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24日,星期五。

这一天,对刑警们来说是能否捕获凶手的一个关键时刻。但凶手能否上钩就没人知道了。

按十津川的判断:星期五的凶手应该袭击石山千惠子。而且凶手会按照千惠子的住址,潜进“东中野庄”,或埋伏在公寓附近。

为此,十津川精心设计了这样一套戏剧情节:扮演情人角色的西本约千惠子去看电影。然后在11时左右把她送回去。两人在公寓前分手,然后让千惠子一个人走进公寓的房间。从前几起案件的经验看,凶手多是在深夜等待袭击对象返回时进行作案的。因此十津川又特意安排樱井刑警潜藏在千惠子的房间里。此外,还有几名刑警埋伏在公寓的四周。

捕捉凶手的网就这样张开了。

为了进一步麻痹“星期五的凶手”,严防有任何疏漏,让人一看便认为西本和千惠子是一对情侣,西本和千惠子在新宿吃了晚饭,饭后一起走进歌舞伎町去看了恋爱影片……

电影散场后,已经过了10时。

两人走出电影院,石山千惠子镇静自若看着西本说道:

“今天好痛快呀!”

“片子的情节我都没记住,简直紧张得不得了。”

西本小声说道。

“那也许看超人电影会好些!”

千惠子“咯咯”地笑着说道。

“想不到你倒那么镇静,真让我刮目相看了。”

“害怕?的确我也害怕。但我相信,在危难时刻大家会救我的,是吧?”

“当然,我们绝不会让凶手害了你的,我们的目的是捕获凶手!”

他俩说着话,走到明治大街时叫了出租车。

西本让出租车在千惠子公寓门前停下,千惠子下了车。

“晚安。”西本说。

“晚安。”千惠子口角浮现一丝微笑,“今天很快活!”

西本坐着出租车走了。

千惠子走进了公寓。门口的管理员办公室已经关门,窗帘也拉上了。整栋公寓静悄悄的,仿佛已进入了梦乡。

千惠子走上楼梯,向二楼拐角自己的房间走去。她从手提包里掏出钥匙,打开锁。她以警察的机敏,认真扫视了一下走廊,没发现有从背后袭击她的人。她从容地打开门,进入房间,扭亮了电灯。

“星期五的凶手显然没有来。”千惠子暗想,“如果说袭击自己,那早该下手了。”

她走向厨房烧开水。她很渴,想喝茶。

烧上水之后,她想到藏身在壁橱里的樱井便喊了一声:

“樱井。”

樱井没有回答。

“我泡茶了,你想喝吗?看来凶手没有中圈套。”

千惠子又说了一句。

樱井仍然没有回答,也没有走出壁橱的迹象。千惠子顿时紧张了。

“樱井。樱井!”

她大声呼喊并拍打着壁橱。

就在这个时候,穿着夹克的樱井,满脸血迹,猛然从壁橱里跌出来倒在草席上。

“啊!”

千惠子惊叫了一声,瞬间又拼命用手压住嘴。她看见樱井的身体倒在席上不动,马上意识到凶手也可能藏在屋里,便迅速从手提包里掏出32口径的手枪,打开保险,紧张地在房间里环视一圈。接着她一手端着手枪,一手把电话拉过来,拨了事先约定的电话号码。

“我是石山。樱井出事了!”

“凶手呢?”

“不知是逃走还是藏在房间里。”

“我们马上去。”

电话挂断了。

千惠子警惕地端着枪,如果凶手从厕所或浴室出来,她就立即开枪。但屋内悄然静寂,什么声音都没有。

十津川警部和龟井飞奔至屋里。

千惠子打开门,两人进到厕所和浴室查看。此两处均无凶手的踪迹。

救护车蜂鸣着开到公寓门前,把樱井拉走了。

“樱井能救活吗?”

千惠子脸色苍白地问道。

“被打得很厉害。”十津川说道,“樱井年轻,做事谨慎,而且有柔道二段的功夫还被打得这样,看来一定是遭到了突然袭击。”

“凶手从什么地方进来,又从什么地方跑的呢?”

千惠子问道。

“你回来的时候门是锁着的吗?”

“是锁着的。我是用钥匙开的锁,连窗户也是锁住的。”

“剩下的只有天花板了。”

十津川说完打开壁橱,用手电筒照了照天花板。只见一块天花板的木板微微错开,灰尘撒落在下面的地板上。

“就是这儿。”

十津川说道。

龟井立即移开天花板上的木板,只身钻了进去。随即上面响起了“咔喳咔喳”的脚步声。几分钟后龟井满身满脸沾满了灰尘回来向十津川报告道:

“好像从前面的203室的天花板进来的。”

“那个房间是空的。以前住的人上个月搬走了。”

千惠子说道。

“这么说,凶手肯定知道那房间是空的,从那儿沿着天花板爬到这儿的。奇怪的是,樱井藏在壁橱里,难道听不见凶手从头上走路的声音吗?”

龟井恼恨地说道。

只见壁橱内血迹飞溅,已经干燥成了紫黑色。从这种情况判断,凶手大概是用铁锤或钳子之类凶器,猛然击樱井的头部,使他失去知觉的。

“问题是凶手是不是知道樱井是刑警才下如此毒手的?”

十津川说道。

“我想他不会知道的。”

龟井断然说道。

“为什么?”

十津川问道。

“樱井在夹克内藏了手枪,凶手并没拿走。会不会是这种可能:凶手误以为樱井和自己一样,为了偷袭女性才藏在壁橱里。如果他知道樱井是,当他把樱井打昏后肯定要搜身,并把枪拿走。对那类罪犯,手枪一定是有吸引力的。”

龟井雄辩地说道。

“如你说的这样,凶手没发现樱井的刑警身份,我看这种圈套还可再来一次。”

十津川看了看千惠子说道。

“再来一次?”

千惠子吃惊地问道。

“害怕了?”

“不。我要为樱井报仇!我可以再干一次。只是担心凶手还会袭击我吗?”

“如果的确像龟井分析的那样,凶手很可能再袭击你。从过去的案件看,凶手很自信,而且相当顽固,即使失败一次仍会再干的。”

“我看樱井的事情一见报纸,凶手就不会再干的了。”

“我会设法封锁消息,制止新闻界的传播。”

十津川说道。

随后十津川拿起屋里的电话,直接拨到樱井所住的医院。接电话的医生说樱井虽受重伤,无生命危险。但他一时还清醒不过来,更不能允许会面。

“总之,请救救他,拜托了。”

十津川说了句客气话后把电话放下了。

十津川和龟井走出公寓时,已经是午夜零时了。

“下星期五还打算用千惠子作诱饵吗?”

龟井一边走向停在公寓门前的汽车一边问道。

“不。我们必须在下星期五之前逮捕凶手。今天侵入石山千惠子房间的肯定是‘星期五的凶手’。这个人也肯定是中央底片洗印公司新宿冲印所的工作人员。”

十津川说道。

“那就要彻底清查从事洗印工作的男职员了。”

“是这样的。但要尽量避免凶手生疑。”

“知道了。”

“另外要立即调查今晚的案件。我们没发现凶手从公寓里逃出去,也许会有人看见这个可疑的人物。”

次日清晨,刑警们开始从公寓及周围居民中进行调查。由于十津川的安排,樱井受重伤的消息既没见报也没上电视。公寓的居民没发现形迹可疑的人物。但在公寓周围居民的调查中,一名公司职员在回家的途中曾经看见一个人和一辆车,地点距离公寓仅三十来米远的地方。昨晚8时40分前后,有一个男子从“东中野庄”公寓那边飞跑而来,坐上了停在路边的汽车,慌慌张张飞驰而去。

十津川十分重视这一情况,立即召来这个人进行询问。

“那个人好凶的样子,我很怕被他打了,因此慌忙地躲开了。”

那位中年的公司职员表情紧张地说道。

“你看清对方的脸了没有?”

十津川问道。

“好像看见了,但又说不出特点来。”

他一副为难的样子。

“你既然说他是副很凶暴的样子,很可怕,不是说你已经看清他的脸了吗?”

“是啊。可是,想具体说出脸、眼睛和嘴长得什么样,我确实说不清,真对不起。”

“也许会这样的。你看他右手拿的什么?”

“拿着一把细长闪光的东西,起先我以为是匕首,但仔细看一下,却是钳子。钳子,对,没错!”

“他是开车跑的?”

“嗯,我跑了几步,回头看他时,他正坐进汽车里。”

“记得是什么车吗?”

“车体是白色的,是中型车吧。”

“知道是什么牌的车吗?”

“我不会开车,车名叫不出来。是不太小也不太大的中型车,只是这点不会错,而且是白色的。”

“车牌号码记得吗?”

“车牌号码很脏,粘着泥巴,可能是前一天下雨溅上去的。”

“原来如此。”

十津川微微一笑。

这名职员一愣,皱起眉头问道:

“我说的不对吗?”

“不。你误会了,我真是受益匪浅。”

十津川道谢说道。

送走这个人后,十津川和龟井又议论起这个线索来。

“那家伙可能是‘星期五的凶手’。”

龟井说道。

“他说记不起凶手的脸,可能因为害怕、紧张;他看见那个人手里钳子脸色变了,是逃开的缘故。”

十津川说道。

“而且神经紧张时看人的印象也不可靠,会把矮子看成大个,把美女看作妖怪。”

“白色的汽车大概不会错的,因为凶手已坐上了车,是他在没危险的情况下记住的。连车牌号码上的泥巴也记得,可见他已经恢复了冷静。”

“白色中型车?可能是克乐娜或萨尼克的车吧。新宿冲印所的职员有这种车的人也会最多吧。”

龟井猜得很准。在极端秘密的调查下,新宿冲印所二三十岁有这种车的男职员共有12人。

“就从这12人中查找吧。”

十津川说道。

为了不惊动凶手,所以并没对该公司的男职员进行血型检查。

怎样从这12个人中查找,怎样缩小这12个人的范围呢?至少不能只以有家或单身来缩小范围。最近的性犯罪者以有家室者居多。

为了细致研究这12名嫌疑者,十津川把部下召集到了一起。他说道:

“我们研究一下,能否从以下情况得到一些启示。一是9月26日星期五。这天,佐伯裕一郎在情人旅馆对在新宿酒吧认识的吉川知子施暴,所以他被认定为‘星期五的凶手’。已经证明这种认为是错误的。可是这天并没有发生其他强奸杀害年轻女人的案件。也就是说,这天星期五的凶手停止‘工作’了。但他是一个每星期五绝对要强奸杀人的男人啊!”

“你是说凶手9月26日不作案是事出有因吗?”

“正是这样。因为没有袭击未遂案,所以并不是凶手袭击失败。我想不是遇到公司临时有事,就是凶手因病躺在床上。请先调查一下这一点。”

“此外还有没有把凶手范围缩小的条件?”

“有啊!受害女性不都晒得很黑吗?”

“这是因为凶手的工作性质决定的,他见不着天日,自然向往皮肤晒黑的女性。这点所有男职员条件都相同。”

“不,不能这么说。这12个人中,只有一个人是‘星期五的凶手’。”

“我不明白警部的意思。”

“我是这样想,即使在暗房工作,只要有发泄的条件,也不致于发展成强奸杀人。目前在中央洗印公司冲印所工作的人员,除凶手之外其他人什么也没做。因此凶手应该和其他职员有所不同,他一定有比别人更喜欢晒黑皮肤的理由。”

“是什么理由呢?”

“洗印,冲印、放大,都需要特殊技术,所得的薪水想必也比一般职员高。”

“对。在中央底片洗印公司,每人平均可得30-50万的月薪,奖

金好像也不少。”

“这样他就有钱去关岛和夏威夷旅行。”

“是的,是这样的。”

“虽然在阳光照不到的地方工作,如一年能旅行两三次,紧张的工作情绪想必可以得到消减。即使不到关岛或夏威夷,只去琉球,在海边晒晒太阳,也不会产生对晒黑皮肤的异常向往。”

“你是说职员中没晒黑的人就是嫌疑犯吗?”

龟井直言问道。

十津川笑道:

“不要把话说得那么极端,也有人不喜欢皮肤晒黑呀!我自己就觉得肤色白皙的女人比晒得赤红的女人好。从事冲印的人也会有这种想法吧。”

“那你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就像我刚才所说的那样,凶手可能是情绪压抑而又无处发泄的人。”

“是那种薪水不低,却因某种理由向人借债,以致不能享受夏季度假之乐的人?”

“对,那你们就去调查一下经济上有困难的人吧。”

调查结果,确定三个人为主要嫌疑犯。

佐藤弘,29岁,有妻子和一个3岁的孩子。

杉本一男,26岁,单身。

古井哲郎,25岁,单身。

佐藤在京王线上的调布区买了新居,因此贷款2000万日元,每月需还高利贷15万日元,生活比较困难。他的零用钱每月3万日元,午餐费和烟钱全包括在内。妻子君子27岁,目前正怀着第二个孩子,已怀孕7个月,因此性关系不能不加以抑制。

杉本好赌博。麻将、赛马全干,最近又迷上赛船,因而向公司互助会借了100万日元,这还不够用,他又向高利贷借了将近200万日元。

古井则因车祸向人借贷。他驾车撞上了骑自行车的老人,对方受伤。因为他是独子,免除坐牢,只好借500万日元支付老人的住院费和赔偿费。

“这三个人身高都是1.70米。”

龟井讲述了一般情况后向十津川说道。

“如果知道三人的血型就好办了。”

年轻的青木懊恼地说道。

“突然检查血型,势必会引起对方怀疑。”十津川接着问道,“这三个人有没有前科?”

“是指强奸妇女的前科吗?”

青木问道。

“他们都没有被捕过。”

龟井答道。

“他们性格特点如何?”

十津川又问了一句。

“佐藤和古井内向,杉本则外向。我们打听过这三个人的朋友,据反映,他们不像强奸杀人犯。”

龟井回答道。

“这话说得太没意思了,杀人犯的头上也不写字儿呀。”

十津川不满意地说道。

“那该怎么办?”

“9月26日星期五,凶手没有作案,所以先查一查这三个人在这天都干什么了。公司是休息日,凶手一定是由于某种原因那晚不能外出。如果调查不顺利,只好对这三个人进行跟踪监视了。”

十津川作了这样的决定。

对于9月26日的侦查进行得并不顺利。尤其是那两个单身汉,假日的行动很难掌握得住。这两人都住在都内的公寓,但邻居们对他俩都漠不关心,因此只好把重点放在跟踪上。两人一组的刑警分头跟踪这三个人。从他们的住处开始,跟踪到工作单位,下班后又开始跟踪,直到他们回家为止。

佐藤有家室,下班后大都直接回新建的家里。

杉本依然是和朋友打麻将的时候居多。他在新宿麻将店玩到将近12时,跟踪的刑警只好在外面苦等着。

古井的行动在三人当中可以说是最古怪的了。下班后,他只在新宿的夜街上闲逛,走的全是热闹区,活像一个穷极无聊的瘪三,一会儿看看电影院的广告宣传栏,一会儿又看看老虎机店,忽而又呆呆地站在照相机商店的橱窗前……

“看他那副穷相,也许兜里一文没有,所以只能呆看。”

负责跟踪的青木和白石向十津川报告说道。

“这真是欲求不得。”

“没有钱,就不能到土耳其浴室消遣。”

年轻的青木说道。

“古井有没有情人?”

“如果有,他就不会一个人去看电影了。”

“对的。”

“我看他像‘星期五的凶手’。”

青木肯定地说道。

十津川还是那么慎重:

“不能这么早下结论。”

“可是警部,佐藤弘有孩子,即使与妻子感情不好,有可爱的孩子,也不能去当杀人犯吧?”

“杉本一男怎么样?”

“他有打麻将的瘾,我也常常打麻将,这可以成为不满的排泄方式。到目前,只有古井可疑。”

“那就再继续地跟踪他吧。”

十津川说道。

10月27日的星期五,古井又离开公司到新宿热闹区去。今晚他或许兜里有点儿钱,他先进了老虎机店,花500日元买两包烟,然后向小戏场那边走去。

青木和白石两人紧跟其后。

新宿歌舞伎町一带一如既往人来车往,好不热闹。这儿不愧是年轻人的天地,满街都是一对对青年情侣。

“这家伙为什么专到这个地方闲逛呢?”

青木一边跟踪一边小声对白石说道。

“不知道。如果照警部的说法,凶手应该有‘后宫’的,因此我想他不会到这儿来寻找强奸的对象。”

白石说道。

正在此时,前面突然骚动起来。人潮猛然分开,路街形成了空地,只见古井和两个流氓模样的人在那儿争吵。刚才骚动的呼喊声就是从古井旁边一个年轻姑娘发出的,因为她看见一个流氓手里拿了把匕首。青木和白石刚刚接近他们,那个持刀的流氓已刺了古井一刀,古井按着侧腹蹲了下去。

青木呼地扑向了这个流氓。

白石抱起古井,嘴里大吼一声:

“快叫救护车!”

刺伤古井的流氓被青木抓住了,另一名流氓逃走了;白石护送古井去了医院。当时那两名流氓向古井挑衅,原因是古井碰了他们其中一个人的肩膀一下。古井被刺得不轻,缝了12针,所幸总算保住了性命。

手术结束后,白石对医生说道:

“有件事想拜托大夫。”

说完他出示了自己的刑警身份证。

矮小的医生微笑着说道:

“病人得救了,这点我可以保证。因为没刺中要害。”

“病人出了不少血,请查一查他的血型好吗?”

“那病人没有输血的必要,不用查血型。”

“不是为了输血,只需要知道他的血型。”

“是不是他和什么案子有关呢?”

“不,不是的。我们只是想知道他的血型。”

“好,那就查查吧。”

这名医生终于答应了。

白石向十津川报告后,一个人在候诊室等待古井血型的结果。白石直等了两个小时,医生才出来告诉说道:

“那个人的血型是A型。”

“A型?”

白石怀疑地问了一句。

“有什么不对吗?”

“啊,不,我以为是B型呢。”

“不是B型。是A型。”

医生肯定的答复,使古井哲郎从嫌疑犯中除掉了。

刑警们继续在佐藤弘和杉本一男两个人身上下工夫。

据佐藤周围的人反映,他常为孩子所缠,休息时带3岁的儿子去逛公园;还有人说他反复无常,在街上见到他打招呼时,他竟装作不认识,令人莫名其妙。

而杉本虽然债台高筑,但仍嗜赌如命。为了赌钱,他经常主动要求加夜班,债务却总还不清。

这两个人确实够嫌疑犯的条件。但凶手只能是一个人。

“到底是佐藤还是杉本?我们故意和一个人闹翻好吗?”

年轻的青木提出了大胆的设想。

“闹翻有什么用?”龟井笑着问道。

“打他个鼻青脸肿,他的鼻子就会出血,这样就能查出他的血型了嘛。”

“如果血型是B还好,不是呢,怎么办?人家会指控警察找碴打架。”

“即使是B型血这样的做法也有问题。”

十津川说道。

“为什么?如果能确定凶手,指控我们也值得。”

“血型是B也不能确定他就是凶手。另一个人可能也同样是B型。如果知道两个人一个不是B型,倒可以把嫌疑定在另一个人身上。如果都是B型就更糟了。由此想来,和其中一人找碴打架根本解决不了问题。如果用这种办法确认血型、再根据血型起诉,法庭是不能允许的。”

“搜查他们住室可以吗?”

安井问十津川。

“两个人的住室都搜查吗?”

“不,只搜查杉本一男的。佐藤有家人同住,比较困难。杉本单身住公寓,他上班后我们可以从容地进行搜查。”

“搜查完了怎么办?”

“就像警部所说,我想他家里一定藏有被害者或没有杀成的人的泳装照片。因为那是凶手的‘后宫’啊!如果杉本的房间有她们的泳装照,那他无疑就是‘星期五的凶手’。否则我们就可以认为佐藤弘是凶手了。”

“我同意这一点,如果他是凶手,他肯定藏有她们的泳装照。”

十津川说道。

“那就试试好吧?”

安井兴奋地说道。

“可是还不知道哪一个是凶手;如杉本不是凶手,我们就成了非法搜查住宅了。”

“警部,请你考虑一下,已经有四个姑娘被强奸杀害了,还有三个姑娘险些被杀害。如杉本是凶手,那下个星期五还要干这种勾当,多么可恨呀!请让我去搜查吧,我宁愿对此负责。”

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十津川终于下了决心。

“好,那就先搜查单身的杉本一男。”

为慎重起见,搜查杉本一男住宅一事,十津川安排了龟井和安井这两名老资格的刑警亲自去办。

案件发生的时候,东京正值盛夏。从9月初到10月末,时间将近两个月了。现在东京已经是秋凉时节了。

两位老资格的刑警神态严肃,于上午10时整到达了杉本的公寓。他俩找到了管理员,出示证件对他说道:

“我们是奉命前来搜查杉本一男的住宅,搜索令在这里。但我们有个要求,此事除你外,不得对别人讲。”

“杉本先生出了什么事了吗?”

管理员问道。他看上去五十出头的年纪,身材细瘦,由于紧张的原因,脸色显得十分苍白。

龟井谦和地笑了笑,语气平和地说道:

“目前还不能说他出了什么事儿,只是涉嫌一起重大案件。为了弄清事实真相,我们采取这一必要措施,也好判定杉本是否清白。所以整个搜查过程请你在场。”

“需要我在场吗?”

“是的。要是事后再发现丢失什么物品那就麻烦了。”

“请打开房间吧。”

安井抓紧时间催促道。

管理员顺从地把两名刑警领到二楼,打开了杉本一男的房间。

这是典型的公寓住宅,两室一厅,还有小小的厨房、厕所,只是没有浴室。两室中较小的一间草席上铺着地毯,有一张单人床,算作卧室。大一点的房间里有办公桌、书架、西服衣橱,电视机和小型组合音响紧凑地排列在一起。

“他向高利贷借了200多万日元,还过着相当优雅的生活呢!”

安井轻声说道。

管理员打开房门之后一直站在门口,两眼呆望着这两名刑警。

书架上杂乱地放着几十本书。有《股票赚钱法》、《赛马必胜》,还有什么《女人24章》等。许多期刊杂志则散放在房间的角落里。其中有一套“友谊”杂志,内容是介绍男女之间交际活动的,看来这套杂志是杉本订阅的。

龟井拿起一本翻阅。这里刊登有男女双方征友的投书,有的还加上照片,个别还有加泳装照的。青年男女订这类杂志不足为奇。但如果杉本是凶手,也可能从这种杂志里寻找他的猎取对象。因为前些天报纸曾刊过这样的新闻:一对男女投书交友杂志,并成为笔友神交,后来那名男的约女方出游,强奸后将女方杀害了。

龟井搜查完书刊后最后搜查了桌子的抽屉。抽屉里更乱,坏手表、圆珠笔、过期的马票及彩卷等,全都满满地塞在抽屉里。最下面的抽屉放着周刊杂志,杂志下面放着一个大封筒。厚厚的牛皮纸信封,用透明胶带封住了信口。

龟井戴着手套,小心地撕开透明胶带。

“找到了!”

龟井看了看信封里的照片,兴奋地压低声音说道。

信封里共有三十余张放大的彩色照片,每一张都是年轻女人的泳装照。第一个被害人桥田由美子的照片有3张,全是比基尼泳照。照片的背后写有姓名及住址;第二个是S大学学生谷本清美,照片共4张;每张都是晒得黑黑皮肤的比基尼装束;第三个被害者君原久仁子的照片也有,她已经30岁了,又当女招待,身体有点肥胖,因此她的比基尼泳装更富肉感。

“全都在。”

安井看后感慨地说道。

就连警方用来作陷阱侦查的女警石山千惠子的泳装照也被他收进来了。

“完全可以判定了。”

安井压抑着兴奋的情绪轻声说道。

“如果石山女警仍是他最后确定的猎取者,那下星期五可能会再次袭击她。”

龟井说道。

“这样我们必须在下星期五前逮捕他!”

安井说道。

龟井和安井两位刑警再三强调不许管理员对外宣扬搜查一事后,拿着装有彩色照片的牛皮纸信封返回了警视厅。

搜查总部的办公桌上并排摆着龟井他们拿回来的三十多张彩色照片。这些年轻姑娘的泳装照,全是外行人拍的,从艺术欣赏角度看虽然较差,但反倒更有实在感。

“这样摆起来看好壮观哟!”

十津川说道。

“凶手每天下班后也许就这样逐个地欣赏呢!”龟井附和着,并且更进一步说道,“不错,正如警部所说,这确实是他的‘后宫’。”

“不知樱井近况怎样了?几天没顾上去看他了。”

安井冲着十津川问道。

“他没有生命危险,只是脑震荡,至今仍神智不清。”

十津川答道。

“为了樱井我们也该尽快逮捕杉本!”

安井恶狠狠地说道。

“需要这样。逮捕证不久就能批复下来了。”

十津川说道。

……

对杉本一男发出逮捕令是在下午2时。

是到中央底片洗印公司新宿冲印所逮捕杉本,还是等他下班回到公寓后再逮捕?搜查总部进行了缜密的讨论。大家认为杉本是杀人魔鬼,理当及早逮捕,延迟一分钟都是罪过。为此,十津川下令:

“立即到新宿冲印所逮捕杉本!”

十津川和龟井一组,安井和田岛为一组,四人驱车径直前往新宿。到了冲印所附近,四个人分头下车。十津川命令安井和田岛守住冲印所的正门和后门,他和龟井向所内走去。他们见到冲印所所长,说明要逮捕杉本一男。

所长立即告知十津川:

“杉本一男已经离所回家了。”

“回去了?什么时间回去的?”

十津川脸色大变,焦急地问道。

“还是中午的时候,他说身体不舒服,请假回去了。”

“我们来晚了!”

十津川脱口说了一句。

为了抓紧时间,十津川立即奔出冲印所,让安井把田岛叫来,急忙上车朝杉本的公寓驰去。

四名刑警直扑杉本的房间,房门死死地锁着。公寓管理员呆呆地注视着他们。

“杉本到哪儿去了?”

安井向管理员大吼一声。

“不知道。”

管理员怯怯地回答道。

“你见他回来了没有?”

“没有。”

“你知道他可能到什么地方去吗?”

“不知道。好像他常到大街上的老虎机店去。”

“还有什么地方?”

“不知道。我不负责监视公寓的住户,很对不起。”

“杉本有车吗?”

“有的。附近有停车场,他常把车停在那里。”

“他是什么样的车?”

“这我不知道。”

“你带我们去停车场吧。”

管理员默默地点点头,带他们走了。

离公寓一百多米远的一块空地,现在是存车场。那里停着十几部汽车,墙壁上写有车主的姓名。杉本一男的名字也在其中,但汽车没有了。

“他可能坐车跑了。”

龟井说道。

“有这种可能。”

十津川点了点头。

“要是这样,必须先调查车号、车种,然后再下令通缉。”

安井补充说道。

十津川立即打电话给东京陆运局,把杉本一男的名字告诉了他们,请他们尽快查明杉本一男的汽车种类和名称。

陆运局以最快的速度在一分钟内查明了杉本一男的私车为“日产蓝空GT”,并告诉了他的车牌号码。根据这些情况,十津川向全国发出了通缉令。通缉的原因是强奸杀人犯。但是入夜后,被通缉的杉本一男和他的车辆均未找到。

“杉本中午回到公寓,发现装泳装女照的信封丢失后猜到是警察盯上了自己,所以开车逃走了。”

十津川望着搜查总部办公室挂的东京地图说道。

刑警们则面面相觑,有些茫然。

杉本还在东京吗?人们心里在画着问号。

东京都的各条公路都查清了,在通缉下达之前,杉本只有两个半小时的时间。他中午回家是12时左右,这以后的两个多小时他能逃到什么地方去呢?

十津川见刑警们都不讲话,知道他们心中的压力,于是便立即用电话通知杉本的老家、熟人和朋友处,宣布通缉他的命令。……

杉本的老家没有回音;东京都内他所有的朋友处也均没有踪迹。到了30日傍晚,通缉的消息已成为社会新闻,记者们蜂拥而至,要求召开新闻发布会。

“你看新闻发布会怎样开好呢?”

搜查一科的本多科长向十津川问道。

“问题是我们要不要将杉本一男作为‘星期五的凶手’公诸于众。”

十津川说道。

“如果承认杉本是‘星期五的凶手’,那就等于承认我们误捕了佐伯裕一郎。”

本多说道。

“我看已经到了承认的时间了。”

十津川说道。

正在这时,电话铃响了。

电话里报告说,发现了杉本的白色蓝空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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