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婉从阳台的入口处探出头后转过脸,一转过脸,就被眼前的景象着实吓了一下。入口处前面一米五左右的位置,躺着一个女人,她的头正好朝入口处,叶婉看到半张丑陋的脸,正是吴媚兰的脸。尸体位于楼梯铁扶手边,脑袋旁有不少血,正是这些血,流到下面。

看到叶婉上来,查看尸体的高平膺就跟她说了查看结果。死者头朝阳台秘密入口,身子靠阳台楼梯边,死了有好几个小时了,因为血已经凝固。血液凝固需要三四个小时以上的时间。早上六点多的时候,叶婉还可以感受到上面流下的血,按此推算,死亡时间应该是凌晨两点到三点之间。死者是被人砸破后脑流血而死的,尸体周围没有发现凶器。在阳台秘密入口前面四米左右的位置,也有一些血迹,那应该也是死者的血。

查看完尸体,他们才有心情查看阳台上其他的东西。本来排列有序的三组藤椅,现在东一张西一张,有的堆在一起,有的倒在地上,场面有些混乱。在当中一张还立着的藤椅上,坐着一个被捆绑的人,那是张妈。她的嘴上贴着胶纸,双脚并拢,脚踝处捆着绳子,双手反绑在背后。

高平膺将她嘴上的胶纸撕掉后,张妈有气无力地诉说了她的不幸。凌晨两点左右,她偷看到吴媚兰带着沈丹去阳台,不知道她们干什么,她就跟了上去,结果她被打昏了,醒过来发现自己被捆绑着,而吴媚兰死在血泊中。因为嘴上被贴了胶纸,她想求救也没办法。

沉默地听完张妈的述说,高平膺没有任何表态,既没有安慰受害者,也不询问相关问题,更不打算替她松绑,真让人猜测不出他的真实想法。叶婉看着张妈,她正在请求松绑,痛苦的表情说不出真与假。吴媚兰与沈丹联手制服她,也是完全有可能的事,毕竟事实摆在眼前,她是被捆绑在阳台上的。

吴媚兰一死,就不能问出有关吴森严的事了,线索被切断,有关地下的秘密就很难弄清。她死得太不是时候了,叶婉有点遗憾。看高平膺,他皱着眉,盯着尸体,满脸的疑问,在他眼里,这一定又是凶杀。

凌晨的时候,阳台上只有张妈、吴媚兰和沈丹。张妈被击昏捆绑后,剩余的两个人是吴媚兰与沈丹。母女之间发生了凶杀,因为女儿是疯子,在受到刺激的情况下,她会对母亲进行攻击。别说疯子杀母,一些为了利益的正常人,也会丧心病狂地骨肉相残。

没有高平膺的允许,叶婉不敢擅自做主,也只能装聋作哑,权当没听到张妈的请求。高平膺已经转过身去查看阳台地板上的物品,叶婉跟随着他的脚步走过去。在玻璃墙角,离阳台秘密入口有三米左右的地板上,扔着几样东西。一件是红色的绸缎长袍,就是那个出现在阳台的女鬼身上的衣服;另一个东西是一个人造骨架,骨架全部由线连接起来,头顶、嘴和双手都吊着线,线又与木条连着,带动线就可以带动骨架的嘴与手,就像万圣节里的鬼木偶玩具;还有一个是绳梯,应该是封闭者打算在完成计划后,用来离开住宅的工具。还有几样物品是一组的,是电焊所需的工具,如面罩、焊条、手套等物品,不过,没有看到电焊机。

高平膺打开这面玻璃墙的第一扇玻璃窗,这扇窗下面对应的正是叶彩霞房间的窗口。在骨架连吊线的木条上面还有一根粗长绳,有七米左右长。他将骨架从窗口放下去,可以到三楼的窗户,叶彩霞窗前的骨架就是这样出现的。高平膺又走到电视机前,打开旁边的影碟机看了一下,那是一张恐怖影片。他把碟片放进去播放了一下,出来的正是女鬼哭泣的声音。

阳台上的物品,把住宅封闭事件、阳台女鬼事件与沈华文的骨架事件都说明白了,封闭住宅的人是余健与沈丹,出现在阳台的红衣女鬼,就是沈丹,出现在叶彩霞门口和窗前的骨架,就是这个木偶骨架。骨架的操作者就是余健,他先是带着骨架出现在叶彩霞的门口,然后迅速撤回到四楼密室,再从阳台入口到阳台,从阳台的窗口放下骨架到叶彩霞的窗前。

检查这面玻璃墙后,高平膺走向朝大门的玻璃墙,打开一扇窗朝下面一看,他的脸色就发生了变化。叶婉走过去也朝下面一看,在下面的水泥地上,有一个支离破碎的电焊机。旁边有只饿极了的狼犬,正在拿电焊机上的粗电线出气。

“你在怀疑什么?”叶婉问高平膺,他正盯着下面的事物思索。

“没什么。”高平膺隐藏了他自己的想法,看了看她,有点讽刺的口气说,“我只是发现,这条逃生之路,对我们两个人来说,没有实际意义。”

这种讽刺,叶婉也赞同。高平膺现在只是一个单臂男人,单凭一只右手,爬下楼是种困难,对付狼犬更困难。而她,别说没有力气爬下去,就算有力气,她也没有勇气爬下去,看到那只狼犬,她的骨头早就软了。住宅虽然分前面与后面,可两处是相通的,那片废田地也是狼犬的领地。所以,得到这条逃生之路,等于没有。

“可以让何医生下去啊!”叶婉猛然想到还有一个健全的男人,这个男人还跟狼犬熟悉。

高平膺摇摇头,不接受这个建议,无论叶婉怎么询问原因,他也不说为什么,反正不同意何俑下去。他提出了自己的建议,既然三楼已经挂了求救布,现在是小雨,对布上的字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只要路上有人走过,就会发现求救信号。而他们两个人,也可以待在阳台,发现有人注意求救布时,就朝他们叫。办法是有些被动,但也不失是个好办法,起码比爬下楼,与狼犬周旋要来得安全稳妥。

“很抱歉,暂时不能替你松绑。”高平膺对张妈说,“请再忍受一会儿。”

表示遗憾后,高平膺就带着叶婉离开阳台,为了有力气叫,两个人打算先回到地下把烧好的饭吃了。下来后,叶婉问高平膺要不要搬回梯子,很简单的问题,却让他愣了半天。叶婉感觉,从发现吴媚兰的尸体起,高平膺的神情总显迟钝,他对吴媚兰的死,表露出的严峻,要比前面几个死者多。

“到底要不要搬回去?”叶婉再次催问。

“啊,”高平膺醒过神,“算了,就这样放着吧。”

走到客厅,客厅里的两个人还在睡,以迷药的分量来算,他们起码要睡到下午四点左右。现在是中午时分,还不到一点,所以,他们一时还不会醒。就算醒了,又能怎么样呢,除了张口叫骂,也做不了其他的事。想到之前沈华起对她的恐吓,叶婉在心里轻蔑地笑了一下,这只狼不应该小瞧她。

地下的厨房传出阵阵饭香,更引起人的食欲。这一阵子的胆战心惊,到此时总算有所缓和,其他人死的死,绑的绑,住宅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可以自由活动,安全指数可以说是百分之百的。现在闻到饭香,她也有了吃饭的心情,叶婉感觉自己好像已经一年没吃过饭了。

简单的饭菜摆到客厅的茶几上,叶婉忽然想到何俑,他一直很安静地待在第一间房里。她打开门,里面的人还在闭目养神,祥和的表情,没有任何埋怨与不悦。叶婉问他饿不饿,对方睁开眼,微微一摇头,拒绝了她的好意。

“他真奇怪。”叶婉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

“奇怪者,必有可疑处。”高平膺冷笑一声。

在高平膺眼里,所有人都是可疑的,才会把其他人都捆绑起来。叶婉甚至怀疑,是不是因为他的左手不灵活,行动不方便,需要她的帮助,才没有把她捆绑起来。这个警察非常厉害,沈华起真是小看他了,以为受伤的猎狗无攻击性,结果还是被咬了。

“吴媚兰一死,就断了吴森严的线索,地下的历史也就难以知道了。”叶婉叹息。

高平膺马上更正了她的想法,不要以为都是姓吴的,就是亲戚。他以前调查过吴森严在国内的亲戚,与吴媚兰没有关联。而且,不论吴森严是吴媚兰本家的亲戚,还是她前夫的亲戚,只要是亲戚,她就会知道十年前发生在这里的惨案,也必定会因为这个惨案,与沈华文有所纠缠,那沈华文还会叫她来这里吗?正因为她不知道吴森严的事,才会诚实地说前夫也姓吴,说明她与吴森严没有关系。

“那她的死,又说明什么?沈丹杀她的理由呢?”叶婉迷惑不解吴媚兰的死。

“她必定是被人杀死的,但凶手不会是沈丹。”高平膺皱皱眉,咽下一口饭,“有关第五个凶手,我还要好好思索一下。”

第五个被杀者,又产生第五个凶手,为什么每一个死者都会有一个凶手?他们杀人的方式与目的都不同。前面四个凶手还可以理解,可第五个凶手,实在缺少怀疑对象。昨晚到凌晨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很多事,她、高平膺和何俑喝咖啡被迷倒后,谁制造了凶杀?目的呢?吴媚兰既然与吴森严无关,她只与沈丹有关了,如果凶手不是沈丹,会是谁呢?在地下时,沈华起与张伯的表情,说明他们不知道住宅楼里的事。

难道住宅里还有第十四个人吗?叶婉刚想把怀疑说出来,只觉得头脑发晕,两眼发困,就像昨晚喝咖啡后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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