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田住在大坂的高槻市,她的父母也非常亲切地欢迎我。晚餐围着热腾腾的火锅,招呼我要多吃一点,还帮我盛菜,光是这样就让我鼻子酸酸的,刺激了泪腺。

“你就多住几天,别客气。”

我就领受他们的好意,请他们让我住两晚。因为电车复驶的速度看来比我想象的快,我猜再过两天,就算得比平常多绕点路,往西的路线至少也会有一条通车。菊田和她父母都说你就多待几天啊,但我不能傻傻地相信。我借用了电话,打电话回家报告我在菊田家受人家照顾的事。

明明才只有一天没有泡澡,却觉得好像好几个个月没泡过似的,身体整个放松了。

第二天,我睡到将近傍晚。明明什么都没做,肚子却饿了,以寿喜烧和散寿司饱餐一顿。菊田伯伯劝我待到新干线复驶,我就又打电话回家说要再住两晚。家里告诉我说,增田同学和高原同学打电话找我,已经把菊田同学家的电话告诉增田回学了。增田同学,就是泰代。我心想幸好她平安无事,但当时我满脑子都是高原同学。

菊田他们请我先去洗澡,我泡在浴缸里正想着高原同学怎么会特地打电话找我时,门后传来菊田同学的声音。电话就在出了浴室的走廊上。我绝对不是故意偷听。是菊田同学在大声讲电话。

“昨天,我去了千千的公寓。我本来很担心,但她人没事,吃了我做的饭团很高兴。柴鱼、梅子和鲑鱼口味的。我做太多了,还请公寓里其他的人吃。还有人吃到哭了,也许我不该这么说,可是我很高兴。都发生了前所未有的大灾难,要是只能束手旁观不是很丢脸吗?我觉得好空虚,想说啊——原来我什么忙都帮不上。我实在没办法坐视,就去接千千到我家来住,可是我不知道我这么做她是不是真的开心。我觉得她好像勉强自己笑。我是不是连一个朋友都帮不了啊……哪有,我这样才不算什么啦,你夸得太过分了。我好气自己的无能。问你哦,坂门前辈?你觉得我能为千千做什么?”

我听出她在和谁讲电话了。是我们打工那里比我们年长一岁的男生。我十二月回去的时候,就听打工那边的女生在传菊田同学想倒追坂门前辈。

“我觉得说出来心情应该会轻松一点,就问了她很多,可是她都只冷冷回个一两句。就是那补‘你住大坂根本不懂’的感觉?可是,我家也摇得很厉害啊。镜子什么的都全倒了,超可怕的……咦——坂门前辈,你误会我了啦。是啦,平常大家常说我的个性很男人婆——可是这次我真的差点哭出来。”

要是发出水声,我怕她会发现我在听,所以我只敢悄悄地泡在热水里。所以,才会泡太久头,觉得想吐吧?

“诺,下次要不要三个人一起去吃个饭?帮千千打气。我一直想去一家店,我们两个可以先……”

我再也忍不住,猛然站起来,发出了好大的水声。

“嗯,那我再打给你。”

菊田同学好像挂了电话了。彷佛就等她挂电话似的,电话响了。菊田同学之所以挂电话,很可能是因为有插播进来,但那时候的我根本没想到这些。

菊田同学接了电话,好像边复诵电话号码边抄下来。然后把抄下来的号码交给了从浴室出来的我。留言是泰代请我尽快回电。

她一定很担心我吧。脑袋少根筋的我边这么想边打电话——才得知了静香的死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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