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情人”咖啡屋是一家以枯树和嫩绿青藤为主题营造出一种怀旧氛围的咖啡店。

柔和的灯光明暗有别地照在室内各个角落,清雅、幽静之中散发着一缕淡淡的伤感。有许多看似不经意的地方摆着七八十年代的小物品,比如不倒翁、存钱罐或者饼干盒。

若有若无的音乐从人们感觉不到的方位淌出,弥漫到每一个角落,让人恍若置身于豆蔻年华的追忆中,舒缓着闯荡红尘的疲惫与无奈。

咖啡屋客人不多,王长青找了一处旁边布满树藤的空位子坐下,要了一杯浓咖啡。褐色石板的茶桌上摆着一只古朴的陶艺花瓶,里面插着一枝鲜红的玫瑰。

虽然王长青的外表是沉静的,但过于沉静的外表恰恰诠释着他内心的沉重,他被一种溃败的情绪笼罩着。为了缓解这种情绪,他点燃一支香烟,其实他已经戒烟很久了,他之所以会戒烟,是因为一个叫甄水的女人。

如果不是因为约他的人是甄水,已经焦头烂额的王长青也不会在这种时间来咖啡店幽会。他静静地坐着,偶尔端起杯子闻一闻咖啡的浓香,手里的香烟也偶尔抽上一口,更多的时候是香烟在他手里慢慢燃烧着。

“你还是又吸烟了。”甄水悄无声息地坐到他对面。

“你……”王长青神经质地抬起头,他不敢相信,坐在自己对面的还是那个妩媚动人的甄水吗?她的变化太大了,头发乱蓬蓬,脸颊陷下去,颧骨突出来,嘴唇表面起了一层干裂的褶皱。如果不是她主动说话,他也许根本认不出她。

“甄水,你生病了吗?怎么脸色这么差,瘦了这么多……”

“是吗,人总会变的。”

甄水抬手捂住嘴巴,开始还是轻微地咳嗽,但越咳越凶,她以前就怕烟味,所以王长青才会狠心把烟戒了。

“我,我今天有点儿累,就吸了一根。”王长青麻利地把小半截香烟掐灭,“你有没有看医生?”

“看了,医生没说出什么具体的病症。”

“哦,钱够用吗?”见甄水低下头,为了掩饰尴尬,王长青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咖啡。

“我要离开晨州了。”甄水忍住咳嗽说。

“离开晨州?你要去哪里?”

甄水低下头,好半天也没说话。王长青一眼不眨地盯着她,只见她从包里拿出一把钥匙,慢慢地推向自己。王长青接过她递过来的钥匙,怔怔地看了半天,一时理解不了这是什么用意。

“在晨州,每天过得都是一个样。”甄水开始伤感,长长的眼睫毛频繁地抖动起来,她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即使每天坐在优雅的餐厅吃着美味的甜点,我也感觉不到一丝甜,只有苦中带涩。我早就厌恶了这种味道,这就是我要离开这里的原因。”

“能告诉我你要去哪儿吗?”

甄水摇摇头,有气无力地站起身,迟疑了一下,才说:“我变成了这个样子,已经不是原来的甄水了。如梦花园那房子里的东西我都没有动,因为那都是用你的钱买的,谢谢你这些年来对我的照顾,我走了。”

甄水就这么走了,王长青呆呆地坐在那里,脑中闪过对甄水之前的记忆——微卷的长发如波浪般簇拥着洁白得如同凝脂般的瓜子脸,尤其是那双弯弯细眉下的大眼睛,更是摄人心魄,令人不敢直视。

刚刚甄水转身的一刹那,王长青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去阻拦她,或许他潜意识里就不想那么做,因为实际上,他喜欢的只是甄水漂亮的外表而不是她的心。

天黑时,王长青驱车来到夜总会。

洪哥走到衣柜前面,打开柜门,在里面摸索着又开启了另一扇保险柜的门。他小心地从黑暗之中掏出一把黑色的小手枪,又从文件柜里找出一个崭新的档案袋,把手枪装进去,慢慢地放到茶几上,朝王长青的方向一推,说:“这是把改装枪,里面有七发子弹。不管你有没有那种念头,至少可以防身。”

当王长青的手按在档案袋上时,那硬硬的金属质感让他全身一寒,他拿出手枪看了看,又放回纸袋里,死死地抓着纸袋站起来,“枪我先收着,以备不时之需。”

洪哥送王长青出了办公室,一直送到夜总会门口,外面不知何时下雨了,两人在蒙蒙细雨中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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