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离开汽车旅馆,回到我住的旅社,把灯开亮,拖一把椅子到窗口,把望远镜调整好,在一只手电筒上装上一片红的滤光片,把手电筒放桌上手边,自己在椅子上舒服地坐下,把望远镜对好汽车旅馆九号房亮着灯的后窗。

差不多是十五分钟之后,宋达芬依照我们约定开始工作。

这女孩是个专家。

她开始脱她的衣服,每脱一件衣服大概平均花时十五分钟。她站在一面镜子前面,沉迷肉欲地欣赏着自己的身体。好像她的女性曲线是她降生到地球上来唯一的一件大事。

脱掉了外面的衣服,她脱袜子。一次脱一只,把玉腿高举到一只椅背上,把袜子小心地朝下卷,很顺溜的,然后又在房里走来走去。

这时候,谁都看得出来这位女士是在把衣服脱掉,而且准备脱光,任谁祗要在看都会被催眠住。

即使我明知这是久经训练的职业表演,而且她是刻意的在做作,但是我仍把望远镜紧紧的压在双眼中。突然间她转身给这边一个飞吻,我知道她明白我在用望远镜看她表演,飞吻是给我的。虽然知道飞吻是给我的,我还是很生气。这次她的目的是钓鱼,她表演角色是在旅馆房里脱衣服的女人,不是台上的舞娘,她这个飞吻可能会把事情弄糟的。

我想给她一个电话,让她知道她不必向我卖弄风情,只要乖乘做个饵就好。

我也了解这是她习惯之一,一次表演即将结束,不久之后她又得从头脱起再来过了。

就在这时候,我看见他了。一个偷偷摸摸,男人头的影子,压在窗上,然后退到看不见的地方。我仔细看可以见到他在后院窗旁慢慢移动,又出现在有亮光的窗边。

我等候到宋达芬脸向我这方向的时候,把手电筒按亮,维持了三四秒钟,然后熄去。

她很自然,不快不慢的移动,离开视线,正好足够打个电话的时间,然后她又出现在镜子的前面。

天知道她用什么方法拖住了嫌犯,使他忘记危险,乐而忘返。从望远镜里看她,连我也把偷窥狂是不是还在她身边的事忘了,我也变成偷窥狂了。

在后窗偷窥的人现在完全忘我了,他站着一动也不动,我自背后可以看到他的头和肩在亮的窗上造成的影子。

宋达芬站在镜子前,两眼自镜中看着自己的肉体,有点像在清点货品。

突然间,来了一阵骚乱。两个人影自两面出现在光亮的后窗银幕上。偷窥狂听到声音,挣脱一个人,开始奔跑。

宋达芬跳起来站直。

她走到窗口,向我住的旅社方向送来另一个飞吻。装腔做势地把窗帘拉下。

今天的工作暂时告一段落。我设了一个陷阱,捉到了什么猎物。我明天早上再读报一定可以知道详情……假如能自由到明天早上,不被他们捉进去坐牢的话。

我坐在暗的房间里,反反复覆地想。凌佩珠,用戴安妮的名字,在圣塔安纳灵心公寓住;日泳汽车旅馆有个神秘的偷窥狂;杜汉伯被人谋杀;石依玲在贝林镇和她私生儿子在一起。

我在想应该不该去贝林看看她是否安全。

突然,有人敲我房门。

我僵住了,显然我自己的掩护不够充份,但是现在耽心已经太晚了,没有用了。

我走向门口,问也不必问把门一下打开,准备宓警官一把攫住我领带和领口,把我拉出门,问我还敢不敢耍花样骗他。

宋达芬站在门口,满脸得意的笑容。

“你看我够不够好?”她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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