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玉柔和方氏两人都有心, 所以这一下午可谓是相谈甚欢。最后胡玉柔送方氏出上房的门时,方氏已经拉着她的手道:“阿柔妹子,莫要再送了, 我明儿午后还来寻你。”

胡玉柔记着周承宇的话, 也觉得送到门口便可以了,因而停下脚,笑着回:“那好, 明儿午后我就备好瓜果点心,恭候方姐姐大驾光临了。”

方氏的小姑还待字闺中,女儿今年也仅有十一, 都正是和胡玉柔相差不了多少的年纪,见胡玉柔这般小女儿娇态与她说话,她这心里就像是看小姑和侄女儿一般, 心里就软软的。

“好!”快些进去吧,外头燥得很呢。

送走方氏, 阿琼一脸凝重的过来回话, “太太, 奴婢今儿去了秀云那里三次,只有方才这次去得突然,才总算是见了秀云。秀云没病,只是额头伤着了,奴婢出去了一圈打听到, 原来秀云昨儿去了老太太那,是捂着额头回来的, 听说当时就手指缝里一片红。”

阿琼虽然懂得规矩不算多,平素也有些爱哭,但个人能力却一点儿不弱。才到周家没多久, 她便哪处都混有熟人,想打听消息也是轻而易举。

胡玉柔听了有些疑惑,莫非是周老太太责罚了秀云吗?

阿琼也是完全没头绪,只是她却有些担心,“周老太太瞧着很慈和,秀云是犯了什么错儿了,周老太太要那般罚她?”

她听周老太太那边屋里的下人说,当时屋里就只有周老太太和秀云,其他人都被打发的远远的,压根就查不出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儿。这不能去问周老太太,秀云也是摆明了不肯说,消息到这里就算完全断了。

胡玉柔想了想,也不打算这种时候去逼问秀云,如今周承宇虽然给她撑腰,可她毕竟还没在周家立稳脚跟,而秀云和秀香都是婆婆给的,她做儿媳妇不能做得太过。

周老太太既然没有把事儿说开,那想来秀云就算是犯了错,错也不大。而既然周老太太护着,那她就不能去计较。

她便问阿琼,“她伤在额头,伤得重不重?”

“不重,且已经上了药,奴婢瞧着不是什么砸的,就应该是磕头或者是撞了什么弄出来的,好生养护的话,兴许不会留疤。”大夏天不好包扎,所以阿琼看得很仔细。

胡玉柔点点头,想了想便道:“我记得我的陪嫁里有一瓶去疤痕药效不错的药膏,你拿了送过去,就说我让她好好养着,等彻底好了再来伺候就是。”

阿琼犹豫了下,凑到胡玉柔耳边,小声道:“小姐,你做什么对她那么好,那药膏可不便宜呢。就让她额头上留了疤,岂不是更好?”

秀云和秀香都太漂亮了,成日在大人面前晃悠,阿琼觉得她都为胡玉柔着急。

胡玉柔理解阿琼的意思,所以便也直言告诉她,“不碍事的,大人昨晚已经与我说了,叫我给她们物色亲事了。”

啊!这么漂亮的两个丫头哎!

阿琼惊得张大嘴,然后就嘿嘿傻乐起来了,像从前还在胡家一般高兴的抱了抱胡玉柔的手臂,欢欢喜喜跑去找药膏了。

·

出了大房的小院,方氏想了想,径自去二房找了苏氏。

苏氏见了她,面上笑着,出口的话却是有些带刺,“方姐姐怎么有空到我这儿来,我还以为要直接从大房那边回去呢,现在时间可不早了。”

可不是不早了,一下午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她原本的确是想赶紧回家瞧瞧晚饭备的怎么样了的,还不是担心苏氏,所以想过来给她说说,叫她安个心。

方氏笑着就要开口,可话到嘴边一想却是觉得不对,这苏氏的口气,怎么倒像是怪了她似得?

她摇了摇头,伸出指头戳了苏氏的额头一下,也没管苏氏什么反应,径自就到屋里找了椅子坐下,“你啊,生得这张不饶人的嘴,外人都道你谦和宽厚,那是不知道,你这嘴巴就跟刀子似地,刀刀戳人心!”

苏氏面上的笑已经没了,走到方氏身侧坐下,板着脸道:“那不是和姐姐亲厚,所以才敢叫姐姐知晓我是什么样的人吗?若是旁人,我哪里敢这般直来直去,可却没想到姐姐,今儿个来家竟是一直在大房待着,如今这是不愿到我这儿来了不成?”

方氏知晓苏氏是个慢热的性子,她费了许久功夫和苏氏交好,直把苏氏当成亲妹妹一般,还真就是因为苏氏在她面前直来直往,和待外人是不同的。

这份不同,便让她和苏氏交往的心也剥除了利益,只剩下真情。

“瞧瞧你,话里的酸水儿都往外冒了!”她好笑道,“我同你是什么交情,这你还不清楚,旁人如何能比得了?不过我今儿来找你,还真是为了你那小大嫂来的。我跟你说,今儿和她相处了一个下午,我算是放心了,那是个心思简单又懂事的,你不必发愁了。”

心思简单又懂事?

苏氏方才的作态的确是装出来的,她自然是知道方氏待她如何,那是五六年的交情了,方氏待她已经有如亲妹。

可是现在,她是真的心里不高兴了,“方姐姐,这话从何说起?”

方氏叹道:“我同她聊了一下午,自然是可以看出来,她心思简单又懂事守礼。且最重要的一点,便是她在娘家时继母没教她丝毫管家的本事,所以她绝不会跟你争这管家权的。”

这是肯定,人家能容她长大,已经是慈善了。又不是亲闺女,做什么费心费力去教养她,只不过……“方姐姐,这也是你看出来的?”

方氏一拍脑门,这才想起什么似地道:“瞧我,最要紧的忘记告诉你了,你道我为何在她那里耽误那么久?正是因为周大人叫我们家那位回去与我说了,请我来给她说说这人情往来,年节走礼的事儿,正经是要一点一点教,她怕是才懂呢。”

苏氏的脸色顿时就变了,这些……这些一直都是她在处理,那胡玉柔便是不懂,来问她也就是了,怎么会去跟外人学?

是怕她不肯教吗?

还是说,看不上她,因而想跟别人学,懂了这些之后,就迫不及待的来抢走她的管家权?

到底是商贾之家的女儿,眼皮子未免太浅了!方氏区区一个普通秀才的女儿,就算如今能耐些也不过是个县丞的太太,她却是正四品吏部侍郎的嫡女,居然舍近求远,真是好笑!

方氏虽然是个聪明人,可因着多年来和苏氏交好,又加上出来一下午实在惦记家里,于是竟没发现苏氏的不对劲,一通话说完,又喝了半盏茶,便急匆匆走了。

而在她走后,苏氏气得脸色青青白白,抓起茶盏举得高高的,最后还是颓然的放下了。

娘说了,要喜怒不形于色,要让人看不透你的心思。这样,当你想做什么的时候,旁人才不会发现,不会想到你身上。

做了几次深呼吸,她恢复了平静,叫了孔妈妈进来:“妈妈,今儿早上婆婆又催了我一回了,咱们明儿一早就出门吧。”

·

秀云的额头伤得不重,又有胡玉柔的药膏帮忙,因此仅隔了三日,她便过来伺候了。

胡玉柔对那事儿提都不提,可秀云却寻了机会给胡玉柔道了谢。虽说她去找周老太太也是为了大太太好,但大太太却并不知道,而且其中也一样包含了她自私的心思,所以此番她是真的承胡玉柔的情了。

胡玉柔并不在意,秀云不说,她便不问。

这两日她忙得很,一面跟方氏学习,一面要跟周承宇谈恋爱,尤其是晚上了还处于要不要主动“被吃”的纠结中,所以暂时也没时间去关注秀云和秀香的亲事。

她琢磨着快到中秋了,周承宇身为长洲县的地方官,到时候想来会有许多人家上门送礼,收不收不一定,但想见应是能见到的。另外就是周家的铺子田庄上的管事和她自个儿陪嫁里的管事,应该也会有孝敬的。

她到时候好好物色一番,回头秀云和秀香喜欢的类型她得挑出来,还有就是阿琼,阿琼的亲事她更要好好看看。说起来阿琼比她还大一岁,顶多再留个一两年,也该放去嫁人了。

这日因着方氏有事儿没过来,胡玉柔便没急着起来,太累了,中午想多歇一会儿。阿琼陪在外间也有些昏昏欲睡,因此秀云和秀香说了一声,便溜去了二房。

苏氏当着孔妈妈的面,将中午送来的绿豆汤分成两份,一份装在了个白瓷小瓦罐里递给了秀云,“你来一趟,若是不拿些东西回去只怕不好说,正好天热,厨房送来的这绿豆汤不错,你带回去给大嫂尝尝。”

秀云顿时对苏氏投去了佩服感激的眼神,二太太真是想得太周到了。不过,她摸了摸手里方才孔妈妈给的包好的香,却是有些担忧。

“二太太,孔妈妈,有没有其他的?这香,我们太太没有熏香的习惯,大老爷就更是没有,我若是忽然点了,怕他们会怀疑。”她说道。

苏氏心道,就是要让你被发现才行。

若是不被发现,以后胡玉柔生下不对劲的孩子时,察觉出不对想要彻查,就没有替罪羔羊了。

孔妈妈是听婆婆吩咐的,婆婆自然不能有害亲生儿子的念头,她可不想周家乱家。所以秀云就很好了,一个没做成姨娘的丫头,对太太生出嫉妒心做了错事,再正常不过了。

不等苏氏开口,孔妈妈就道:“有药,可以直接下到粥或者茶里,但那伤身。这香的话,你可以先在自己屋里点了,自己身上沾了后再去大老爷和大太太跟前转一圈,回头出来立刻洗个冷水澡便没事了。如今大夏天热得很,冷水澡也不伤身。”

秀云有些不乐意,但是想想的确是不能拿老爷和太太身子开玩笑,若是有个什么的,她这小命几个都不够赔的。

“那好,奴婢先回了。”她应下,拎着绿豆汤揣着香回去了。

胡玉柔一觉醒来已经日落西山,收拾齐整了出来,就瞧见外头桌子上放了个描了盛开梅花的白瓷瓦罐,她揭开一看,见里头是已经凉了的绿豆汤水。

这夏日躁得狠,喝点儿绿豆汤水倒是去火的,她正想着谁这么有心,准备倒出来喝些呢,外头秀云就进门了。

“太太您醒了,这绿豆汤水是中午二太太叫奴婢取了来的,奴婢见您睡着,就拿冰盆冻了会儿,这会儿喝着正好。”她说道,就去拿一侧的小碗,“奴婢给您倒一些尝尝?”

苏氏送来的啊?

胡玉柔一想,苏氏是讨厌,可绿豆汤却并不讨厌。伸手摸了下白瓷瓦罐的外沿,又抬头看了看外头天色,她问道:“老爷可有送消息过来,晚饭回来吃吗?”

秀云道:“还不曾。”

这会儿已经傍晚,周承宇不知道事儿处理完了没有,他在外总是穿得一丝不苟,一日下来估计热得很,这冰凉的绿豆汤给他解暑正好。

胡玉柔便吩咐秀云,“你打发人去问问,我能不能去老爷那一趟,这绿豆汤解暑正好,我去和他一块用。”

作者有话要说:  猜猜看,绿豆汤会被谁喝了?

没错,香的问题不大,问题大的是绿豆汤!

今天加更,现在修文

为了你们等的时间不太长,我尽量2点之前发出来,希望大家踊跃留言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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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五章红包都发完啦

不知道你们还会不会留言,其实我有点儿忐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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