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锐吃惊又有些疑惑的看着于政,后者正从远处跑过来,站在自己面前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他有话要说,但却因为急速地奔跑一时间说不出来,只好先努力平息自己的气息,几秒钟之后,终于恢复了,于是他有些用力的抓住了王锐的肩膀,王锐吃疼的皱了皱眉,但他没有抱怨出口,就听到于政的一句话,只一句,他就立刻失色,手中的篮球一下子掉在地上,滚远了。

“王锐,”于政说:“你要说实话。”

王锐没有回答,但看到他的脸色后,于政就已经知道答案了,这时的他反而平静了下来,揽住王锐的肩膀离开球场,走到了人少的小路上,慢慢地走着,他想让王锐理一下自己的思路,不管他理起来的是坦白还是狡辩,于政都有信心分清或再次给他打乱。

王锐一直在无意识的跟着于政走,半晌才抬起头来,张了张嘴,又没说出什么,于政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怕有些事情说出来会对不起自己的朋友是吗?王锐,你想一想,如果你的朋友犯了错你会怎么样?最好的办法是让他接受惩罚,认识错误,以后不要再犯,但你要是替他隐瞒,他逃掉了惩罚的同时也失去了认识错误的机会,下一次他就会犯更大,甚至是无法挽回的错误,你这样,倒底是爱他还是害了他?”王锐一颤。脸色苍白,他终于颤微微地开了口:“范文均死的那天晚上,我是一个人在外面呆着,没有和薛宁在一起。”

于政直直的看了他一会儿才问:“当时为什么撒谎?”

“因为,那天是周末,宿舍没人,薛宁说他在宿舍睡觉,我在校园里。都没有时间证人,不如互相证明一下,省得麻烦。”

于政又等了一会儿,然后问:“没有了吗?”

王锐摇摇头,又点点头,最后又说:“其实慢慢地,我已经猜出凶手是谁了,也猜出了原因,因为那天范文均骂我的时候。我看到薛宁站在教学楼的二楼远远的看着,但我以前说过,他帮了我很多,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实在不想出卖他,他那样优秀,有想法,有理想,如果案情大白的话。一切就都完了。这两天我心里很矛盾。不想出卖薛宁,却觉得对不起范文均,总是睡不着。一睡着又做恶梦,不过范文均已经死了,薛宁还活着,我也只能先顾眼前。”

于政说:“你记住,你是在救他,也是在救别人。”

“为什么?”陈湘含着泪问,虽然认识是时间不长,但她是真心欣赏这个小自己很多地男生,没有弟弟的她是真的把他当弟弟来疼爱。

而现在的薛宁感觉不到她的伤心,他的善解人意、温文尔雅全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张脸,一张狰狞的偏执的脸,而这张脸现在正处在焦躁地状态,他瞪大了眼睛,面目扭曲的向陈湘大吼:“因为她们太聒噪。”

“什……什么?”陈湘有些惊讶,她没有听懂,这是杀人的理由吗?她甚至在想,薛宁现在是清醒的吗?

薛宁当然是清醒地,至少在意识上,他完全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需要一个发泄的渠道,在很久以前就已经需要了。

他抬起手来,抓着自己的头发:“因为他在骂人,停不下来,我已经求过他了,求过他了,但他还是不停下……我受不了了……脑子里全是他的声音,他骂我是废物,是苍蝇,长大了只能吃屎,他往我脸上吐唾沫,我要疯了,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陈湘吃惊的听了半天才发现薛宁说地并不是范文均,而是他地父亲,薛宁现在看起来是如此地痛苦,陈湘不由得向他伸出手去,旁边的门突然被撞开,于政冲了进来大喊:“陈湘,过来。”

可是已经晚了,陈湘一回头,自己的手腕已经被薛宁一把抓住,紧紧地抓住,于政手一翻,枪已经掏了出来,对准了他:“薛宁,你冷静一下,不要在一错再错了。”

这时地薛宁好像没看见于政一样,平静了些,气息渐渐缓和,他抬起头,眼中含着泪水,好像又回到了以前那个温润如玉的薛宁,他怯怯地开口:“Ivy我不是他说的那种没用的人,我不是,我可以有出息的,我一直在努力,我可以很成功的,相信我。”

陈湘的眼泪涌了出来:“我相信你,薛宁,你一直是最优秀的。”

“不是的,不是的,我一直都很差,很让他丢脸,不然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是他的儿子。”

“薛宁……”

“Ivy你要帮帮我,只有你能帮我,”薛宁的手又用了用力,陈湘皱着眉头,却并没有挣扎:“我想出国,想离开这里,这样我就不用再见到他了,我就可以重新开始,求求你,帮帮我,你……你都知道了是吗?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头疼,疼的受不了了,我不想这样做的,你不要讨厌我,不要不管我。”

他紧紧的抓住陈湘的手腕,就像落水的人抓住最后一块浮木。

陈湘向于政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然后把自由的那只手放在了薛宁的肩头:“薛宁,别着急,我们会帮你的,不管怎么样,都不会不管你。”

于政见他并没有对陈湘构成威胁的姿势就没有再进一步,只是枪口还是稳稳地指着薛宁。

薛宁眼中的泪水突然划落,绝望染红了他的眼睛,他哭着摇了摇头:“晚了,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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