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长青,四十八岁,常青化工厂老总。妻子叫周纯,女儿叫王珂,妻子是家庭主妇,女儿就读于一所民办影视艺术学院,一家人居住在靠山一处安静的小区里,小区的具体方位,很快便会得知。”

茶餐厅里,孙洲一边喝着咖啡一边说着近两日打听到的信息。他放下咖啡杯,从挎包里拿出一个灰色信封放在桌面上,推到若木手边,“信封里有王长青的照片和一些简单信息,你看看吧。”

“短短两天的时间,你怎么能搞到这么多线索?”若木看着手里的资料。

“我雇了一个私家侦探,我把昨天拍到的照片传给他,证明了此人正是王长青。其实在网上常青化工厂的主页里,本来就有王长青的照片和简介。”

若木说:“比我想象的要顺利得多。”

若木从信封里拿出一张照片和几张打印纸,照片正是两天前他们在饭店门口拍的,王长青的那张脸分外清晰,不知是拍摄原因还是冲洗的原因,王长青的眉宇之间好似悬浮着一团黑气。

照片上,王长青左眼比右眼睁得略微大一些,左边的眉毛上扬着,那种力道牵动了他半张脸,甚至连左面的嘴角也翘了起来。就他露出的微表情来看,他的惊慌失措不仅仅是表面的,而是根植于其内心深处的。给若木的感觉是,王长青的内心世界很不安稳。

下午,若木和孙洲站在一排废楼前,若木手里握着一个小本子,正专心致志地看着上面的内容。

“王长青从八岁到十八岁这十年间,就住在这幢老楼里。”孙洲举起胳膊指着七楼的一个窗户。

“平安里一号,七楼。”若木合上本子,迈开脚步,“好,咱俩上去看看。”

楼道里凌乱不堪,唯独房顶上的点点黑迹引起了若木的怀疑。二人一路走上七楼,七楼的房间没有上锁。孙洲刚抬手想去推门,若木却一把拉住他的手,抬手指了指耳朵,孙洲仔细去听,果然房间里传出了一些细微的摩擦声。

“难道里面还有人住?”孙洲压低声音问。

若木示意孙洲往后站,然后用手背轻轻推开房门,里面顿时冒出了一股潮气。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去,果不其然,在卧室的墙角蹲着一个人,那人面朝着墙壁,正用彩色蜡笔在灰绿色的墙皮上画着什么。

孙洲拉了拉若木的袖子,凑近他耳朵说:“疯子,一定是个疯子,趁他没发现咱们,还是赶紧走吧!”

若木向来细心,因此对墙壁上画的图案很感兴趣。那个看似流浪汉的男人用乌黑的手指捏着一截红色的蜡笔,正在墙上一圈一圈地画着一个太阳。他画得非常认真,可以用一丝不苟来形容,假如哪一根线条不匀称或者不符合他的要求,他都会用袖子将其小心擦去重新再画。

他是那样认真,所以才没有发觉房间里闯入了两个陌生人。

孙洲拉着若木悄悄地退出这个房间。一直下到三楼,孙洲才呼出一口气,说:“一定是这房子荒废了暂时没人管理,所以疯子才搬进来住的,你没看见地上还放着破棉被吗?喂,你又在想什么?”

“我在想,”若木停下脚步,“那里是顶楼,楼里那么多个房间,他为什么要舍近求远住进顶楼里呢?难道他爬楼梯不嫌累吗?”

“哎呀,疯子想问题当然跟正常人不一样了,他哪懂得什么叫做舍近求远?也许他认为顶楼最高,距离天上的神仙近一些也说不定。”

“我不觉得他是个疯子,起码没有完全疯掉,因为他画画的时候太专心致志了,假如不是在一幢废楼里,那神态倒很像是个工匠在修复壁画,也许他不是画,而是把脑袋里的图案一点点回忆出来,而后复制在墙壁上,很可能那墙上原来就有那么一幅蜡笔画……”

孙洲不置可否地摇摇头,他觉得若木好像也不正常了。

“自从王长青母亲在他上大学期间脑出血死去,这间房子就卖给了别人,直到去年年底驱散住户准备拆迁才空置下来。”若木自言自语地说,“画画的人会是谁呢?”若木抬头又看了看房顶,“为什么从一楼到六楼的房顶上都有黑色烧痕,唯独七楼没有?这是一种巧合还是与王长青有着某些联系?”

“这楼都这么破旧了,有些烧过的痕迹不足为奇,我仍然没看出这里能查到什么线索。”孙洲自顾自地朝楼下走去。

两人走出楼门,径直走向租来的那辆车,坐进车里。若木说:“要不你先走吧,我在这里多留一会儿,因为还有一些问题没有想明白。”

“你是不是还觉得那疯子有问题?”

“嗯。”

“你到底想怎么办?”

“刚才在七楼的房间里,我只看见棉被上有几个装过食物的空塑料袋,我是觉得即便那人是疯子,他总会饿的,我想等他饿了下楼买吃的时候跟踪他。”若木看了一眼孙洲,“你不用陪着我,你还有你的事情,让那个私家侦探把王长青的住址以及他女儿就读的学校调查一下,假如今天那人没下楼,我自己打出租车回去就好了。”

孙洲摇了摇头,开车走了。若木一个人绕着废楼走了好几圈,但眼睛始终关注着一号楼的楼门。一个下午过去了,若木没有见到一个行人从楼前经过。天快黑下来的时候,若木饿得肚子咕咕叫了,他准备绕出废楼区找个地方买点吃的,就在这时,他看到楼门内有个黑影闪出来。

废楼里除了那个邋遢的流浪汉根本没有别人。

那人走得很慢,佝偻着身子,看起来年纪挺大,走起路来也不十分利索,他蹒跚地走了十几分钟才走上大马路。马路挺宽,车辆行人也不多,又走了十多分钟,那人在车站旁边的一家烧饼店停下来买了几个烧饼,而后转过身朝来时的方向走。

当那个人与若木擦身而过的时候,借着马路路灯光,若木才看清了他的脸。那人有六七十岁的样子,人到了这个年纪还如此孤苦伶仃地活着,真是挺可怜的。

若木没有继续跟随,他也走到烧饼店买了两个烧饼,烧饼是凉的,看来店里的生意并不好做。若木吃着烧饼问老板:“是不是有个挺邋遢的穿黑色衣服的老人经常在你家买烧饼?”

“是有那么一个人,刚刚还来过,你应该也看见了。”老板想都没想就回答说。

“那个人是不是流浪汉,或者……精神不太正常?”若木问。

“我也不清楚。”老板想了想,“其实那个人以前就住在这附近,我在这里卖了半辈子烧饼,那人年轻时我就见过他,虽然很多年没见了,但我还是能认出他来。唉,他现在看起来确实有点儿疯疯癫癫的。”

“他一般什么时候来这里买烧饼?”若木又问。

“一般都是这个时间,一买就是六个。”老板上下打量着若木,“你问这些干什么?”

“我……”若木转动脑筋撒了一个谎,“哦,我有一个亲戚住在平安里,没想到这里居然拆迁了,就在我刚才上楼的时候遇见了那个奇怪的人,吓了我一跳,还以为遇到了疯子,就没敢上楼去。”

“你说他住在废楼里?不可能吧,平安里早就没人住了,你要是想找人可以去拆迁办问一问,也许那里能打听到你亲戚的下落。”

“那太好了!”若木眼前一亮,“请问拆迁办在哪里?”

第一时间更新《诡计的N次方》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