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几个人同时叫了起来,道:“木兰花不在舱中!”

但是王达仍然不信,道:“胡说,她一定躲在箱子中,看住她,一见她冒出来,立时对付她。电讯员呢?和前面联络好了么?”

一个人将王达的话又高叫了一遍。

从船舱中,有一年轻人走了出来,道:“联络好了,他们说,他们会派兵舰来,在海中将货移交给他们,但钱方面——”

王达沉双道:“怎么样?”

年轻人道:“他们说,照你提出的一半。”

王达又发出一阵极其难听的骂人话来。接着,他才问道:“他们的舰只,什么时候可以和我们会合?”

“他们报告了他们的航行位置。照双方的速度来看,大约在四小时后,双方就可以会合了,他们的船是一艘轻炮舰。”

王达“哼”地一声,神色极其愤怒。

而在这时候,木兰花的心中。也不禁暗自地吃惊!

对方竟然用炮舰来接货。由此可知,那一批小金像中,有着何等重要的秘密了,自己虽然已逃出了货舱,可是仅一个人的力量,有什么办法可以阻止他们这种交易呢?接受这批货物的国家,一定极需要那种“货色”,木兰花想得到那是什么国家。

而当她可以想到那是什么国家时,她自然可以想到,小金像中的秘密是什么。那一定是极其有用的军用品,因为那个大国,正是好战成性,而且,一切力量,在致力于武器的发展!

木兰花心想,安妮拿去化验,分析成份的小金像,一定已使警方有所发现了,那么,警方是不是会和军部立时采取联络呢?

在对方的炮舰还未曾出现之前,如果有大队人马赶到,还可以制止这场交易,但是如果对方的炮舰出现了,那么除非听任这场交易进行,否则,必然引起一场极大的国际纠纷!木兰花紧皱着眉,但是她却也想不出有什么妥善的办法来!

警局的秘密会议室中的气氛,十分严肃。

在一张长长的会议桌旁,一边是三个中年人。

另一边是方局长、高翔,以及其它两个高级警官,那三个中年人,是军部的高级情报人员。

坐在正中的那中年人。将双手放在桌上,用沉缓的语调,道:“我们早已接到情报,有二十磅极罕有的金属,由美洲运来本市,再由本市运到某国去,他们用的是极其隐蔽的方法,我们直到现在,还不知道他们是用什么方法来运输的。”

高翔和方局长用心地听着。

等到那中年人略顿了一顿时,高翔才问道:“那种稀有金属是什么?”

“是一种最新发现的元素,科学家还未曾正式定名,这种金属,是一种极其良好的触媒剂,在加速放射性元素的核子分裂上。有着极大的作用!”

高翔和方局长两人,互望了一眼,高翔道:“这种新金属,是发展新型核子武器必须的东西?”

“是的!”那情报人员摊了摊手,“这样的稀有金属,现在在全世界范围之内,也不会超过一百磅,如果有二十磅到了某国的手中,足以使某国的核子武器,得到超速的发展,那么,现在世界的各国问的均势就会打破,那是一件很可怕的专!”

高翔紧皱着双眉,道:“我想问你一个问题,这种稀有金属,是不是可以和普通的金属,譬如铅。混合在一起而不被发觉?”

那中年人摇头道:“不可能,这种金属,到目前为止,还未有与其它金属混合的报告,但如果它和其它金属在一起。是很容易发觉的。”

“用什么方法?”

“用最普通的检验分析方法,就可以发现这种稀有金属的存在,因为它的熔点特别高,而且,耐酸性能,十分之低。”

高翔的双眉,皱得更紧,他自言自语地道:“那么,就没有可能了!”

那中年人征道:“高主任,我们不知道警方发现了什么,但是我们希望获得任何有用的情报,警方最近有十么特别发现?”

高翔道:“最近发生一件事,可以肯定,是和某国有关的,因为某国的一个副领事,牵涉在内,在一家货仓中,被我枪伤。”

那三位情报人员,立时全神贯注。

高翔接看又道:“首先。我们只当它是普通的谋杀案……”

高翔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详细讲了一遍。

那三个情报人员用心听着,等到高翔讲完,其中一个,打开了一只公事包,取出两张相片来,放在会议桌上,高翔看了一眼,那两张全是王达的相片。

高翔征道:“这个人就是王达。”

那三个情报人员的神情,登时变得紧张了起来,道:“那么,你所说的那批小金像,一定和这种稀有金属有关系的!”

高翔还不知道他们何以说得如此之肯定,但是他却摇着头,道:“不是,我们曾将那小金像进行过精密的化验分析,却一无所获的!”

那三个情报人员齐声道:“那是不可能的。”

“三位为什么那样肯定?”方局长问。

“这个人!”那中年人指看王达的照片,“他根本不叫王达:他也没有什么兄弟,他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人,他是韩国人,其名叫朴浣臣。”

高翔一听得“朴浣臣”三字,也吃了一惊,道:“是他!听说他是亚洲最出名的情报贩子,专门出卖情报,供应军火!”

“是他,他有一个很完善的组织,来完成他那种冒险的任务,这个朴浣臣,直到现在为止,似乎还未失败过。他的那种冒险事业,最大的杰作,是曾经供应南美某国的政变者,整整五船军火,因而使得政变者获得政变的胜利!”

高翔在不由自主间,站了起来。

他也觉得事态十分严重了!有那样一个危险人物在其中,那一批小金像中,暗藏着那二十磅稀有金属,似乎是毫无疑问的事了!

现在所不明白的只是,他们用什么方法隐藏而已。

高翔吸了一口气,向身边的一位高级警官道:“请你去问一问,气垫船和直升机的搜索结果如何,立即回来报告。”

那警官霍地站起,走出了会议室。

高翔又问那三位情报人员道:“事态如此严重,我认为军部应该立即调派轻便的舰只,来配合警方的行动,请与军部连络。”

那三个情报人员一起点头。其中的一个,也站了起来。离开了会议室。

高翔来回踱着步。说道:“使人难以明白的是,王达就是朴浣臣,那么,王通就根本不是他的哥哥了,朴浣臣又为什么要在半年前,假装被汽车辗死?”

“这是一个十分简单的问题,”那中年人说,“像朴浣臣那样的情报贩子,世界上并不止一个,那二十磅稀有金属,是由另一帮人,从警探森严的一家实验室中偷出来的,朴浣臣却来了一个拦路截击,将那二十磅稀有金属抢到了手。”

高翔“嗯”地一声,道:“黑吃黑!”

“是的,那帮人给朴浣臣消灭了一大半,他们自然不甘心,而另外遇有更多的人,想得到那二十磅稀有金属!”那中年人说着。

“它们自然很值钱了?”

“自然,价值是难以估计的,卖给自己根本无法提炼这种金属,而在极需发展核子武器的国家,每磅索价一百万美元,也不足为奇!”

高翔缓缓地测了一口气,道:“朴浣臣是为了逃避其他人的争夺,所以才装成被车子撞死的?”

那中年人点了点头,道:“的是,他们同类之间,情报比我们还灵通得多,他们早已知道朴浣臣化名王达,混在本市,但我们却还不知道,王达的死讯传了出来,其它情报贩子的争夺,自然没有了对象,只得暂时停止,而王达却并没有死,可以躲在暗中,继续和某国谈判,以索取高价!”

高翔点着头,道:“我明白了,而这一批货,在仓库中存了那么久,自然是王达并不急于脱手,想取得更高价钱的缘故。”

那中年人点头道:“正是,我们曾接到某国的高级人员,曾到达本市的情报,自然是为了洽购这批稀有的金属而来的!”

高翔站定了身子,道:“可是,还有一件事,我不明白,这种小金像,又怎会流出市面,被一个老妇人在医院前面售卖的呢?”

那中年人也摇着头,道:“我也不明白。”

他们自然想不到,这个问题更简单,简单到一讲出来,就会令人哑然失笑的地步,那只不过是因为一个贪便宜的仓库看守人,趁人不觉,割开了纸箱,偷出了一盒小金像来,交给他的家人,去换取一些少得可怜的金钱,如此而已!

高翔又道:“那种金像,一共有三百箱之多,现在我们的估计是,其中的一箱之中,有若干小金像,全是那种金属铸成的,有没有可能?”

那中年人道:“这是最大的可能,但是他们已经运出了这批货,而某国的海军力量,又相当庞大,如果他们在海面上一旦已经会合,那就无能为力了!”

高翔不禁摸出手帕来,抹着额上的汗。

就在这时候,刚才走出去的警官,走了进来,道:“高主任,刚才接到报告时,直升机已发现有一艘货轮,冒着浓烟。”

“那是我们要找的轮船?”

“报告说,从这艘货轮离本市的距离,和航行的方向来看,是从本市航出的,而且,港务当局有这艘货轮的入港记录!”

“离港记录呢?”高翔急问。

“没有!”

“我们走!”高翔已向会议室外冲去。

那两个情报人员,立时跟在他的后面。他们三人,一起冲出了会议室,跑步奔到警局后面的空地,跳上了一架直升机,不到一分钟,直升机已经升空了。

在直升机中,高翔已可以利用无线电通讯,和穆秀珍通话了,他第一句话就问道:“秀珍,你们发现的那货轮怎样了?”

穆秀珍道:“我现在正在望远镜中观察它,它的船身冒出浓姻,但是又不像是失火,我们还只能隐约看到它的船身。”

“它悬挂什么国家的旗帜?”

“看不清楚,但是可以看到,那是一艘旧式货轮。我们就是根据这一点,向港务当局查询的。我们得到的回音是,它曾泊在红记货仓附近的码头,相信就是我们要追踪的了。”

高翔忙道:“我们正在全速赶向前来,你们要小心,在轮船上的人,是亚洲着名的凶恶的情报贩子,韩国的朴浣臣。”

穆秀珍显然也曾听到过朴浣臣这个人的名字,因为她立即回答道:“原来是这小子!”

在无线电话中,又传来了安妮的声音,道:“高翔哥。他们运的那批小金像中,有什么秘密,现在你已知道了么?”

“知道了。二十磅稀有金属,对发展核子武器有极大的帮助!”

安妮又道:“那朴浣臣——”

“他就是王达!”高翔回答。

穆秀珍和安妮两人,并不觉得奇怪,因为王达的行动如此神秘,“死”而“复活”,本来就是整件案中,最可怕的人物!而这时,她们的直升机,离那货轮渐近了!

从上空看下来,穆秀珍和安妮看到,货轮的浓烟,已渐渐散开了,安妮皱着眉,道:“秀珍姐,那轮上冒出浓烟,并不是失火!”

穆秀珍道:“是啊,看来好像是姻幕弹。”

安妮突然伸手抓住了穆秀珍的手腕,神情紧张地道:“秀珍姐,那船上的人,是不是在放姻幕弹对付兰花姐?”

穆秀珍苦笑了一下道:“那很难说。我倒希望是那样,因为那证明兰花姐暂时没有什么事。”

穆秀珍和安妮说了两句话,离那货船已更近。

那时,不但她们在上空可以看到那般货轮,而且,还可以看到很多人在甲板上,那些人,显然也已经看到了直升机。

穆秀珍沉坚道:“设法令货轮停驶!”

直升机中的一个高级警官犹豫了一下,道:“穆小姐,这…只怕很难做到,在公海中,这货轮没有必要听我的命令!”

“那就低飞攻击它!”穆秀珍叫了起来。

那警官并没有立时回答,但是看他的神情,他显然不同意穆秀珍那样的吩咐,而这时,无线电通讯仪中,也传来了高翔的声音。

高翔的声音,听来很焦急,道:“秀珍,有什么新发现?”

穆秀珍忙将看到的情形,讲了一遍。高翔道:“秀珍,要小心,绝不能轻举妄动,我们的快艇,一定可以追上那货轮的。”

穆秀珍急道:“兰花姐在那船上!”

“我知道!”高翔回答,“那艘船,既然由情报贩子朴浣臣主持,船上自然也有攻击性的武器,我们只好暂时监视它的行动!”

穆秀珍双手紧紧握着拳,她没有再和高翔说什么,因为这时,直升机已经在那货轮的上空了,她向驾驶员道:“飞得低些!”

这时,他们已可以看到,货轮的一个货舱的舱盖,已全被打开,有很多人站在货舱之旁,他们甚至可以看到那些人手中的武器!

安妮有点神经质地叫了起来,道:“秀珍姐,你看船上这情形,兰花姐一定是在货舱中,受着包围。我们有什么法子可以将她救出来?”

安妮的估计很对:当然,安妮未曾估得到,木兰花早已藉着浓姻的掩护,出了货舱,在救生艇下,暂时十分安全!

穆秀珍苦笑看,道:“我看没有办法!”

他们的直升机,向下沉去。货轮上突然响起了一阵机枪声,直升机又迫得升高,就那样僵持了半小时之久,高翔的直升机也来了。

高翔看到货轮上的那种情形,也想到木兰花可能是在货舱之中,他的直升机在货轮之上,盘旋了两次,他毅然道:“放我下去!”

那两个情报人员骇然地叫了起来,道:“你疯了?”

高翔摇看头,道:“当然不是,我要设法,先令木兰花脱离险境,才能有进一步采取行动的可能,我去和朴浣臣谈谈!”

“高主任,这人是一个禽兽!”一个情报人员警告着高翔,“你如果下去的话,他绝不会有任何的诚意来和你谈判的!”

高翔苦笑了一下,道:“至少,我可以看到木兰花!”

情报人员摇着头,道:“那不起作用,你如果登上那货轮,只有使我们更难对付朴浣臣。”

高翔的面色一沉,道:“这是什么话,难道木兰花在那货船上。你们就可以不顾一切去对付朴浣臣,不必理会她了么?”

军部的情报人员并不了解高翔和木兰花之间的那种深厚的感情,是以听得高翔那样说,而且大有怒意,不禁为之愕然。

高翔已不再理会他们的劝说,提高了声音,道:“准备挂钩,低飞,放我下去,等到到了货轮之后,你们再采取行动!”

军部的几个情报人员还要再说什么,但是高翔已站了起来。直升机的高度降低,舱底一个活门,打了开来,高翔围了一条腹带,将铁钩扣在腹带上,纵身一跳,便向下跳了下去,那铁钩连着一条尼龙绳,将高翔一直向下鎚了下去。

当直升机突然降低高度之际。在货轮上,又响起了一阵密集的机枪声,高翔在那样的情形下离开直升机,实在是十分危险的。

但是,高翔却还是不顾一切地鎚了下去。

因为在那一刹问,高翔根本没有想到他自己,他所想到的,只是木兰花在货轮上,木兰花既然在货轮上,他就必须下去!

当高翔的身子晃悠着,离开直升机,向下落去的时候,自货轮上传来机枪声,突然停止了,站在货舱旁的王达,扬了扬手,道:“望远镜!”

一个大汉奔向他,将一具望远镜交到了他的手中。

王达将望远镜凑在眼前一看,便冷笑了一声,低声道:“欢迎,高主任!”

在他那样说的时候,他的口角,浮起极阴森的笑容!

高翔继续向下落着,他离货轮的甲板,已只有十几呎了,货轮上的枪手,枪口几乎全部对准了他,高翔的脸色很苍白,但是他还是向下落着。

这时,躲在救生艇中的木兰花,也想到一定有什么意外发生了,可是,她却无法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样的意外。

她在救生艇上弄了一个小孔,从那小孔向外张望出去,视线的角度是受限制的,她无法看得到半空之中的情形。

但是,她早已听到了盘旋在货轮上空的直升机的“轧轧”声,她知道,那可能是本市警方的人员,已大批赶到了。

然而在木兰花听到了直升机的声响时,她的心情,却也并未轻松些,因为她料到,要由空中进攻这艘货轮,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而且,对方的炮舰,在不到四小时之内,就可以赶到,到那时,除了眼看他们进行交易之外,本市警方,可以说没有任何别的办法!

她仍然急速地转着念,如何才能制止这场交易的进行,如今货轮上所有的枪手,个个都停止了发枪,抬头向上望着,那使木兰花知道有意外发生了,木兰花心中立时闪过一个念头,她想趁那机会,掀开救生艇,向王达扑了过去!

但是,就在那一瞬间,她看到了高翔,她的心便向下一沉,同时,她也明白,那究竟是什么意外了,原来是高翔离开了直升机,来到了货轮上!

当木兰花可以看到高翔时,高翔离货轮的甲板,已不过三四呎了,只是高翔抓住了钩住腹带的铁钩,用力挣了一挣。

他挣脱了那铁钩,手再一松,身子一曲,人已落在甲板之上,他才一落下,身子便已挺立,那时,足有二十柄手提机枪的枪口,对准了他!

但是高翔仍然昂然而立,在他的口角,挂着十分轻松的微笑,他四面看了一看,目光便停留在王达的身上!

木兰花在救生艇中张望出来,恰好可以看到高翔,和看到王达的背影,从高翔的神情看来,木兰花知道高翔也认出王达是首领了。

高翔发出了“嗤”地一声冷笑,道:“朴浣臣,你想不到我会来吧!”

王达一听到“朴浣臣”三字,他的身子,震了一震。

那时,不但王达震了一震,连木兰花也不禁陡地一震。因为她从在红记货仓被制。就一直来到这一艘货轮之上的。

这件事,又有了什么进展,她并不知道,她并不知道王达的真正身份,然而木兰花的见闻,十分之广。着名的情报贩子,出名的危险人物朴浣臣的名字,她自然是早已听说过的!

木兰花在一震之后,不禁缓缓地吸了一口气。

王达是朴浣臣的化名,在知道这一点之后,木兰花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因为对方是朴浣臣,那么,这批小金像中的秘密,一定也是重要之极,接受小金像的某方,自然是势在必得,那炮舰自然也正以全速赶到这里来了!

而木兰花也想到,她和高翔,仍然处在极其恶劣的情势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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