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到滨松车站月台的病患,马上就被搬到深夜中空无一人的候车室,连脚上黑色短筒鞋都没脱,就直接被轻轻地横放在沙发上。他的谵言已经停止,陷入深度昏迷状态。

医生急救时为他注射了樟脑。病患的脉搏不稳,有时还会出现心律不整的情况,而且他的体温已经下降到三十度。医生急忙量了血压后,发现情况非常不妙。

“给我葡萄糖跟维他命。”

他们帮病患营养不良的手腕卷起袖子,并进行注射。观察了五分钟左右,仍不见起色。

医生摇了摇头,似乎在宣告病人已经回天乏术,护士也沉默地点头。病患的呼吸渐渐变得微弱而不规则,每次呼吸之间的时间也越来越长,连站员与助役也看得出他的生命已经走向终点。

很快地,病患的嘴唇出现了发绀现象。货物列车发出汽笛声,花了一段时间才通过车站。列车的吼声渐行渐远,等到听不到的时候,沙发上的旅客断气了。

医生测量他的脉搏,听他的心跳,检查他的瞳孔后,宣告病患已经不治身亡。护士为死者的脸盖上了纱布。

“死因是什么?心脏麻痹吗?”从刚才就一脸担心地旁观着的站员问道。

“不是的,看来是药物中毒。我想应该是实质毒,不过正确的死因要解剖后才能确定。总之请去通知警方,就说有人死因不单纯。”

不久后警官赶到车站,开始清查死者的衣服以厘清他的身份,这时他们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就是衣服上的标签全被剪掉了。

死者口袋中有一只破旧的猪皮钱包,里面放了整齐地折成两半的二十张全新千圆钞,却连张名片也没有。

“真是怪事,要是能找到一些东西就好了……”

警官自言自语地说着,手上继续翻找外套里的每个口袋,但只有找到面纸、手帕与三等车厢车票。虽然他又调查了尸体穿的长裤,但收获也很有限,只从腰间的口袋中拿出了一个扭曲成奇怪形状的灰色毛制品。

他放弃寻找口袋,开始调查行李箱。但是,行李箱中只有换洗衣物与盥洗用具,没有名字或住址,也没有任何可以指出他身份的东西。实在难以想象有人会选择在卧铺车厢里自杀,说他是被人下毒还比较合理。然后,应是那个某人想隐瞒男人的身份,才剪掉了男人衣服上的标签,并取走了他的名片。

“这是不是假胡须啊?”一旁的年轻站员突然开口说道。他在今年春天的赏花大会上,会贴假胡须假扮成陆军大将,所以他一眼就看出来了。被他这样一说,众人才赫然发觉那东西的确像极了假胡须。因为之前都被塞在口袋里,才会这样歪七扭八的,不然它本来应该翘得很好看。

这时,警官翻找行李箱内的口袋,拿出了一张纸片后直盯着它。那张纸似乎是从报纸或杂志剪下来的,翻过来一看,上面印着密密麻麻的文字。

“这个人又是?”

“这是西之幡豪辅的照片啊,你应该记得吧,就是那个在东京被杀的……”

“喔,那个什么纺织公司的人?”

“没错,他把东和纺织社长的照片从报纸上剪下来了。”

“真奇怪,他为什么要带着这种东西啊?”

“等一下,让我看看那个假胡须。”

警官把歪七扭八的假胡须整理好后,拿起纱布,轻轻地把胡须放在死者的鼻子下方,再参考照片,两度修正胡须的弯曲程度后,退了一步,像在鉴赏艺术品似地,直直地望着他。

“如何?像不像某个人?”

“好像!真的好像!……根本就一模一样啊!”医生激动地大喊着。其他人则被吓呆了,他们定定地看着那个生了胡子的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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