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8年,不甘心当个农民的沈华文在家乡结婚后不久,就进城创业,在城里混了一年左右,与黑道上的人认识后,知道某种东西很容易发财,便接受了黑道人物的任务,做起了黑道事业。事业就是,替黑道上的人种植罂粟,培植毒品源。

种植地就是这座住宅的前身,这里原本是沈家的田地,沈华文是长子,结婚时,沈老伯把这块地给了他。沈华文将田地的前面部分,申请为宅基地,盖了一间平房作为夫妻的居住房。在住宅房后面的田地上造好种植棚,然后他在外围弄了铁栏,挂上“荒墟玫瑰园”的铁牌,表面上像是一个玫瑰种植园,其实种植棚里面种的是一种和玫瑰一样美艳但却是邪恶的毒花——罂粟花。

1980年的2月,二十七岁的沈华文借着改革开放的春风,用赚来的黑钱在城里开起了一家小旅馆,开始向正道转移,并把弟弟沈华起也叫进城里帮着做事。过了半年,在城里混熟的沈华起,就叫女朋友一起来城里打工。

1980年的9月,二十二岁的叶彩霞,接受男朋友——初中同学沈华起的安排,来到市里替沈华起的哥哥沈华文打工。由于长相漂亮头脑机灵,叶彩霞很快得到沈华文的青睐,不到半年的时间,就从一个小小的服务员上升为老板秘书。

就在沈华文的事业蒸蒸日上时,警方查获了一桩毒品交易,被捕者招供出在乡郊种植罂粟的事实。种植地被警方捣毁,负责人自然也被警方逮捕,被判有期徒刑八年。但被捕被判的负责人并不是沈华文,而是沈华起。原来事发后,沈华文央求弟弟替他顶罪,因为如果他被定罪,他所创造出来的财富与事业,都会被毁灭。而沈华起没有事业没有财富,除了陪上八年青春,不会有什么损失,只要代替他坐牢,沈华文承诺将来的财产分一半给弟弟。

年纪轻轻的沈华起想到自己的能力不如哥哥,他在外面打拼不出什么成绩,让有能力的哥哥关进牢房,会令沈家倒塌。于是他一咬牙,就担当了哥哥的罪名,代替沈华文去接受八年牢狱。因为他的牺牲,沈华文也就更加照顾他的女朋友叶彩霞,可正是这种无微不至的照顾,让叶彩霞的感情发生了变化。

她忘记了牢房里的男朋友,疯狂地爱上了身边这个能力十足,手段狠毒,又懂得体贴的男人,即使知道沈华文结了婚,叶彩霞还是发誓要夺取这个男人。那时候沈华文的妻子吴媚兰,刚生下沈青没多久,在乡下抚养两个孩子。这给叶彩霞提供了非常好的机会,加上工作上的方便,她很容易地靠近了沈华文。

男人都是耐不住寂寞的动物,不管他是狼还是绵羊,尤其是漂亮的女人送上温存时,寂寞的男人很难把持得了自己。沈华文也不例外,有过一次越轨后,就会变得无所顾忌。同居了一段时间后,叶彩霞告诉沈华文她怀孕了,要求沈华文跟妻子离婚娶她。这令沈华文有些难堪,他知道这样做很对不起弟弟,也不好跟家里人交代,但他也的的确确爱上了这个漂亮的女人,想和她永远在一起。考虑后,沈华文便跟叶彩霞说,离婚需要一个合理的借口,除非她比吴媚兰更早生下儿子。

在叶彩霞知道自己肚子里怀的是个女孩后,便把孩子打掉了。然后离开沈华文回到乡下,这是她的小聪明,一可以借此调养自己的身体,二可以用距离来考验男人的心,如果这个男人不在乎她,即使她为他付出一切也没有用,如果这个男人在乎她,自然会想着找回她。她要的不仅仅是沈华文的人,还要他的心。

那一段时间两个人没有多少往来,只是在沈华文回乡时暗访了几回,这段关系断断续续地维持着,沈华文给她的承诺依然还是那样。1982年的秋天,调养好身子的叶彩霞再次进城打工,实际上是重新回到沈华文身边。

“这就是你出世前的爱情故事,至于你是怎么被改变命运的,我想,只有叶彩霞和她的哥哥叶国强知道,这种事她不可能找外人帮忙。”沈华起阴冷的眼神看着叶婉,带着嘲笑问,“按理说,我应该恨他们的,可我的确很敬重我的哥哥,也的确很爱你的母亲,他们是我生命里非常重要的两个人。所以,面对他们的背叛,我选择了成全。”

听了这段故事,叶婉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原先她是那么反感与讨厌沈华起,现在她非常可怜他,甚至有点瞧不起他的宽大胸怀。他为自己的哥哥白受了八年的牢狱,而这个哥哥却抢了他的女友。他们一点都不在乎他的感受,他却还跟随在他们身边,就因为沈华文承诺给他一半的财产吗?是懦弱,还是下贱,她觉得他两者兼备。

“不要觉得很委屈,你是有报酬的,沈家一半的财产,可能你一辈子也赚不来,而你只需要坐坐牢,就唾手而得。”

叶婉嘲笑沈华起,提醒对方不要自以为伟大,如果没有那一半的财产做条件,他不可能这样伟大。沈家现在的财产,她曾在叶国强的口中听说,那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就算是一半,也有几千万,不是所有人都可以赚得到的。

“真不愧是沈华文的女儿,跟你父亲一样会精打细算。”

沈华起阴起脸夸了一句,突然冲到叶婉的面前,用手掐住她的脖子,恶狠狠地警告她,还轮不到她来羞辱他,不要以为她是沈华文的女儿,他就不敢杀她。他已经不是当年的沈华起,现在他杀死一个人,就像捏死一只蚂蚁。

沈华起的手劲不像是在开玩笑,用足了力气,真有点想要她的命。叶婉觉得呼吸有点困难,开始挣扎,沈华起慢慢放开她的脖子坐回沙发。叶婉抚摸着脖子干咳了几声,刚才她的话是说得有点过分,她也惊奇自己骨子里的刻薄。她还真是狼的后代,就像沈丹一样,带着狼性,只是被送到外族抚养后淡化了身上的狼性。现在在特殊的环境下,把这股狼性都激发出来了。

而她面前的男人,跟她一样,原本没有狼的意识,八年牢狱把他体内的狼性激发出来了。他真的不是以前的沈华起,如今的他,可能比沈华文还要凶狠。在这场杀戮里,他是被动者还是主动者,叶婉想到沈华起最初来时的样子,那么从容、自信、傲慢,与吴媚兰相似的状态。而后,随着事态的发展,他们两个人都有些惊慌失措。现在,吴媚兰已经完全败退,沈华起还在挣扎,他们全都从主动变为被动,看来,在这场杀戮里还有其他可怕的力量存在。

眼前的景象,仿佛森林里一群豺与狼在争夺猎物。叶婉想着不由得脸色苍白起来,她只是一只没噬过血的弱狼,如何才能明哲保身,在这场杀戮里存活下来。她的脑海里有了另一个身影,一只猎狗,他的处境也不太好,和她一样一直旁观着,正因为他们没有争夺猎物的行为,才可以暂时不招来豺与狼的攻击。

可这样的安全能持续多久,争夺战结束后,最后的胜利者会放过他们吗?如果是狼族胜利,她可能只需要选择臣服与归顺,如果是豺族胜利,她的下场会和狼一样。而那只猎狗,情况似乎比她还糟糕,无论哪一方胜利,都不会放过他,因为猎狗的使命会把猎人引来。真要是豺族胜利了,她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与猎狗一起并肩作战,所以她希望高平膺还活着。

“你们会不会杀了那个警察?”叶婉清了清嗓音,柔软了声调问沈华起。

“发生这些事后,谁还能活着离开?”沈华起冷冷地回问。

“都要死吗?”叶婉心里哐当了一下。

“不知道,看运气了。”沈华起皱起眉很烦的样子,说明他现在很被动。

耳边又传来沈丹的哼唱声,她站在窗边一边哼唱着,一边很高兴地看着玻璃外渐渐晴朗的天空,根本没在意客厅里其他两个人。疯子的歌声惹恼了沈华起,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抓住沈丹的衣襟,狠狠地扇了她两个巴掌,骂道:“都是你这个疯子,老子这次被你害死了。”

沈丹的脸上清晰地留下几道指痕,她捂着被扇的脸,直愣愣地看着沈华起,怯怯地说了一句话,简短的话却惊得叶婉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沈华起的脸色也一下子变得难看,他咬着嘴唇,疑惑地看了看沈丹,猝然转过身走进空门,打开秘道之门,到地下去了。

叶婉看着沈丹,她又在窗边哼唱起来,不知道是继续在装疯,还是真的疯了。她刚才说的那句话是:“不要打我,是我爸爸的意思。”叶婉在心里打了好几个问号,真的难以理解这句话,如果只是疯子迷乱的思绪,那倒还好接受些,如果是真正的内容,简直会令人发疯。

“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叶婉走到沈丹旁边问。

沈丹转过脸迟钝地看着叶婉,好像已经忘记自己刚才说过什么,看来从这个人口中得不到有效的实际性回答。叶婉走向空门,打算自己去地下弄清楚,她觉得不见了的人,可能都被沈华起关到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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