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警官守株待兔待了三四天,结果把我待出来了。虽然说韩少清是在我面前被活活毒死的,但由于投毒的矿泉水瓶上并没有检验出我的指纹,所以还没有直接证据能证明下毒者是我,这让季警官感到非常无奈。

在审讯室里,季警官叹息道:“怎么又是你?为什么每次同事被害你都会出现在案发现场?”

我也很无奈,只得说:“可能是点儿背吧。”

“今天韩少清被毒死在天台时,你为什么也出现在那里?”

我说:“她约我的。”

季警官也是看过《无间道》的,自然知道约见天台是摊牌的节奏,追问道:“她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和你说吗?”

我谨言慎行,借着反问拖延时间思量对策:“你指的是哪方面?”

季警官见我不再像上次审讯时那样一问三不知,甚至还摆出积极配合的态度,颇是欣喜,赶紧划定范围:“关于郭江音的死,韩少清是不是知道一些秘密?”

“真可惜,她没有说。”有了上次审讯的经验,这次回答的我是字斟句酌,尤其在措辞的表达上,不是我不知道,而是韩少清根本就没有说。

季警官并不放弃,放开范围,又问道:“那她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我说:“我俩一见面,韩少清便告诉我她有重要的事要说。”

季警官喜上眉梢,赶紧催问:“然后呢?”

“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季警官怔了一下:“什么意思?”

我“唉”了一声,惋惜道:“她刚说完那句话然后就毒发身亡了。”汉语的博大精深在于我喋喋不休滔滔不绝说了一圈,最后其实什么都没说。

季警官不察,一个劲儿地叹气说:“她要是晚毒发身亡哪怕一分钟也好啊!”

我假情假意道:“谁说不是呢?”

季警官重整旗鼓,自我鼓励道:“其实吧,我们警方也不是一点线索没有。”

我赶紧洗耳恭听,季警官道:“郭江音被害后,我们调查过郭江音的银行账号,发现有大量现金转账到韩少清名下账户。就此,我曾跟你们李部长落实过,以郭江音的工资待遇,根本不可能积攒那么多存款,这很可能是非法收入。而她把钱一次次转到韩少清账上,说不定是受到韩少清的勒索。由此推断,她二人因为勒索发生争执,最后韩少清失手杀害了郭江音。所以,我们警方原本打算把韩少清逮捕审讯的,结果想不到她却被凶手先一步毒杀。”

季警官占着后知后觉的优势,一番推理分析越来越接近真相,而我则越发担心,怕警方再深查下去,会发现我参与盗卖公司机密一事。到时我不但会失去工作,甚至还会因涉嫌杀害韩少清而被捕,毕竟我和郭江音确实谋划过杀人。

正当我为此担忧之际,季警官开始发散思维展开推理:“如今韩少清被毒死,而郭江音虽是被勒死,但在她家中同样发现了被投毒的矿泉水,这样看来,凶手是另有其人了,他准备了多瓶下了毒的矿泉水是想把韩少清和郭江音两个人都害死!凶手这么凶残,肯定也和韩少清与郭江音之间的勒索有关。”

说到这儿,季警官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然后缓缓道:“小马,你怎么看?”

说实话,不管我怎么看,我都觉得自己最有嫌疑,但不打自招绝非我辈作风,何况我确实也没有杀人。

我沉思了片刻,说道:“虽然我和郭江音是恋爱关系,虽然我对她的死悲痛欲绝难以自制,但是我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儿。”

季警官只道我发现了重要线索,当即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催促我快说。

我斟酌再三,才道:“我觉得毒死韩少清的凶手是郭江音。”

“谁?”

“郭江音。”

“可是她早已经死了。”

“她确实早已经死了,可她在临死前已经设计好毒害韩少清的计划,并把下了毒的矿泉水和其他矿泉水混在一起,所以韩少清何时被毒死只取决于她什么时候拿到那瓶被下毒的矿泉水。”

季警官反问道:“那郭江音又是谁杀的呢?”

我说:“是韩少清,如你前面分析的那样,郭江音有把柄落在韩少清手里,并被她一直勒索,后来二人发生了争执,韩少清这才失手杀死了郭江音。”

季警官愣了一下:“照你这么说,先是韩少清勒死了郭江音,然后又是郭江音毒死了韩少清?”

我点点头,睁眼说瞎话:“也许一直以来,郭江音被韩少清勒索只是她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并没有牵扯到第三个人,更别说是另有其人将她俩杀害了。”

说到这儿,我顿了一下,做最后总结:“其实,在这起案子里,‘凶手’还没出手就死了,只是杀死‘凶手’的人和‘凶手’计划杀害的人是同一个人。”

季警官虽然也觉得有理,可转念一想,自己埋头查案多日查到最后“凶手”竟是个死人,这样的结果多少让他有些沮丧。

但我心里还是很高兴的,一直以来,我深陷韩少清和郭江音的勒索门,自己这个中间人的身份随时都会暴露。一旦暴露,那么我非但会丢掉工作,甚至还会因商业泄密而被捕入狱。正因此,我不得不答应郭江音协助她谋杀韩少清。其实我心里也清楚,她俩不论谁死,我帮忙联系盗卖公司技术信息一事都将永远尘封于世。

现在这两个女人都已经死了,而我在不暴露自己中间人身份的前提下,将案件的“真相”告知警方,这样,我的噩梦也终于可以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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