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楚楚一踹开门就后悔了, 屋子里有十来个男人, 这些男人她都见过,基本全都是朝廷命官。

几乎每个官员身边都有一个倒酒的妓子, 为首的便是司马致, 他身边也有侍候喝酒的人,不过那人不是妓子,却是杨海。

司马致似乎是被她吓到了,他原本是坐在椅子上,她踹门进来后, 他看了她一眼, 而后不知怎么就没坐稳,一下栽倒在了地上。

好在他反应及时, 这才没有摔得太难看,堪堪抓住了桌子,将身子稳了下来。

虽说沈楚楚刻意的乔装打扮了一番,但司马致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他下意识的试图用桌子遮挡住自己的脸,心中一阵阵发虚。

许是下一息, 他突然反应过来, 她不是回家省亲去了, 怎么会跑到青楼里来了?

司马致眉骨微动,手臂微微一用力,便扶着桌子站了起来。

“你是谁?谁让你闯进来的?”面对这个不速之客,大臣们厉声呵斥道。

沈楚楚听见那一身怒斥, 后悔的肠子都青了,她方才一时太激动了,也不知怎么回事,动手之前连脑子都没过,小腿就下意识的朝着那扇门踹去了。

司马致来青楼,不管是为公为私,那都是他的事情。

在这个男尊女卑的古代,男人逛青楼是天经地义,而女子若是闯进青楼里,便是有悖伦常。

而且她还不是普通的女子,她是晋国的楚贵妃,司马致的嫔妃。

一个嫔妃跑到青楼妓院里来,若是让大臣们知晓了,这成何体统?

再者说,她来这里还有正事要做,哪有功夫跟他在这里瞎扯皮。

沈楚楚急的额头上直冒冷汗,她看着司马致,咬了咬牙:“小的是花楼里的小倌,妈妈说有位尊贵的爷点了小的陪酒,妈妈还说,那位爷喜欢被粗暴的对待,要不然小的也不敢踹门。”

司马致:“……”

听见这话,大臣们的眸光,纷纷投向了司马致,这局子是皇上组的,点人自然也是皇上点的。

晋国贵族中,有不少龙阳之癖的贵胄,因此晋国的男风盛兴,花楼中除了妓子之外,常常会备着小倌,以免有胃贵公子需要。

大臣们都不是第一次来花楼了,对于点小倌这种事情,他们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

只是皇上点小倌,这就有些略显微妙了。

人人都知道皇上登基一年,从未翻过后宫嫔妃的牌子,也就是后来楚贵妃受宠之后,才被皇上翻过一次牌子。

但那一次,显然是没有什么作用,一般男人尝到甜头后,都会对翻云覆雨之事再以难忘。

皇上就不一样了,那次之后便又了无音讯,再也没听说过皇上翻牌子。

而楚贵妃那次也没有怀孕,他们都纷纷忍不住猜测,皇上到底还行不行。

如今看来,皇上这都不是行不行的问题,他的问题出在了,他压根就不喜欢女人上面。

难怪不久之前的选秀,皇上一个都没看上,那些秀女怎么入的宫,便是怎么出的宫,没一个入得了皇上的眼。

原来他们还不大相信那皇上是断袖的传闻,这一次来花楼谈事,皇上一直往他们身边塞女人,偏偏自己身边就留下一个杨公公伺候。

本来他们还纳闷,现在他们算是明白了,皇上早就为自己准备好了小倌。

而且听这小倌的意思,皇上不光喜欢男人,似乎还喜欢玩些特殊的……

大臣们朝着司马致投去了然的目光,男人嘛,谁还能没点特殊的嗜好了?

瞧这小倌除了有些微胖之外,脸蛋长得倒是清秀丽质的很,眉眼中柔柔弱弱,也算是个品相不错的。

他们默默的将皇上的喜好记于心间,往后他们遇见好看的小倌便买走备在府中,没准哪一天讨好皇上的时候就能用着。

司马致铁黑着一张脸,这些大臣们的胡思乱想,一句不差的都落进了他的耳朵里。

嘈杂的心声,令他脑袋都嗡嗡作响,吵得他脑仁直疼。

他抬起眸子,望向罪魁祸首,不紧不慢的扯唇一笑:“既然是来陪酒的,还不快点过来?!”

明明他面上笑的粲然,说出来的话,却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滋味。

沈楚楚有些愕然,他既然已经认出来她了,难道他不该赶紧顺着台阶往下走吗?

只要他骂她两句,说自己没有叫小倌,她就可以说自己走错门了,然后借机逃走。

罢了罢了,他们两人真是一点默契都没有,她还是自己来吧。

她颤颤巍巍的往后退了一步:“小的刚来花楼没多久,许是走错门了,还请爷勿怪……”

话还没说完,司马致便挑眉打断了她:“没走错,是我点的。”

沈楚楚:“……”

“愣着干嘛?还不快点进来?”有大臣见她磨磨蹭蹭,有些不耐的提醒道。

沈楚楚哭丧着脸,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的朝着里头走去。

她这是作的什么死?

今日到底怎么了,真是太倒霉了!

又要给沈三爷收拾烂摊子,又是青楼偶遇司马致,她真是要把所有的霉运都放在一天用完了。

门外头追上来的碧月,将他们的话都听到了耳朵里,她不敢再进去给主子添乱,只好候在门外一旁,等待皇上将主子放出来。

沈楚楚战战兢兢的走到司马致的身旁,她和杨海对视一眼,杨海的嘴角不禁一阵抽搐。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将手中的酒壶恭敬的递给沈楚楚,而后默默的退到了一旁。

沈楚楚接过酒壶,恨不得将脑袋埋进桌子底下,这么多人在这里,她真的是怕的小腿都哆嗦。

虽说他们没怎么见过她,但她还是害怕他们认出她来。

她努力稳住手臂,往他酒杯里倒了一杯酒,她葱白的手指捏紧了酒杯,指尖因为太过用力而微微泛白。

沈楚楚咬着后牙根,从嘴里吐出几个字来:“爷,您的酒。”

司马致:“用嘴喂。”

沈楚楚:“……”

喂他一个大嘴巴子行不行?!

司马致见她小脸憋得通红,见好就收,也不敢再拿她打趣了。

他接过酒杯,抿了一小口,而后神色自然的放下酒杯,伸手搂住了她的腰,趁她没反应过来,将她往自己大腿上一扯。

也不知道她往腰间塞了什么东西,软软的一圈,摸起来一点都不舒服。

司马致将下颌放在她的脖颈上,深深的吸了口气,淡淡的胰子香清新扑鼻,好闻极了。

这两天他忙着为几日之后的春蒐埋雷,因为在宫中不好与大臣们相见,只能找机会暗中出宫,在宫外和他们约见。

未免打草惊蛇,惊动了太后和姬家,他特意选了一个大臣们常去的花楼,将他们聚在了一起。

可这花楼脂粉气息太重,他怕去过一趟之后,身上留下脂粉味,再惹得沈楚楚不快。

再加上他最近的确是太忙了,也不可能时时刻刻将沈楚楚放在眼皮子底下盯着,他实在不放心她独自一人。

是以他才想起来让她出宫去省亲,待到他处理好公事,再亲自去丞相府将她接回皇宫。

哪里想到他会在这种地方,都能巧遇沈楚楚。

两日不见,他想她想的夜里都睡不着觉,若不是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他真想夜闯丞相府,抱着她睡一晚上再回宫。

不管怎么说,能抱一抱她,他感觉这些日子的疲惫都被一扫而空了。

沈楚楚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刚想伸手推开他,眸光却不经意间扫到他微微苍白的面颊,还有那眼底一圈淡淡的乌青。

她的动作顿了顿,不自知的蹙起了眉头,她不在的这几日,他都在做些什么?

又在加班加点的处理朝政?

瞧他这憔悴的模样,莫不是又没有按时吃饭,也不知他肩胛骨上的伤口如何了,有没有按时换药包扎。

“你……”她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可刚发出一个音,她的唇便被他的指尖轻轻堵住了。

他的指腹上带着薄茧,刚一碰触到她的唇瓣,她的身子便不受控制的轻颤了两下。

像是有一阵电流经过,酥酥麻麻的感觉贯穿了全身,血液都跟着滚烫沸腾起来。

她觉得自己的大脑有些缺氧,呼吸也变得急促,她将头埋进了脖颈中,不知道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

司马致感觉到四周有人朝她投去一道道灼热的目光,他不悦的抬起宽大的衣袖,将她遮的干干净净,一点缝隙都没留下。

“朕今晚去丞相府找你。”他将薄唇覆在她的耳畔边,声音轻不可闻,带着一丝淡淡的龙涎香味。

沈楚楚攥紧了葱白纤细的手指,后背紧紧的绷起,才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样失态。

她光洁白皙的额头上滑下一滴汗水,司马致不紧不慢的抬起修长的手指,用指腹轻轻的擦拭干净她的汗水,漫不经心的低笑两声。

他松开了对她的桎梏,面不改色的清声道:“全都出去。”

妓子们很有眼色,她们知道这些身份高贵的男人之间,这最为年轻的男子乃是他们所有人的头领,他们都要对他唯首是瞻。

他们并不是来花楼寻欢作乐的,从她们陪酒时,这些人拮据的态度便能瞧出来。

妓子们知趣的放下酒壶,朝着屋外施施然的走去,而沈楚楚愣了愣,也跟在她们身后迈着碎步疾步跑了出去。

司马致望着她的背影,抬手将桌子上的酒杯执起,仰头一饮而尽。

他快要憋死了,待到他铲除了姬家,软禁了太后,便可以正大光明的宠爱她了。

沈楚楚一跑出去,候在门外的碧月就冲了上去:“娘……公子,您没事吧?”

她摇了摇头,扯着碧月从那门外绕了过去,朝着沈三爷的房间跑去。

现在最要紧的是临妃,司马致若是晚上来找她,知晓了临妃的事情,那沈家就要完蛋了。

便是司马致平日再纵容她,临妃身后代表的是整个凉国,和亲公主出了事,即便这事是沈三爷自己干出来的,丞相府上下都会因此受到牵连。

沈楚楚跑到了老鸨指给她的房间,她还没进去,便听到屋子里发出阵阵低吟。

她老脸一红,看来沈三爷这个没脑子的混蛋,正在红账里快活呢。

碧月迟疑着,拉住了自家主子的手臂:“您不要进去,奴婢进去将他叫出来。”

即便碧月未经人事,却也不是傻子,她怎能允许沈三爷那种腌臜的东西,脏了主子的眼睛?

沈楚楚摆了摆手,不过就是活春宫罢了,受姐妹影响,她什么大场面没见过?

当她踹开那扇门的时候,她才发觉自己错的有多离谱。

沈楚楚目瞪口呆的看着屋子里的三个男人,她揉了揉眼睛,才知道自己没有看错,屋子中一个女人都没有,有的只有三个男人……

那三人正在进行不可言说的运动,其中有两个都是沈丞相的儿子,一个是沈三爷,另一个是沈家四少爷。

至于那个陌生的男子,瘦瘦弱弱的,半褪下的衣袍瞧着十分华贵的模样,想来也是哪一家的贵公子。

这场面简直都不能用辣眼睛来形容了,她记得沈三爷明明好的是女色,怎么这会子突然变成了搅屎棍?

屋子里本来气氛旖旎,床榻下摆放的炭盆里烧着上好的金丝炭,整个屋内都热的燥人。

这门一打开,冷风从门外灌了进去,里头的三人似乎都清醒了一些,又似乎还是和方才一般浑浑噩噩。

沈三爷动作不停,削瘦的脸颊却机械的朝着沈楚楚转了过去,他绝望的看着她,想要张嘴却怎么都张不开嘴。

沈楚楚见他看向自己,这才回过神来,脸上生出一丝怒火。

他还是不是人?那可是他同父异母的亲兄弟,他怎么下的去腿?

就算是她记错了,他是好男风,那花楼之中多少小倌由不得他点?难道他非要祸祸自家的兄弟?

沈家怎么就出了他这么一个祸害?!

沈楚楚火气一上来,直接拎着门里头的花瓶,朝着沈三爷脑袋上砸去。

只听见‘哐当’一声,伴随着一阵闷哼,一行殷红的鲜血顺着沈三爷的额头流淌了下来。

他脑袋上哗哗冒血,但他的动作却依旧不停,就像是魔怔了一样。

沈楚楚彻底被他惹恼了,他的心是有多大,都什么时候了,他怎么还不忘干这肮脏的事情?

“你怎么把临妃搞进来的,就怎么把临妃给我弄出来……”

她蹲在地上,捡起那碎花瓶渣子,抵到了他的咽喉处:“若是临妃有什么事,我让你死无全尸!”

沈楚楚是真的发了狠的,那花瓶渣子扎破了他的皮肤表层,隐隐有鲜红色从那脖颈上渗透出来。

沈三爷浑身都在颤抖,他真是冤枉死了,才不是他把临妃搞进来的。

他跟小五说的都是气话,虽然当时他确实生出过不好的想法,但临妃再怎么说都是皇上的宫嫔,他哪里有胆子真的将临妃卖进青楼里?

跟小五抱怨几句之后,他就去了楚轩阁,原本他是想将沈楚楚给支开,然后让人打晕了临妃,吓唬吓唬她们。

他手里有从好友那里买来的失忆药,只需要吃下一颗,晕倒之前的一炷香的事情都会忘干净。

届时打晕临妃之后,将那药喂给临妃,他既能出了气,也不至于被人发现。

就算沈楚楚怀疑他,她也没有证据,再者说他和沈楚楚都是荣辱共存的共生体,若是他出了什么事,她也别想逃脱干净。

所以她发觉事有异常,也不会拆穿他,只能暗自将这个哑巴亏吃下去。

原本计划的好好的,谁想到沈楚楚刚被支走,他刚一带人进楚轩阁的院门,就看到了蹲在院子里的临妃。

临妃看着他,一脸的嫌弃之色,就犹如看到了茅房里的一只蛆虫似的。

他的火气一下被拱了起来,放狠话的时候不小心说漏了嘴,将气话一块说了出来。

好在他还有失忆药,就算临妃听见了,吃药之后醒来也会将此事给忘记。

想到这里,他便更加肆无忌惮的口出狂言,他骂了半天,临妃依旧气定神闲的看着他,仿佛他在骂空气一般。

他瞧着时间差不多了,先将临妃的婢子制服后打晕喂了药,而后便命人上前按住临妃,想要打晕临妃,再将那药也喂给她吃。

谁知道临妃瞧着柔柔弱弱的样子,他们一共三个人,却根本打不过她。

临妃只是动动手指头,他们便疼的跪在了地上求饶。

她居高临下的将他踩在脚下,笑意吟吟道:“我还没去过青楼呢。”

然后事情就朝着诡异的方向发展而去,他好像被什么奇怪的力量控制住了,言行举止都不能自控。

她跟着他们进了青楼,而后他像是魔怔了一样,与老鸨交谈之后,将她以一百两的低价贱卖了进去。

当老鸨命龟奴将她押走之后,天知道他的胆子都吓破了,临妃可是和亲公主,沈老头若是知道了此事,会将他剁成肉酱喂狗的!

他心中惶恐,手脚却怎么都不受控制,他听见自己跟老鸨要了一间房,而后他们三人便进了三楼的雅间里。

进去之后,他不知为何突然全身燥热,只想褪下衣衫凉快一番。

显然另外两人也是这样想的,脱着脱着,不知什么时候,他们便凑到了一起……

他快要被自己恶心死了,可是他停不下来,身体根本就不听他的话。

沈三爷好想开口跟沈楚楚解释,他的头顶好疼,脖颈也好疼,但他怎么都张不开嘴。

他的眼眶泛着一圈红,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儿,喉间呜呜咽咽的发出哽塞的声音。

沈楚楚终于发觉出一丝不对劲,她蹙起眉头,垂下眸子望着犹如连体婴儿的三人。

正当她想要试探着开口,问一问他们是不是被人胁迫了,碧月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门闩,抡起门闩便将沈三爷打晕了过去。

另外两人的身体,明显的哆嗦了几下,但他们依旧自顾自的动作着,就像是没有看到倒地不起的沈三爷一样。

沈楚楚皱着眉头,从沈三爷的腰间扯下了锦囊,里头只有几张银票,总额加在一起还不够三百两。

就凭临妃那种美若天仙的容姿,绝对不可能只卖了三百两银子。

她将沈三爷身上都找了个遍,也没再找见一分钱。

沈楚楚实在是受不了,那一旁若无旁人运动的两个男人,她往四少爷腿上踹了一脚,瞪着眼睛骂道:“混账东西!”

骂过之后,她又在沈三爷身上添了两脚,心中的怒气稍稍发泄出去了一点,这才带着碧月走了出去。

沈楚楚刚一出门,便撞见了杨海:“娘娘,您怎么还没走?”

皇上来这里是为公事,楚贵妃跑到这种地方来,总不能也是因为公事吧?

沈楚楚不敢将临妃的事情告诉杨海,只好扯谎道:“本宫现在就走。”

杨海怕她再乱跑,一路跟在她身后,将她护送出花楼,这才松了口气。

皇上过不了多会儿,便谈完事情出来了,若是出来之后,再在花楼里看见楚贵妃,怕是再好的脾气也要发怒了。

沈楚楚出了花楼,并没有立即离开。

事态紧急,从丞相府到花楼,一个来回最起码要半个时辰的时间。

如今天色已经黑下来了,她没有功夫再跑回丞相府找沈丞相去,这样太耽误时间了。

就算临妃要被拍卖初夜,暂时不会被玷污,可谁知道那老鸨为了让临妃听话,会干出来怎样令临妃受屈的事情。

她先让碧月回去找沈丞相报信,而后自己到花楼对面摆摊的商贩那里,阔气的甩出二十两,买了摊贩一只玉簪子:“不用找了,我跟你打听个事,你知道这花楼的后门怎么走吗?”

摊贩拿着银子,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线:“公子是想找那个今日刚卖进花楼里的姑娘?”

说罢,他又补充了一句:“带着面纱的那一个。”

沈楚楚心中有些愕然:“你看见那姑娘了?”

摊贩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我弟弟在里头打杂,听他说的。”

“我再给你五十两,你让你弟弟带我混进去。”

摊贩摇了摇头,坐地起价道:“这种事情要冒风险,最起码再加一百两。”

沈楚楚:“……”

她吸了口气,拿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递给了摊贩:“可以了吗?”

摊贩笑眯眯的收下银子:“可以,当然可以。”

“公子跟我来就行了,我经常去里头找我弟弟,这里的龟奴都认识我。”说罢,他便扔下了摊子,走在前头为她带路。

沈楚楚望着摊贩的背影,有些犹豫不决,碧月不在这里,她自己一个人进去,实在太冒险了。

可是她不能去求助司马致,沈丞相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赶过来,如今也只有这个办法可以试一试。

虽然她不怎么在意,丞相府其他人会被如何处置,可她却不想丞相夫妇因为沈三爷受到降罪和牵连。

这种事情被捅破出去,丢掉乌纱帽都是轻的,往严重了说,此事涉及到两国之间的和平,怕是凉国怪罪下来,会逼迫司马致下旨要了沈丞相的性命。

从她发现临妃不见,到现在都已经足足两个半时辰了。

整整五个小时,谁知道临妃遭受到了怎样的虐待?

万一临妃不堪受辱,直接咬舌自尽了,她这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

是她将临妃带了出来,今日出现这种事,她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想到这里,沈楚楚再也不迟疑了,她迈步跟了上去,从后头绕远进了花楼的后院。

摊贩没有说谎,他的确是认识花楼里的龟奴。

后院有三五个壮实的龟奴把守,他带着她进去,那些人似乎也没什么反应,就好像已经见怪不怪了似的。

沈楚楚觉得有些奇怪,她迈进后院的一只脚,迟疑着缩了回去:“呀!我今个跟兄弟们约好喝酒,瞧我这个脑子,竟然给忘了。”

她找了个借口,想要转身离去,却听见摊贩对着龟奴们清喝一句:“抓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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