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他人不幸而暗自窃喜,这是人类的一种怪异欲望。火灾时聚集在现场的围观群众,就是这种心态的具体表现。发生命案的那天晚上,拿到退票钱的观众离开时,剧场负责人欲哭无泪;但让人意外的,从第三天开始入场的观众人数一下子爆增三倍,经理的哭脸也为之一变,改为笑容满面的财神脸。

天马剧团休假两天,第三天才再度登台演出。

虽然少了一名团员,但也无法马上补人,因此表演的种类多少受到影响,这也是无可奈何的。可是,只有行李箱逃脱术无法中止。因为所有的客人,都是为了看那个表演而来。

代替死去的罗莎伊吹进入行李箱中的人,是曙照子。

“真讨厌,感觉好可怕喔。”

第一次进入死亡行李箱时,照子有一点不甘愿的样子,但等到过了两三回,她好像也习惯了。除了苗条高挑的八头身,还有在红色泳衣下丰满隆起的胸部,展现出诱人的阴影。她穿着内裤较短的大胆两截式泳装,然而在这不输脱衣舞娘的性感穿着上,还能保有她的气质。

她进入像嘴巴一样打开的箱子里,天马与俱美关上盖子,锁上锁,并绑上皮带。然后,观众席上传来一种无以名状的兴奋惊叹。

天马在行李箱前面表演了四、五十秒的小魔术,观众被他熟练的技巧吸引,使他们有一种这五十秒其实很短的错觉。被关在黑漆漆的箱子里的照子,把钥匙插入行李箱侧面的一个小洞转一下,接着,她把装有合叶的横板从内侧掀起来,悄悄走出箱子。变完纸牌魔术的天马,解开行李箱的锁,松开皮带打开行李箱时,照子当然已经不在里面了。

下一个瞬间,照子配合音乐,露出动人的笑容,从舞台左边出现。此时观众常常分为两派,有的观众为她漂亮的消失而拍手,也有因为她平安无事消失而发牢骚抱怨的观众。显然他们希望而且期待看到,进入行李箱的照子化为美丽的尸体。

可是,尽管观众如此期望,也不论警部心怀疑惧,天马剧团仍然平安无事在奥利安剧院的舞台演出。

“也许阿吹是自杀的吧。最近我有这种感觉。”

“是自杀或过失死亡吧。十万披索是凶杀原因,你这想法也太神经过敏了。”

山鸠俱美和照子,有时也会在休息室聊这些事。真的如她们所说的吗?不,不是那样的,因为恶魔正瞄准第二位牺牲者,悄悄等待时机成熟。

命案发生时,是罗莎伊吹死后第十二天的十一点十分。日后,根据警官询问后得到的回复,当时经理在办公室计算入场税,山鸠俱美一人在舞台上,心无旁骛地专心练习新魔术。因为中午才开场,当时剧场里还是一片安静。接着,从通往休息室的楼梯那边,传来女子尖锐的惨叫声。

“不要不要,住手,天马大师。不行,不行……快来人,俱美,救命……”同时,连续传来砰!砰!两声枪响。惨叫在途中忽然停了,然后出现咚咚滚下楼梯的声音……然后,又回归平静。

办公室位在剧场入口处售票亭旁边。吓了一跳的经理,把成捆的钞票丢进保险箱,再用力关上门,然后把老花眼镜挂在额头上,慌慌张张地冲出去。打杂的老爹走在他远远的前方。山鸠俱美脸色苍白地站在舞台门前。二人赶到后,俱美指着楼梯方向,好像想要说什么,但嘴巴只是一张一合,没有发出声音。三人一动也不动,宛如站在木桩上似地呆立当场。

剧场内部再度静了下来,鸦雀无声。接着硝烟的味道飘过来。但是,就算是经理,也不会贸然跑过去。要是被躲起来的天马开一枪的话就完了。三人就一直站在原地,过了二、三分钟。

“过去吧!”俱美刚毅的眼神发出信号。被她这么一说,就要挺起男子气概来。不可以犹豫不决。经理在最前面,战战兢兢地朝楼梯走去。

曙照子面朝下方,倒卧在楼梯下。似乎是背部的正中央与左肩胛骨被打中,鲜血还在汨汨流出,眼看她白色的衬衫被染成红色。

“阿照,阿照!”俱美跪在地上叫着。照子左手压在胸口下,右手伸在外面,看起来已经断气了,只有空洞的回音响应俱美的呼唤。她趴在尸体身上哭着,经理和打杂老爹只是惊慌失措地站着。

“这、这不得了了,你、你快去打,一一○!不对,先叫医生!那,天马现在人在哪里?”

经理如此一说后,老爹抬头看楼上。从七、八阶处到照子倒下的地方,中间有点点血迹。正面的天马休息室的门关得紧紧的,里面一点声音也没有。安静得让人害怕。

接着,老爹突然张大嘴巴,拉了拉经理的袖子。“那、那、那里有手枪……”

“什、什么?”没错,在楼梯最上方,有露出一半的枪管掉在地上,那的确是一把手枪。不知是否心理作用,似乎可以从发出冰冷光芒的枪口,看到有烟冒出来。经理的胆子,彷佛在剎那间缩小了。

“我、我去打电话。不可以弄乱现场喔。”他再度朝向天马的休息室瞄一眼,匆匆忙忙地飞奔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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