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尸魍魉。

又是一个毫无品味可言, 胜在够直白的名称,直接把BOSS的兴趣爱好写到标题上了,且毛骨悚然程度远超上次的副本。

根据现有信息分析一。既然任务在这个时候被触发, 那么,小竺的父亲和那个陆伯家儿子, 多半已经凶多吉少了。魍魉之物在夜间阴时行动最为迅猛,两人遇害的时间, 如无意外, 应该是在昨天入夜至今天太阳出来之前。

可惜,就凭这几句话, 还不能确定那魍魉具体是什么东西,更加判断不出它出没的地点——冬江与无数水交互相通,再加上白昼与黄昏的水流流速不同,很难知道两个大活人是在什么地方消失的。

简禾一个头两个大:“这可麻烦了啊。”

系统:“宿主, 本次副本无推理要求。扑杀难度为高级,请万事小心。”

这两人的失踪,虽然十分诡异,因为找不到尸体, 所以并没有引起大规模的恐慌。大家把这当是一个意外, 平日还是该干嘛干嘛。

孰料, 不到两天, 就又有两个人失了踪。

这两人均是身壮力健的青年男子, 自幼在江州城长大, 有妻有儿, 水性极佳,“不打招呼就卷包袱跑路”、“掉进水被淹死”的可能性,几近于零。跟小竺父亲一样, 他们被指去了远离岸边的冬江游采莲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了。

一连不见了个大活人,众人终于开始害怕了。

这天白天,晏家管家来催促他们前去下游,可几乎所有人都不敢去。双方在岸边争执不。

“我请你们是回来吃闲饭的吗?冬江游都是我们晏家的药莲,你们不采谁去采?我告诉你们,你们若是不去,错过了花期,造的损失你们干一整年的活儿都赔不起。”管事不耐烦道:“不想去也得去,不然先前的工钱都不算数。”

有人怪叫道:“你不用去,当然说得轻松!万一又死人怎么办?!”

“越说越离谱了,你们就爱自己吓自己。游根本捞不到尸体,何来的死人?”

“不一定是人犯案啊!说不定是水里有那些吃人的东西作案呢?”有人小声道。

“无稽之谈。”管事一挥手:“江州城风水极佳,每天都在江上讨生活的又不止你们。如果水况有异,会只死个人?我在这里十多年,从没听过有魔兽在冬江出现。”

众人嘘声一片。

简禾盘腿坐在稍远的船上,暗:“因为作恶的是魍魉啊。魔兽才不会跑到人类的城里面来。再说了,魔兽攻击人的时候,习惯大开大合,会闹出很大动静。只有魍魉才有静悄悄杀人的恶趣味。”

虽然她什么都知道,碍于无法剧透,故而这话只能自己想想了。

一个大娘叉腰,怒不可遏、中气十足道:“现在已经有个人不见了!事情没查清楚前,你不能让我们白白地去送死!”

“没错!”

“赞!”

一石激起千层浪,管事的声音被淹没在其中。嗡嗡声中,他终于忍无可忍,大喝一声:“行了!那从今天傍晚开始,加派人手,每次三艘船一起过去,看看什么情况,这样总行了吧?”

众人面面相觑——六个人一起去,总比两个人去有安全感得多,便勉强松口答应了。

他们用抓阄的方法选定今晚去下游的人。毫不意外地,简禾的名字麻溜地滚进了名单里。

因为贺熠不属晏家的采药工,所以今晚,一同去的人里,有个肌肉结实、水性极好的青壮年男子,一个皮肤黝黑、叫做阿汀的少女,再加上简禾和贺熠,合共七个人。

简禾望天道:“好一支送人头小分队。”

系统:“……”宿主,别这样。

阿汀看到抓阄出来的人后,嗑着瓜子,高兴地对简禾道:“真好!这次有个男人在,遇到什么都不用怕了。”

言之意,即是她完全没把贺熠当是男人。在她心里,盲眼又看着十分稚气温弱的贺熠,不拖后腿就不错了,危急时铁定是指望不上的。

简禾:“……”

少女,你这么想就万万不对了。恰恰相反,这堆乌合之众就算叠起罗汉,也绝对掐不过那传说中的分尸魍魉。只有贺熠才有碾死魍魉的战斗力。就算他瞎了,也还是能吊打在场的人啊!

连该抱哪条金大腿都能弄错,很容易领便当的啊喂!

入夜后,阿汀来到了简禾的船上。他们顺着江水往游渡去。

夜里水流湍急,漩涡暗涌,半个小时后,他们便漂到了游的一个浅湾中,打着旋儿停住了。

星空沉寂,无风无月。粼粼的漆黑江水反射着莲花花瓣幽幽的光芒,舟身轻晃。

拜这像装了照明灯的Bug莲所赐,无须点燃烛火,也完全可以看清周围的景象。是,当人处于草木皆兵的紧张状态中时,绝不会嫌弃光线过多。暖融融的烛火,无疑能增添几分安全感。

说实话,因为四个人都在这附近消失得无影无踪,众人早已把这里想象了一个阴风阵阵的魔窟。可来了之后,环顾一周,除了潺潺的水声以外,空气十分安静,没有看到任何异象。

有人道:“什么事也没有啊。”

就在这时,其中一艘船的底部,忽然传来了轻微而沉闷的一声“嗒”。好像有什么东西,正趴在了船底,用尖锐的指甲轻敲木板。

那船上站的是两个青壮年男子,听到声音后竟然吓得鬼哭狼嚎起来。他们一叫,其他人也被吓了一跳:“啊啊啊啊——”

简禾皱眉。

她换号前的老本行就是收魍魉,知道这东西最喜欢吓唬人——人在受惊吓之后,心神动荡混乱、判断力降,极易被夺舍。类似这吓人的把戏,她就见过不少。就算一开始胆子不大,到现在也习惯了。所以,她的反应反而是在场的人里面,除贺熠之外淡定的一个。

系统:“叮!检测到宿主角色出现OOC行为,咸鱼值+100。实时总值:3800点。”

简禾:“???”

系统:“‘卞七’是普通人,遇到这种危急情况,不可能不跟着尖叫。”

简禾:“……”

方才那声诡异的敲击声后,再无后续。

众人呼吸都不敢放大,全身紧绷着,背靠在一起,离船沿远远地站着,端着烛台紧张地看着江水,生怕里面突然钻出个什么东西,把自己拖到水底,神经都有点儿衰弱了。

“又没声音了……

“刚才会不会是我们听错了?”

说刚说完,又响起了两声沉闷的“嗒嗒”声。

不过这一回,这声音是在简禾这艘船的底传来的。

“呀——!”阿汀缩到了船舱门口,吓得大叫起来:“什么东西在下面?!”

“嘘,你别喊了,别把它引过来!”

“到底是什么东西……会不会把船掀翻啊?”

“快看那里,有东西在浮上来!”

众人定睛一看,惊恐地发现了翻滚的江水中浮起了一片皱巴巴的人皮。可用船杆挑起来后,才发现那是一件男人的衣服。

挑起衣服的人道:“这衣服你们有印象吗?是失踪的那四个人穿过的不?”

众人都摇头:“不记得了。”

“这衣服上没有血迹,也没有撕裂,看起来倒像是自己脱下来的。”

情形越来越诡异,有人提议:“我看,大家要不把船系起来吧!”

阿汀爬了起来,先响应:“好主意!这地方让人怪不舒服的,暗流也多,还采什么莲,我们赶紧走吧。”

在各种恐怖片里,落单往往是歇菜的信号。看来这虚拟世界的NPC也很有忧患意识。

船板上就有捆绳子,简禾蹲身,拾了起来:“这里就有绳子了。”

就在这时,阿汀短促地尖叫了一声,指着远处,惊恐:“你们看那里,有个东西漂过来了!”

简禾猝不及防,让她给惊得虎躯一震,丢下了绳子,举起了蜡烛一看。

微弱的烛火把船头两米内的江水映了微的墨绿色。远处,幽暗的夜色中,一个昏迷的人单手扒住一根木头,浮浮沉沉地漂往这边来。泡得发白的手腕上,还系着一根细细的腕带。

“是一个人!”

“我认得他的腕带,那是陆伯的儿子!”

有人长吁一口气,:“我就说嘛,他们应该是遇到了意外才暂时回不了家。天底哪有那么多怪力乱神的事儿啊,把人拉上来问问看就知道了。”

贺熠支起腿坐在船头,以指尖沾了点江水,放在了鼻下轻轻一闻。

简禾看到他这个动作,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凑到他身旁蹲下,小声道:“怎么了?”

“腐臭味。”贺熠喃喃。弹走了指尖的水后,他抬了抬下颌,冲对面的人扬声:“喂,你们不用白费力气了,人已经死透了。”

“人都还没拉上来你就知道了?”

“就是啊,可别耽搁了救人!”

对面船的人压根儿不信一个瞎子说的话,自顾自地划船向前,来到了浮木附近,伸手就抓住了陆伯儿子的手臂,:“陆唯,你还好吧?”

陆唯垂着头,毫无反应,似乎已经冻得不省人事了。

船上的人用力一拉,登时吓得惊惧大叫起来。

看清陆唯的模样后,简禾的心脏也漏跳了半拍,头皮炸起了一阵麻意。

——江中之人,脸上没有眼球,只剩下两个黑乎乎的血洞。

并且,他右边的整条手臂,以及肚脐打的半身,都已经被卸了来,只剩一点皮肉连着,身体的重量轻得可怜。

刚才,之所以看到他用单手扒着浮木,并不是因为另一只手浸在水里,而是因为他只剩小半个身体了!

“什么、什么鬼东西?!”

“是谁动的手?!”

……

好像点燃了一个讯号。从他们捞起陆唯的身体开始,江面上就飘起了一阵浓白的迷雾。

宛如自天河落下的纱罩,铺天盖地,密不透风,迷了人眼。顷刻间,原本还在咫尺之遥另外两艘船,就突然都看不清了。

一时之间,江水、莲花、星空等,好似都不存在了,只剩一叶扁舟,孤独不安地浮在白茫茫的混沌之中。

阿汀神经质地咬着指甲盖,背贴着船舱的门,颤声:“这雾是怎么回事?什么都看不见了……”

“冷静点。”简禾嘴上这么说,可心里也是忧心忡忡。

现在的她没有仙功护体,视力、听力、嗅觉都是普通人的水平,就算真有什么在靠近,她也根本察觉不到。即使察觉到了,估计也来不及防御。

简禾:“……”吾命休矣!

就在谁都看不到的暗处,一只腐烂发胀、指甲猩黑、戴着腕带的手,悄无声息地攀在了船沿上,留了一滩水渍,意图从那儿爬上船。

迷雾缭绕的船板中心,贺熠耳朵微动,忽地一抬脚,精准且狠戾地碾住了这只手,直接把它踹回了水里。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修了个文。

现在开始码二更,在凌晨时分掉落哟。(^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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