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亮接到柴明礼被杀的报告后,不禁吃了一惊。这个人他在陈建军案子的时候也见过,给他的印象是此人头脑敏捷、反应很快,也更难对付。

他立刻匆匆赶往现场,看了柴明礼的尸体。看起来他是先被利器从后腰部刺入的,又在胸前被补刺了一刀,这从他倒地的姿势可以看出来。他的手抓着铁栅栏门,面部却朝着门外,身体很不自然地扭曲着。凶手在他开门的瞬间刺中他的腰部,当他回头时,胸前又挨了一刀。

技术人员将尸体抬走,胡亮在附近转了转,决定还是先见见柴明礼的家人。

柴明礼的妻子是个看样子很老实的中年妇女,很胖,长相一般,可能是因为丧亲之痛,她目光呆滞,一只手里攥着手帕,时时擦拭着流出来的眼泪。

“这是该着呀!平常他不回家,总是在外面过夜,你们也知道男人有钱就学坏。他根本不把我当成他的老婆,这个家也是他的旅馆。可昨晚他怎么就偏偏回家了。”

“是你发现他的尸体的?”胡亮问道。

“是,我早上要去晨练,出来就看见这个死鬼了。开始我没想到是他,后来看到他的脸,我想他又喝醉了,后来才看到血,你说,那么一大滩血,我开始咋就没看到呢?”

“你昨天晚上就没听到一点儿动静?”

“没有。我先看了会儿电视,到10点来钟就睡了。我睡觉死。”她臃肿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的笑容。

“家里没有其他人?”

“没有。儿子在外地上大学,本来我雇了个保姆,可花钱太多,我也没事,就把她辞了。”

胡亮看了看宽敞的客厅和楼梯,说:“一个人不害怕吗?”

“那怕啥?我这儿没有多少现钱,都在银行里。小偷来了,愿意拿啥就给他啥。”这个女人是名副其实的心宽体胖,胡亮愿意相信她的话。

“他身上的东西少了没有?”

“兜里空空的,啥都没有了。这个死鬼平常兜里老揣着钱,我劝过他,他不听。他们这种人就是愿意带些现钱,这样心里有底。”

“他们这些人?什么人?”

“还不是那些狐群狗党,像他的哥们儿关有德什么的。都是穷人家出来的,现在有了几个臭钱,还老想着没钱的时候,就爱揣着呗,踏实。这不就要你自个儿的命了吗?”

“你是说他是死于图财害命?”

“那还能有啥?现在这个世道,都是为钱嘛。”

“有没有其他可能?比如,被仇人杀害,或者说有人报复他。”

“这……这就说不好了。”柴明礼的妻子犹豫地说。她拿着手帕的手停止了揩拭眼泪的动作,似乎在想着什么。

“你知道他得罪过什么人吗?”

“得罪人?我不知道。平常的人他倒不得罪,像过去的邻居、同学什么的,他都处得挺好,这人脑瓜子好使。常说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仇人多堵墙。不过,他做生意得罪人没有我就不知道了。他从来不跟我说他生意上的事,连问都不让我问,说是老娘们家的,别管外面的事。”

“他和关有德关系好吗?”

“好,可能是最好的。他俩过去是中学同学,后来一起做买卖,一起发了财,能不好吗?我寻思着他这一死,关有德该来啦。”

“他也死了,被人杀的。”

“什么?他也死了?这怎么可能呢?还能两个一块儿死?该不是也是昨晚吧?”

“那倒不是,比他早一些。”

“慢着,慢着!”女人喊道,即使是喊叫,她的声音也不是很大的,“我知道他和关有德有个共同的仇人,就是计委的那个处长陈建军,对,那人是他们的仇人,莫不是他把他俩杀了?”

“你怎么知道陈建军是他们的仇人呢?”

“去年有一阵子我家的这个死鬼也不出门了,成天在家待着,关有德几乎天天来找他。他们在一起喝酒,我听他们说要向陈建军要钱,还说这回是得罪那小子了。关有德说,先把钱要回来,要是那小子想给咱们使坏,咱们也不能坐什么待毙,还说要先下手为强。”

胡亮脑子里一亮,他察觉出他的疏忽。“后来钱不是要回来了吗?那还会有什么仇恨呀?”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反正就知道这么一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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