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第一次见到陆锦年, 是在你五岁生辰那日。”

穆温烟眨了眨, 是记起来这么一回事,她歪着脑袋, 脸上还带着尚未褪下的潮红,纳闷道:“好像是哦,皇上记得可真清楚。”

萧昱谨未接话, 指腹摸索着少女细嫩的肩头, 声线又冷又沉, “烟儿可还想起了其他事?”

穆温烟美眸忽闪。

她上次醒来后,庄嬷嬷告诉她,她忘却了一些事, 但机智如她,自是听到了宫里的流言碎语, 人人都说她傻了。

可穆温烟心里很清楚, 她并没有傻。

皇上问她这话是在考验她么?

穆温烟自认, 她非常经得起考验, 早就掌握了拍龙屁的精髓,“我心里都装着皇上,哪里还有多余的地儿去记其事呀。”

萧昱谨,“……”

帝王眉目一日既往的清冷卓绝,握着少女白皙纤细的臂膀, 拇指指腹缓缓移到那颗嫣红的守宫砂上,他的大拇指上戴着玉扳指,冰凉的玉质引的少女扭扭捏捏。

“疼……”她低哼, 这才意识到了什么,问,“这是什么?”

萧昱谨眸光眯了眯,记忆不断翻涌。

寻常女子自幼就会点上守宫砂,可穆温烟是镇国公的心肝,从不舍她受半点委屈,萧昱谨记得,穆温烟五岁生辰后,庄嬷嬷给她点上了守宫砂,她因此哭了半日,还偷偷过来找他,让他帮她当场去掉守宫砂……

那日山花灿漫,小丫头梳着两只.花.苞,头上拴着红艳艳的石榴石,泪眼朦胧的拉着他的手,委屈如翻江倒海般袭来,“萧昱谨,我快要疼死了,你快帮我把守宫砂去掉。”

她不知守宫砂意味着什么。

可是萧昱谨却知。

一惯沉稳冷静的少年,目光忽然怔住。

小丫头露出微肿的肥嘟嘟的胳膊给他看,那上面刚刚点上去不久的守宫砂红艳可爱,如红梅缀雪。

少年犯难了。

她却一个劲的催促,“萧昱谨,你快点!你到底行不行啊?”

少年蹙着眉,他知道穆温烟聪明过人,可他不确定她是否知道去掉守宫砂又意味着什么。

“别闹了,你还小,以后……”

他话到嘴边,又堪堪止住了,他这样的人,当真不知是否还有以后,生与死不是他能够决定的,纵使出身尊贵,他也有太多无可奈何。

少年犹豫之际,想要说出的承诺又咽了下去。

小丫头急了,恶狠狠的甩开了少年的手,她开心时笑的像朵艳阳下的娇花,可一旦生气又凶的像只无情小兽,即便才一丁点大,却叫人难以制服。

那日,她插着腰,决绝的说,“你不帮我,我就去找傅恒泽!”

少年追出两步,步子却如千金重,他的忍辱负重,不允许他做出任何离经叛道的事,起码那时候还不行,他没有将她拉回来,狠狠训斥她不准胡闹的资格。

穆温烟真的去找了傅恒泽。

傅恒泽跟他不一样,他是冠军侯府的世子,家族煊赫,人也阳刚开朗,总能哄了穆温烟开心。

萧昱谨很想知道,傅恒泽到底是怎么哄的,但这不重要了。

“皇上!你怎的不说话了?我这个到底是什么?能去掉么?”穆温烟的童言童语,将萧昱谨拉回神。

帝王脸上的.情.潮.已尽数褪去,可瞬间又缓缓浮现,男人眸光微眯,仿佛是在审视猎物的豺狼,嗓音低沉道:“烟儿想去掉?”

穆温烟瞧着那小红痣甚是好看,她的肌肤极白,她兀自欣赏了一下,“它这样好看,还是不去掉了,我要一直留着。”

萧昱谨,“……”

帝王捏住穆温烟手臂的指尖忽然一紧。

傻皇后吃痛,不明白萧昱谨怎么突然又成了暴君了,“你怎么总喜欢弄疼我?”

她控诉,眼眶说湿就湿。

萧昱谨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两年前能强娶了穆温烟,他就从未打算这辈子与她毫不相干。

她是他的。

曾经他只想要的一抹光,他抢来后,她却变得黯淡无光。

而如今,她又像一个小太阳,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小太阳。

帝王一个翻身,将这可恶的妖精压下,他了解穆温烟的一切,没有用强的。

萧昱谨可不想听见穆温烟当场嚎啕大哭,他附在少女耳边,故意追逐她的敏感,“烟儿方才快活么?”

萧昱谨长的好看,穆温烟又是个以貌取人的,他那样对待她时,她的确很喜欢。

她诚实的点头,“嗯!”

萧昱谨又说,“想不想更快活?”

穆温烟她不傻啊!

上回在御书房的偏殿,真真是叫她吃了大苦头,一想到被人活生生劈开的痛楚,穆温烟的身子僵住了。

“我知道了,皇上你是故意在诱.惑我!我才不上当!”

萧昱谨,“……”

帝后二人谈话不是很顺利,他不可能强.迫.了她,否则不会等了两年。

她是他看着长大的,是他那些昏暗日子唯一的欢快。

可她从来不知道。

李德海在外面恭候多时,帝后的衣裳皆已备好,萧昱谨有一个习惯,他不喜旁人亲近,故此并未让人进小筑伺候,而是兀自穿衣。

穆温烟察觉到了萧昱谨又生气了。

她抱着衣裳,嘴里嘟囔,“哼,提上裤子翻脸就不认人。”

萧昱谨,“……”

帝王系着腰带的手忽然顿住,他侧过脸看了穆温烟一眼,但并未说什么。

从小筑出来,帝王第一件事就是吩咐道:“去未央宫,把皇后看过的书都给朕找来。”

李德海,“……”

藏皇后娘娘的衣裳就罢了,现在书也不放过?

李德海不敢妄言,但皇上他……可能真的有“病”。

***

穆温烟大腿酥酥麻麻,从小筑归来才察觉到疼。

然而,这并不是重点。

重点是萧昱谨当真提着裤子就不认账了,离开小筑时头也未回,还命宫人前来搬走了她宫内的所有书册,就连兰花谱也没放过。

“他坏死了!坏死了!和以前一样坏!”

穆温烟红着眼眶,气的直跺脚。

庄嬷嬷忙上前哄着,生怕她口无遮拦,会说出什么惊人之语。

庄嬷嬷自是瞧见穆温烟换了一身衣裙,细细查看,脖颈处还有错落的红痕。她自是明白娘娘和皇上方才做什么去了。

可……

皇上他真的行么?

庄嬷嬷忍的很辛苦,这件辛秘她就连夫人都没告知,她一人当真承受的太艰辛。

穆温烟一想起她今日什么好处都没捞到,不仅没让萧昱谨将那两个陆家宗亲女要过来,自己的“藏书”还皆被他拿去了。

赔了夫人又折兵!

“皇上眼下有了一对新人,哪里还会真心疼我!不如收拾包袱回西南算了!”

庄嬷嬷,“……”

嫁入帝王家,哪还有回头的机会?

庄嬷嬷语重心长的劝道:“娘娘放心吧,皇上他……不会宠旁人的。”也宠不了。

“为何?”穆温烟哽咽。

她贪恋萧昱谨的美貌,半点不想让萧昱谨被旁人染.指,尤其是一对双生花!

庄嬷嬷深深吸了口气,咱就是知道,咱也不敢说啊。

庄嬷嬷违心道:“娘娘这般美貌,无人能及,皇上宠娘娘都来不及,哪还会宠别人?”

穆温烟才不信。

萧昱谨就连淑妃都下得了手,那对姐妹花哪儿哪儿都正好是他喜欢的。

傻皇后一转身,气鼓鼓的去了浴殿,这一晚又是翻来覆去的折腾,就在庄嬷嬷担心穆温烟又要出什么幺蛾子时,她果真给了庄嬷嬷“当头一棒”,“来人!来人!把本宫的避.火.图给皇上送去!”

庄嬷嬷,“……”-_-||

皇上他还能承受的住这妖精么?

庄嬷嬷知道挡不住穆温烟,她担心的是皇上看见了避火图会作何感想?

佛祖保佑,穆家是真的经不起折腾了。

***

勤政殿,萧昱谨还在批阅奏折。

他不过是个不得宠的落魄皇子,当初能留下一命已是万幸,登基后完全靠着自己的雷霆手段,才一步步坐稳龙椅,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他付出的艰辛无人能及。

李德海上前给萧昱谨续茶。

帝王并未抬眼,但仍仿佛能洞察一切,他伏案写字的同时,问道:“她又让人送来了什么?”

李德海面色一讪,“皇上英明,什么事都瞒不过皇上。皇后娘娘她这次……给您送了本书。”

萧昱谨握着银狼毫笔的动作顿住,男人终于抬起眼来。

未央宫的书籍都已经搬来,那小东西身边还有什么书?

帝王的目光落在那本蓝色书封上,神情微妙的变化着。

“皇上……娘娘她真是性情中人呢。”李德海词穷了,他总不能逮着一本避.火.图.猛夸吧。他是个阉人,他什么都不懂呢!

再者,娘娘赠皇上这册子究竟是甚么个意思?

李德海不敢多想。

萧昱谨,“……”

帝王骨节分明的手极有规律的敲击着檀木龙案,片刻低沉道:“去告诉她,朕收到了。”

李德海,“……”

又打算吊着皇后娘娘?

今个儿下午不是“龙跃凤鸣”了么?

***

穆温烟并未失眠,因着今日下午在小筑消耗太多体力,带着萧昱谨的埋怨和愤恨,她仍旧沉沉的睡去了。

次日,穆温烟醒来时神清气爽,反应了一会,才想起了昨日令她愤恨之事。

庄嬷嬷伺候她洗漱更衣,只见傻皇后如同被雨露滋润过的娇花,肌肤吹弹可破,粉润饱满,仿佛稍一动作就能掐出水来。

“娘娘,冀侯今日入宫,送了不少冀州城特质的香包过来,太后娘娘也命人请您过去挑选呢。”

穆温烟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真是越看越是愉悦。

她都这样美了,为何还要徒增烦恼?她都快被自己给迷住了。

萧昱谨一定是在欲擒故纵。

且罢,她就先晾着他几日。

穆温烟嘟囔了一句,“太后将我视作眼中钉,哪里会那样好心让我过去挑香包,这里面肯定有诈。”

庄嬷嬷一怔,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察觉穆温烟这几日远比前几日聪明多了,“那娘娘不如称身子不适,咱不去了。”

穆温烟哪里闲得住?

和萧昱谨斗智斗勇期间,她得找点事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怎么能不去?我得去瞧瞧,太后和淑妃这回又打什么坏主意。”

作者有话要说:  烟烟:某些人提上裤子就不认账啊!

皇帝:跟谁学的这些?

烟烟:我也不知道啊,我就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话本:我们是无辜的,233333~皇上饶命。

淑妃: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着穆温烟上钩!

烟烟:宝宝来了,你药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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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们,今天的第一更奉上,下午六点还有一更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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