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他们两个人的攻击,叶婉不再反驳,就算被揭穿所有人性的罪,也不会受到法律制裁。叶婉看向何俑,第一次对这张脸产生厌恶,现在,她非常希望他受到法律的制裁。叶婉提醒高平膺还有第五个被杀者,那么第五个凶手,是不是被这位医生杀人灭口?

何俑的镜片闪过冷光,他露出一丝冷漠的笑,嘲笑她的反攻。高平膺也没有站在叶婉这边,他用无可奈何的口气告诉她,像何俑那么精明的人,怎么会做这样愚蠢的事?只有愚蠢的母亲,为了保护儿子,才会做出这种愚蠢的事。

靠窗那边椅子上的两个人,都有点木然。张伯木然地看向自己的妻子,表情沮丧又绝望,他从木然中回过神,冲高平膺叫,吴媚兰也是他杀的,跟张妈无关。张伯想挽救自己的妻子,他们还有一个在读书的女儿,夫妻俩都成为凶手后,女儿就成了孤儿。他本来就是一个有牢狱历史的人,身上还背有十年前的血案,现在再多加一条罪名也无妨。

高平膺看了看张伯,遗憾地叹息一声,他不能帮助他颠倒法律的尺度,谁杀了谁,一旦真相大白,凶手就要受到制裁。对张妈杀吴媚兰的行为,不管其用意是什么,不管她的理由多强大,她的确是故意杀死吴媚兰的。

午夜时分,张妈说给何俑听的话,吴媚兰也听懂了,她从沈丹或沈青那里早就知道何俑与张妈的关系。所以,当何俑给她倒咖啡时,她就留了一个心眼,没有去喝那杯咖啡。很快,客厅里的两个人被迷倒,吴媚兰更确定咖啡有问题,便跟何俑谈判,要他帮她杀了沈华起与叶婉,让沈丹得到沈家全部的财产,要不然她就把他的事揭穿。吴媚兰想做最后一搏,可何俑是一个何等聪明的人,知道杀人是要受法律制裁的,就算吴媚兰揭穿他的事,对他也没有多大危害。吴媚兰的要求,被何俑拒绝了。

在何俑这里遭拒绝后,吴媚兰又想到利用张妈。为了不让高平膺知道,她约张妈去阳台谈事。而那个时候,何俑正在想办法怎么迷倒吴媚兰,才能如愿进行他进入地下的计划,不知道他的母亲在阳台上犯糊涂了。

吴媚兰的威胁,让张妈非常恐慌,她完全不理解自己儿子的内心想法,站在她的角度,她觉得吴媚兰的威胁会直接危害到何俑。一个没读过书的妇女,对于事情的看法,会很简单很粗糙。在好几起凶杀出现后,张妈觉得杀死吴媚兰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或许,在何俑的计划里,最后其他无关的人,都会饿死在住宅里。反正都是要死,她不如现在就让吴媚兰闭嘴,省得对方破坏何俑的计划。

她们从阳台的秘密入口来到阳台,就站在入口前方的位置谈话。当张妈起杀心后,要求吴媚兰让她思考一下。她装作是在思考,其实是在寻找凶器。余健完成封闭住宅的事项后,他最后的位置在阳台,他要从阳台的秘密入口回到四楼。电焊机当然就会放在秘密入口附近,这个电焊机就成了张妈的凶器。

张妈是干粗活的人,四十几斤的电焊机对她来说,虽然有点沉,但还是可以使用的。她乘吴媚兰面朝大门背朝她时,拿起电焊机冲过去砸向吴媚兰的头,狠狠地一击,就把吴媚兰的后脑击破了。受伤的吴媚兰捂着头转过脸,看到穷凶极恶的张妈,意识到对方要杀人灭口。她推开张妈,想往入口处逃跑,可伤势太重了,脑失血的状态下,没来得及跑到入口,就昏迷倒下了。所以,阳台上的血迹,有一些在入口前面四米左右的地方,那是吴媚兰受击的第一个位置。而吴媚兰的尸体,是头朝入口,距离入口一米五左右。尸体所倒下的位置,离阳台楼梯的边侧位置很近,故吴媚兰的血从边侧流下后,落在下面的楼梯台阶上,才让沈丹有了写血字的机会。

看着地上不断涌出的血,张妈这时害怕了,她不知怎么应对死亡场面。第一个反应,就是销毁手中的凶器。她没把电焊机扔到后面的田地,而扔到前面的水泥地上,就是想靠坚硬的水泥地砸坏电焊机。扔掉电焊机后,张妈又从阳台上匆匆下去,跟何俑说了自己犯下的杀戮。突发事件让何俑也觉得很头痛,虽然吴媚兰死了对他来说是个解脱,但他并不想自己的母亲牵涉杀人的事。而且,当他进入地下后,凌晨住宅里可以活动的人,只有沈丹与张妈,人员很有限。更重要的一点是,他必须保持自己的清白,不能沾上毁尸灭迹的事。

经过思考,何俑不打算毁尸灭迹,演一出苦肉计,把杀人事件栽赃到沈丹身上。栽赃的办法很简单,只要捆绑了张妈,那么,凌晨活动的人物,就变成沈丹一个人,自然而然她会成为凶手。而上面流下的血迹,正好可以引导其他人去阳台。他让张妈把阳台上的藤椅弄乱,造成有过混乱的场面。为了有目睹沈丹在阳台的人证,张妈就要被捆绑在阳台,由她告诉别人事件的经过。张妈当时说的经过是,她偷看到吴媚兰带着沈丹去阳台,不知道她们干什么,她就跟了上去,结果她被打昏了,醒过来发现自己被捆绑,而吴媚兰死在血泊中。

当高平膺和叶婉来到阳台后,根据张妈述说的经过,很容易产生一种简单的想法,那就是,吴媚兰想和沈丹逃走,被张妈发现后,吴媚兰打昏了张妈,并将她捆绑。而在这时,沈丹突然发狂,在失去理智的情况下,杀了吴媚兰。一个疯了的人,是很难向别人证明自己的清白,栽赃计划似乎是天衣无缝的,可其实早就不打自招,有两个破绽非常明显地指明了凶手。

高平膺不解地问何俑,“我不知道你当时是怎么想的,是有意犯错误,还是无意犯错误。按理说,你是不应该犯这种错误的,学心理学的你,应该知道一个疯子的心理。”

“正因为知道,我才不得不犯这个错误,我怕沈丹伤害到我母亲。”何俑的表情有点无奈,“我想赌一下你的思维,结果,我输了。”

他们两个人的对话,叶婉一点都没有听明白,高平膺说的错误,她也没有感觉出来。她只记得从阳台下来后,她问高平膺要不要把铝梯搬回密室,高平膺当时愣了好久,难道,他说的破绽就是这个铝梯。

“破绽是铝梯吗?”叶婉问高平膺。

高平膺点点头,两个破绽一个是张妈留下的,一个是何俑留下的。疯子的思维,是片断的乱线方式,她没有事先去想或事后去想事情的习惯,做事没有预谋性,都是随性的行为。看到某个事物,勾引起某个记忆,就有了某种行为。而且事后的现场,是混乱的一片。如果沈丹真的在阳台杀了吴媚兰,凶器要么出现在吴媚兰身边,要么被沈丹带到住宅下面,不会消失不见。张妈把电焊机扔到窗外砸碎,就出现了一个破绽,让人马上想到这可能就是消失不见的凶器,由凶手故意扔到外面。

何俑为了保护母亲,怕沈丹看到铝梯后,会勾引起疯子去阳台,万一看到吴媚兰的尸体发起狂来,他怕沈丹会伤害被捆绑的张妈,所以,不得已,把铝梯放回密室。可这样,就留下了另一个破绽,以沈丹的思维,她是不会想到把铝梯搬回密室的。搬回铝梯的行为,不仅破坏了阳台的栽赃计划,还留下一个很大的错误。因为,铝梯曾被移到密室的厕所里,何俑当时已经不在密室了,所以不知道它的移动。搬出铝梯的人应该是吴媚兰,她死在上面后,有关铝梯移位的事,何俑和张妈都不知道。这个错误,说明搬回铝梯的人和搬出铝梯的人是两个人。

“也许你应该更无情更冷酷些才好,你把张妈捆绑在藤椅上是为了让她舒服些,可这样非常不真实。真要是吴媚兰击昏张妈捆绑她,她会就地捆绑,干吗还要费那么大的劲将张妈搬到藤椅上,她会那么好心吗?”高平膺最后又补充了一个错误,“还有一个错误,你自己可能也忘记了。午夜时,你下来后曾告诉过我,沈丹服下镇静药睡了。相信那时候,你给她服下镇静药,就是让她好好睡觉。既然沈丹在睡觉,地下的沈华起与张伯又不知道阳台的秘密入口,我和叶小姐又被迷倒在客厅。吴媚兰的死,就只有两个嫌疑者——你和张妈。以你的聪明才智,不会这样鲁莽地杀人,真要是你杀了人,你一定会毁尸灭迹得干干净净。所以,第五个凶手,只能是张妈。”

一丝不苟的推断,令何俑无话可说,也无可奈何,他的聪明才智只能安排好自己的事,对于他的母亲,他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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