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美姐,因为有话想跟你说,提笔写了这封信。不过,也许我只是想念你而已。

我们的相遇,是在复活节前两周的一个星期六下午。我一手拿箸市场买的带壳椰子汁,信步走在海岸边,正想随手把椰子壳丢在椰子树下时,后面有人叫“等一下!”,尚美姐,就是你。你牵着一支大黑狗。我以为你会骂人,就先说对不起道歉了。

“不是、不是。是因为不吃里面就丢掉太可惜了。!”

我现在招认,当时我差点误以为笑的时候露出一口雪白牙齿的你是东加人。你晒得很黑,穿着常地女性喜爱的绿底白朱槿图案的洋装,头发绑成一束又用原子笔簪成一个子头,但我会这么想并不是因为你的外表。

是因为你的身影与四周的景色完全合而为一。

在我看来,在东加的日本人无论再怎么大而化之,身上都有有一层透明塑胶般的东西,好像一碰就会啪哩啪哩淸脆作响,但你身上却完全看不到那层膜。

你看起来不像国际志工队的相关人员,也不像旅客。应该是在这里生活很久了。我近乎失礼地打量着你,你从我手上把果汁经喝光的椰子殻拿过去,说声“帮我拿一下”把狗狗的牵绳交给我,双手高举椰子壳,往脚边最大的石头棱角上砸下去。一砸、再砸。

后来我往得到推理小说新人奖的作品《骨碎之声》中,能够将女主角杀夫时连手臂浮现青筋的模样都鲜明地描写出来,就是想起了你当时的模样,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

裂成两半的椰子壳内侧,覆盖着一层半透明果冻状的柬西。我接过半个椰子壳,学着你用手指把那一层挖起来送进嘴里,口感比我想象的更有弹性,让我想起在日本也曾吃过类似的东西。

“这是椰果。”

“答对了。”

我边回想至今喝完就丢掉的椰子壳有多少,边埋头猛吃椰果时,你问我:志工队?我囫抡吞下嘴里的东西,点点头。

“听说今年三月新来的队员里,有人会修缝纫机,你可以帮我介绍一下吗?”

我用黏糊糊的手指指自己。于是,你便直接带我去海岸路再进点的你家,也不管今天才刚认识,把缝纫机丢在一旁,和我从傍晚开始聊了一整晚。

我看到客厅的书架兴奋极了。因为尚美姐的国外推理书数量惊人。而且全都是原文书。我坦承自己对外语完全没有自信,你便选了一本书借给我。

“这本很精彩,却还没有译成日文。反正只有英文版,你就认命看一看,搞不好能看完哦。”

虽然尚美姐这样鼓励我,但你一定以为我很快就会放弃吧。可是,虽然花了不少时间,但我后来把我译出来的小说全部写在笔记本上带去给你看。就是这次的经验引领我走上现在这一行,但关于这一点我稍后再谈。

尚美姐急着修缝纫机,是为了赶在复活节前的星期五耶稣受难日做出一件黑色洋装。我告诉你对于复活节我只知道画彩蛋,你便问我要不要去参加游行。听起来很好玩,却得穿黑色洋装。我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在东加穿丧服。

当天热得不得了。虽然要穿丧服,但因为你说是游行,我还以为是轻快的活动,没想到竟然是青年团在大街上将耶稣被钉上十字架到身亡为止的十四幕一一上演,边演边走,游行的队伍就跟在后面走。一开始我看短剧看得津津有味,但到了中段光是站就很吃力,结果最后我还是不知道耶稣是怎么死的。

我在游行中因贫血昏倒,你背着我回你家,让我睡在铺着刚洗好床单的床上,还帮我做了法式吐司和凤梨汁。又厚又软的吐句连最里而都吸饱了甜甜的鸡蛋牛奶,好吃极了,但我却放下叉子,只说了一句对不起就跑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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