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胖子在踢了那人形虫蛹一脚后,居然还狠狠的啐了一口,骂道:“叫什么叫?你还委屈了不成,也不想想胖爷我九死一生,图个啥啊?死了都这么抠门?”

我苦涩的笑,这胡胖子还真是乐观得紧,如今我找不到出路,也不知道身陷何方,他居然还有心情去捉弄一个不知名的鬼物?那人形虫蛹,虽然目前对我们没有产生任何的威胁,但是,怎么看怎么邪门,葬在这样的棺材里面的,自然是墓室的主人,可这人——死了这么多年,居然活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有着一种极端的想要把人形虫蛹剖开看看的欲望,当即举着青铜古剑,对着那半透明的人形虫蛹上划了下去。

“徐老大,你做什么?”胡胖子问我道。

“把它剥出来看看!”我终于还是忍不住动手了,反正一时三刻的,我们也找不得好出路。

那人形虫蛹表面的一层虫茧,似乎带着极强的黏性,但终究挡不住古剑的锋利,我很快就把那人形虫蛹划开一个口子,里面,原本死命挣扎的东西,从被划开的口子里面,挣扎着露出了一部分。

“这是上面东西?”胡胖子看着那白色的一团肉,不解的问道。

白色的肉山,鳞片密集,像是蛇鳞,但又呈现人类肌肤的苍白色,如今,真不断的扭曲着……

虫蛹被我剖开一个口子后,竟然加快了那东西的蜕变,那团白生生的肉挤了出来,很快就挤出来一大节……

“是蛇?”胡胖子看着那挤出来的一部分,愣然道,“这是蛇蛋?”

那挤出虫蛹的部分,竟然是一大节蛇的身体,但是这蛇身,居然是白生生的人类肌肤,只是上面密布鳞片……

“这到底什么玩意儿?”我感觉头皮都在发麻,这棺材里面如果有着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我认了,但是这棺材里面,居然用金帛素锦裹着一个虫卵?而如今从虫卵里面,爬出来一跳蛇?

那这原本棺材里面葬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人?还是蛇?

想来古人也不会这么无聊,把一条蛇葬如这等金丝楠木棺材中吧?而且,金帛上明确记载,这棺材内葬的,乃是淮南王刘安。

我越想越感觉诡异无比,而就在这个时候,除了那一节蛇身,一只宛如鸡爪一样的爪子,从虫蛹里面死命的伸了出来。

“你……看……”胡胖子结结巴巴的招呼我道,“这蛇居然也有爪子?”

我陡然想起,在原本那个墓室中,曾经有着一条古怪的黑蛇,偏生它的头部却是白色的,宛如是人类的肌肤,甚至有着人类肌肤特有的纹理,同时腹部长着两只爪子……而如今,这虫蛹中的蛇,居然也有爪子?

这两者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

我用力的握着青铜古剑,全神戒备,想着若是瞧着不对劲,就直接给它一下子,毕竟,不管这是什么怪物,凡是这等蜕变的生物,在刚刚完成蜕变的时候,都是最为脆弱的。

“沙沙……沙沙……”突然,胡胖子问道,“徐老大,什么声音?”

我也听到了不远处四处传来一阵诡异的“沙沙”声,像是有着什么东西在爬过来——

“是这里!”胡胖子突然指着已经被我们打开掏空的棺材说道,说话的同时,他已经凑了过去。

“小心!”我忙道,说话的同时,我也跟着凑够去。

但是,棺材内却是空空如也,什么东西都没有,而那沙沙声,也似乎在瞬间消失不见了。我和胡胖子面面相窥,都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隐晦恐惧感,袭上心头。

“沙沙——”棺材内,声音再次响起。

我忙着低头去看,这次,我终于看到,在棺材的地步,一个黑色的影子,一闪而过……

“是老鼠……”我惊叫出声。

“老鼠?”胡胖子一愣,随即问道,“在哪里?”

“棺材里面有老鼠……”我忙道。

“怎么可能?”胡胖子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我道,“这棺材里面要是有老鼠,这玩意儿老早就被咬得不成样子了,哪里还能够蜕变?”说话的同时,他已经回头,看向地上的人形虫蛹。

我也同时看向了那个虫蛹,就在这么短短的一瞬间,大概是有着利爪的缘故,那东西居然撕破了虫蛹的束缚,从里面爬了出来,我目瞪口呆的看着里面的那个白生生的怪物……

是的,我没有说错,这确实是一个怪物,不能以人或者任何已知的动物形容——他的头脸身子,看着都像是一个人的模样,只是双手却是网路鸡爪一样,遍布鳞片。

而从腰部向下,却是白生生的蛇尾巴,扭曲着挣扎着——他虽然蜕变了出来,但是他还是在挣扎,似乎全身的骨头都是酥软的,撑不起他的体重。

“这……这是什么东西?”胡胖子结结巴巴的问道。

“妖物!”我强行压下心中的恐慌,我们到底无意中放出了什么恐怖妖物?这到底算是什么东西?

“他没有眼睛……”胡胖子终究是胡胖子,拿着手电筒对着那妖物的头部照着,突然对我说道。

我这个时候也看地分明,果然,那妖物不光没有眼睛,五官一样全无,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脑袋,如今,一双宛如鸡爪的手,不断的在地上挣扎扭曲……

那是一种人类完全无法扭曲到的角度,看着怪异莫名,也恶心莫名。

“沙沙——”棺材内,再次响起恐怖的沙沙上,如同午夜的魔鬼,生噬人骨。

随即,一只硕大的老鼠,陡然从棺材里面跳了出来,一双碧油油的小眼睛,在手电筒的光柱下,闪着寒芒,我甚至有种荒唐的感觉,这不像是老鼠,而像是一匹饥饿多年的狼。

“沙沙……沙沙……”棺材内,依然有着漆黑的大老鼠,不断的向外爬出来。

我想到一个可怕的可能性,一把拉过胡胖子,撒腿就跑——但是,终究迟了,身后,那些漆黑的大老鼠,一只只宛如饿狼般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我们,瞬间,他们就像潮水一样,向我们席卷过来。

“啊——”胡胖子惊叫出声,一只硕大的黑老鼠,居然重重的咬住了他的脚踝。

尽管在下一刻,胡胖子就把这只该死的老鼠踩得稀烂,而随即,无数的黑老鼠扑上来,抢食那只死老鼠的血肉,只是眨眼的功夫,那死老鼠居然连着骨头渣子都没有留下,地上,仅仅只有一些残余的污血。

我看的头皮发麻,疯狂的挥舞着青铜古剑,把靠近过来的黑老鼠全部斩杀,无奈,那些黑老鼠实在太多太多了,不断地从棺材里面涌出来,如同潮水一般将整个墓穴淹没……

胡胖子手中挥舞着一把斧子,也不知道砍死了多少黑老鼠,但是,这些老鼠前仆后继,不断的涌入,不管的往我们身上蹿上来,甚至,我都不知道我被这些黑老鼠咬了多少口。

我已经不及去担心这些老鼠有没有带着恐怖的细菌,会不会让我们染上不治绝症,现在,如果我们不想成为老鼠的口粮,就必须要离开。

“徐老大,快想法子!”胡胖子急急叫道。

我也知道要想法子,可是,这里四面八法都是那该死的黑老鼠,我连一步都走不了,我能够有什么法子可想的?

我曾经听的说,非洲有着一种蚂蚁,成群结对,所到之地,千里成荒,就算是碰到大象,它们也一样会把它啃得只剩下干净的骨头架子……

而这些黑老鼠,明显比蚂蚁大,我们却明显要比大象小得多,两厢比较,在看看遍布墓室的黑老鼠,我顿时有着一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砰砰砰——”胡胖子的斧子丢在了地上,瞬间就被黑老鼠啃得只剩下了废铁,木质的斧子柄竟然被吃的干干净净,我见状,更是心凉——这些黑老鼠的牙齿实在太过恐怖了,简直比锯齿还要厉害。

而胡胖子没有了趁手的兵器,无奈之下,只能用那手枪一通乱扫,子弹过去,自然是有着无数的老鼠毙命,但是却有着更多的黑老鼠涌了上来。

胡胖子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不断的用脚踩着黑老鼠,但饶是如此,还是有着老鼠顺着他的裤腿向上爬,死命的撕咬他肥胖的肌肉……

胡胖子痛得大叫,于此同时,我犹豫看了一下胡胖子,略一分神,居然也让几只黑老鼠爬了上来,咬上了几口,痛彻心扉。

妖物呢?那个该死的妖物呢,不知道有没有被那些爬上来的黑老鼠全部吞噬?连着骨头渣子都不留?但是,但我抬头看去过,却倒抽了一口冷气,所有的黑老鼠,居然把那妖物护在中间,只是向我们攻击。

他妈的,真是蛇鼠一窝!

“徐老大……”胡胖子惊恐的大叫,他已经摸出了伞兵刀,不断的杀着老鼠,但终究他那肥胖的身子,成为了黑老鼠重点目标。

“不要急,向我这边靠过来!”我一边说着,一边挥舞着青铜古剑,向着胡胖子那边靠过去。

“你快点想法子,胖爷我还没有活够,不想成为老鼠粪便啊!”胡胖子哭丧着嗓子叫道。

我也不想死,更不想变成老鼠粪便,但是,这等情况下,我能够有什么法子?出路——我根本不知道向什么地方走,才可以摆脱这些老鼠,更何况,我们现在已经被层层叠叠的黑老鼠包围着,这些也不知道饿了几千年的老鼠,它们会让我们出去?

真是奇怪了,为什么这些黑老鼠不咬那妖物?想到这里,我陡然想起一个可能性,不仅大声叫道:“胡胖子,你听着,抓那妖物去!”

我说话的同时,长剑挥过,也不知道有着几只黑老鼠死在了剑下,这些黑老鼠明显要比普通的老鼠大上一点,一双绿色的眼睛,完全没有普通老鼠的鼠目寸光,反而透着老狼一样的狡诈,带着古墓中特有的邪气。

使劲的踩死无数只黑老鼠,我向着胡胖子靠拢,胡胖子闻言,也开始向我靠拢。

“那妖物刚刚蜕变,成不了气候,抓了它,再找出路!”我咬牙切齿的说道,那妖物诡异莫名,邪气凛然,如果没有必要,我真不想招惹它,但是,如今这些该死的黑老鼠宛如潮水一般,想要活生生把我们吞噬,它们唯一不碰的,就是那该死的妖物。

“成!”胡胖子陡然大喝一声,声震墓室,一瞬间,那些黑老鼠也被震住。

那妖物距离我们不住五步远,如今中间,却隔着无数的黑老鼠,我们寸步难行。胡胖子顺手拿着伞兵刀砍死一只大老鼠,竟然不顾那些黑老鼠扑上来的撕咬,从背包里面扯出三抓飞索,对着那妖物丢了过去。

我们被黑老鼠挡住,不能够过去,只能够利用绳索,把那妖物拉过来——我明白胡胖子的心意,忙着用青铜古剑将他护住,但如此一来,那些黑老鼠更是无孔不入,趁机爬到我和胡胖子的身上,不知道撕咬了多少口。

我痛的想要惨叫,用力的咬住嘴唇,才算撑住了——甚至,我的手都在发抖,没被咬过人的,不知道那肉被野兽活生生撕裂下来的痛楚。

幸好只是黑老鼠……

胡胖子的眼光很准,三抓飞索牢牢的勾住了那妖物,这家伙大吼一声,双臂用力,用力拉扯那怪物过来。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奇异的一幕出现了,原本层层叠叠围困撕咬我们的黑老鼠,居然同时扑向那妖物。

只是,这些黑老鼠并非是去咬那妖物,而是层层叠叠的把它护在中间。

看到那些黑老鼠退去,胡胖子突然仰天大笑:“原来你们也害怕啊?”

这丫的疯了!我在心中暗骂了一声,由于黑老鼠退去,团团护住那妖物,胡胖子终于援出手来,死命的拉着那三抓飞索,想要把那妖物拉扯过来。

但是,无数的黑老鼠扑到了三抓飞索上面,不过片刻,栓住三抓飞索的绳子直接断裂了,这些黑老鼠看样子还具备一定的智慧。

所有的黑老鼠把那妖物护在中间,和我们直面对峙,它们不在攻击,但我们在想要动那妖物,也绝无可能。

我茫然回顾,四周一片黑暗,古墓迷途——出路却在何方?

硕鼠硕鼠,无食我肉!

这个时候,我竟然想起诗经上的《硕鼠》,陡然感觉讽刺而可笑,只是,硕鼠当前,非我肯顾,何处才是我的乐土?

“我说徐老大,你笑什么啊?”胡胖子见我神色有异,好奇的问道,说话的同时,他呻吟了一句,骂道,“这些该死的老鼠可够狠的,胖爷我幸好皮粗肉厚,痛死我了……”

我看时,胡胖子身上斑斑点点,尽是血污,加上原本的黑色龙须斑点,衣服破烂,狼狈不堪。再低头看看自己,何尝不是如此?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我们还都活着!

我没有回答胡胖子的话,只是盯着棺材口,这些硕大的黑老鼠,都是从棺材里面爬出来的,那就意味着,这下面另有通道?

天下之大,何处可求一片乐土?唯一的乐土,就是……

我想到这里,陡然一个激灵,前途茫然,四周一片黑暗,找不到出路,我们终究埋骨于此,只是想来,此地乃是古代帝王之寝陵,天下罕见的太极阴阳龙脉,能够死后葬于此地,倒也不错了。

这么一想,我陡然想起,难道说——那个什么淮南王刘安,知道此地主人的身份?因此想要借一下龙脉之气?所以,冒天下之大不韪,死后葬入此地?

人之心性,大都相同,想来该是如此,若是果真这样,那么这个刘安的埋骨这地,应该是此地的另外一个风眼,有风眼绝对有生路。

“胖子,我找到出路了!”我深深的吸了口气,准备博上一次。

“什么?”胡胖子急问道,“出路在哪里?”

“这里!”我说话的同时,已经快步向着棺材口走去。

“徐老大,你没有疯吧?”胡胖子看着我,惊愣的问道。

“这下面能够容纳这么多的老鼠,证明另有出路!”我抬头看着胡胖子,越过胡胖子肥大的身子,目光落在他身后密密麻麻,潮水一般铺天盖地的黑老鼠身上,沉声说道,“乐土,就是鼠窝!古人早就给我们指明了康庄大道,偏生,我们却不知道领悟,走!”

我说话的同时,率先向着棺材内跳了下去——

正如我所料,棺材底下,居然有着一个足足有着一人多宽的大洞,黑漆漆的一片,不知道通向何方?

是康庄大道的乐土,还是——幽冥世界?

“砰砰砰——”上面,一连串的枪声传来,我不禁暗骂了一声,那该死的胡胖子,走就走了,还招惹那些黑老鼠做什么?接着,我就听到头顶上风声骤起,顾不得多想,忙着闪身进入旁边的黑洞中。

胡胖子硕大的身体重重的落了下来,他双手高举,竟然把上面的棺材口再次封住,我听得棺材板上,有着沙沙的乱想,那些可恶的黑老鼠,又追了过来,却被胡胖子挡在了棺材外面。

“你没事招惹那些黑老鼠做什么?”我恨声道。

“我胡胖子这辈子被什么东西咬了,我都认了,可是,我居然被一群老鼠差点咬死?我要是说出去,我这算个人嘛?所以,老子赏了那妖物一枪,跑了!”胡胖子盖上棺材盖子,问道,“可有出路?”

我调整了一下头顶的矿工灯,指了一下身后黑黝黝的洞口,但愿——前面真有一方乐土,能够指引我找到出路。

原本明亮的矿工灯,这个时候居然有些幽暗,昏黄一片,在这狭隘的黑洞中,倍觉茫然。

“走吧!”我说着,率先向前走去,那蛇形妖物也好,还是那些生吃人肉的黑老鼠,都是不是好招惹的,后退无路,只剩下这唯一的一条道路了,希望我的判断没有错。

“这棺材够小的!”胡胖子扭动了一下身子,低声咒骂道,“真他妈的抠门,棺材都弄这么小。”

我已经向前走了几步,闻言调过头来——一看之下,不禁哭笑不得,我刚才跳下来,唯恐胡胖子就这么冒失的跳下来,以他那体重,压死我的可能性都有,因此当即就闪身躲进旁边的黑洞中,而这胡胖子如今硕大的肥胖身子,加上还背着一个老大的背包,竟然卡在了金丝楠木棺材中。

“你需要减肥!”我忍不住笑了出来,经过刚才九死一生的搏斗,我突然感觉,这胡胖子还真是有趣得紧。

胡胖子被我取笑了一番,费了好大的劲,才钻进棺材旁边那个黑黝黝的洞口,然后一个劲的咒骂淮南王刘安抠门,没有殉葬品就算了,连着棺材都这么小,害的他卡在了里面。

“你做什么不说,你那个吨位级的块头?”我手中握着青铜古剑,在前面开路,听得他咒骂,当即小声的笑道。

“胖爷我懒得和你解释什么!”胡胖子哼了一声,对于我的态度,甚是不满。

“你知道吗?”我低声说道,“刚才那棺木,可比目前市面上流传的老红木还要值钱得多,就算是老紫檀,都不如它名贵!”

“真的?”胡胖子一下子就来了精神,急问道,“你没骗我?”

“当然,我骗你做什么?”我轻笑道,“最好的寿材,乃是传说中的昆仑神木,听的说,秦始皇就想要死后用昆仑神木敛之,但终究没有能够觅得。”

“啊?”胡胖子闻言,大大的喘了一口粗气,问道,“那是昆仑神木?”

“不是,想那昆仑神木乃是传说中的东西,这世上到底有没有,尚且难说!”我低声解释道,我也仅仅只在古籍上,看到有关昆仑神木的记载,但是,古人叙事,夸大者众,实在不足取信。

“那你胡扯什么啊?”胡胖子道。

“除了昆仑神木,还有一种,就是金丝楠木!”我笑道,“楠木本身就名贵无比,但若是木质纹理天生夹着丝状金黄色,则是楠木中的极品,刚才那口棺材,历时数千年之久,金丝闪烁,犹如黄金,乃是楠木中的极品——金丝楠木!只要有那么一块,够你忙活一辈子了。”

胡胖子没有等到我说完,忙着叫道:“徐老大,你且站一站,我去去就来!”说着,这家伙转身就要跑。

我忙着一把拉住胡胖子,问道:“你去哪里?”

“我去把那口棺材挖出来抗回去!”胡胖子叫道,“你也不早说,有好东西,胖爷我自然不能够错过!徐老大,我感觉你说的没错,这平时没事是要多读书,否则,黄金当前却不识货,以为是粪土……”

我突然想到一个可怕的事情,拉着胡胖子的手都有些颤抖,金丝楠木坚硬无比,虽然比不上传说中的昆仑神木,但也是寿材中的极品,可这个金丝楠木棺材,竟然不是完整的?这……绝对有着什么地方不对劲。

对了,这棺材底下有着如此大的一个洞,生气早泄,那虫蛹乃是妖物,并非是妥善保存下来的尸骸……这个黑洞通向的地方,不是乐土,而是无尽幽冥。

这金丝楠木棺材外面,还有着坚固的青铜棺椁,可是,如今这棺椁和金丝楠木,都已经融入土中,剩下的,只是那个黑漆漆的大洞,宛如是狰狞的怪兽,大张凶口,而我们如今正处在怪兽口中。

前面不是乐土,而是凶地——可是,后退无路!

我如今只能够祈祷上苍,保佑我能够逢凶化吉。

“别回去了,回去你也带不走那金丝楠木的,外面还有黑老鼠和那蛇形妖怪,都在等着你,钱固然重要,但没有什么比命更重要了!”我拉着胡胖子,顺着漆黑的洞口,向外面走去。

“光——快看!”胡胖子突然叫道,“徐老大,你看,前面有光。”

在漆黑的洞穴中,前方,一盏黄昏的灯光,悬浮在不远处——似乎,出口就在前面,久处黑暗中的我和胡胖子,都是精神大振,终于找到出路了,有光,就意味着,前面不远处,就是出口。

我和胡胖子同时加快了脚步,但是,不到两分钟的路途,出现在我们眼前的,竟然是一片苍茫废墟,我调整了一下头顶的矿工灯照了过去,胡胖子也取出手电筒,四处照着。

是的,这个一片废墟,四处都是残垣断埂,地面上散落着青砖碎瓦,不知道是什么年代之物。有好些地方都已经塌陷下来,只是就算如此,依然可以看出来,当初此地曾经有着那么一段的辉煌岁月,如今所剩下的,是一片废墟。

我努力的回忆着我所知道的历史,实在想不出来,曾经有谁在黄河地下,修建了这样规模宏大的地下城?而这地下城,又是做什么用的?

“你看——”胡胖子举着手电筒,低声说道,“那边还有关,会不会有人居住?”

所有的建筑物都已经倒塌了,只剩下中央的部分,还残存着一些建筑物,像是宫殿,如今,一盏青灯,从最中央的建筑物中,悄然透出一丝冷光。

“这地方不会有人了!”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地下世界不知道废弃多年,暗无天日,又岂会有人居住?更何况,这等密封的地下世界中,这人如何生存?

那一盏青灯,比黑暗更让人感觉恐惧。

人和飞蛾一样,都有着趋光性,我压下心中的恐惧,紧紧的握着青铜古剑,一步步的向着那废墟的中央走去。

但我踏进那废墟的瞬间,我的耳畔隐约传来一声苍老而无奈的叹息。

胡胖子也握着枪,紧紧的跟随在我身后——我越过无数的残垣断埂,终于走到了中央的宫殿前,那座没有倒塌的建筑物,巍峨的耸立着,似乎想要向众人述说什么。

我抬头,看着宫殿的匾额上,赫然书写者两个大字——巫涧!

先秦鸟篆,偏生我却是认识的——我脑子里面一片空白,巫涧——历史上似乎并没有这么一处的记载,可隐约之间,我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只是如今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徐老大,这是什么地方?”胡胖子低声问我。

“我认识这两个字,但却想不起来有关的任何历史记载!”我低声会胡胖子说着。

“你不是说,这是那个什么淮南王刘安的墓葬?”胡胖子诧异的问道。

“不是!”我摇头道,“上面那个墓室的妖物,可能真是刘安那个倒霉蛋,但这里绝对不是……”

甚至,我有些怀疑,这还是古墓嘛?如此庞大规模的建筑物,虽然已经倒塌了大部分,但这剩下的一部分,依然巍峨壮大,气势迫人。

“我们走运了,这应该是墓中墓!”我简单的对胡胖子解释着,别的话题,我自己尚且不清楚,对胡胖子更是解释不清楚。

“这么大的宫殿,里面一定有好东西!”这等时候,也只有胡胖子才如此的乐观。

“如果能够让这座废墟面世,哪怕这里的一片断砖,都是好东西!”我轻轻的感慨,刚才一走走过来,我细细的看过这些地上的青砖残瓦,偏生,我居然看不出这到底是什么年代的。

历来自负学识渊博的我,面对这等历史的断层,我束手无策。

大殿上的两扇朱漆木门上,盯着金黄色的钉子,岁月流逝,原本的色泽显得有些暗淡,却更加沉淀古朴,古韵悠然。

两只同样是黄金色泽的龙首门环,狰狞恐怖。

周围的青砖都有着蒙蒙的尘埃,就连门口的青石阶上,也是一样——显示着很久很久,都没有人来过此地,只是那一盏青灯,从古朴的宫殿中,幽幽透出,带着无尽的诡异。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抬脚上前,走到门口,由于我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宫殿中的青灯吸引住,直到这一刻,我才陡然留意到,这门口似乎少了一点什么。

对——这宫殿的门口,没有镇守的猛兽,或麒麟,或雄狮……

但是,这宫殿的门口,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让人倍觉别扭。

我伸手,握在了门环上,但在下一刻,我却难掩心中的惊骇——这门环竟然不是铜质的,而是——黄金?

这个念头刚刚闪入我的脑袋,我就被震住了,用黄金做门环?那这门环该有多重?如果这个门环是黄金所铸,那朱门上的钉子,难道也是黄金?

被历史尘封许久的朱漆大门,被我轻轻一推,就无声无息的打开了,里面,青灯莹莹!

在朱漆大门打开的瞬间,我隐约看到一个黑影,恍惚是人,悄然消失,就像是凭空消失在空气中。

我的心陡然一紧,这地方处处诡异,我可绝对不以为,那个人影,只是我看花眼了……

偌大的宫殿里面,一眼看不到尽头,而在正中央,居然摆着一架巨大的战车,战车的顶端,铸造者一条青蛇,青蛇头部,顶着一盏古朴的青铜油灯,青灯莹莹。

无尽岁月过去,一切都沉寂如死,古城塌陷,沦为废墟,剩下的,仅仅只是一盏青灯莹然……

有一种洪荒苍茫气息,扑面而来。

“天啊,好大的战车!”胡胖子轻轻的叫了出来。

是的,好大的战车,我摸了摸头顶的矿工灯,昏黄的灯光照在这古战车上,这架古战车,居然也泛着古朴的金黄色泽,似乎竟然是黄金铸造。

九匹雄健的战马,拉着这架庞大的黄金古战车,战车顶端,青蛇缠绕,一灯莹然,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我慢慢的向着古战车走去,只到这个时候,我震惊的发现,那些战马绝对不是普通的战马,也许——是古人的臆想?

那些战马,皆是青铜铸造,每一匹战马的形态,各不相同,但是,每一匹的战马身上,都密密麻麻的遍布鳞片,头顶上竖着独角。

战马拉动古战车的绳索,也是生铁所造,结实粗狂,透着一股古朴的沧桑。

那辆战车,比我形象中还要大得多,我折算了一下,长于九米,高达两米有余,加上车辕,应该有三四米高,宽度也有三四米左右,如此算下来,车厢里面的空间,应该有三十个平方以上。

“这么大的战车,古人是怎么铸造的?”胡

胖子伸手抚摸着那泛着黄金色泽的古战车,摇头道,“谁使得动?”

我也皱眉不已,这战车实在太大了,古代不比现在,就算是官道也不甚宽阔,这么大的战车,如何行使出去,何况这等沉重?

刚才我打量这古战车的同时,赫然发现,这战车上居然有这刀斧创痕,证明这战车并非只是摆设品——更何况,没有谁会耗资巨大的铸造这么大的战车,只是作为摆设品。

“我华夏技艺,博大精深,若有一样得以推广,又何至于让炎黄子孙,百年沉沦?”我用手抚摸着那黄金战车,轻轻的叹息。

“哎……”一声苍老的叹息,从我耳畔响起,飘散在青灯之下。

“谁?”我陡然警觉,喝问道。

“徐老大,这战车好像是黄金铸造的……”胡胖子突然颤抖的叫道。

刚才我就怀疑,这战车同样是黄金铸造,只是没有得到证实,如今被胡胖子一说,我在用手抚摸感受了一下,这巨大的战车,里面绝对参合了大量的黄金……

好大的手笔!

我点头道“是黄金没错,应该含金量有百分之八十左右!”

“百分之八十?”胡胖子顿时就瞪大了眼睛,问道,“这不是纯金?”

“和纯金差不多了!”我说,“古代的冶金技术不如现代高明,一边来说,能够达到百分之八十到九十,就算是纯金了,再说了,纯金虽然密度大,但本质柔软,反而不善于铸造器皿,更不能用作战车,所以,这战车内一定还参合了别的贵金属。”

刚才我说话的时候,用手抚摸,却感受不出这黄金战车到底是黄金参合了什么金属打造的,但我却几乎可以保证,能够和黄金如此完美的融合在一起,铸造出这辆战车的金属,绝对也是稀有贵金属。

“发财了发财了,这么多金子啊!”胡胖子一边念叨着,一边不断的用手抚摸那黄金战车,“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徐老大,你说,我们把这战车运出去,能够值多少钱?哦……你不是说你要修建一座花园式的别墅吗?就这么办了,修建两座别墅,连在一起,你家花园内养一只大熊猫,我家养一只东北虎,切——那让那些人看看,胖爷我也有品位的,养个猫啊狗的,算什么东西?”

我哭笑不得,只有摇头的份,这么古怪的念头,也只有胡胖子才想的出来。

“笑个毛!”胡胖子对于我的态度很是不满,瞪了我一眼,骂道。

“你要是把这黄金战车扛出去,还变卖了,你就不用修建别墅了,你直接去吃一辈子的免费国家粮吧!”我狠狠的瞪了胡胖子一眼,说道,“这黄金战车我都看不出是什么年代的,若是流传出去,那绝对是国宝级别,我甚至可以保证的告诉你,这绝对是惊世骇俗的发现,这样的东西,你能够变卖?”

胡胖子被我一说,顿时就萎蔫了,高大的身材刹那间就矮了半截,随即叹道:“胖爷我也抗不出去,对了,徐老大,你见多识广,你看看——这油灯……”

说着,胡胖子指着青蛇头顶上的那一盏青灯,很显然,这胡胖子把主意打到了那油灯上——毕竟,这黄金古战车如此的庞大,根本不可能扛出去。入宝山焉能空手而归?胡胖子怎么说,也要顺手摸走那么一样两样东西的。

那青铜油灯品相完好,造型精美古朴,更重要的是,它现在还亮着,哪怕是胡胖子这么缺根筋的人,也知道那绝非凡品。

而地下世界,一片黑暗,只有胡胖子手中的手电筒和我头顶上的矿工灯,发出昏暗的橘黄色光芒——那一盏油灯,倍觉诡异。

我留神查看看油灯,那青色小蛇看着向是青铜所铸,盘曲在黄金古战车的顶部,盘曲的身子里面,缠着一个古朴的油灯,一抹火焰,如同是黑暗的鬼眼,冷冷的看着我们这些闯入者。

“徐老大,你说这灯为什么会亮着?难道是有人过来点燃了它?”胡胖子低声问道。

“这不可能!”我摇头道,这地方一片死寂,也不知道沉没了多久,又怎么会有人?不过,钱教授、小张、丹丹和我们失散了,也不排除他们曾经来过这里。

只是,就算他们来过这里,也不会爬上这黄金古战车,点燃青蛇头上的油灯——如此一来,就只有一种可能,这油灯一直亮着,从未知的远古时期,一直燃到今日。

我想了想,这才说道:“我看到古书上记载,说南海深处有一种鲛人,性子凶残,专门在深海中袭击过往船只,吞噬人肉,但这种鲛人油却有一种妙用,一抔可燃万年之久!”

“天——”胡胖子张口结舌。

“我原本以为,这不过是古人夸大之说,最多就是这种鲛人油比较耐用,但没有想到,居然真可以燃烧数千年之久!”我抬头,对那盏青灯充满敬意,古人之智慧,果然非吾辈能及。

“果然是好东西!”胡胖子啧啧称赞道。

“我看那灯邪得紧,你最好不要动它!”我嘱咐胡胖子道。

“为什么?”胡胖子不解的问道。

“那是长明灯!”不知道为什么,这里不像是坟墓,可那一盏青灯,却透着无尽邪意,让人心生恐慌,它是黑暗中的一盏鬼眼,照亮的是阴阳路,而绝非归途乐土。

“这四周的墙壁上似乎画着什么图像,我去看看,你不要乱动这里的东西!”我嘱咐着胡胖子,向墙边走去。

这个大殿很大,一根根石柱上,盘旋着青蛇——这绝对不是龙,而是蛇,可这些蛇头角峥嵘,气势恢宏,竟然比那传说中的龙,更有一份睥睨天下的气势。

虽然每一根石柱上的青蛇各不相同,但是可以保证,这些青蛇应该都是一个模式——只是形态不同,我一根根石柱看过去,却是越发的胆颤心境。如此庞大的工程,为什么会无声无息的淹没在历史潮流中,我挖空心思,也想不出来,历史上曾经有过如此的记载?

而如今,在黄河水下这庞大的地下宫殿中,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四周的墙壁上,都有着彩绘,非常的庞大,甚至上面的个别人物,比真人还要大——只是大部分的彩绘,都已经剥落不堪,尘埃遍布,我用手一摸,大片大片的彩绘纷纷坠落到地上,看不出原本这些彩绘,都描绘了一些什么?

只能够透过尘埃,隐约猜测到,这应该是一场战役——双方打得非常激烈,我在第三幅彩绘中,看到了那辆庞大的黄金古战车……

我猜测得没错,这战车果然不是装饰品,而是真正的在战争中排上了用处,只是黄金战车上的人物,穿着盔甲,头像却是剥落了,看不出来……

我继续向前看过去,第四幅图画剥落得厉害,基本看不出什么了,第五副图画中,那辆巨大的黄金战车再次出现,一人穿着黄金盔甲,立足车上,而在战车的周围,簇拥着无数的妖物……

是的,那些簇拥着黄金战车的,竟然都是一些非人非兽的妖物——我心中震撼莫名,难道说,这就是古人象形的一种比喻手法?由于羡慕那些兽类的庞大力量,所以,把一些勇士比喻成兽类?

比如说,埃及的人面狮身金字塔就是典型?

但是,和黄金战车对持的一面,我却震惊的发现,那些都是人——为首的那个人,只是比普通的人更加高大粗壮,并非是恐怖狰狞的猛兽造型。

真是奇怪了!

从这些彩绘中可以看出来,这场战役打得非常惨烈,双方都损失惨重,第七幅图画上面,鲜血凝聚成河,尸骨堆积如山。

第八副彩绘,我没有能够看懂,黄金古战车周围的妖物,已经一个都没用了,只剩下那个昂然立身于战车上,穿着黄金战甲的人。

而在黄金战车的周围,却围绕着一群人——一群真正的人,没有一个妖物。

我对着这副彩绘看了半天,也没有能够看出来,这副彩绘到底想要表达什么含义——当即调整了头顶矿工灯的角度,去看最后一幅彩绘。

第九幅彩绘,我只扫了一眼,顿时目瞪口呆——透过彩绘上遍布的尘埃,我一颗心噗通噗通的跳的厉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面跳出来。

原本这些彩绘描绘的,到底是什么战役,我一无所知,我原本以为,这绝对是一段历史断层,一段不为认知的历史,如同这大殿内的彩绘,被尘封多年……

但是,直到我看到最后一幅,我陡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彩绘上,那个原本的人类首领被抓了,高大威武的身上,缠着粗重的铁链,五匹身上覆盖着鳞甲的战马,把这人拉扯着分向五个不同面……

这是传说中的五马分尸——如此在这彩绘中,我却真实的体会到了。

所有人的都围绕着黄金战车在欢呼,似乎是在庆祝这场战役的胜利,而那个人类首领的尸骸,被战马拖向了五个不同方向。

我再次呆呆的最后一幅图画,为什么围绕着黄金战车前的,都是人类,那些妖物呢?为什么一个都不见了?

既然开始这图画用了象形的手法,为什么不一路用下去?不对,绝对不对?我呆滞的站在彩绘前,这里面绝对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我想到这里,忙着倒过去,开始从头再看——这一次,除了那些剥落不堪的彩绘,实在看不清楚,我才放弃,余下的,我都一一的细细看下去,包括彩绘中那些人类的衣着,主要人物……

终于,透过满目尘埃,我终于发现,原本围绕在黄金战车前的妖物,几乎全部战死了,都被那个人类首领撕裂——这是真是厉害!

第八幅彩绘,我看了很久,终于明白过来,这个人类的首领被手下人背叛了……

所以,第九幅彩绘,他成了黄金战车的俘虏,最后被五马分尸!

这场战役,应该是那个人类首领胜利的,所有的妖物都被她所杀,但是,他最后却被自己的下属背叛了,最后落得个五马分尸的下场。

那个黄金战车的主人,赢得了最后的胜利。

我呆呆的看着最后的一幅图,透过满目尘埃,那些斑驳的彩绘上,似乎有着战马在嘶鸣……还有那个人类首领最后不甘的痛苦吼叫……

历史,神话,彩绘,最后重合——我终于明白,这彩绘记载的是什么故事了,他们没有被淹没,这是历史上记载最神秘的战役,是人类文明史的开端……

这一刻,我突然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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