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亮在和冯忠实谈话时得到了一个启示。他发觉对陈建军这个案子存在着疏忽,当然是他考虑不周了。他立刻去了计委,要求计委的纪检部门提供陈建军案件的全部材料,纪委的人答应了他的要求,让他看案件的所有卷宗。胡亮很轻松地就证实了自己的猜想。原来,陈建军案件的线索是来自一封检举信。信中告发陈建军收受贿赂,以权谋私的一些事实。信是匿名的,按现在约定俗成的做法,计委是不予受理的,但纪委书记是个很认真的人,加上陈建军平日很是骄傲自大、目中无人,纪委书记就决心去核实一下,结果是检举信中检举的事情都是事实,纪委这才下决心挖出这个蛀虫。

胡亮仔细地看着检举信,信是电脑打印的,署名是知情人。胡亮要求暂时借用一下这封信,然后就给技术室的电脑鉴定专家打了电话,约他一起去关有德和柴明礼的公司。

这位专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认定这封检举信是出自柴明礼的电脑“这就可以解释通了,为什么陈建军要杀了他们。是他们让陈建军身败名裂,如今像个丧家之犬一样。”胡亮很高兴,他认为自己的猜想得到了证实。但当他再一次仔细思考后,觉得他的猜想中还有两个漏洞。一是信是柴明礼写的,和关有德似乎没有关系,为什么陈建军也要杀死关有德。合理的解释是,这两个人是一伙的,那钱也是两个人的,柴明礼写检举信很可能是两人商量的结果。另一个漏洞更大。那就是陈建军怎么会知道是柴明礼和关有德写的,他也不可能去查验柴明礼的电脑。同样,柴明礼或者还有关有德又是怎么知道陈建军受贿的呢?而且知道很多细节,包括时间和地点,甚至还有录音带。胡亮知道只有破解了这个谜,他的猜想才能完全成立。

胡亮思索了一会儿,决定去找那个行贿的人。此人叫邹新库,已经以行贿罪被判了刑,现在省第一监狱服刑。他虽然不过是个包工头,但活动能量不小,许多大工程他都插过手,主要是帮助别人,从中收取好处费。让胡亮感到奇怪的是,此人一经调查,便马上承认了他行贿陈建军的事实,这与一般的行贿人不同,那些人几乎都不会痛快地承认的,因为他们知道这种事是很难证实的,所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受贿人也不会轻易招供的。

胡亮和邹新库在监狱长的办公室里见面了。这是个长相敦厚的男子,四十多岁,说话时总是带着诚恳的笑容,正所谓貌似忠厚、实怀奸诈的典型人物。他冷静地听完胡亮的疑问,微微一笑,说:“这事怎么说呢?说起来挺丢人的,我是被女人骗了。”胡亮立刻想起这个案子中是涉及了一个女人,正是这个女人愿意为邹新库的行贿作证。“这个女人和柴明礼、关有德是什么关系?”

“你可真是个聪明人,我见过那么多警察和生意人,像你这样的还是第一次见到。你怎么知道她和柴明礼、关有德有关系的?”

胡亮想起当古洛被人这么说时,脸上那得意的表情,几乎忍俊不禁。“那么说,你知道是柴明礼、关有德揭发的你们?”

“知道。这个女人叫刘玉香,原来是三陪小姐,后来和我相好,我让她到我这里上班,给她高工资,还给她买了套房。可没想到,她居然让柴明礼和关有德收买了。那两个小子知道我要包一个大工程,这事归陈建军管。他们预料到我要找陈建军,就给那个婊子一大笔钱,把我送钱的事给录了音。”

“你没有抵赖说,录音带是伪造的?”

“不行呀。”邹新库苦笑着,摇摇头,“那个婊子还要出来作证,真是要把我置于死地呀。”

“你是怎么知道柴明礼他们收买这个刘玉香的?”

“那婊子告诉我的。我和陈建军的事露馅后,我先是逃跑来着。在逃跑后我找到刘玉香。我猜到是她干的,因为那天我送钱的事只有她知道,她还跟着我到了陈建军家门口,肯定是她在我身上装了录音的东西。我找到她,还没等我问她,她就跪下来求我饶了她,还说出事情的真相。我本想……可我没干,你想,我要干了罪就更大了,现在才判了几年,那可是死罪呀。”

“你就告诉了陈建军?”

“对,那时候陈建军还没被抓,我就打电话告诉他。他很生气,那小子脾气一贯就暴躁,在电话里把我臭骂了一顿,那架式恨不得宰了我。还说,谁让他短命,他就不让谁好死。唉,女人呀!什么事都坏在她们身上,我这回相信了女人是祸水这句话了。”邹新库感慨地说。那脸上的表情活像个思考人生的学者。胡亮差点儿笑了出来。

“你认为陈建军能报复他们、或者说真能杀了他们?也许他不过是说说而已。”

“嗯,”邹新库的头摇得像个拨浪鼓,“能,他能干出来。那小子是个心黑手毒的家伙,谁要是得罪了他,就是亲爹老子也休想活命。”邹新库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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