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声咳嗽,将我从沉思中惊醒过来,原来是豹子醒了,大概嗓子还不怎么舒服,不由自主地发出咳嗽声。

我急忙稳住心神,走过去询问了两句,见豹子没有什么大碍,挥手道:“走吧!反正我们现在也出不去了,就顺着这山洞追吧,什么时候杀了李光荣,寻到宝藏,我们就什么时候回归正常的生活。”

大家齐声应了,一行数人,循着刚才黄裕文和赫连百病消失的方向追去,我故意拉着小辣椒带着苍狼落后了几步,趁大家不注意,低声在小辣椒耳边说道:“如果有危险,你别管我,只管自己逃生,千万别逞强。”

小辣椒又奇怪地看了我一眼,只是笑笑,却没说话,但那眼神里分明包含了一种决然。我嘴里微微泛苦,看小辣椒这情况,是对我刚才说的不以为然,真到了危险关头,肯定不会舍弃我独自逃生,但这正是我担忧的。

我因为一些目前还不知道的原因,盛世和李光荣都不会杀我,但小辣椒不同,如果真的发生了正面冲突,只怕他们不会对她手下留情,而且,一旦小辣椒被他们所挟持,我就只有乖乖听话了。

正在寻思怎么样才能让小辣椒听我的话,地面忽然一阵剧烈颤动,大烟枪面色一变道:“好像不对劲,赶快追!”

几人一阵快走,终于见前方有亮光传来,隐约是个洞口,却不见黄裕文等人的身影,顿时大急,也顾不上气候等问题了,放足狂奔。

奔到近前,果然是一洞口,但却不见有挖掘的痕迹,倒很像是个天然形成的洞口,我不禁心中纳闷,如果说这山洞真是那些子母蜘蛛的宿主,子母蜘蛛将我们驱赶进来围困于此是为了给宿主补充养分,那为什么这洞口却没有蜘蛛看守呢?

一想到这儿,不由得更加急切地想看到洞外的景象,脚下不知不觉地加快了几分,但由于大家在这洞穴里的时间待得太久了,而且外面的阳光照射在冰川上的反光尤其耀眼,眼睛一时适应不了,不由得伸手遮挡住这刺眼的光线,但这样一来,就忽略了脚下。

我只觉得脚下一空,没有踩到实地,顿时失去平衡,身子往前一栽,跌出了洞口,迅速地向下坠落,这时我才明白过来,敢情这洞穴外面,根本就是一处悬崖,而我,则笔直地跌了出来。

幸亏身后跟着的是小辣椒,我一跌出去,小辣椒已经娇叱一声,长鞭出手,“啪”的一声鞭响,金丝蟒鞭如同灵蛇一般卷住我的脚脖子,将我吊在半空。

我被这么头下脚上的一吊,顿时觉得大脑充血,头脑昏涨,一阵昏眩感冲上脑海,整个世界都在眼前倒转了过来。

奇怪的是,我竟然一点都没有感觉到害怕,反而在眼前逐渐出现无数个画面,从一开始李光头送我玉莲花瓣到现在为止,其中所发生的事,所有的人,都一一在脑海中闪过。

恍惚中,我只觉得身子被一点一点地倒提上去,意识猛地回到现状,一眼看见远处三个黑点,一前两后正在追逐远去,顿时又迷惑起来,这里山高地险,几乎没有人类涉足,那三个黑点自是李光荣等无疑,可这分明是一个绝境,洞口外就是悬崖,虽然不是很高,但足够摔死人了,山体上全是滑不溜手的冰层,根本无法顺山体爬下去,他们三人是怎么下去的?

但那三人的身影,已经奔驰出去那么远,显然我们一时半会儿是追不上了,何况我们还根本就没找到下去的办法。

我正在苦思下去的办法,脚脖子已经被一把抓住,缓缓将我提了上去,却是马四哥等人赶了过来,将我提了上来。

我坐在一边直喘粗起,说实话,刚才身处半空之时,真的没有害怕,反而是现在脱离了险境,有些后怕不已,刚才要不是小辣椒及时出手用长鞭卷住我的脚,只怕现在已经摔成一块肉饼了。

马四哥等人也都在洞口处看见了李光荣三人远去的身影,个个又急又愤,跺脚不已,但却找不出可行的办法,眼睁睁看着他们逐渐脱离了视线的范围,在那里着急懊恼。

老六走在最后面,到这时才气喘吁吁地跟了过来,刚走到近前,大概也是一时适应不了这光线,脚下忽然被绊了一下,“扑通”一下摔了个狗抢屎,好在离洞口还远,龇牙咧嘴地爬了起来,一脚踢飞将他绊倒的物件,骂道:“奶奶的,差点将六爷的牙都摔掉了。”

那物件被老六一脚踢飞,笔直的撞上石壁,又“啪”的一声掉落在地,摔的四下散开,却是一具人形骷髅。

老六自己看清了之后,也吓了一大跳,连忙合手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刚才一时没看清楚,才对你老人家动了粗,千万勿怪,千万勿怪!”

我听老六这么一说,头脑里忽然灵光一闪,好像抓住了什么,但又无法具体成像,只好继续皱眉凝想,其余几人只倒我是刚才吓坏了,不停地安慰我,只不过我却一句也没有听进去。

老六依旧在一边不停地嘟囔着,谁也听不清楚他究竟说的是什么,好像舌头大了一圈似的,边说还边把那些散落的骨头拢到一起,但又对不上号,只好胡乱堆成一堆。

我脑海中的画面逐渐成形,猛地站了起来,一步蹿到洞口,伸头向悬崖下看了看,这悬崖并不算高,最多七八层楼的高度,也不是太陡峭,虽然悬崖下的事物看不太清楚,但也依稀能看见一些,石壁的冰层上还有三道划痕,大概由于阳光映射在冰川上的反光太强烈了,眼睛一时适应不了这光线,所以我刚才才会忽略了这一点。

一想通了这一点,顿时一阵狂喜,转身两三步跨到老六身边,从老六刚堆好的那堆骨架中挑了几根长一点的,放在一边,伸手就去翻背包,边翻边问道:“绳子呢?绳子呢?”

大伙一时被我整糊涂了,大烟枪从背包里抽一小捆拇指粗细的尼龙绳出来,递给我道:“你要绳子做什么?该不会是想吊下去吧,绳子就这一捆,长度也不够啊!”

我接过绳子,随口答道:“不是吊下去,是滑下去,刚才李光荣他们三人,也一定是用的这个办法,不过他们用的不是绳子,而是衣服撕成的布条而已。”

“滑下去?你该不会是吓傻了吧!这么高怎么滑?就算摔不死,滑到下面屁股也磨烂了。”苏色桃一边质疑,一边伸手来摸我脑门,大概以为我刚才惊吓过度了。

我伸手挡了过去,一指洞口道:“不信你们自己看,崖底还有散落的骨头和布条,石壁上也有划痕,所以说他们一定也是用这个办法。”

说到这里,我又补充道:“这悬崖的坡度并不是很陡峭,只要能掌控住身体的重心,用这些骨头绑在身上,就可以有效地隔离了身体与石壁的摩擦,再用匕首扎在石壁表层的冰川上,来缓解下滑的速度,完全可以滑下去。”

几人急忙凑到洞口伸头看去,见确实如我所言,才相信了几分,但仍旧反对我第一个下去,理由是我不曾练过拳脚,没有平衡感,虽然这主意是我想出来的,而且一再坚持自己要第一个下去,但最后仍旧被众人强制性地踢出了第一人选。

几番争执之后,最后被红毛怪抢了这个第一人选,因为他只说了两个字:“我去!”也不管大家答应不答应,就拿起绳子,截断一截,将我先前拣好的几块骨头绑在了自己身上,加上他确是几人之中身手最好的,大家也只好随了他。

红毛怪绑好骨头,缓步走向洞口,苏色桃也紧随着,眼神中满是不舍,但又知道红毛怪的脾气,只好咬着嘴唇看着红毛怪,看那神情,估计红毛怪要是壮烈了,她肯定也就直接跳下去了,我不禁开始担忧起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确了。

到了洞口,红毛怪转身看了一眼苏色桃,忽然开口道:“回家后,我娶你!”短短六个字,却使苏色桃的眼泪夺眶而出,使劲点了点头,哽咽道:“你要去了,我跟着。”

红毛怪猛地一震,又看了苏色桃一眼,眼神很是复杂,但他们朝夕相处,早已熟知对方的秉性,知道劝了也白劝,干脆也不开口劝慰,猛一转身,反手抽出一把匕首,身形一提,如同一只大鸟一般纵出洞外。

一蹿出洞口,红毛怪的身形急速下落,我们大家一齐不自觉地“啊”了一声,我的心更是狂跳不止,这个办法是我想出来的,万一红毛怪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交代。但这世界上是没有后悔药卖的,我只能祈求上苍保佑。

好一个红毛怪,身形刚一落下,猛发一声喊,反手一匕首扎在石壁表面的冰层之上,匕首在冰层之上带起一道划痕,下落之势顿时一减,背靠着石壁,迅速向下滑去。

我在洞口看见一团火红疾滑而下,一颗心却越提越高,毕竟李光荣他们是不是这样下去的,我们谁也没有亲眼看见,绑着人骨滑下去,这事确实有点疯狂,但除了这办法又没有其他可行之法,只能祈祷红毛怪平安达底了。

红毛怪的身体贴着石壁,手中的匕首带起一溜冰花,迅速下降,这悬崖的高度,看似有七八层楼的高度,但滑下去所需要时间却极短,眨眼的工夫,红毛怪已经到了崖底,顺势滚了两圈,卸去冲击之力,翻身爬起,对我们招起手来。

众人一见顿时大喜,纷纷转身从洞内的骷髅上拣起一些大块的骨头,割一截绳子绑在身上,有样学样,豹子率先滑了下去,接着就是马四哥、苏色桃和老六、大烟枪。

小辣椒用多余的绳子将苍狼绑在怀里,又将我身上绑满了骨头,才一跃而下,片刻之间到达崖底。我留在了最后,见众人都安全到达了,才深呼吸一口气,慢慢爬到洞口,左右双手各握一把匕首,鼓起勇气,纵身跳下。

我看他们滑下去的时候,并不是怎么困难,但我才一碰到石壁,脊背和屁股处就被硌得生疼,虽然匕首划在冰层上确实减缓了下降的速度,但这速度依旧快得吓人,只觉得两耳生风,飞一般地向下滑去,哪里还能掌握住平衡,刚滑行几步远的距离,身子已经横了过来。

我急忙将手中匕首乱扎一通,但哪里还控制得住,整个滑行已经变成了翻滚,“骨碌碌”一直往下,要不是小辣椒有先见之明,将我绑得跟粽子似的,估计这会儿早就不成人样了。

好在这山崖并不算高,眨眼之间,已经冲到地面,身形顺着地面滚出好远,才停了下来,老六和小辣椒急忙上前将我扶了起来,我脑袋迷糊了好大一会儿,才慢慢回过神来。

旁边老六一脸幸灾乐祸地笑道:“哈哈,老七,早跟你说多活动活动,你偏不听,一天到晚要不就玩游戏,要不就写几个文字,今天郁闷了吧?刚才你没看见,你那一幕表演实在可乐,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可惜没有摄像机,要不哥们一定给你拍下来留作纪念。”

小辣椒急忙帮我解开绳子,我却忽然呆在当地,脑袋里“嗡”的一下,眼前一阵发黑,就像脑门被雷劈了一般,老六和我在一起混了这么多年,从来也没见过他动动胳膊伸伸腿过,身体还不如我硬实,按道理来说,他也应该滚着下来,甚至比我更狼狈才对,可刚才他滑下来的时候,那动作,却一点都不比红毛怪等一众长期习武的人差劲,这是为什么?

这样一想,更多的疑点从我的脑海中涌了出来,我虽然认识他十来年了,他家我经常去,可只见过他父母两次,他父母是做什么生意的这么忙?老六家在城里有房子,按一般年轻人的思想,肯定会住在城里,为什么非要一个人住在郊区那么偏僻的地方呢?

越想越是心寒,花猛和张易龙合谋算计我,没关系,我本来就不喜欢他们;蒙先生一伙为了宝藏接近我,也无所谓,对他们虽然不感冒,也没什么好感;就算豹子真的如大烟枪所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最多难过一会,毕竟我和豹子的交情也就从挺进野狼谷时才发展起来;甚至大烟枪现在忽然说他不是我哥哥,也是为了宝藏才接近我的,我都能接受。

唯独老六不一样,他和我在一起厮混了十来年了,一起上学,一起泡妞,一起喝酒,一起打架,可以说是形影不离,从来没有分开过超过三天的,虽然不是亲兄弟,但这感情比亲兄弟还亲兄弟,如果他也有着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的话,那对我无疑是个致命性的打击。

老六根本没有意识到我的变化,依旧笑着调侃道:“完了,摔傻了,你们看这造型,除了没有那充满男子汉气息的胡须和那忧郁眼神,整个就是一新版犀利哥,啧啧,这衣服,世界顶级服装设计大师都裁剪不出这水平。”

我急忙收回思绪,看了看自己的身上,确实如老六所言,那些夹在骨头缝隙里的衣服,被磨烂了好几处,现在绳子一解开,都快成小马哥当年穿的那件风衣了,裤子也擦破了好几处,好在衣服满厚,破了归破了,但没露出屁股来。

这也没衣服给我换,只能这样凑合吧,我也借势自嘲了两句道:“确实,再滚一回,犀利哥看见我也得绕着点了。”心里却在拼命替老六开脱,也许老六只是运气好而已,是我自己多心了。

大烟枪等人见我没什么了,清点了一下物品,一些能丢的都丢了,尽量拣紧要的带上,大家吆喝一声,顺着李光荣等三人消失的方向追去。

这里已经到了冰川带,山风肆虐得厉害了,一阵阵的像刀子一样刮在人的脸上,前行的速度也缓慢得很,脚下又滑,山势也越来越陡峭,前进的速度实在比爬快不了多少,倒是苍狼比我们快了许多。几人紧追慢赶,走了好一会,逐渐进入一座冰峰的背面,山风大部分都被冰峰阻挡了,倒是舒服了许多,几人也都实在累得够呛,就地休息起来。

老六吐了一口气道:“奶奶的,我一直以为登山没有什么了不起,今天算领教了,敢情这玩意真不是人玩的,我发誓,就这一次,以后打死不登这么高的山了。”

苏色桃“扑哧”就笑,也气喘吁吁地道:“你以为像这样的山峰很多吗?全天下也就这么一座而已,全世界不知道多少人想征服这座世界之巅呢!你祖上烧了高香才让你有幸来到这里,还抱怨起来了。”

老六一梗脖子:“得了吧!就这还祖上烧高香呢!我情愿祖上没烧香,谁爱征服谁征服去吧,反正我这一辈子,再也不会来第二回了。”

马四哥也喘着粗气道:“这玩意是折腾人,走又走不快,呼吸还不顺畅,胸口跟压块大石头似的,想起来以前杀猪的日子,忽然觉得那种生活简直就是神仙的日子。”

我咧开嘴唇笑了笑,累得说话力气都没有,倒是豹子依旧一副精力充沛的样子,应声道:“师傅,别的日子不一定想得到,杀猪的日子你还怕没有嘛!等我们宰了李光荣给石锤报了仇,我们就回去继续杀猪去。”

豹子本是好意,见马四哥有些感伤,想安慰一下,谁知道一句话又勾起了马四哥的伤心之处,眼眶一红,抬头向天道:“可怜石锤,忠厚憨直,却折在了李光荣那孙子手里,师傅错了,我不该把你们也卷进来的。”

豹子正色道:“师傅这说哪里话,我们都是你一手带出来的,名是师徒,情逾父子,哪有师傅有事徒弟不上前的,石锤惨遭不测,但那都是李光荣那孙子所害,和师傅无关,师傅不用自责。”

大烟枪也道:“马兄弟无需自责了,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人生的定数,冥冥之中自有注定,就算石锤不跟你来,也会发生其他的事情,阎王要人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此事和你实在没有什么关系。”

马四哥摇头苦笑道:“我也在道上混了不少年了,生死之事,我早就看得透了,可始终放不下这帮孩子啊!特别是石锤和豹子这俩孩子,从十几岁就跟着我,我也习惯了有这俩孩子在身边,这猛地少了一个,我这心就像刀割的一样疼啊!”说着话,眼眶再度泛起红来。

红毛怪走过去伸手在马四哥肩头拍了拍,没有说什么,将脸转到一边,迎向呼啸的山风,面色如同雪雕冰砌一般冰冷,眼神里却透露出一股坚毅的神色,那种眼神,甚至用恐怖来形容都不过分,全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无形的杀气。

我知道红毛怪这是起了杀心了,一直以来,红毛怪对李光荣虽然没有好感,但有那么点惺惺相惜的味道,马四哥的一席话,终于激起了红毛怪的杀机,再见到李光荣,只怕难免以死相搏。

老六一见场中气氛压抑得很,急忙转移话题道:“李光荣几人走的是不是这条路?不会追岔了吧?”

大烟枪道:“不会!”说完,指了指地上几处已经快模糊了的脚印道:“这里不会有第二组人在,这些痕迹肯定是他们留下来的,在这里,想隐藏踪迹不是容易的事。”

几人正说话间,一直趴在我脚边的苍狼“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对着旁边的一道冰峰咆哮不已。我们几人顿时警觉起来,纷纷起身,抽出武器全神戒备,这里要是遭遇了什么东西,那可不是玩的,本来站着都困难,这架还怎么打?

大家刚刚戒备好,忽然从旁边的冰川后蹿出一只雪豹来,体型比我见过的那几只稍微大上一些,褐黄色的眼珠子死死盯着我们这几堆肥肉,不住对我们低首咆哮,引得苍狼也不住龇牙咆哮,我急忙将苍狼按住。

苏色桃惊呼道:“不好!可能是黄裕文那老鬼使的坏。”马四哥沉声道:“一只雪豹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该来的迟早要来,我倒想看看他能驱使多少雪豹来。”

豹子却道:“这里行动不便,我们的实力大打折扣,如果真是黄老怪驱使来的,只怕不止一条,大家小心为上。”

由于这里空气的原因,几人也不敢冒失出击,那雪豹可能是惧我们人多,在我们面前来回走了两趟,也没敢攻击我们,转身向前走了几步,却又停住,对着前面的空旷处咆哮了两身,再度转过身来,面对我们。

我一见既惊道:“大家小心,刚才两声很有可能是呼唤同伴,如果这雪豹真的数量众多,我们尽量不要被冲散了,抱在一起,才有机会活下来。”

大家都知道我说的对,连狂傲如红毛怪,也点了点头,大烟枪甚至还嘉许地看了我一眼,我自己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反正从我决定搅和到这浑水中来之后,感官和头脑就开始变得异常敏锐起来。

但这一次,我的推断好像错了,那只雪豹咆哮过了好一会儿,也没有见到其他的雪豹来援,但面前这只雪豹也不肯就此离去。我们之中,只有大烟枪偷藏了一把手枪,但也不敢开枪,要知道这里已经是冰川地带,任何一点声响都有可能带来雪崩,开枪和自杀无异,枪械几乎形同虚设,还不如冷兵器来得安全。

双方一直僵持了片刻,我不知道别人的感觉,但自己却开始逐渐麻痹起来,站在这要命的山风里一动不动,哪里能够支持多久。

那只雪豹仍旧在我们面前绕来绕去,似在寻找突破口,红毛怪终于忍无可忍,反手抽出一把匕首,一抖手射了出去,说也奇怪,雪豹这玩意一向动作灵敏,按理说这一匕首几乎是不可能在正面攻击下射到它的,但这只雪豹却似乎毫无防备,被一下钉了个正着,正钉在后腿上,疼得又是一声咆哮。

我看了一眼红毛怪,这家伙果然不愧号称刀王,身上究竟藏了多少把刀谁也不清楚,反正我看见的,就已经好几把了。

那雪豹猛地被钉了一匕首,吃疼之下,咆哮一声转身向前方奔去,老六一见就笑道:“这玩意敢情是贱啊!明明能全身而退的却不肯走,现在吃一匕首老实了,灰溜溜地跑了,敬酒不吃吃罚酒嘛!”

红毛怪忽然冷冷地接了一句:“人也一样。”我听的心里一震,是啊!人类的某些行为,和这雪豹何其相似,有时候明明唾手可得的东西,却不知道去珍惜,明明知道不可强求的东西,却拼了命地去争取,甚至耍尽手段,到最后碰得头破血流的都是轻的,有的甚至把命都给玩丢了。

我正在思索红毛怪话里的含义,那只奔跑的雪豹已经奔行了数十米出去,却不料忽然从地面冰层下钻出一根黑色长刺出来,“刷”地一下刺穿了雪豹的身躯,将雪豹举起摇晃了两下,又“刷”地一下整只带入了地面。

洁白的地面冰层上,只留下一个大窟窿,四周洒出一道道雪豹的鲜血,如同无数朵鲜红的花朵连接在一起一般,看起来那么的触目惊心。

这幕场景,几人看得清清楚楚,一个个不由自主的张大了嘴巴,过了许久我才回过神来,缓缓说道:“操!这又是什么玩意儿?”

豹子面沉似水,嘎声道:“动物对潜在的危险,有种与生俱来的敏锐感。这雪豹并不是要攻击我们,是不敢到前面去,想要夺路下山,但被我们堵在这里过不去,又被伤了一刀,吃疼之下才狂奔而去,正好到了前面那东西的地盘。”

大烟枪哆嗦着点上一支烟,疑问道:“不会吧?那苍狼怎么一直没有反应?按理说,苍狼可更灵敏。”

豹子摇了摇头,说道:“并不是苍狼的感官不敏锐,而是这东西藏身于地下,泥土和冰层隔绝了它的气味,苍狼又不曾在这里出没过,所以才会对此危险毫无察觉,但雪豹常年在此山活动,自然知道这里碰不得。”

他这样一解释,倒也说得通,只是引起了我一阵阵的后怕,刚才我们要是贸然踏上那片土地,后果会怎么样?会不会和那只雪豹一样被黑色长刺刺穿拖到地面下去?

同时也引起了我心中的另一个疑惑,这地面上的脚印,明明是往前面去了,那李光荣三人去哪里了?难道也被拖到地下去了?可原先根本就没看到地面有血迹,也没有挣扎的痕迹,而且以李光荣等的身手,要说就这么轻易就完了,我还真有点不相信。

但如果说他们三人过去了,那这隐藏在地下的东西怎么没有攻击他们?难道说黄裕文可以控制这玩意?还是说这玩意前面一直在睡觉?等我们到了这里它正好醒了?如果是这样,也太巧了吧!

我正在暗子揣想,苏色桃皱着眉头道:“现在怎么办?是就此下山,还是闯过去?”

大家一时都没有了主意,我沉思片刻,一抬头毅然道:“闯过去!李光荣手里已经有了三瓣玉莲花,绝对不能再让他得到更多的玉莲花瓣,不然我们势必会越来越被动,盛世为了宝藏,会倾力帮助他不说,只要他将这消息一公布,也不知道会有多少贪财之人会投效于他,到那时,再想制衡他,只怕更难了。”

说到这里,我举目望向前方,一字一顿道:“所以,我们必须闯过去,将李光荣灭在这群山之巅!”

“行!我先去!”红毛怪二话不说,提起长刀就要往前闯,我急忙一把拦住他道:“虽然我们必须闯过去,但得玩点手段,不然这东西隐身地下,防不胜防,而且那长刺刺出的速度刚才大家也看到了,异常速捷,为了将伤害减到最低,我们必须要对这东西有所了解才行。”

说完感激地看了红毛怪一眼,红毛怪只是应小辣椒的约而来,说白了只是朋友关系,现在却处处抢着打头阵,虽然这和他骨子里就喜欢争强好胜有关,但毕竟也是对我们的关照。

“怎么试探?”豹子的头脑转得最快,一听我的话,顿时就明白了我的意思,转身问了一句。

我没有说话,直接用地上的浮雪,团起了一个大雪球,交给马四哥道:“用力摔过去,将雪球丢到刚才雪豹被袭击的前面一米处。”

马四哥接过雪球,按我所指的方向丢出,“啪”的一声砸在地面上,雪球砸了个粉碎,四散溅开。

我们几人都凝神细看,看了好一会儿也没什么动静,我暗自松了一口气,看样子,这东西在地上是有活动范围的,而且范围也许并不大,只要我们能绕过它的攻击范围,应该就没什么威胁了。

我正暗自高兴,忽然“刷”地一下,自地面又刺出一根黑色长刺,准确无误地刺出刚才雪球砸落的地方,摇晃了两下,又缩回到地面之下。

这一下大家看得清清楚楚,那根黑色长刺,竟然是一条巨大的蝎子尾巴,粗如儿臂,尾钩刺弯如镰刀,尖利锋锐不说,刺尖还闪着蓝莹莹的光芒,一看就知道带有剧毒。

大烟枪惊道:“是蝎子!是巨大的蝎子!”豹子也惊得目瞪口呆,过了好半晌才长吐一口气道:“怎么会是蝎子?这里的气温,蝎子也能存活下来?还长这么大?”

老六还没有从惊恐中缓过神来,听豹子这么一问,条件反射般回答道:“蝎子从志留纪时期就开始出现,距今已有四亿三千万年之久,是地球生物活化石之一,目前已知种类多达一千多种。”

“蝎子是变温物种,一般品种也多比较耐寒和耐热,惧怕强光,喜欢阴暗微潮的环境,喜群居,好静不好动,有冬眠习惯,肉食物种。”

“蝎子依赖触肢上类似感应器的听毛发现猎物的位置,捕食时先用毒刺蜇扎,毒液自毒刺的孔内注入猎物体内,将猎物毒毙后,用螯肢把食物慢慢撕开,先吸食捕获物的体液,再吐出消化液,将其组织于体外消化后再吸入。”

“但根据已有的品种记载,从来没有这么巨大的蝎子,这肯定是一种未知品种,或者是……”

老六的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几不可闻,我怒道:“或者是什么?有什么说什么就是!怕成那样做什么?难不成一个蝎子就能将我们全灭了不成。”

老六脸一苦道:“或者是……史前巨蝎,要真是就一只,那倒没什么可怕的,金睛大鹏和那大蛇那么厉害,还不是一样被我们收拾了,可这玩意是群居生物,只怕,这里远远不止是这一只!”

我顿时一愣,反问道:“你的意思是,这么大这么恐怖的蝎子是一群而不是一只?”

老六脸都快苦成苦瓜了,涩声道:“我只是推测可能会有一群蝎子,虽然推测的准确率应该是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万一零点零一的可能性发生了呢?”

马四哥一顿足道:“零点零一的几率,还不如没有呢!大家准备好,我就不信了,多少风浪我们都闯了过来,难不成几个蝎子还真的能要了四爷的命!”说完,伸手将匕首牢牢抓在手中。

话刚落音,自他站着的地面处,忽然刺出一根长刺,直向马四哥的腿上扎去,马四哥急忙一个虎跃跳向一边,那蝎尾刺了空,摇晃了两下,刚要缩回地面,红毛怪猛的一步跨到近前,“刷”的就是一刀,正好削在那蝎尾的中间部分。

“咔嚓”一声轻响,那蝎尾应声而断,掉落在地,剩下半截蝎尾“嗖”地一下缩回了地面之下。我大喜之下,手上一松劲,苍狼也“呼”的一声蹿了上去,对着那半截蝎尾缩回去的小洞口咆哮不已。

我急忙奔过去将苍狼按捺住,苍狼毕竟是畜类,万一一个不小心被这蝎子伤了,那还不心疼死我啊!我情愿自己被那蝎子尾刺一下,都不愿意让苍狼受伤。

苍狼刚刚被我拉回来,“嗖”地一下,又一根黑色长刺刺穿地面,刺在原先苍狼的位置,一击落空,又被红毛怪眼疾手快地一刀削断。

这次大家早有防备,哪里还会让这蝎子潜逃了去,红毛怪刚削去巨蝎之尾钩,马四哥已经一个箭步蹿到近前,一把抓住蝎子的断尾,豹子、大烟枪两人也上前帮忙,小辣椒和苏色桃则左右守护,就连我和老六,也都抓紧了匕首,背靠背地站在哪里,全神戒备。

马四哥猛吸一口气,奋力一提,“哗”的一声,一只大半人长的巨大蝎子撞破冰层,被马四哥像拔萝卜一样地从地下倒提了出来。

那蝎子一被提出地面,就挥舞着两只巨螯向马四哥的腰上钳去。但它哪里快得过红毛怪,刚一露出地面,红毛怪长刀已经削了出去,两只巨螯挥舞到一半,已经被红毛怪一刀削下去半个身子,落在旁边,挣扎着舞动了两下巨螯,就不再动弹。

几人这几下动作,配合得相当默契,速度之快,看得我眼花缭乱,那蝎子之巨大,也让我相当震撼,以肉眼测去,那只蝎子的身躯足有一米四五左右,加上那长长的蝎尾,整只算起来足有两三米长,这么巨大的蝎子,对付一只都需要我们几人同心合力尚可,两只呢?三只呢?谁知道这地面下究竟藏了多少只这样的蝎子!

而且如此厮杀,我们实在被动之极,蝎子藏于地下,它不攻击我们就无法反击,一直得保持高度谨慎状态才行,几人之中,只有红毛怪的长刀略占优势,其余人等手中的匕首实在偏短,对蝎子的威胁相对要小了许多,长久下去,红毛怪又能保护得了几个?只怕我们避免不了要吃亏。

我正在苦思解决的办法,地面忽然又刺出三四根蝎尾来,分别刺向马四哥、豹子、大烟枪和我,我急忙跳到一边,还没来得及还击,小辣椒的长鞭已经卷到,“刷”地一下卷住蝎尾根部,鞭梢上的利刃一切,齐根削了下来。

大烟枪则快速地闪了两三步远,躲到一边,马四哥则也连闪几步,躲了过去;刺向豹子那根则由于太近,豹子一时闪避不及,只好猛地一下仰面倒地,一脚踢在那蝎尾上,踢得那蝎尾荡了开去。

等那蝎尾再度摇回来,豹子则早已连连几个翻滚,远远地躲了开去,那蝎尾“嗖”的一下又缩回地面之下,红毛怪蹿到近前,地面上只剩下一个窟窿了。

紧接着不停从地面之下刺出一根根的蝎尾出来,几人开始还躲避得开,随着刺出的蝎尾数量越来越多,逐渐开始手忙脚乱起来,不一会儿,已经被迫不停向那头雪豹被刺死的方向移动过去。

但随着我们越向前方移动,从地面之下刺出的蝎尾数量也逐渐增加,几人个个越是慌张,越是凶险,要不是大家都是身手矫健之辈,只怕早就有命丧黄泉之人了。

虽然凶险异常,其余人仗着身手灵敏,尚可勉强自保。但这可苦了我,几人之中,就数我和老六笨拙,几次都险险被刺中,要不是小辣椒、大烟枪紧紧相随,几度出手救援,只怕我和老六早就落个和那雪豹一般下场了。

苍狼大概也体会到了处境凶险,寸步不离地跟在我身旁,每次有蝎尾刺向它,它总是能在蝎尾刺穿地面冰层时及时察觉并闪开,这让我大放宽心。

在这生死关头,我仍旧不忘了观察一下老六,见他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虽然有大家不时伸手救援,仍旧狼狈不堪,数度险被蝎尾刺中,都是大烟枪和小辣椒及时伸手解救。

我心中的疑惑又解开一分,看样子真是我多心了,老六要真是另有所图,现在已经到了生死关头,不会有人还能装疯卖傻下去,就算有心遮掩,举手投足之间,也会露出痕迹来的,而现在看老六,完全就是一普通人。

几人之中,就数红毛怪最是轻松,一把长刀闪着寒光,东削西砍,切斩劈剁,护着苏色桃,勇不可当,在他身边数尺之内出现的蝎尾,尽数被他削了下来。

其次要数马四哥和豹子,这师徒俩互相掩护,配合默契,但俩人都没有长兵器,只能靠拳打脚踢匕首扎,相对红毛怪来说,要凶险一点。

而小辣椒和大烟枪,则由于要保护我和老六,则显得很是力不从心,小辣椒仗着鞭长可及远,活动范围大些,尚可进退有据,大烟枪则由于需要贴身保护我们俩,又没有趁手的长兵器,只能仗着身手灵敏苦苦支撑。

我眼见再这般下去,只怕不但我和老六迟早要命丧当场,而且势必会拖累大家,心下惶急,但又无法可使,只急得额角青筋直闪,双目冒火,五内俱焚,这样一来,愈显慌乱。

忽然“当”的一声,大烟枪为了护我,舍身将我扑倒,自己的后背则被蝎尾刺了一下,幸亏他穿有精钢内甲,不然这一下势必要了他的命去。

我们兄弟俩一倒地,急忙顺地几个翻滚,复又急忙翻身爬起,而我们翻滚的地方,则不断刺出蝎尾,顺着我们翻滚的痕迹一直追击不休,直向我们俩站立之处迫来。

这一来再也无法步步为营,只好边闯边防,其余人等一见我们遇险,急忙向我们这边杀来,红毛怪猛地一声大喝,“啪啪啪”在地面上连跺三脚,顿时吸引了不少巨蝎奔他而去,身边周遭齐刷刷地同时刺出数根蝎尾来。

好一个红毛怪,一把将苏色桃揽入怀中,身形原地急转,一圈寒光闪过,周遭数根蝎尾齐刷刷被从中削断,掉落在地。

其时马四哥、豹子和小辣椒也冲到我们身边,小辣椒头也不回,长鞭一挥卷住老六,猛地一带,将老六凌空卷起,稳稳落在我们身边。

红毛怪成功吸引了大部分地下巨蝎的注意,如法炮制了两遍之后,已经杀到我们近前,和我们成功会合,大吼一声道:“闯出去!”说完,率先而行,领头疾走,大家也都全神戒备,急忙跟上。

虽然地面不时刺出蝎尾,向我们袭来,但我们聚集到了一起,互相照应,反而使形势扭转了许多。一行数人且走且战,加上这冰峰之后山风势微,虽然空气依然稀薄,但没有了山风阻拦,行走起来相对来说要方便了许多。

这一阵疾走,足足维持有一个小时,走了有半里多路,大概脱离了那些巨蝎的攻击范围,蝎刺的攻击才逐渐减少,偶尔刺出一两根来,已经对我们造不成什么威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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