生命力的锋利荆棘，细绕纠缠在了苍白的肤色之上，甚至脖颈处朝上蔓延, 下颌爬上了侧脸。

那艳红如残血的色泽，恍若是寄生在他身上的某种东西失了控，裹挟着锋锐的邪气，猛暴涨来。

简禾：“！！！”

次奥，咒烙！

不是吧，姬钺白身上居有这种玩意儿？！

在仙魔大战时，丛熙宗的祖师爷爷们，就曾经创出了一种叫做“一莲托生”的术法。顾名思义，就是以血为契，把施术者与被施咒者的生命牵系在一起。一旦前者去，后者亦不能苟活。在非常时期，这种术法在牵制魔族、押送犯上，都发挥了不可取替的作用。

不过，在剿魔一战结束后，估计是觉得这术法过于霸道邪，一旦流传广泛，很容易招致祸患。丛熙宗当时的宗主忍痛烧掉了温若流、澹台怜等留下的珍贵手书。

，理应再也没知道这个术法的画法了。

但事实证明，当初的手书并没有烧干净，还是有一两页残存，并泄露了出去。故而“一莲托生”是失传了，但某些对它趋之若鹜的仙世家，却想尽办法找到了手书，试图复原它。

想也知道，术法这种东西，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不论怎样，他们都不可能完美地还原出“一莲托生”的真正画法，但也被他们捣鼓出了一个粗制的仿制山寨品——咒烙。

原版的“一莲托生”是即时画下、即时生效的，而且，施术者对他的囚犯有单向的控制权力。这仿冒的咒烙，在画下以后，要等很漫长的时间才能生效，少则一年，多则十年，并且，它的影响是双向的，即如果囚犯了，施术者虽不用，但身体状况也会大受打击。

简禾恍。难怪她随口一说今晚没有月亮的时候，姬钺白的样子有点奇怪，频频看天——这是因为，每逢天象异常的时刻，咒烙的毒火会在体内乱窜，积攒至半夜到达顶峰，如同有灼热的火焰烤炙皮肤，唯有用冰水才能缓解这种灼烧感。

姬钺白身上的咒烙是谁下的？

谁想控制他？

被下了咒烙的时间越长，它在皮肤上蔓延的面积就越广。姬钺白连侧脸都有了血色的纹路，这玩意儿，必定已经在他身上存在十年以上了。

系统：“不错，这是上一任的姬家家主在把他抱来时，在他身体里种下的。”

姬钺白的宜老爹算盘可以说是打得啪啪响。他把姬钺白抱来，只是把他当做安慰自己夫的物品。也就是说，等那位夫过世，姬钺白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所以，他才会在幼年的姬钺白身上种下这玩意儿。

等自己夫离世，就能顺理章地把这个非亲生的小孩也带走，为姬大公子接管家业扫平道路。况且，咒烙是邪物，身体的灵气会自动消耗一部分来拮抗它，直至爆发失控。

简禾：“……”还真是完美地诠释了“过河拆桥”这个词的含义。

简禾：“但是，他的宜老爹了那久了，为什姬钺白没有事？”

系统：“因为上一任的家主并没有用自己的血与姬钺白缔结咒烙，用的是自己夫的血。即那位发了疯的老夫。而这份‘了你也别活着’的权力，是可以通过食肉来转移的。”

简禾悚。

慢着，这句话信息量大了。

现在控制着姬钺白的，吃掉了原本的老夫的肉。而魍魉之物就有食肉的恶癖。

也就是说，姬钺白多半是受制于现在潜伏于府中的那只剥皮怪的。

这就很不妙了。不论姬钺白是否知情，如果到了打起来的时候，那只魍魉要是挂了，他岂不是也会掉？

迎着寒风，她在池边蹲了下来。这冷的天，再正值毒火最严酷的时刻，就算泡在冰水里，他身上仍是冒出了许多冷汗。

系统：“叮！剧情进展提示：请宿主在20分钟以内，把该咒烙转移到自己身上。”

简禾：“这东西能转移？！”

不可能吧，不，姬钺白又不是吃素的，会任由它在自己身上存在十多年？

系统：“咒烙的生效速度跟该者体内的灵气基础关。天赋越强，生效越慢。姬钺白身上的咒烙无声无息地存在了十多年，直到五年前才第一次生效，被他察觉。”

简禾：“真的是？”

系统：“真的是你，也只有你可以。理论上说，只要转移了，血契就被破坏了，那只魍魉不，都没法威胁你们任何一了。”

天将降大任于斯也，简禾扶额，道：“‘理论上’。还有，为什是？”

系统：“你忘了乔迩家里是做什的？”

简禾一怔，茅塞顿。

乔家最擅长两种业务，一者是易容术，者是炼丹。乔迩未必打得过魍魉，但是，她小泡在丹药香中长大，珍稀丹药当甜品吃。两岁时更因为中了毒，被家用以毒攻毒之法，以魔兽的血肉喂养了一段时间。如独特的经历，让她滋养出一具百毒慢侵的身体——中毒不是不会发作。却会比其他延缓很多。

简禾：“……”

也就是说，她跟一条长了腿四处跑的参没多大区别。

系统：“正解。别的没这种身体条件，作为破坏血契的价，一转移就会去。关键是，要是中途出了问题，结果就是拖着姬钺白一起，这是他迟迟没有找替鬼的原因。而你嘛，过程可以很顺利，副作用起码延迟一年才会发作。到时任务也结束了，你没有后顾之忧。”

简禾道：“姬钺白会答应娶来，莫非就是看中了这点，想借来解除咒烙？”

系统道：“一半一半。他只知道你家擅长炼丹制药，但并不知道你是根可以救他的参。”

简禾：“……”

果是打算利用她的，或者说打算透过她利用乔家。

她就说嘛，姬钺白也不像是会被美色迷惑的。现在他的动机总算说得通了。

简禾长叹一声，伸手一探，发现了姬钺白身上那些血色的烙印仍旧十分滚烫。

还剩15分钟。简禾试图把池中拖出来，却因为重而做不到，只能自己退让，咬咬牙跳入了池水中。

霎时，好似有几千根针在密密地扎着她的肌肉和关节。

冷！

简禾泪洒心田，哆哆嗦嗦地咬破中指，与姬钺白十指紧扣，在彼的手心中，画了一个图案。过程持续了大概十分钟，结束以后，姬钺白眉舒展，咒烙消失。

而邪物入体后，因为暂时没有发作，简禾没有任何感觉。但那跌到5点、岌岌可危的血条值已经说明一切了。

再冻一会儿，估计她就玩完了。简禾僵硬地动了动快要结冰的手，想了想，把两手心的血色图案都擦掉了。再踩着池壁的鹅卵石，像只笨拙的乌龟在往外翻肚子。

就是那不凑巧，池壁上沾着不少苔类，简禾猝不及防，脚下一个打滑，下一秒，实现倒转，就这样朝下扎入了水中。

简禾：“……”

一口气呛不过来，在昏迷前的最后一秒，简禾看到了水中飘荡的凄艳红色衣角，心中闪过了一个崩溃的念：“不是吧，这就要挂了？！”

好在，等醒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躺在了卧室的床上了。

空气暖热，檀香隐隐。

系统：“时间过去两天了，宿主。”

而就在她昏睡的这两天内，岁邪台竟又发生了一桩惨案。

这一次出事的，是三天前还活蹦乱跳、跳出来指责简禾的莫钦钦。

尸体是小萍发现的。这位NPC也是可怜，连续两次见到身边的以这种血腥的方式去，众来到时，她趴在了屋外，呕得面青唇百，两股战战，尿湿了裤子，被搀扶了下去。

莫钦钦的状，才是最令心惊的。

就像简禾那天的戏言一样，莫钦钦一张姣好的脸上已经被剥了皮，露出了鲜红的肌肉。她的嘴巴长得很大，状惊恐，好像是在临终前看到了很难以置信的东西。更可怕的是，她鲜血淋漓的面上，口唇周围的肌肉被刀子划得稀巴烂，似乎是有嫌她多嘴，故而在她尸身上泄愤。

简禾原本是浑浑噩噩的，但一听这消息，瞬间就清醒了。

两个怀疑对象，莫钦钦已经了。

那，凶手是谁，其实已经呼之欲出了。

那天在大殿中，莫钦钦大声说“凶手是”，或许就是因为这样，引来了那只魍魉的忌惮。而简禾那天就调侃过莫钦钦，说如果要剥皮，就会选她的脸。这一次，那魍魉就选择了同样的方式，还原了她说过的情景，给不明真的群众制造出了一种“简禾被莫钦钦指认为凶手，说中心事、恼羞怒而杀”的假象。

简禾：“……”

有学习能力的魍魉真的可怕了。如果她没有恰好高烧，在床上动弹不得，搞不好很难洗清本次嫌疑。

摸了摸身上，衣服已经换过了，看来不是幻觉。而且，舌根处也有阵甘香苦涩的味道，像是有给她喂过参汤。

忽察觉到旁边有道视线，她微微侧，姬钺白坐在床边看着她，一双浅色的眼珠沉默地与之对视。

不幸中的大幸。看来是在关键的时刻，姬钺白及时醒过来了，把晕菜了的她抱给来了。

简禾拎起衣领扇了扇风，道：“你喂喝了什，嘴巴好苦。”

姬钺白淡淡陈述道：“你看到了。”

简禾的动作停了一瞬，若无其事地打了个哈哈。道：“是啊，看到了。这也没办法嘛，看你去了书房那久，以为你在那边睡着了，这才摸过去的。”

姬钺白盯着她，道：“你知道不是想问你这个。”

按理说，被转移者会在瞬间去，可简禾却还活蹦乱跳着，这显不合常理。

“谁说不知道。因为你醒来的时候，发现身体的咒烙不见了，而又倒在了你旁边。所以你认为把咒烙引到自己身上，已经了，对吧？结果只是昏了，现在又醒过来了。”简禾道：“其实事情没有那复杂，的确是转移了，但却不会有事。”

说罢，简禾就把乔迩小时候曾经发生过的事告诉了姬钺白。只不过，她没有告诉姬钺白，虽她能延缓咒烙发作一年左右，但这玩意儿终究是解不的。

“……延缓？”

“不错，至少能延缓个十年八年。而且，在乔家书库失火前，看过一本古籍记载，的体质是可以慢慢把毒性排解的，至多半年就能恢复如常。没有什坏影响。”

反正，姬钺白应该是看不到她发作的时候了。既这样，又何必说实话给他添堵。既任务一结束，她就会挂掉，就不要让姬钺白认为她是因为咒烙而的了吧。

姬钺白直勾勾地看着她。

玉柝乔家之名，他早已有所耳闻。确实，在半年前，当得知婚约落到他上时，处处受制的他，想到的并不是什乔家之女的艳名，而是如何去利用她背后的乔家为自己摆脱困境。

礼以后，判断出乔迩并无心机，极易接近。他始若有似无地佯装亲近她。宛如一狡猾的豺狼，只不过是因为想要鸡舍里的鸡，而对守的狗百般亲近。那条守的狗儿并没有识破他的意图，反而高高兴兴地打了，主动送了上来，还翻过肚皮给狼摸。

目的达了，他该很高兴。而，却因为这并不是自己去夺取的，而是对方亲手奉上的，姬钺白反而有种陌生的不知所措感，和郁结在心口的一口闷气。

……世界上怎会有这样的？

在他长大的环境中，未见过像她这样的。轻而易举地信了他，对他的毫无保留，没有一点是出于利用心理的。

“你这样看着做什？”简禾心道：姬大大这表情肯定是想多了，面上则笑了笑，调侃道：“好了好了，不用那感动。换了是别才不管呢，娶到了，很走运吧？”

姬钺白凝视着她，千言万语在心口翻滚而过，最终都没有出口，只剩下一句复杂而涩的话：“是。”

已经很晚了，简禾喝了点水，又躺了去，卷住被子。片刻后，房中烛火暗了下来。身旁床铺微微下陷，姬钺白上床躺在了她身后，伸手轻轻地搭住了简禾的腰。

想到解决那只魍魉的时间，已经剩下不到三天了，简禾转过去，道：“姬钺白，不说这个了。忘了自己有件很重要的事要与你商量——出嫁的路上，不是曾经遇到了一魔兽？可后来左思右想，却觉得这里边大有问题。”

姬钺白睁眼，简禾列出了自己当初想过的内容，道：“怀疑，有曾经暗示过姬家的侍卫，在关键时刻对动手。”

姬钺白梳理了一下她的长发，道：“当初就已经发现了。起码有一半佯装战，实则都跑掉了。”

简禾吃惊道：“你怎确认的？”

姬钺白简洁道：“看遗留在现场的武器数量。比起来时的数，武器少了将近一半。”

简禾一怔，茅塞顿。

是啊，仙中，管你是侍卫还是主子，武器的重要性都是无可比拟的。尤其是刚目睹过魔兽食的侍卫们，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可能丢下自己的剑跑掉——不哪里又窜出一只，这可怎办？

反之推论，如果他们真的遭到了不测，魔兽又不吃兵器，草丛里肯定会散落着无数刀刃。这的确是个无法抵赖的证据。

心里已经基本确定了凶手是谁了，简禾道：“如果没猜错，被附身了的，就是姬老夫吧。当初到底发生什事了？”

“五年前，发疯的聂思情在自己卧室中暴毙身亡。”姬钺白指节轻轻敲了敲简禾的肩膀，道：“在那之前，大致知道自己身上被施加了某种禁咒，但不确定是什。直到她暴毙的那个晚上，咒烙第一次发作了。”

聂思情就是原本的家主夫的全名。现任的老夫，则名唤聂思茆

简禾点，道：“如果她真的是暴毙而亡的，你不会活过那个晚上，所以你才产生了怀疑，对吗？”

“不错。”姬钺白淡道：“下葬之后，翻出岁邪台，去了墓地，挖出了棺木。聂思情的尸身已经被咬得稀巴烂，而且并非野兽所为，而是的牙齿。血肉被撕咬啃食，融入另一具躯壳中，所以，咒烙的控制权也被转移了。”

聂思情与聂思茆只差一岁，聂思情时，年岁颇大，已经是个半老徐娘。而聂思茆看起来却那年轻。引邪上身，似非，通过汲取鲜嫩的生命，确实能保持青春。但久而久之，邪性侵入大脑，会变得越来越糊涂疯狂，连亲的血肉也不放过。

聂思茆吃掉聂思情的血肉始，她就已经被那只魍魉完全控制了。

那，那时起的一切，杀姬大公子、杀小萍家、杀莫钦钦……的，就都是那只东西了。

“那，聂思茆……不，应该说是附在她身上的魍魉，知道自己手上捏着咒烙这个把柄吗？”

“不知道。”

故而，他才没有贸出手，以免打草惊蛇，以免让那东西知道自己手中的筹码。所以，他才会想利用与乔家结亲的机会，悄无声息地斩断那东西对他的牵绊，再下杀手。

“没事，就算它现在知道了也没用，因为你们之间的联系已经被切断了。它再也威胁不了你了。只是想不明白，它为什要处处针对？”

姬钺白难得一笑，道：“夫觉得是为什？”

“在婚前杀，会影响的是整个姬氏。婚后杀，被问罪的八是你。原本以为是它见不得你好，想破坏乔家和你的关系，才想杀的。但现在看来，是把它想得复杂了。它不计后果地对付，不是因为要对付你才想杀，而是因为单纯地想你身边消失。”简禾顿了顿，干笑道：“它该不会对你有那种意思吧？”

系统：“叮！剧情进展，咸鱼值—50，实时总值：2600点。”

简禾：“……”

还真是！厉害了，跨物种暗恋啊！

“等等，忽想到了一个办法。”简禾灵机一动，道：“既它这想杀，们就来一个将计就计、引蛇出洞，如何？”

翌。

简禾大病初愈，正常来说是要在屋里休养一段时间的。可很快就传出了消息，说少夫跟公子提了个要求，想要在姬家里修个玩乐的地方，用来招待自己的亲友。这也就罢了，明明姬家才刚了，府中镐素，她却张扬着说想看蝶泽最有名的戏班。为，还与公子吵了一架。

这一架吵得有多激烈，大家不知道。总而言之，简禾那天晚上没有房，而是怒气冲冲地搬到了新搭建的地方，与公子始了冷战。

简禾独自一在那个新搭建的地方住了一夜。无风无浪，十分平静，没有任何东西来找她。

可简禾并不气馁。

翌白天，姬钺白带了姬砚奚几下山喝酒去了，似乎是下去散心的。那天晚上，简禾还是只有一个留在房间中。

夜深静，只有烛火轻燃的嘶嘶声。

系统：“宿主，最后一个晚上了，如果明早那东西还不来，任务就超时了。”

简禾摇，笃定道：“它会来的。”

那只魍魉不知道姬钺白身上的咒烙，在这个家里，它既害怕他，也恋慕他。而昨天，估计它是摸不准姬钺白与她到底是真吵还是假吵，所以观望了一。

而现在，姬钺白已经大摇大摆地下山了，不在岁邪台上，即简禾喊破喉咙，也不会有救她。

那东西见到这难得的机会，绝对会沉不住气来找她。

系统：“你认为她会怎对你？杀了你？”

简禾一顿，道：“看未必。”

就算杀了她，还会有下一个“乔迩”出现，姬钺白才十一岁不到，这年轻，老婆了，又没多深厚的感情，不到几年，他肯定会再娶一个。

那魍魉顶着聂思茆的身体，永远都是姬钺白的小姨，难道再眼睁睁地看着他娶老婆？再杀几个嫁祸他的新妻子？

这些都治标不治本，也迂曲了。

魍魉的行为很直白，入其中，简禾觉得，若她是那东西，她会趁这个机会换副皮囊，变“乔迩”。这样，岂不就能以妻子的身份顺利留在姬钺白身边了？

这一想，还真是毛骨悚。

多想无谓，剩余时间就是等待了——等待那东西找上来。

到了子夜时分，迟迟无出现。虽说房中早已有了布置，但简禾的神经却崩得很紧，仍没有半点睡意。虽佯装是在翻书，但在这个危机随时会出现的晚上，她其实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

这个新搭建的地方，位于岁邪台的深处。在凌晨时分，偌大的房中，只点着数根蜡烛，只有简禾一。

忽，其中的一根蜡烛闪烁了一下，“扑”一声熄灭了。

与同时，外传来了两声象征性的敲击声，被轻轻推了，锁如同是无形之物。

简禾暗道：“还真是急不可耐。”

窗外，悉悉索索地下着细雪。外站着一条湿漉漉的身影。老夫发髻微湿，面色青灰、了无生气，面颊处泛着暗灰色的尸斑，冲她咧嘴微笑了一下。

艹艹艹艹艹！因为要来杀，居就顶着真面目出现了，连妆都不化了！这也不敬业了吧！

简禾后背爬满了冷汗之余，又有不合时宜的几分啼笑皆非。

现在还不能跑，她定了定神，放下了书本，面上佯装惊讶，道：“老夫，您怎来了？外面下雪，快进来吧。”

“来看看你呀。”老夫笑着走上前来，那张麻木僵冷的脸也越发地清晰，湿冷臭秽的吐息让房间也低了几度。

作者有话要说：　　——脑洞小剧场——

《姬钺白の懵逼而曲折的心理历程》

【我是来利用你的】→【……脸上涂了什么，她是故意的吧？】→【嗯？真容易哄】→【等等，我还没发大招呢你就上钩了？？？】→【一脸懵逼地盯梢了两天】→【怎么会有这样的人？神奇……】→【太容易相信人是不行的】→【所以，你怎么能这么快信我呢？？这才几天？？？】→【唉，不管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