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的手电筒“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四周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谁?”我在黑暗中惊呼出声。

没有人回答我,只有我自己的声音,飘散在深秋的风里面,带着回音——我心中极是害怕,忙着伸手在墙角处摸手电筒,但不知道那手电筒落下的时候,滚到了什么地方,我在地上摸了一起,也没有找到手电筒。

接着微弱的天光,我摸到门口,伸手想要推门进去,意图找胡胖子和丹丹,借用一下手电筒,然后再做打算。

我用力的推着那扇破旧的木门,但是,这一推之下,我的心一路向下沉去——我刚才出来撒尿的时候,由于怕冷风吹着熟睡的胡胖子,信手把木门虚掩上,如今,这木门怎么会从里面死死的拴上了?

我在入睡之前,曾经看过姜老头家这个后门的木门,还是很老土的门拴,并非是现代化的门锁,从外面掩上,根本就栓不上门的,除非——里面有人恶作剧,把门栓上了。

该死的胡胖子!我在心中咒骂不已,但想想,胡胖子虽然性子燥一些,但绝对不会这么胡作非为,丹丹是女孩子,胆小得紧,借她一个胆子,她只怕也不敢爬起来出门吓唬我。

“难道……”我这么一想,心中越发害怕起来,想起刚才墙角处的人影,当即背靠在墙壁上,猛然转身,向墙角找去。

天光黝黯,隐晦不明,宛如是回归到天地初开之时,一片混沌,墙角处黑黝黝的一片,并不见一人,四周是死一般的黑寂,只有我自己的心跳声,砰砰砰的跳得厉害,似乎是在告诉我,我还活着……

我一只手按住自己的胸口,另外一只手用力的握着拳头,告诫我自己,别怕,别怕——人怕凶,鬼怕恶,就算这荒村真有古怪,我堂堂七尺男儿,难道还怕了不成?

四周依然是一片黑寂,宛如是死了一样,又像是回到远古洪荒时期,一片苍茫。我靠在土墙上,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陡然,对面的窗口,亮起一抹橘黄色的光。

这光,亮得很是突兀,甚至这微弱的光陡然在黑暗中亮起的瞬间,我久处黑暗,精神高度集中外加紧张的眼睛,竟然有些承受不起,我本能的闭上了眼睛,然后,再次睁开。

就在我睁开眼睛的瞬间,我恍恍惚惚的看到,一个黑色的影子,悄然消失在门口。

如果我没有记错,那个姜老头就是这么巍巍颤颤的带着钱教授等人,手持油灯,走向了后面的房间。而如今,这盏油灯亮得太过突兀了。我深深的吸了口气,心中总是忐忑不安,不成,我一定要去看看。

鼓足了勇气,拖着有些僵硬的脚,我一步步的向着土墙窗口那盏橘黄色的灯光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我心中突然想起小时候听得老人说起的鬼故事,据说,枉死的人不得投胎转世,必须要找个替身才可以进入地狱,走向轮回,于是,他们在漆黑的夜晚点一张油灯,引得生人误入死亡的陷阱,成为他们的替身,让他们得以转世投胎……

荒村,黑夜……土墙,油灯……

似乎那一抹橘黄色,正悄然的引着我走向一条不归路。

不知道为什么,我愣是没有勇气先走到窗口去看一眼,反而舍近求远,走到门口,伸手去拍门——

“啪啪啪——”我的手掌和破旧的木门撞击在一起,发出沉闷难听的啪啪声。

“钱教授……”我扯开嗓子叫道。

没有人回应我,四周是死一边的寂静。我再次用力的拍打着破旧的木门,提高声音叫道:“钱教授……蒋老伯……”

就在这个时候,里面那盏橘黄色的油灯,毫无预兆的熄灭了——不不不,似乎从来就没有亮起过,似乎一切都是我的错觉,天地重归一片黑暗。

“钱……”我想要再次叫唤,却发现自己的嗓子沙哑,声音呜咽难听之极。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这土墙绝对没有隔音设备,一灯莹然,为什么里面的人,听到我的叫唤,居然灭了灯,不加理会?钱教授绝对不会做这么出格变态的事情,而且,还有钱教授的助手小张,以及姜老头,难道大家都集中聋了不成?

这到底是怎么了?活见鬼了?

冷风带着旋儿吹过,刺骨的冰冷,不知道是风刮过树梢,还是怎么着了,我隐约听到,远处似乎有人低低的呜咽,凄凄切切,好不悲凉。

远处的乱葬岗上,惨蓝色的鬼火,飘忽不定,成了附近唯一的光。

一想到这个鬼字,我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难道说是真的见鬼了?怎么办?怎么办?

不对,绝对不是这样的,这其中一定有问题,如果是鬼……如果是鬼又这样?

我闭上眼睛,死死的握住拳头,全身戒备。

突然,一道苍白色的光柱,落在我的脸上,我几乎是本能的,挥拳就打了过去。耳畔,传来胡胖子气急败坏的惊呼声:“徐老大,你疯了?”

听到胡胖子的声音,我心中一放松,但挥出去的拳头,却收不回来,幸好胡胖子当过几年兵,身手敏捷,侧首闪了开去,我的老拳重重的砸在他的肩头。

胡胖子一只手摸着挨了我一拳的肩膀,怒瞪我道:“你半夜不睡觉,跑出来干什么啊?”

我定睛看去,胡胖子举着手电筒照着我,脸上还挂着笑意。

“我——活见鬼了!”我叹了口气,一颗心算是安了下来,想着刚才在黑暗中的诡异经历,摇摇头。

“哪里有鬼?”胡胖子当即就问道,“我也看看,长个见识?”

“房子转角处!”我喘了口粗气道,“胡胖子,你可千万别说,刚才是你扮鬼吓唬我的?”

“胖爷我没吃撑着难受,半夜闲晃的习惯!”胡胖子大咧咧的挥挥手道,“走——带胖爷去看看,鬼长什么样子了?”

我想起刚才房子转角那个可疑的身影,如今有胡胖子在身边,不在是孤零零的一个人,胆气顿时一壮,点头道,“我们过去看看!”

前后两座黄土房子不过几步路——

“我说徐老大,这该不会就是你说的鬼吧?”胡胖子首先走了过去,看着倒在墙角的一个稻草人,挥着手看着我笑道,“徐老大,你胆子让狗吃了?居然被一个稻草人吓唬成这样?”

我愣愣然的看着倒在墙角的这个稻草人,确实,这个稻草人扎得几乎和真人一般大小,身子有些臃肿,大概是扎得不牢靠,有些松散开来了,于是在黑暗中看着,就像是一个胖子,而这个稻草人的身上,还裹着破破烂烂的藏青色布条。

我知道很多农村至今还保存着用稻草人惊吓鸟雀的习俗,以便快要丰收的粮食不被鸟雀糟蹋了。

黄土村够古老落后的,若是保存着这样的习俗,倒也没什么好说的。

可我刚才明明在黑暗中看到了一双绿色的眼睛,宛如狼眼。我相信,我绝对没有看出,也不可能看出,我不是那种胆小到草木皆兵的人。

“刚才我看到有一双绿色的眼睛……”我一边说着,一边比划着。

一向大咧咧的胡胖子想了想说道:“大概是猫吧!”

“猫?”难道又是那该死的黑猫?

“而且,刚才这稻草人明明是站着的!”我一边说着,一边比划了一下子刚才稻草人站的位置。

随即,我不禁愣住,想来还真是好笑得紧,“这稻草人必定是被人随手往墙壁上一靠,也不牢靠,然后,猫跳了上去,我所看到的正好是猫的眼睛——如果那猫是一只黑猫的话,在黑暗中我恍惚只看到一双眼睛带着绿光,以为是个人,事实上就是猫爬在了稻草人上,然后猫走的时候,动作大了一些,把稻草人弄倒了……”

我细细的想了想,似乎确实有道理,但又如何解释,刚才我拍钱教授他们的门,他们一点反应都没有,还有那橘黄色的油灯,还有,人有推了我一把……

我把刚才的经历对胡胖子说了一下,胡胖子挥挥手说:“人家半夜三更的,懒得理你!”

我还是不放心,决定过去看看,胡胖子拗不过我,只能陪着我一起去。

我们二人再次往回走,很快就走到了对面黄土房子的门口,胡胖子一马当先,走上去对着老旧的木门一阵猛拍,打得门山响。

“钱教授——”我配合着胖子,扯着喉咙吼道。

我相信,只要里面的人不死,都会听到胖子拍门的声音了,但是,黄土房子里面居然是一片死寂,一点声音都没有。

我举着手电筒,脸色有些不好看,忙着叫道:“钱教授——你们在吗?”

没有人回答我,黄土房子里面依然是一片的死寂,我看着胡胖子道:“只怕出事了。”

“你让开,看胖爷我的!”胡胖子说着,退后一步,抬脚对着木门上狠狠的踹了上去,破旧的木门禁不起胖子粗鲁的大脚丫,砰的一声响,两扇木门吱呀一声,向着两边敞开了——里面,一片黑暗。

“钱教授?”我再次叫道。

黄土房子里面依然是一片死寂,胡胖子看了我一眼,我会意,而他一家伸手掏出家伙来。

手电筒苍白色的光柱,晃晃悠悠的扫在地上,低矮压抑,黑漆一片的黄土房子里面,冰冷如死。

“钱教授?”我扯着嗓子,又叫了一声,我的声音冷冰冰的在黑暗中回荡着,整个土房子里面,回答我们的,只有一片漆黑……

空荡荡的黄土房子里面,只有少得可怜的几样家具,自然是一目了然,钱教授他们根本就不在——所有的人似乎都在一瞬间消失了。

我举着手电筒,四处乱照着,似乎只有这样子,才能够找到钱教授他们——陡然,我看到一个黑影,打我手电筒的光柱里面,一晃而过,然后消失在后门口。

“谁?”我陡然喝道。

“怎么了?”胡胖子急问道。

“那里——似乎有个人!”我举着手电筒,对着后面照了过去,这老旧的房子很是低矮,前面是正门,后面还有一个后门,和姜老头家的布局是一模一样的,而且,在后面的旁边有着土灶,如今,一个黑影就蹲在土灶边。

我用手电筒照着,只是不知道这手电筒是怎么回事,据说是充电的,而不是更换电池的,因此,大概有两天没有充电了,光柱明显是苍白的一片,在黑暗中并不堪明朗,一个黑色的人影,背着我们,蹲在土灶前。

“什么人装神弄鬼,给胖爷出来!”胡胖子大声喝道。

只是那个人就这么蹲着,却是连着理都没有理会我们,我背脊上冷汗直冒,难道说真的碰到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了?这前后距离并不远,只要不是聋子,愣谁都会听见。

“再不出来,我要开枪了!”胡胖子又道。

那人依然一动不动,宛如死了一般。

“什么鸟玩意儿,胖子我就不信这个邪了!”胖子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陡然大步向前,向着那人走了过去。

“胖子,小心!”我唯恐胖子鲁莽,忙着跟了上去。

“妈的,又是一个假人!”胡胖子道。

我这时候也看的分明,那哪里是蹲在地上的人?分明就是一个半截稻草人,剩下的半截,大概是早就被烧掉了。胡胖子已经抢先一步走到灶台底下,抬脚一脚踢了过去,把半截稻草人踢到一边,又愤然的骂了一句娘。

但是,钱教授和小张,还有姜老头去了哪里?

“吱呀——”

陡然,在黑暗中,一个推门声突兀的响起,把我吓了一跳,几乎是出于本能的,我向着后门看了过去,一个人影出现在我手电筒中。

“小何?”我震惊的大叫出声。

而小何似乎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到我,一惊之下,竟然转身拔腿就跑。

“小何,你站住——你怎么上来的?”我一见小何,也顾不上这么多了,忙着抬脚就跟着小何追了出去。

小何看到我追过去,越发跑得飞快,竟然是向着黄河鬼滩的方向跑去。

“小何,你别跑!”我大声叫道。

但是就在小何转身向着黄河鬼滩跑去的时候,我却感觉异常奇怪,这小何的背后,怎么就肿了起来,似乎是背着一个人似的,脑袋上面更是凸起了老大一块,像是另外裹着一个脑袋。

我想起姥姥给我讲的那个故事,心里害怕,但还是追了上去。

就在快要到黄河鬼滩的时候,小何身子一晃,竟然不见了。我扯着嗓子叫着,心里着急,唯恐小何也像我姥爷一样,想不开就去跳黄河自尽,现在医术发达,就算真染上了一些不干净的东西,也不是完全就没得治。

很快,我再次跑到了黄河鬼滩上,在我们白天炸开出来的那个黑洞口,我愣然的发现一个人,呆呆的坐在那里,手里还持着一根老长的竹竿,似乎是在钓鱼。

昏暗的天光中,看那人影,隐约就是姜老头。

都这个时候了,姜老头没事跑鬼滩龙眼钓什么鱼?我满腹狐疑,又感觉匪夷所思,当即快步向着鬼滩龙眼走去。

果然,等着到了跟前,虽然天色幽暗,但并非一点光线全无,还是有着一些朦胧的天光,我看着姜老头背对着鬼滩龙眼,正面对着我,见我过去,冲着我诡异的笑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我被他笑得毛骨悚然,但还是大着胆子叫道:“姜老伯,这半夜三更的,你不睡觉,跑这里来做什么啊?钓鱼啊?”我口中说着,心中却是奇怪,就算是钓鱼,你也应该看着钓竿啊?这么背对着坐着,钓啥啊?

我三步两步的跳下水塘,走到姜老头身边,再次问道:“姜老伯,你不看着,怎么钓鱼啊?”

姜老头冲着我诡异的笑着,喉咙口发出古怪的声音:“小伙子,我在钓龙……”

“钓龙?”我一愣,这老头不会是在开玩笑吧,钓龙?

我回头想要招呼胡胖子过来,对于这么古怪的事情,胡胖子一准有兴趣,但是,我转身之间,我的背后却是空空如也,哪里还有胡胖子的影子?我记得,胡胖子明明是跟在我身后,一同追着小何出来的?对了,小何呢?

“不好说话,龙来了……”姜老头有些艰难的转过头来,冲着我狰狞的笑着。

我陡然正经的发现,姜老头的背后,居然还长着一张脸,对的,没错,他的正面有一张脸,背面——同样也有一张脸,两张脸一模一样,狰狞恐怖,扭曲得几乎要变性了……

“小伙子,看——龙上钩了……”姜老头口中说着,一步步的向我逼近。

“别——”我吓得魂飞魄散,一步步的向后退去,姜老头怎么会变成了这样的双面鬼物?还钓龙?

这龙在哪里?

我向后退去,却忘了,我本来就站在鬼滩龙眼附近,这一退,很快就退到了被胖子炸出来那个黑黝黝的洞口前。

那个洞口里面,阴森森的散发着寒气。

“龙来了——”姜老头狰狞放肆的大笑起来。

陡然,黑黝黝的洞口里面,嗖的一声,蹦出来一个黑影,从背后死死的抱住我,我用力的扭头看过去,那人竟然是小何,而小何如今全身遍布黑色鳞片,冲着我狰狞而笑,张开大口,对着我脖子上狠狠的咬了下去,我的鼻子里面闻到一股腐烂的鱼腥味,中人欲呕。

不——我惶恐的大叫出声,死命的想要甩开小何,无奈小何的手脚不知道怎么着了,竟然像是藤萝一样,死死的把我缠住,分不开来。

砰的一声,我重重的摔倒在地上,小何缠住我向黑洞滚去,阴森的寒气和黑暗,紧紧把我包裹住。

“不——”我再次惊叫出声,用力的一跃而起。

“徐老大,你半夜不睡觉,鬼叫什么啊?”胡胖子不满的大喝道。

我一愣,顿时清醒过来,一道苍白色的光柱,照在黑漆漆的屋子里面,我愣了好一会儿才算回过神来。

原来,我只是做了一个噩梦,而我还好好的睡在干草地铺上,只是身下一片湿漉漉的,竟然被冷汗湿透,胡胖子就在我身边,打着手电筒,骂道:“徐老大,你疯了?”

“我做了一个噩梦!”我深深的喘了口气,那黑洞中的阴森森寒气,还有那腐烂的鱼腥味,似乎还留在我的鼻孔里,挥之不去。

“做了个噩梦你就半夜鬼叫?你是个大老爷们好不好?”胡胖子一双眼睛瞪得老大,狠狠的盯着我。

“成成成……”我不和胡胖子分辨什么,反正,是我吵了他的清梦,是我不对。猛然,我用力的抽了一下子鼻子,什么味道?

好臭?

“胖子,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我心里一激灵,陡然想起梦中那中人欲呕的腐烂鱼腥味,心中害怕,急冲冲的问道。

“什么味儿?”胖子用力的抽了一下子鼻子,摇头道,“我怎么没有闻到?”

我忙着四处寻找那臭味的来源,纵然害怕,但如今有胡胖子在身边,却远比在梦中要好得多,这一找,我不禁怒火填赝,怒道:“该死的胖子,你这臭脚,离我远一些。”

我终于找到那臭味的来源了,竟然是胡胖子的一双臭脚。

胡胖子见状,忍不住哈哈一笑,得意之极,冲着我道:“别嫌弃了,我这臭脚医治百病,别人想要闻一下,我还舍不得呢,也就你徐老大有这个福气!”

“妈的!”我愤然骂道,想来,是胡胖子的一双臭脚压在了我胸前,我姥姥说,人睡觉的时候,胸前是不能压着东西的,否则会做噩梦。

加上白天的种种经历,小何和黄裳沦陷在黑洞中,生死未卜,六十年前姥爷的离奇遭遇和姜老头的讲述,结合在一起,难怪我就噩梦颠倒了。

“几点了?”我问胡胖子道。

“我看看!”胡胖子举着手电筒照了照,皱眉道,“四点半了,天要亮了。”

我踹开胡胖子的臭脚,翻身倒下,准备睡个回笼觉,等着天亮了,在做打算,不料我刚刚倒下,就听得破旧的木门被拍得山响,门口,传来钱教授气急败坏的声音:“小徐,胖子……出事了……”

“出事了?”我一愣,但胡胖子却大感不耐烦,扯着嗓子就骂道,“胖爷我还没死呢,出什么事了?”

“胡胖子——”钱教授的声音,听起来有着气急败坏。

“去开门,看看什么事情?”我隐约有着一种不祥的预感,当即低声道,说话的同时,我已经起身。

胖子闻言,满心不情愿,骂骂咧咧的起身去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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