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应变

寺冈隼人在下冰时, 张珏也正好即将上冰，擦肩而那一瞬，寺冈隼人闻到了浓浓药味。

和掺了止痛粉运动饮料一样, 这种药味也是竞技运动味道。

寺冈隼人回头, 原本被懊恼和不甘充斥内心涌起一股莫名滋味。

适当运动强身健体，竞技运动却一定会对人体造成损耗, 为光是要从己所属国家批青年运动员中脱颖而出, 拿到国际赛场出赛名额，就已经够很多人拼命了。

很多人只要一张珏那双细腿就知道他力量不强，身形于单薄意味着抵抗伤病能力也不强，为了走到这个赛场，他又付出了多少呢？

日本成年组其实也没什么人, 不说像中国男单一样断档, 但滑得好那个成年组世界排名第二三, 寺冈隼人也是压力巨, 不得不完成发育就开始和四周跳磕。

寺冈隼人已经做好了职业寿命不长，甚至是往后余生被伤病纠缠觉悟。

但张珏压力比他还可怕，从比赛开始到现在，张珏身边围着人很多，光教练就有三个，主教练、副教练、省队总教练, 国家队总教练、其余成年组运动员也时不时他这，还有央台记者采访。

单人滑项目就这一个出挑，众不盯他盯谁？

换个正常青年组运动员面对这些, 心态怕是都要被压崩，而那个小少年很瘦很矮，从他背后去, 纤细蝴蝶骨在考斯腾中若隐若现，好像风一刮就会被吹跑，可他肩背挺直，是很坚定地模样。

他教练将他往冰面中心一推，那小小身体就飞快朝前滑去，少年双臂打开，抬起，面上是从容信笑容。

寺冈隼人分数出了，托表演分比伊利亚高一点关系，他由滑得分是157.86，加上短节目.05，他总分是238.91.

日本少年对鼓掌冰迷们鞠躬，心里默默说道：tama桑，干巴爹！

冰上张珏用力捶打着己身上肉多地方——腿和屁股，期望这两个地方肌肉在比赛时给力点。

张俊宝专注着他。

宋城小声念叨着：“其他都不要，平平安安滑完就好，后头还有锦赛和世青赛呢。”

沈流应了一声：“放心，张珏早上就和俊宝师兄改了编排，现在跳跃配置在他能力范围之内。”

上万观众目光集中在这个孩子身上，当竖琴声响起那一瞬，胡桃夹子化身优雅漂亮小王子，奔赴一场童话般梦境。

仅从比赛时展现风格，胡桃夹子于童趣，没有卡门反串刺激，也没有阿西达卡勇武坚定，但那股可爱灵气、天真未凿稚气，还真是只有现在这个外表张珏能表现出。

别不说，观众们光是到这孩子上冰，面上就会不觉浮现一抹慈爱姨母笑与姨父笑，可见张小玉多么招人喜欢。

只见孩子往前一跳，一个3A便轻轻巧巧落了冰，这也是他这场比赛里难一跳，见张珏成功落冰，不知多少人松了口气。

台上谢尔盖神色一动：“他用是edge跳。”

3A有三种跳，其中edge跳是难度高、评价也高一种，使用这种跳运动员在起跳时，冰刀旁边将会一点冰花都不会溅起，起非常轻盈利落。

正所谓内行门道，谢尔盖深知，能够使用这种跳，就意味着运动员在起跳前没有一丁点提前转体，整个3A从起跳到落冰扎扎实实转满三周半，一点取巧都没有。

连伊利亚都没能练成这种跳，这小子不说别，A跳是真很强！

第二跳，3F，又是非常轻盈一跃。

虽然张珏跳分诡异，让不少专业花滑人士都觉得怪怪，但仔细想想，张小玉竟敢带着这种需要转体3.2周上赛场，还在总决赛跳成两次，也让人不得不佩服送上三个字。

人啊。

瓦西里得更深，他知道作为竞技运动花样滑冰难度只会随着时间发展越越高，伊利亚、寺冈隼人和张珏这一代男单，以后恐怕都要拼四周跳，而以张珏这种3F比别人多转0.2周魔性跳，这辈子练成3F就算顶天了，4F想都别想。

毕竟四周跳要转足周就已经够费劲了，真让转4.2周，怕不是要运动员去玩命！

连续两次容易失误跳跃都成功落冰，让教练组暗暗松了口气，但到了第三跳，3lo，张珏在起跳时就有了明显问题。

他身体轴心很明显歪掉了。

轴心正跳跃是好跳跃，轴心不正跳跃结局通常只有摔跤，而张珏在落冰时不明显晃了晃，硬生生靠着臀腿肌肉发力站住，滑出却几乎没有。

按照常理，成功地跳跃在落冰后，冰刀会在冰上划出一道漂亮半圆弧线，专业人士将之称为滑出，也是跳跃GOE加减要素之一。

屏幕上出现实时打分结果。

3lo

BV（基础分）：5.1GOE（执行分）+0.8

CURRENT（当前选手技术分）：23.06【中】

LEADER（目前领先技术分）：83.5【俄】

沈流双拳紧握，意识到了一件事，那就是张珏跳跃还是受到身体影响了！

然而除了熟悉人，几乎没有人能出张珏被腰伤影响，他表演甜美而抒情，着他舞蹈与神态，仿佛能感受到圣诞夜晚雪落下轻柔，以及壁炉温暖。

那又软又柔手臂挥舞时带着孩子童真妙趣，还有一种神气活现灵动，就像胡桃夹子变成真人跑到家面前。

这个孩子表演是饱满，充盈，此也牢牢吸引住了所有人目光，花样滑冰难度技巧与舞者优雅轻灵同时在他身上展现。

等到小王子进入蹲转，又一条腿抬起进行直立旋转，伊利亚也眼前一亮。

“是Y字转，这个旋转……好适合他啊。”

张珏身体比例特好，腿尤其长，所以在做Y字转这种显腿旋转动作时，整个人就像是一盏在八音盒上一边转圈一边发光小烛台。

别张珏轴心稳不住，仗着柔韧性好关系，他能点亮旋转姿态还真是不少，男单做旋转他能做，女单做高柔韧旋转他还是能做，男性力量与女性柔美在他身上完美融合起，刚柔并济正是如此。

花滑颜狗那么多，从发现张珏做Y字转美感居然和贝尔曼有一拼后，沈流就下定决心，将Y字转排进张珏常用旋转名单之中。

当少年以提刀燕式滑半座冰场时，场馆里已经响起阵阵掌声。

即使不上四周跳，跳跃也没有伊利亚那么高飘远，《胡桃夹子》更是许多花滑选手演绎曲目，但是不少到现场人都可以肯定，从今天开始，花滑赛场经典《胡桃夹子》，将非张珏演绎这一版莫属！

这孩子表现力太好了！出道就能演绎出这样可以作为代表作好节目，实属天赋流极致。

直到节目进入后半段，张珏对手们也开始凝神屏息。

之前张珏完成四个跳跃是单跳，也就是说，这个体力小达人将分值更高连跳又压到了后头，好去拿基础分乘以1.1加分。

寺冈隼人心中略忧虑，有点担心身上带伤张珏能不能hold住这个编排。

伊利亚就是压力增了，他弱项正是体力！所以伊利亚总是习惯将高难度跳跃、连跳都放在节目初，可是如果对手能一直吃着体力红利，而己却体力弱势话，总有一天，他将会此吃亏，伊利亚暗下决心，等回俄罗斯就开始练耐力！

然而起从跳跃到表演一直很稳张珏，在节目后半段终于出现了明显问题。

他第一组连跳是3lz+3T。

可是在跳3lz落冰时，张珏一个踉跄，原地翻身没真摔一跤。

场边好几人惊呼出声。

“卧槽！”

“我去！”

张俊宝得急直抖脚，沈流将手里纸盒捏成一团，宋城一把抓住胸口衣服，而观众席上金子瑄则吓得站起，被樊照瑛一把拉住。

不就算到了这个即将被裁判狠狠扣分节点，张珏居然一点没慌，他借着这个翻身往后连了个2S，顺利将一个失误lz变化成了3lz+1lo+2S，起就像没失误一样。

许多电视台解说都事先通比赛组委会，拿到了运动员上报节目跳跃编排，见到这个变化，不少人都吃了一惊。

ITA电视台解说用意利语赞道：“超凡脱俗应变能力。”

他解说搭档一脸赞同：“是，他绝对有世界冠军潜力。”

金子瑄坐回原位，着继续表演张珏，缓缓吐出两个字。

“厉害。”

他在测试赛输给张珏真一点也不冤枉，金子瑄扪心问，如果换了他在场上遇到这种意外，别说在那零点几秒瞬间立刻做出这种补救了，他不摔在冰上都算运气好！

在这组三连跳后，张珏又迅速跳了3lz+3T、3S+3T（举手），后以illusion难度姿态进入了躬身转。

别说，作为张珏练得久旋转之一，近日他躬身转轴心已经渐渐趋于稳定，偏移得不再那么明显，等转够八圈时，他单手拉住浮足冰刀往上一举。

这居然是一个单手提刀贝尔曼！

钢琴声在旋转末尾落下，张珏一个旋身，对观众席抛出飞吻，小胸部一挺，小下巴一扬，双手高举，做出萌萌结束pose，无数叔叔阿姨直接被萌立刻冲到观众席前方，开始使劲给他抛玩偶。

绿色小鳄鱼哗啦啦落在冰上，张珏捡起一个亲了一口，可可爱爱朝观众们挥手手，起活力足。

等下了冰，面对表情不对沈流和张俊宝，张珏发觉己好像浪了头。

沈流笑眯眯：“张珏，你了不起啊，腰上贴着膏药还敢玩单手贝尔曼。”

张俊宝直接抢走张珏鳄鱼，搂着孩子肩，不着痕迹借力，把人领到了kiss&cry坐好，己坐张珏左边，沈流坐他右边。

被两个教练夹着张珏乖巧将手放在膝盖上，安静如鸡。

沈流着屏幕，低声说道：“等回去再检查你腰，现在……张珏，你要先做好心理准备，萨夫申科由滑有两个3A，寺冈隼人上了四周跳，而且他步和旋转都评到了四级，以你今天难度配置，是赢不了他们。”

张珏怔了怔，张俊宝低头着外甥有点愣神表情，表情缓和下，他紧了紧手臂。

“没事，你们以后交手机会多得是，养好伤，以后再去赢他们也得及。”

就在此时，屏幕上出现张珏分数。

技术分：82.69

表演分：73.18

总分：155.87

而在总分排行榜上，伊利亚以241.97高居首位，寺冈隼人以238.91位列第二。

张珏则以237.14排在了第三位。

到这个排名，小孩兴奋劲彻底褪了下去，他尽量没让己露出失落表情，等走出了镜头拍摄范围，一头栽进舅怀里。

张珏扯着袖子，模糊不清嘟囔着：“我原本以为起码能拿银牌，狗裁判不做人，给我表演分居然那么低……等世青赛时候，我一定要赢他们。”

擦，他那么努力忍着伤在场上表演，结果还是只能站上领奖台末席，哪怕是张珏心脏再，这会儿也乐不起了。

张珏叭叭念了一通，张俊宝抱着孩子小巧柔软身体，在他背上轻轻拍了拍。

到这舅甥相拥美好一幕，沈流微笑起，将外套脱下，罩在张珏身上，也好声好气安慰他。

“好了，你好歹也拿到了中国男单在奖赛总决赛第一块奖牌，这是喜事，宋总教练都高兴得不行了，他平时那么照顾你，所以等会儿你领完了奖牌，要记得去和宋总教练合影，再把奖牌挂在他脖子上，让他多乐一乐。”

张珏到底骨子里是个人，这次是猝不及防被压分太狠，加上在亲舅舅身边发泄了一阵，闻言抬起头，无奈点头。

“我知道啦，我会喜气洋洋去领奖，把宋总教练和孙指他们都哄得高高兴兴。”

沈流笑撸鳄鱼头：“这就对了，小朋友好好表现，你舅舅今晚会给你做鸡汁土豆泥，现在咱们先去找队医，让他你腰。”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小金：小玉小玉，你输了比赛的时候，是怎么调节自己的呀？

小玉（不解挠头）：找教练抱一下就行了啊。

小金的目光下意识地落在老舅治愈的大胸上。

他突然悟了。

===自由滑总决赛计分表===

自由滑《胡桃夹子》

编舞：米娅女士

技术编排：3A（8.5+1.86），3F（5.3+1.5），3lo（5.1+0.8），燕式+甜甜圈+提刀燕式旋转3级（2.5+1.9），接续步3级（3.3+1.2），2A（3.3+2.5），跳接蹲转+pancake+Y字转3级（2.6+1.33），舞蹈步法（2+0.99）====3lz+1lo+2S（8.69+1.45），3lz+3T（11.33+1.25），3S+3T（9.57+1.4），illusion进入躬身转+单手提刀贝尔曼4级（2.7+1.62）。

跳跃技术分：62.55

步法：7.49；旋转：12.65

T分：82.69

P分：73.18

自由滑：155.87

总分：237.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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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腰伤的关系，张珏其实将自己的跳跃难度降了一个层次，他的自由滑巅峰配置其实是：3A+3T，3A，3F，3lo，3lz+1lo+3S，3lz，3S+3lo.

这就是教练们对他只拿铜牌这件事特别看得开的原因，因为在花滑圈有个说法，叫表演分随技术分走，技术分越高的人呢，越容易拿高表演分，张珏是亚洲运动员，他能在难度比不过其他人的情况下，依然把表演分刷到七十以上，夸句逆天不过分（而且花滑圈的表演分是一种很诡异的东西，只要上到一个新的档次，那么在运动员不拉胯的情况下就不会轻易掉档）。

张珏这次是非战之罪，等他伤愈，鹿死谁手犹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