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星放刀疤人离去后,三人在墓室中转了一圈,还是一无所获。除了墓室中那口沉重的王棺之外,四壁空无一物。

吴万通大为失望,喃喃道:“想不到这里比老子的脸还干净。”

司徒天佐道:“这里地处开封,繁华之地,想必盗墓之风甚盛,再兼并不是什么人烟罕至之地,所以弟子早就听说这里的墓穴十室九空。”

三人只得依原路返回。走到第三间墓室门口时,三人听到里面似乎有急促的喘息声。连星心中一动,挥手让二人停下。三人慢慢走到墓室门口,探头一望,只见那个刀疤人正坐在积水中,膝上横放一物。左手按住膝上之物,右手拿着一把匕首,正在用力切削。

三人再往前走近几步,忍不住都错愕不已。原来在刀疤人膝上横放的却是从蟒腹中滚落出来的肉柱一般的尸身。

尸身全身皮肤都已被巨蟒腹中的酸液溶蚀得斑斑驳驳,只有脊背肌肤尚有一些残存。刀疤人正用匕首慢慢将尸身的脊背皮肤一片片剥落下来。

连星、司徒天佐和吴万通三人都看得心中骇然,不明白刀疤人为何做出这等令人发指的事情。司徒天佐迈步上前,一把抓住刀疤人的肩膀,大声喝道:“你干什么?”

刀疤人置若罔闻,似乎全然没有注意到三人的迫近。手中不停,继续剥着尸身的脊背皮肤。

连星心中纳闷,适才听刀疤人的口气,似乎蟒腹中的尸身和他关系极为密切。此时不知何故却要将尸身上的皮肤剥落下来。

吴万通倒转探地龙,用龙把在刀疤人大椎穴上重重一磕。

刀疤人竟不知反抗,闷哼一声,晕了过去。而他手中的那块人皮此时也正好切下最后一刀,轻轻地落在积水之中。

连星放眼望去,只见人皮上似乎刻着字,心中一动,急忙上前将人皮捡了起来。

连星将人皮凑到火把跟前一看,果然,那块人皮上刻着一些断断续续的文字。在文字之间,间或杂着一两个图形。有的图形是一个圆圈,有的图形是一个土包形状。看上去古怪异常。

刀疤人晕倒在积水之中,司徒天佐仍不忘狠狠地踹上一脚,骂道:“死刀疤,竟连自己兄弟的皮也割,没有人性了,是不是?”

连星见司徒天佐还欲再踹刀疤人,急忙伸手拦住,沉声道:“司徒兄,事情想必没有那么简单,这其中肯定另有原因。这刀疤看见咱们竟然不闪不躲,就很古怪,这只是其一;另外,你看这刀疤从尸身上剥下的人皮,上面全是一些古怪的文字和图画。这些文字和图画一定藏着什么秘密,只是咱们一时还推断不出。我看不如去请尊师铁前辈,让铁前辈帮忙参详参详?”

司徒天佐点点头,道:“不错,兴许我师傅能够看出这人皮的秘密。”

当下三人将昏迷不醒的刀疤人捆了起来。司徒天佐将其缚在背上,三人又沿着原路慢慢走回洞口,顺着蜈蚣挂山梯爬了上去。

三名身着青衣的卸甲寨帮众还在洞口上面等候。两名弟子上来接过捆得严严实实的刀疤人。

六个人顺着棺材洞的天然甬道慢慢走到一间石室门前,这间石室不大。三名弟子放下刀疤人,站在门口守候。司徒天佐提起刀疤人,当先而入,吴万通和连星紧随其后,走进石室。

石室中一个蒲团之上,一名肥肥胖胖的老者正在闭目用功,浑身热气蒸腾,大颗大颗的汗珠顺着额头流了下来。这个肥肥胖胖、满面慈祥的老者正是卸甲寨寨主铁破碑。

三人站在一边,谁也没有说话,生怕打搅铁破碑行功驱毒。

过了大约一盏茶的工夫,铁破碑终于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慢慢睁开眼来,眼神熠熠闪亮。

司徒天佐大喜道:“师傅,你的伤好了是不是?”

铁破碑微微一笑,点点头,道:“这还要多亏你们师兄弟多年四处奔波,求得夔龙胆和山魈之脑,解得我这多年沉疴!”

司徒天佐笑道:“师傅言重了,弟子们为师傅办事,责无旁贷。”

其时,刀疤人已经悠悠醒转。他转头四望,看见肥胖老者铁破碑,心里一惊,急忙低下头去。

铁破碑哈哈一笑,望向被紧捆的刀疤人,突然“咦”了一声,露出满脸惊奇之色,缓缓道:“原来是景天虹景贤侄。”

刀疤人一见隐藏不住,只得低声道:“参见铁师伯。”

吴万通、连星和司徒天佐都暗自奇怪,想不到铁破碑和刀疤人还是老相识。

铁破碑缓缓道:“你师傅好了吗?”

景天虹略一迟疑,点点头,道:“托福,我师傅现在还平安无恙。”

铁破碑眼神盯着景天虹身上,缓缓道:“你的那条腿是几时没了的?”

景天虹脸上一阵黯然:“这条腿就是被山魈咬掉的。”却绝口不提山魈是如何咬断他的腿的。

铁破碑慢慢道:“你不和你众师兄弟在凌云顶练功,缘何跑到此间,莫非也是为了后汉国主的明器?”

景天虹脸上微露尴尬之色,眼珠乱转,不发一言。

铁破碑见景天虹无论如何不肯开口,一挥手,示意司徒天佐将他带下去。

司徒天佐随即唤进来两名卸甲寨帮众,将景天虹带了下去。然后走过来对铁破碑说了适才在刘知远帝陵中所发生的一幕幕情景。

铁破碑奇道:“还有这等事?那张人皮现在在哪里?”铁破碑说话的声音中都有些微微颤抖,显然是激动到了极点。

这张人皮上究竟写的是什么文字?难道真的藏着惊天的秘密?

连星将残破的人皮交到铁破碑手中。铁破碑双手接过人皮,定睛细看。

过了片刻,双手禁不住微微颤抖。忽然“哈”的一声大叫,旁边站立的三人都吓了一跳。只见铁破碑满脸喜色,两条长长的白眉不住掀动,脸上的肥肉更是如波浪一般滚动。

吴万通凑到铁破碑跟前,问道:“师哥,这人皮上究竟说的什么?”

铁破碑嘿嘿一笑道:“这张人皮可是个宝贝,”顿了一顿,“这张人皮上画的是一张帝陵的地图,这些文字就是注释,注名这帝陵所处的位置。这处帝陵可是十分有名。你们可知道这是哪个皇帝的帝陵吗?”

连星目光闪动,望着铁破碑,缓缓道:“据史书上记载,最有名的帝陵就是秦始皇陵了。莫非这人皮地图上所绘的是秦始皇的地宫所在?”

铁破碑眼中露出赞许之色,心道:这牛鼻子老道的徒孙如此了得,闻弦歌而知雅意,了不起啊了不起!不知小铁能不能和他一较上下。当下点点头,道:“不错。这张地图上所绘的就是秦始皇陵!”

连星眉尖微皱:“听我师祖说,秦始皇陵早就被霸王项羽所盗。”

铁破碑摇摇头:“这你却有所不知。霸王项羽确实曾经盗过此陵,据史书记载,项羽入关后,以三十万之众,盗掘其陵墓,焚烧其宫观,三十日运物不绝。不过,项羽所盗的也只是秦始皇陵外围极小的一部分,秦始皇的地陵玄宫,项羽根本就没有触及。这也只因秦始皇号称千古一帝,自登基伊始,他的皇陵便已开始建造,直至死时还未完工。工程之浩大,古今罕有。这始皇陵之浩大,也是独一无二的。”

连星忽然又想起一事:“可是这地图何以刻在那个人的身上?那个人又是什么来历?”

铁破碑慢慢道:“这人皮地图上的文字是沙陀文,沙陀文是新疆西域一带的沙陀人所用。沙陀人古又称突厥人,是唐时边地的一个游牧民族。后来被汉人同化,慢慢融入中原各个民族之中。

“这个帝陵的主人后汉国主刘知远就是一个沙陀人。沙陀人从唐末迅速崛起于漠北后,一度叱咤风云,后来被大唐击破。这个显赫一时的民族就此神秘消失,不知所终。想不到在这里竟然能够看到沙陀突厥的后代。”

连星又问道:“可是沙陀人为何将秦始皇陵的地图刻在自己身上?”

铁破碑望着三人道:“我曾经听过一些传闻,说沙陀突厥被唐击破之后,卧薪尝胆,苦思复国之策。可复国谈何容易?单单复国所需的花费,就是一笔常人难以想象的数目。这钱从何而来呢?沙陀族人的领袖便想了一个方法,也和咱们一样,倒斗摸金。”

吴万通咧嘴一笑道:“想不到竟然和咱们是同行。”

铁破碑接着道:“沙陀族人说到做到,立时动手。不到数年工夫,江南数千里的大大小小的墓穴被沙陀突厥人毁了个干干净净。这些墓穴虽多,但是里面值钱的明器却不多。沙陀族人领袖便提议去盗一个大点的墓。众人商议之后,决定去盗中原最大的地陵——秦始皇陵!

“这些沙陀突厥人浩浩荡荡去了陕西临潼,来到骊山北麓秦始皇陵。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找到秦始皇陵的甬道石门入口。当众人打开石门之时,里面箭矢如雨一般射了过来,当场就射死了十数个毫无防备的沙陀族人。

“余下一百余人待到箭矢过后,继续往里行进,还未行出数步,便见无数怪鸟从甬道深处飞了出来,这些怪鸟张开铁喙,见人就啄。顷刻间又死伤了数十人。余人吓得心胆皆裂,纷纷逃了出去。还未逃出甬道,后面又有怪兽衔尾而至,将余下那些沙陀突厥人一一咬死。

“只有一个十四五岁的沙陀少年见形势不好,早就卧倒在地,借由装死,才得以逃过这一劫。这沙陀少年待怪鸟和恶兽回去之后,才慢慢爬出机关重重的秦始皇陵,逃回家乡。

“沙陀少年回到家乡之后,绝口不提此事。后来,这少年慢慢长大,娶妻生子,似乎已和江湖中事脱离干系。可谁知他竟将进入秦始皇陵的方法一一笔录下来,然后刺在自己儿子的脊背上。这样一代传一代,沙陀族人将进入秦始皇陵地底玄宫的方法传了下来。眼前这个人皮地图想必就是当年沙陀人遗留下来的。”

连星、吴万通和司徒天佐三人暗自点头,想不到这人皮地图后面还有这么多故事。

吴万通眨巴着眼睛问道:“师兄,那摸金派的姓景的小子又是如何和这小子搭上关系的?”

铁破碑缓缓道:“也许是沙陀人在路上和摸金派的景天虹相遇,二人一拍即合。于是便来到后汉国主的墓穴,想要先盗取一些墓中的明器,以备不时之需。然后再联系自己门下弟子,一起去秦始皇陵大倒一场!”

司徒天佐道:“师傅,既然咱们已经得到了秦始皇陵的人皮地图,依弟子看,不如咱们也去陕西临潼大倒一场。”

铁破碑点点头,道:“就是这样。老夫的身体虽然还未完全康复,不过也能勉强去。”随即招呼司徒天佐,“你去招呼帮中的兄弟们,收拾行李,明天一早咱们就出发。”

司徒天佐答应一声,转身去了。

铁破碑对着连星微微一笑,道:“这位小兄弟不如陪我们一起去吧,如何?”

连星刚要出声应允下来,但随即转念一想,自己时日无多,只怕来不及走到陕西临潼,自己就毙命于西行路上,还是不去了吧。于是推辞道:“铁前辈,恕晚辈不能追随左右。既无别事,晚辈这就告辞。山高水远,后会有期。”

铁破碑看连星神情古怪,似乎另有难言之隐。于是沉声道:“小兄弟是不是另有苦衷,抑或有不得已的原因?不妨说出来,让老夫替你参详参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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