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纳和托米从银行走出来,一会儿便到了离银行很远的地方。在案件现场附近还聚集着许多人。不过在这里说话可以放心,他们是听不到的。托米·维廉刚才憋了一肚子气,忽然在这发泄出来。他大声说:“那个老局长真是个讨厌的家伙!听他说的意思,好象什么事儿都怪我们不好!”

乔纳轻轻地把羌扑放到人行道上。这条小黑狗撒起欢儿来,在他俩前面摇头摆尾、又跳又跑,并且还把正好跑过来的一只猫硬是给撵上了树,接着又呼哧呼哧地喘着跑了回来。

“不,克拉克尔警长那样做也没什么。”乔纳回答说,“他已经尽了最大的力量。银行被抢还不算,犯人又没捉到,所以很烦躁。我看他气得要命,很想抓个人发一顿脾气出出气。别放在心上,托米。你知道我现在想要干什么吗?”

托米莫名其妙地看着乔纳:“不知道。你要干什么?”

“那些犯人到底窜到哪儿去了?我想弄个水落石出。”

托米惊奇得目瞪口呆。不过,他很佩服:“你真了不起!太了不起了,你一定能做得到。可是,你打算怎么办呢?乔纳,怎样才能马到成功呢?”

“其实我也说不好。”乔纳直率地说,“也许只是个鲁莽的想法。不管怎么说,我也要试一试。想到被那些家伙给打死的那只温顺的老狗,我就难过得受不了。连羌扑也很快就喜欢上它了。真可惜,那狗已经死了。”

两人默默地走了好久。托米把手伸进裤兜,脸上立刻现出了笑容。

“呀!雪花软塘!”他大声说着,“我把它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乔纳连忙去摸裤兜。他叹了口气,裤兜是空的,里面什么也没有了。

“怎么搞的,”乔纳说,“我的弄到哪儿去了?”

“你说什么?”托米问,“哪去了?”

“从商店刚出来时一定还有。”乔纳说,“一定是在羌扑开始追犯人时弄丢的。我担心羌扑受伤,就顾不上糖了,掉到哪儿也没管它。回去找找看,也许还在那儿。”

他们急忙穿过马路,回到商店。有啦,在那人行道上扔着装有糖的口袋。但是软糖已经撒得满地都是。刚才那场混乱人们穿梭似地来来去去,把软塘和上面撒的小糖粒都踩得扁的扁,碎的碎。

两人正失望地看着这袋塘果时,从商店二楼办公室楼梯上下来一个人。看热闹的人们马上围住了他。

“子弹找到了吗?大夫。”其中一个人问。

“弹片是找到了。”那位医生回答说,“弹片已经变形,不过看得出那是38口径的子弹。这一点是确凿无疑的。”

“子弹是38口径?44口径的,是22口径的,那又怎么样呢!”店主人不高兴地说,“反正就是那颗子弹把那只最好没有的狗给打死了!”

“您说得对。”医生和气地说,“那可的确是一条很好的狗。”

乔纳再也听不下去了。他蹲下来轻轻拍着羌扑的黑脑袋。如果羌扑被打死了那会怎么样呢?这种事,乔纳不愿再去想它。

“好了,走吧,托米。”乔纳悄悄地说,“咱们回家吧。”

他们拐过教堂的街角,开始朝远远的埃甸博洛走去。太阳已高高升起,从后面照着他们的身影。两人脚下扬起了细微的灰尘。他们很少说话,只是拖着沉重的步子走着。强抢银行之后又肆无忌惮地开枪行凶,那几个恶棍的所作所为还在两个人的脑子里过电影。天空湛兰湛兰的,灰惊鸟在原野上啾啾地歌唱着,但路上却是静悄悄的,一点动静都没有。乔纳几次回头看,担心羌扑是不是乖乖地跟在后面。一辆汽车都没有通过。他想到抢银行那几个坏蛋的汽车已逃到别的地方去了,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两个少年大约走了半个小时。在离家还有一半路程的地方停下来歇歇脚。他们躺在路边草地上,一边休息一边望着森林那边儿。

托米又往嘴里塞了一口雪花软搪:“应该知足啦,因为鱼钩总算买到手啦。”他自言目语地说,“对啦,我们现在就可以去罗斯特池塘钓鱼了。”

乔纳慢慢站起来,说:“现在就去钓鱼好呢,还是不去好呢?我可是不太想去了。”

“你不想去?”托米吃惊地问,“那是为什么呀?”

乔纳手插在裤兜里,直盯盯地看着那条路向前走了几步,然后回答说:“是啊,怎么办好呢?”他低声自言自语地说着,“心里有事儿,所以不想去。”

“什么事儿?”托米夹心地问。

“其实没什么大事儿。我还在想那三个强盗的事儿。在没想出一个对付那几个家伙的办法之前,钓鱼呀,什么别的事儿呀,我都没有心思去干。”

乔纳站住了,回过身来望着方才走过的那条路。看样子他非得再去看看克林顿镇不可,否则是不会甘心的。

“话是那么说呀,乔纳,可是我们又能做些什么呢?”托米说,“我看还不如去钓鱼的好……”

乔纳打断了他的话,“你瞧!”他大声说着,指着路那面,“有辆车开过来了。”

“真的。能不能让我们搭个车呢?”托米说。

两人盯着全速飞驰而来的汽车。

“是赛德先生的货车。”乔纳喊道,“一起坐着的是莫里逊先生。没事儿,一定会让我们坐的。”

眼看着货车驶近,两个少年挥着手,示意要搭车。但令人吃惊的是,货车并没有减速。他俩有点垂头丧气。货车全速开过去了,不管是赛德先生,还是莫里逊先生,好象都没看见他俩似的。

“为什么没停车呢?”托米觉得很奇怪,“他们是生气了?还是出了什么事儿啦?”

“为什么会生我们的气呢?”乔纳反问他。他眼巴巴地看着咯嗒咯嗒作响的,扬起一阵风尘急驰而去的货车背影,“他们一定会说没能为我们停车,是因为货车装满了买来的房盖板。”

托米瞥了一下车上装的货物:“真厉害!装了那么多房盖板。”托米遗憾地说,“连一点儿坐的地方都没有。”

“货物上盖着帆布哪。”乔纳注意到了,“真行啊,堆得那么高!”

“不过,他们可真不够意思。”托米气愤地说,“我们坐在那上面也可以嘛。不知为什么不停车,我可真伤心。”

托米又往嘴里塞一颗糖果。接着两人又迈开沉重的步子走起来。幸好,还没走多远,又有一辆小型货车追上了他们。这辆车停下来了,开车的原来是布兹老人。

大叔似乎非常疲倦。他俩只顾急于把方才见到的可怕案子讲给布兹老人听,直到把羌扑放到车上,自己也上了车,一直没注意到大叔已经累得疲惫不堪。

“布兹大叔,刚才有人把银行给抢了!”

“我们是亲眼看见的!”

听了这话,布兹老人象被子弹打中了似地,一下子跳了起来。

“什……什么?”大叔上气不接下气地问,“是真的吗?”

他俩你一嘴,我一嘴地滔滔不绝地把案子的经过,从头到尾给布兹大叔报告了一遍。老人听着,听着,脸色眼看着就变青了。

“你们说是三个人干的?”他有些害怕地问,“准确吗?”说着,用舌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老人呻吟起来。过了半天才说,“必须马上回家。”他用哆哆嗦嗦的手拧开了点火器,开动了汽车。他把车开得比方才更快了。

乔纳和托米互相递了个眼神。他们没有看出布兹大叔十分焦急不安的心情,他们还想再说些关于强盗的事。但是看到布兹大叔一心只想着赶回埃甸博洛,就住嘴了。

乔纳想:布兹大叔是不是急着回工作间去做什么活儿?想到这儿,他忽然想起五金店葛兰格先生让他给老人捎的口信儿。

“对啦,布兹大叔,”他大声说,“葛兰格先生让我转告你,请您尽快去找他。他说奴果您愿意的话,也许有活可干哪。您见到葛兰格先生了吗?”

“你说什么?”布兹老人有别的心事,没听清乔纳在说什么,“见到葛兰格先生?没有啊,没见到!他说有什么事?”

于是,乔纳把葛兰格先生说的在里万顿附返要新修兵营和需要木匠的事,告诉了他。听着,听着,布兹大叔消瘦憔悴的脸渐渐开朗起来。

“是吗?这可太谢谢你了,乔纳。”大叔道了谢,“吃过饭,我马上去看他。”

“嗯,不过还得再跑一趟,可真够您累的了。”乔纳说,“要是大叔在里万顿就知道这个消息的话,那就可以直接去了。”

布兹老人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继续开着车。他直目盯着前方的路,不高兴地紧紧地闭着嘴。乔纳觉得很纳闷儿:大叔究竟在想什么事儿呢?

货车翻过最后一个低低的山岗,咣当咣当地跑了一阵,又通过了架在磨房河上的一座桥,最后在布兹大叔工作间的正面停了下来。

“乘下那段路,你们自己走回去吧。”布兹大叔说,“为了那件工作,我必须马上出发,我很忙。不过我得告诉你们:如果我是你们的话,我是不会把那些强盗的事儿告诉家里人的。免得他们担惊受怕。托米,不要说那些事去吓唬你妈妈。乔纳,如果是我的话,我就不主张对阿妮姨妈说那个案件。你们都知道,女人胆子都小,听了就会不放心的。不要讲得那么可怕,懂吗?”

“可我必须报告给阿妮姨妈呀。”乔纳颇感惊疑地说。

布兹大叔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也许有必要。”他承认应该那样做,“可是可不要吓着姨妈,好吗?”

大叔突然转过身去,急匆匆地走进了工作间。两个少年和羌扑经过品德拉先生的商店前面,朝家走去。

“布兹大叔到底怎么了?”乔纳百思不得其解地问道。

“奇怪呀,大叔心情很不好,好象有什么心事似的。”

托米没回答,只是嗯了一声。乔纳看了托米一眼,吓了一跳:“哎呀,你怎么啦?”乔纳高声喊道:

托米额上冒着大粒的汗珠。他脸色苍白,把剩有糖果的口袋递给乔纳:“这给你吧。”托米有气无力地说,“我不要了。我,我要回家。”

“你是不是病了?”乔纳不安地问道。

“没有,没事儿。”托米强打精神地说,“只是有些不舒服,一会儿就会好。”

托米忽地用手捂上嘴,什么也没说就跑开了。乔纳目送着托米直到他到了家,摇了摇头:“告诉过你,不要吃得那么快,你不听。”他自言自语地说。

乔纳过了品德拉先生的商店之后,继续往家走着。克拉尸拉贝尔坐在正面台阶上。她膝盖上放着调色碟。克拉拉贝尔全神贯注正在用新的水彩画着画儿,没注意乔纳走了过来。

“你好,克拉拉贝尔!”乔纳开腔说道,“我们看到了一件可怕的事,抢银行的!”

克拉拉贝尔抬起头:“哎呀,你好,乔纳!你看好看不?是我画的,漂亮吗?”

“我说的话你听见了没有?”乔纳说,“我告诉你,托米和我看见抢银行的啦。”

克拉拉贝尔点点头:“我问你,这好看吗?”克拉拉贝尔举起画儿给他看,“不过这还没全画完哪。”

“行了,我懂了,我懂了。”乔纳说,“不想听就算了,唉,真没想到。”

他大步流星地走去。一羌扑跟在后面。克拉拉贝尔小声笑了。

乔纳回到了家,阿妮姨妈一字不漏地听乔纳讲完案件的整个过程。

“哎呀,太可怕啦!”阿妮姨妈喊着,“太危险啦,说不定你们俩也会……哎呀,真是后怕呀,我简直不敢想象。不过很幸运,哪儿都没伤着,总算平平安安地回来了。我想到犯人可能就在这一带活动着就害怕得要命!”

“没事儿,那伙人不会到这儿来的。”乔纳说,“所以不用担心,阿妮姨妈。那么,午饭您给做什么好吃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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