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天陉从抽屉里拿出一副样式奇特的手套,放在手边比较一番,说道:“不然是什么?羊皮?真是一双巧于,皮剥得好,缝得更加出色,指甲是后粘上去的,非常细心。”说着他竟然脱掉左手的丝织手套将人皮于套戴上一试,然后说道,“怪不得可以混在公交车里不被发觉。”

裴宣的眉头还没有伸展开,轻吐一口气,“我现在可没有心情欣赏它的手工。林函引做这可怖的东西干什么?这是谁的皮?”

“当然是封戈。从看完李丞洁的日记开始,我就已经怀疑这个人是否存在了。利用这副人皮手套和封戈的身世,将警方的注意力牢牢地锁在了封戈身上。公交车上的指纹,肉联厂外的箱式货车,都不过是障眼法。”

“早早就杀了封戈,再把警方的注意力引向这个已经并不存在了的人,确实高明。这下好了,我们终于拽到了确凿的证据。”裴宣突然注意到沐天陉观察那副人皮手套的眼神有些异样,刚要询问,沐天陉突然人叫一声:“褚梦瑶的尸骨还在公安局里!”

裴宣已经习惯了这个临时搭档的怪异神经,疑惑道:“你不是说过林函引把尸骨割成细碎的肉片喂了猫吗?”

“骨头!猫不吃骨头!我太想当然了,愚蠢!没有仔细思考!他没有把尸骨带离公安局,褚梦瑶的骨头还在尸检室里!快,把你的电话给我!”

裴宣将手机递给沐天陉,莫名其妙地说:“我们不是搜得很仔细吗,没有发现褚梦瑶的尸骨啊……”

沐天陉并来回答裴宣,耳边只回响着林函引说过的一句话。拨通了罗从的电话,他急切地说:“师傅!你是不是还在县医院?”

“是。”

“林函引呢?”

“他刚走。现场勘查已经结束,他应该也回局里了。刚才他和往常一样工作,我看不出有什么反常……”

“师傅。我现在在林函引家里,发现了一副人皮手套,我怀疑这就是封戈的掌皮,你们一直在追踪一个不存在的人……”

“什么?人皮手套!”电话那边停顿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继续道,“真的是林函引做的?可是,我以什么理由中请搜查令……”

“听我说,师傅。你尽快带人回局里,重新搜查尸检室,我知道褚梦瑶的尸骨在哪里了。”林函引那句冷笑的话再次在耳畔回响:罪恶隐藏在身体里……身体……

“在哪儿?”

“在其他尸体的腹腔里!我们中午的时候足突击搜查,他不会想到提前将尸骨带出瞥局。所以褚梦瑶的骨头会同以前的处理方式—样!以前的处理方式就是缝在其它尸体的腹腔之中,等待集中销毁!一直以来他都是这样处理被害人尸体的!”沐天陉又一次神经质地重复,“都是!如果我的判断没错,她的尸骨现在应该还在尸检室中的尸体里,林函引没有时间重新解剖那些尸体收集处理里面的骨头!”

听到这里,裴宣一阵胃缩,他想起沐天陉跟他说过的一句话,一个警察遇到这种离奇怪案的几率有多少,他想,这件案子确实够他回味一阵子的了。

电话那头似乎被沐天陉的话惊到了,沉默好一会儿,罗从说道:“我马上带人回去。你们尽快离开林函引家,不要动任何东西,更不要留下指纹,证物务必保持原样,我会尽快申请到搜查令的。”

挂断电话,沐天陉对裴宣说道:“这副人皮手套上一条条缝合的线痕给了我启发。法医在解剖完尸体以后,大多需要将其重新缝合。林函引就是利用了这个微小的空间,将死在他手上的那些人的尸骨连同其他尸体正当地销毁。在尸检室的时候他竟然还用一句一语双关的话讽刺我,罪恶隐藏在身体里,妈的,我应该能听出来的,那些该死的幻觉搅乱了我的思维,真是混蛋!如果早些想到这一点,刘克森父女就不会被害了。”

“你就这么肯定自己的判断?”

“当然,这次绝不会失算!我们只需要等待师傅的消息了。”

临走之前,裴宣还是习惯性地仔细查看了一下整个抽屉,“看,这是什么?电脑上的主机硬盘。”

“难道是卢九龙电脑上的?这里面可能有视频证据,卢九龙就是因为这个被灭口的。可惜这里没有电脑。”

“我们不能带走证据。还是等你师傅他们来检查吧。”

两人刚刚离开林函引家,沐天陉的手机突然响起。

“喂,我是郁雨凡。我有重要的发现告诉你,今天你在公安局说了对林函引的怀疑后,我回去查了资料。发现他确实有问题。”

“什么问题?”

“他有精神病史,严重的强迫症和精神分裂!”郁雨凡的声音突然变得很大而且急切,“他小时候和你一样接受过孙濡浚的治疗,我发现了一些他当时接受治疗的资料。具体情况电话里说不清,除了你,我不知道该相信谁。我去公安局找你,他们说裴宣已经把你接走了,我就打了你的电话。你在哪儿呢?我想把资料交给你,可以证明你的判断是有根据的。如果案子由你破了,可能对你有帮助。”

“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我在县医院,罗警官通知我过来的。这里又有两个人遇害。我看了一个女孩被杀的场景,越来越觉得林函引可疑……嗯……林……”

啪!

似乎是电话掉落的声音。

接着传来郁雨凡挣扎的呻吟声,很快安静下来,信号中断了。

“喂!喂……”

“怎么回事?”裴宣急问。

“郁雨凡可能出事了!”

沐天陉马上调出手机的GPS功能。

裴宣问道:“他为什么要对郁雨凡下手?”

“郁雨凡发现丁他的资料,原来林函引也曾经是孙濡浚的病人。他可能无意中偷听到了郁雨凡的电话。希望他没有发现口袋里的微型手机,他离开了医院,在解放路上,他要去哪儿……”

“管他去哪儿,我们去拦住他,迟了郁雨凡可能有危险……”

盯着手机屏幕的沐天陉突然高喊:“我知道了!他要去郁雨凡家。我们得快点儿,他们在城西,我们在城东,距离可不近啊。”

迷药的剂量不大,郁雨凡似乎听到在遥远的深谷传来一段熟悉的音乐,这音乐牵着她渐渐苏醒。大脑昏昏沉沉,只觉得身边—个人影在晃动,慢慢的眼前的画画清晰起来,林函引高高在上,正面无表情地俯看着她。她四顾观望,发现自己竟然赤裸着身体躺在自家的餐桌上,她本能地要起身去遮掩自己的私处,却动弹不得,原来四肢张开,都被牢牢地绑在了桌腿上。

“没想到你居然也有ReginaCarter的CD,我喜欢这曲(Pavane)。优美,穿入脑髓,就像在表述我的欲望。”林函引抬眼看了看被自己翻得有些零乱的房间,突然冷冷地道,“告诉我,你把那些东西放在了哪里?”

郁雨凡盯着林函引的面孔,说道:“交给你,你也会杀了我,我为什么要交给你呢?”

“因为死亡与死亡也有着很大的差别。”林函引说着从身后的工具箱中拿出一个鼓鼓的小包,从中掏出一件奇怪的东西,扯开来,竟然足一张由细尼龙线特制的渔网。

林函引伏下身子,贴近郁雨凡的脸,缓缓地说:“中国人很伟大,曾经发明了一种刑罚,名字叫:凌迟,具有很好的警示作用,可惜已经被废除。有记载说明朝太监刘瑾就是死于这种刑罚,他足足被割了三干三百五十七刀,时间长达三天三夜。我得承认,让一个人被割三千多刀还不死,我做不到。但在试验过几次之后,我发现自己最多可以做到两千一百九十刀。”说着,林函引将渔网蒙在郁雨凡的身上,在桌下紧紧地打了几个死结,霎时,郁雨凡洁白如玉的身体凸分成几百个小小的方形格子。

“如果你把我想要的东西交出来,我会让你在五秒钟内死去。”林函引继续道,“如果你拒绝,我会非常有耐心地切割你优美白皙的身躯,一片一片,保证让你在挨第两千一百九十刀之前还有知觉,选择吧。”说着用那冰凉的手术刀在郁雨凡凹凸的肌肤上滑动着。

她感到一阵刺骨的冷,全身浮起一层谷粒。

“你多久解剖一个人?一个月?一周?”

“噢,不不不,拖延时间没有意义,这一招对我不管用。我给你最后十秒钟的时间考虑。”

“你迷恋解剖人的身体,它就像一种让人欲罢不能的游戏。我想和你一起做一个更加有趣的游戏,怎么样?”

“解剖不是游戏,它是一门艺术。还有七秒钟。”

“对我来讲,探究人的精神世界,就像解剖人体对于你,也是一门艺术。”

“五秒。”

“让我们将这两种艺术结合,做一个游戏。”

“三秒。”

“在你对我使用凌迟之刑的时候,不要堵住我的嘴。你每切割一片肉,只要我能忍住疼痛,不发出一点儿声音,你就回答我一个问题,要认真诚实地回答。”

“时间到。”

“我已经做出了选择,非常刺激的游戏,不是吗?”

林函引看着郁雨凡,露出一丝骇人的微笑,静默片刻,他幽幽地说道:“如果你发出一点点声音,我就把你的嘴堵卜,游戏也就此结束。”

“公平合理。”

“那么,我倒要看看,你能问我几个问题。”林函引轻轻地戴上橡胶手套,“准备好了吗?我要开始了。”

“慢慢来,我一点儿也不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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