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劲的地方,还有很多。象是道子小姐特地前来邀请我们,就是其中一件。还有,她骑着马前来参加放映会也是。无论是多么简略的邀请,桐原家的千金竟然会直接穿着骑马服进入屋内,实在是太奇怪了。一般都会换套衣服,再请司机开车送自己过来吧。”

贝琪颔首,表示同意。

“另外最奇怪的,就是艾克路易。”

“是桐原小姐的爱马吧。”

“没错。道子小姐当时眞的很担心待在雷雨中的艾克路易。这点我很能明白。可是正因为明白,才觉得奇怪。”

“小姐是指她开口表示担心的时机吧。”

“对。无论是打雷还是下雨,都在事件发生之前就已经开始了。既然担心艾克路易,那么在天气开始变坏之时——至少,在开始打雷时,就该回去了吧。那样子简直象是——”

“象是特意一直在等待铜锣响起,井关小姐倒下,是吗?”

“没错。还有呀,当时也是道子小姐说,井关小姐发出了呻吟声,双脚抽搐,十分痛苦。但实际情形谁也不晓得。混乱之中,道子小姐说得煞有其事,所以大家也就这么以为了。就连我,也以为自己眞的听到了呻吟声呢。可是,冷静回想——却无法确定眞的有听到。”

这时蝴蝶终于振翅飞离岩石。牠轻飘飘浮起,尔后消失在右手边的树林中。

贝琪谨愼地挑选说词:

“如此一来,小姐您是认为,桐原小姐出手协助了瓜生少爷吗?”

我背对着小桥的扶栏。

“我知道这个想法太荒谬了。侯爵家的道子小姐——那位道子小姐,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可是——如此思索之后,一切就很合乎逻辑了。”

“是怎么样合乎逻辑呢?”

“首先发生了某件事情,使井关小姐心脏病病发。瓜生先生有什么苦衷,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因此想要一个稳妥的理由,好让家人及妹妹,都不会对井关小姐的死起疑心。若能再有个对警方有影响力的证人,那就更好了。之后,他再请道子小姐‘协助’他。”

“因此,桐原小姐才会邀请弓原姑爷。”

“没错。然后道子小姐选了由里冈先生负责敲响铜锣,便前去邀请他。自己则再早一步回到瓜生家别墅。接着将艾克路易拴在后门,换上斜纹编织的和服。再坐在椅子上,摆出能让人能看到自己袖口的姿势后,便呼唤弓原姑丈入内,再与瓜生先生做出交谈的模样。姑丈一离开,她又立刻换回骑马服。最后再象是刚刚抵达一般,从门口进来。”

“另一方面,瓜生先生再将斜纹编织的和服穿回井关小姐身上,让她坐在椅子上。然后呼唤一行人入内——是这么一回事吧。”

“是的。”

贝琪今日没有戴着白色手套。她交叉起自己美丽的手指,说:

“还眞是复杂呢。”

“是呀。可是这样一来,瓜生先生与道子小姐的行动,就全都说得通了。”贝琪没有回答,只是凝视着自己的指尖。

暮蝉开始鸣叫。

“是这么一回事吗……”

贝琪抬起头。

“别宫无从分辨。只是,小的并不认为,这样‘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为什么?”

例如,冲关小姐的身形比道子小姐还要来得大些。还有她是束起发髻,跟道子小姐完全不同。就算仅是露出了袖口与肩头,也不可能让人轻易误认——是指这些疑点吗?

然而,贝琪一边以上方的拇指,摩挲着交叠在下方的大拇指,一边说:“这个嘛……有这些想法的人,是小姐您……可是,您眞的想去思索这些事情吗?”

这个问题,连我自己也很难找出答案。

原本有些昏暗的天空,在乌云滑开后,又恢复了明亮。尽管已近六时,却有种瞬间从黄昏变回白昼的错觉。

在光线的照耀下,西边森林的前方显得朦矓不清。

第一时间更新《街灯》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