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西餐厅里,肖苰拿着一瓶白酒醉醺醺地走到老犹太桌边坐下。

肖苰说:“陈佳影就是共产党,还有王大顶……也是……哈哈……”

老犹太微微皱了下眉。肖苰说:“我跟他们最靠近……是故意的,是观察他们,挖他们的底儿,他们觉得我无害,所以防备就少,哈哈……不会骗人的作家不是好间谍。”

老犹太说:“肖女士,你应该知道我对这类话题从来都不感兴趣。”

肖苰突然展开了双臂说:“以为爱情,既是燃烧的生命,然后宁静地死,无关任何信仰的涅槃历程,或者就是纯净星球癌变前的嘶喊,最终随葬灵魂,臣服于人类的不安的共性。”

此刻,她眼前浮现出一段情史,她与一个叫文翰的男子的往事历历在目……

肖苰突然朝老犹太傻笑起来。

2

宪兵把陈佳影与王大顶送进刑讯室,王大顶看着陈佳影,笑了笑说:“之前我真的惊悚过,刘金花像极了要害死我们,可一听她说明信片,我就知道我们赢了,她在帮我们,方法很市井,却打在了要害上。”

陈佳影说:“我也知道我们会赢,因为你说她可以信任。”

刚走出地下室的野间转身对日下步说:“你中断对质,是因为窦警长与乔治白他们合谋陷害,让所有的调查结果都作废了,对吗?”

日下步说:“呵,窦仕骁这个混蛋,让我感到很耻辱。”

野间说:“但他客观上导致乔治白他们冒出头来,也算不错吧。”

日下步点点头。野间说:“你我合作就是为了挖出这些间谍,他们显然是在对抗,不管陈佳影干不干净,至少在这点儿上,她是正确的。”

日下步说:“野间课长,你主观上在偏向陈佳影。”

野间说:“我恐惧过,或许这就是乔治白这些个家伙想要的吧。”

刑讯室外,窦警长对石原低声说:“石原,这是王大顶他们的诡计,他们把自己包装成受害者,就能把视线转移到乔治白他们身上。”

石原盯视着他说:“你有没有跟他们合谋?”

窦警长嗫嚅了一下。石原说:“如果有,你就做了蠢事,即便陈佳影和王大顶都在说谎,也会因为你们合谋陷害,让我们再也无力追击。”

409房间,瑞恩对乔治白说:“指示上说‘财富’会来找我们,没想到他一直就在饭店里,至少封锁前就在了。”

乔治白说:“他是谁?为什么现在才冒头?”

瑞恩说:“早早就来饭店,说明这个人极为谨慎,他要先做观察确定行动绝对安全,然后饭店就被封锁了。”

乔治白说:“所以一直藏着直到现在,他也相信日本人快离开了?”

瑞恩说:“这要看陈佳影和王大顶是否真就劫数难逃。”

乔治白说:“但愿事态能随我们预料。”

这时,乔治白想起了什么,慌忙打开一个柜子的抽屉看了一下,顿时脸色就变了。瑞恩说:“怎么了,乔治?”

乔治白怔怔地说:“我那块手表不见了!我们上刘金花的当了!”

3

刘金花举着手表说:“这块手表,几天前乔治白落在我家,后来找不着了,后来又戴在他手上,可跟我在一块儿时又不戴它了。”

窦警长疑惑地看着刘金花。刘金花说:“咋回事儿啊?肯定是偷偷上我家取回来的,见着我了怕我看见,又不戴了,为啥呀?落我家他要回去就是,偷偷摸摸地干啥呀?当时我就觉着这里头有猫腻,乘乔治白出去,哦,应该是去拿筹码,我就把手表翻出来了。”

刘金花将手表塞进石原手里说:“啥猫腻我不知道,你们自己查吧。”

这时,便衣A、C架着哇哇大哭的陆黛玲进来。

“我不是故意的,呜呜……”陆黛玲指着窦警长说,“是他让我去帮乔治白,然后乔治白就让瑞恩告诉我,假装王大顶要我诬陷他们,呜呜呜……他还打我,说必须假戏真做,呜呜呜……”

野间问陆黛玲说:“你刚才说瑞恩?”

陆黛玲说:“是瑞恩,他跟乔治白打电话说的,当时乔治白没在,就他跟龚导演在一起,他们也是一伙的,瑞恩叫他龚观察员,呜呜……”

“这不对!”窦警长大吼,“大佐,这不对,这是他们串通好的。”

“窦警长!”陈佳影打断说,“你不用急于澄清自己,你做了什么,我想一点儿都不重要,你们不谋而合是因为有一样的动机,但为的是什么?你跟乔治白那票家伙相比,实在是太低端了,低端到我都没工夫搭理。”

陈佳影转看野间说:“野间课长,您现在有较为清晰的概念了吧?”

野间说:“陈佳影,我还做不到因为他们有栽害动机就停止对你和王大顶的调查,毕竟你是机要人员,一点点的疑问都需要反复求证。”

陈佳影说:“当然,我恐惧的是我们的调查会因此终止。”

这时,电话铃声响起,日下步接起电话。

在设备台前,话务兵甲正举着话筒说:“大佐,十九点零四分有一则外部电话打入301房间,全程德语,涉及敏感话题,内容翻译如下……”

“不用翻译了,我来说吧。”沃纳突然闯进通讯室,他从话务兵甲手中抢过话筒,“日下大佐,我方截获了苏联人的一则密电,内容是抽调一些人手待命。我希望——”

日下步打断说:“我明白您的意思,之前你们跟我提过,我会考虑的,谢谢。”日下步挂断电话,转身跟野间耳语,“德国人希望在政治献金的调查上与我方合作,封锁之下这件事儿居然一直都在推进。”

野间说:“我们一起端了这个间谍窝,不管陈佳影干不干净!”

4

土地庙里,唐凌、大当家与傻狍子三人围坐在一起。

唐凌说:“大家可以放松些了,刘金花进去之后,并未导致太大的危机,否则日本人会有不小的动作,至少会导致宪兵们在部署上发生改变,但从场院的情况来看,应该是没有。”

大当家说:“从场院的部署,以及楼外哨位来看,宪兵有两个班,至于什么便衣、话务兵之类的,算不算都无所谓,准备战斗吧!”

唐凌一惊,说:“你疯啦?现在状况还算乐观,应该进一步观察……”

大当家说:“你还不了解黑瞎子岭的实力,五年前,我们搞过一次进城突袭,顺畅得手,未伤分毫并全身而退。”

唐凌说:“这次与以往都不同了。”

大当家说:“闭嘴吧,有我在就得听我的,别说什么情况还算乐观。二当家那是我亲哥,现在他身陷险境你让我乐观?”

唐凌察觉到了什么,说:“哎,煤球呢?他跟我们一起来这儿的。”

大当家得意地说:“煤球,当然是去叫人啦。”

此刻煤球正高喊着“五族协和,共荣共存”沿着胡同飞奔而过。不久,在一家电影院里,聚起了几十名观众,他们都是擦鞋匠、夜点摊主和伙计……这些人是黑瞎子岭的土匪,平时分散在城市的各个角落,一有需要,就通过“五族协和,共荣共存”的信号集结在一起。

土地庙里,大当家转身对着唐凌说:“弟兄们汇集的电影院跟和平饭店隔一条街,之后我将跟煤球会合并设法进入二当家视线。如果确证饭店没有特别加强武装,我就会用你那两枚手雷制造混乱。第一声响,弟兄们出影院,到第二声响时,奔至饭店后门,从那里冲杀进去。”

话音刚落,唐凌转身便走。傻狍子慌忙拽住他说:“你干什么?”

唐凌甩开他说:“阻止你们自杀!”

大当家将驳壳枪抵在了唐凌头上,说:“黑瞎子岭做事儿从不畏手畏脚,别跟我叽歪,表现好,你的人我们也顺带着救。”

唐凌说:“你们这是去送死。”

大当家说:“为了二当家,我们死也不怕。”

这时,王大顶、陈佳影及刘金花回到了316房间。

王大顶对刘金花说:“这回……咳,真得谢谢你。”

刘金花一记耳光扫向王大顶。“哎!”王大顶从轮椅上蹿起身。“嘘……嘘……”刘金花慌忙竖起食指示意噤声,并指着外头示意门外有人。

刘金花瞪着陈佳影说:“打头眼看见你,我就知道你俩屁都没干过,这方面谁也没我眼毒。”

王大顶说:“那你还急眼子?”

刘金花说:“因为你说爱她是真的,我看得出来,谁也没我眼毒。”

“行了,别闹了。”陈佳影看了眼刘金花说,“总之,谢谢你了。”

5

窦警长匆匆向饭店门口走去。熊老板与两名保镖站在一辆人力车前。熊老板对窦警长说:“那个王大顶,你好像拿不下来,对吗?”

窦警长冷冷地说:“你有什么指教吗?”

熊老板说:“指教个屁!拿不下王大顶脑袋,债就认认真真还吧。”

熊老板上了人力车,车夫拉起人力车,转身便走,这时,一辆骡车拐出街口快速奔来,见人力车掉头横在街面,赶车人慌忙勒停骡子,不料一侧车轮因扭力脱轴,车身便向一边倾斜,车上大桶里的粪浆顿时淌了一街。熊老板捂着鼻子说:“个瘪犊子,快走、快走!”

赶车人正是煤球,他旁边坐着的是大当家。窦警长走过来大声呵斥说:“你们怎么回事儿?这什么地方你们过粪车?”

大当家说:“没、没、没说不让过呀……”

窦警长怒吼:“废什么话呀,赶紧给我清干净!”

大当家说:“我清我清……我们这就清掉。”

煤球从骡车边一水桶里捞出蘸湿的大布团子,撅着屁股双手压着地面推擦着。大当家点燃一把干草,甩灭火苗令其冒烟,对空挥舞着。

窦警长指着大当家快步过来说:“你干什么?”

大当家说:“拿艾草熏熏,去味儿啊。”说着,大当家转过身,舞着燃草对空熏起了浓烟,窦警长盯视了一会儿,转身走进饭店。

316房间,陈佳影打开了窗户,随即便被外面透进来的气味熏得一个皱眉,刘金花也被熏得直掩鼻说:“谁家烧粪呀。”

王大顶抽了几下鼻子后,颇为陶醉地说:“这是家里的味道啊。”

王大顶扑向窗边往外看,见煤球在低头擦地,大当家转着圈儿地往粪车方向退,随着舞动画出轨迹,给王大顶传递暗语。王大顶一惊说:“楼下是我的人,唐凌跟我的人在一块儿!”

陈佳影与刘金花也走近窗户往外看。王大顶边看着大当家烟熏的轨迹,边对陈佳影说:“放烟是土匪的一种传讯方式,他们要突袭饭店夺人,下面的两人是先锋,大队人马在后待命。”

陈佳影焦虑地说:“天啊,我们的坎儿都过去了,让她别乱来!你快告诉她,硬拼只会起到反作用,一切都听唐凌安排。”

“我去写张字条……”王大顶慌忙撤身走开。

王大顶写好字条揉成纸团,从窗户探手扔下,纸团正好落到煤球跟前,煤球看了一眼四周,他迅速捡起纸团,悄悄塞给大当家。大当家接过纸团,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止战,听唐凌号令,否则无后。

就在这时,窦警长突然带着几个宪兵走了过来,大当家慌忙团了纸团勾手到后腰,并摘下别在后腰带上的两枚手榴弹,连同纸团一起偷偷扔进了大粪桶里。窦警长与宪兵走近煤球与大当家。窦警长说:“我怀疑你们泼粪的动机,双手抱头,我们要对你们搜身检查!”

大当家与煤球慌忙照做。宪兵上前搜身,但没发现什么。

窦警长突然上前拖着他们向饭店大门走去,说:“跟我进去!别以为我看不出你们的猫腻。”陈佳影与王大顶看着这一切,惊呆了。

在饭店大堂,野间边走边对日下步说:“窦仕骁跟熊老板的人头交易若是属实,我们很可能从一开始就被骗了。”

日下步说:“这个无耻的家伙,必须清理出去。”

窦警长正好拎着大当家与煤球走到大堂,日下步与野间对视了一眼。野间对窦警长说:“我们正要找你呢。”

日下步补充说:“熊金斗声称你——”

窦警长大声抢话说:“你们怎么可以放陈佳影那仨回房间?”

日下步说:“你什么意思?”

窦警长猛将大当家与煤球拽到日下步面前说:“我怀疑这俩是奸细,在用倾倒粪车的方式与陈佳影他们接头。”

日下步满脸不解地说:“倾倒粪车?”

大当家说:“别乱说呀?谁是奸细?我还嫌倒霉呢,那人力车招呼不打就掉头,害我们勒不住骡子翻了车,一车粪老值钱了,知道吗?”

日下步突然感到一阵恶心,大怒挥手说:“滚!快滚出去!”

大当家与煤球随即奔出饭店。这时,石原匆匆走过来,低声对日下步说:“大佐,有人试图对外传讯,疑似饭店内的潜藏共党。”

日下步惊愕地说:“什么?”

316房间,王大顶从窗户看到大当家与煤球从里面走了出来,吁了一口气说:“他们没事儿了。”

陈佳影别开脸琢磨着说:“从时间上看,他们甚至都没遭到盘问,难道有什么新情况很重大,以致顾不上他们了?”

饭店后门空场里,日下步等人正围着一辆军用卡车勘察着。日下步手里握着一张便签,写着“吾将脱险,速安排离境”几个字。

石原说:“这辆军车,原是为押送王大顶而在此待命,司机进行常规检查时,在油箱底部发现了便签。”

野间说:“乔治白他们想要恢复自由的目的绝不是为了离境跑路,所以石原怀疑是真正的潜藏共党在对外传讯,应属合理。”

日下步说:“若是这样,就等于我们在被戏耍,而真正的共党却在若无其事地看着戏等着退场。”

窦警长说:“大佐,我怀疑这是陈佳影的圈套。”

野间说:“莫名其妙,整个场院都在宪兵视线内,谁看见她出来过?”

窦警长说:“但这并不代表她无人胁从。”

日下步怒说:“问题严重到这个程度,你还要混淆视听!乔治白等人阴谋为其谋事尚可理喻,而你,害他人命图获私利,实属下贱!”

日下步转对石原说:“石原队长,查出这个传讯者。”

野间说:“大佐,我建议这个传讯者让陈佳影来查。”

413房间,肖苰正在回想着她刚才贴便签的一幕。

“给我住手!”肖苰从斜刺里扑到陆黛玲身前,一把顶开了窦警长,在顶开窦警长的瞬间,右手往油箱底部拍了一下,便签已贴上。肖苰随即俯身护住陆黛玲说:“窦仕骁你打一个女人,算什么东西?”

想到这里,肖苰拉开抽屉,将一张写满字的纸页放进抽屉里,只见上面写着“和平饭店涉谍事务调查报告”。合上抽屉后,肖苰靠到椅背上,喃喃自语:“原谅我,文翰!我本想等到见你一面之后,悄然离去,安静地死,但对不起,来不及了……”

肖苰眼前浮现出与文翰离别的一幕:她与撑着伞、拎着旅行箱的文翰站在雨中,文翰将伞递给肖苰,转身离去,渐行渐远……

6

土地庙,傻狍子看守着被捆了手脚的唐凌。大当家与煤球走了进来。傻狍子闻到了什么,掩鼻说:“煤球,你掉粪坑儿啦?”

“别欺负煤球,我跟他一个味儿。”大当家边说边蹲到唐凌面前,帮他解开绳索说:“告诉我,二当家怎会那么信你?居然威胁我说不听你号令,就跟我翻脸,你们究竟啥关系?”

唐凌说:“我们的关系,说来复杂……简单概括,应该是朋友。”

野间走进316房间,对陈佳影低声说:“日下步要求你调查饭店里对外传讯的潜藏共党。”

陈佳影说:“我现在真的不行,我的大脑根本就没恢复,而且已经很疲倦了。让日下步找别人吧,这事我干不了。”

野间说:“不是你一个人,佳影,整个过程我会跟你一起做分析。”

陈佳影说:“我现在头很疼啊。”

野间柔声说:“佳影,那些混蛋和窦仕骁沆瀣一气,反倒让政治献金的秘密再度现身,而且如你所说,它一直在推进而我们却一再错过,所以我希望你永远都是对的,挖出对外传讯的潜藏共党,就再没人敢对你有任何指摘了。”

陈佳影无奈地吁了口气,对王大顶说:“我需要你的帮助,之后我要出现晕眩、眼高压等用脑过度反应,你要及时帮我进行头部按压。”

王大顶点了点头。刘金花“噌”地蹿起身说:“他去,我就得去!”

野间皱眉说:“你不要捣乱!”

陈佳影说:“让她来吧。”她看了一眼刘金花说,“你不是很想知道王大顶为什么对我俯首帖耳吗?来吧,今天我让你见识见识。”

野间犹豫了一下说:“那一起走吧。”

一楼通道口,窦警长拽着石原说:“石原,你还不明白吗?野间提议陈佳影来挖传讯人用意非常清晰,他要的不是陈佳影的分析,而是要分析陈佳影,如果还是为了掩护她的同党,那她每一个毛孔都会透出恐惧,野间要的是这个,事实上他更认同我的判断。”

石原冷冷地说:“若仅是仇恨,嫁祸他们我尚可同情,可以此来做交易太无耻了。”

话音刚落,日下步、野间、陈佳影,以及操纵轮椅的王大顶与刘金花陆续从通道口出来。窦警长目送着他们说:“哼,德国佬随便进出总机室,而做个排查还跟着姘头,和平饭店的封锁可真是宽松啊。”

后门场院内,临时探照灯陆续打亮,车辆、宪兵站位都清晰可见。

野间对陈佳影低声说:“司机在备停卡车与返回检查之间有四十分钟左右的离开时间——”

陈佳影打断说:“你不是想帮助我分析,而是想分析我,对吗?”

野间噎了一下说:“我说过,这不只是你的思维恢复训练。”

陈佳影冷冷地说:“谢谢你之前的煽情。”

此刻,日下步正走向车头,对驾驶室挥了挥手后,司机将卡车倒至先前的位置。野间、日下步及陈佳影走近,王大顶、刘金花也跟了过来。

野间说:“司机之前把车挪到这里,是便于给水箱加水,司机离开过程中,先后有一名便衣、一名保洁员及三名厨工经过车辆,以及窦警长、陆黛玲和肖苰于此处发生争端……”

陈佳影闭着眼睛听着。野间说:“便衣、保洁、厨工应该都可排除,或因离车距离较远,或因与便签所贴方位相悖。你说呢?”

陈佳影睁眼说:“窦警长、陆黛玲、肖苰,他们操作可能性最大。”

野间说:“窦警长可排除吗?”

“别说话!”陈佳影又闭上了眼睛,喃喃地说,“便签背面……涂有固体胶水……涂抹在顶边……”陈佳影“呼”地睁开眼睛。

野间说:“怎么?能做辨析吗?”

陈佳影睁大双眼说:“或许是你,迫使我的大脑出现了超常恢复。”

陈佳影猛地看向车身下的油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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