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腾了一番,今天的午饭又延迟了。和人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他的饭菜是由礼子和麻里亚送过去的。真拿这个笨蛋大爷没办法。

“他怎么样了?”

敏之问送饭回来的两个人,麻里亚摇摇头,毫无办法。

“他不让我们进去。就让我们把饭菜放在门外,看来还在耍脾气。”

“因为不好意思所以不愿露脸吧。”礼子帮他说话,“他肯定在检讨自己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

“是个蠢货。”

餐桌上的气氛很微妙。大家都当没有发生这些悲惨的事情,并且当和人本来就不在这儿一样平静地聊着天。敏之简洁地向我们解释他新开发的进口牛肉的进货渠道,礼子则介绍她朋友成功戒烟的独特方法。园部聊着他在德国旅游时的糟糕经历,江神学长则陈述他对京都人性格的看法。这是这么多天来谈话气氛最热烈的一次。

饭后犬饲夫妻开始看电视。不对,准确地说应该是他们打开电视,两个人坐在电视前聊天。电视里正放着肯定不合他们胃口的面向儿童的人偶剧。

“熬到明天就好了,再坚持一下吧。”

里美声音疲惫地回应丈夫。

“是啊。不过你说‘再坚持下’听上去怎么像在雪山里遇难一样,听着怪怪的。加贺先生肯定羡慕我们在悠闲地度假呢。等我们回去后得给他放一周的假了。”

“加贺老家在五岛的福江。他肯定很久没有回家了,所以就等着这次把休假集中起来回家吧。”

两个人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突然我注意到一个奇怪的现象。里美好几次都忍住了哈欠。我觉得很奇怪,她常年服用安眠药,即使在这个陌生的环境中也不可能会睡眠不足的呀。这么说我想起来吃饭的时候她也礼貌地用手遮住嘴打了好几个哈欠。刚开始我还以为她是觉得聊天无聊,但后来发现似乎不是这样。她的眼睛通红,还泛着血丝。很明显她是睡眠不足。

“哎,我想睡会儿午觉。接二连三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我有点儿累了。”

里美撒娇似的对丈夫说道。我的推测得到了印证。她果然晚上没有睡好。为什么呢?是安眠药吃完了吗?不对,虽然无线设备遭到破坏我们联系不了轮船,但是本来他们就预计在岛上待到明天她应该带够了药啊,就算分点给她丈夫都够了吧。那这是为什么呢?答案只有一个——她没有吃药,夜里她不想睡觉。难道她半夜有什么事情吗?心中的疑团不断扩大。

“去不去露台,有栖?”麻里亚问我。

“好的。”我带着不断扩大的疑问含糊地回答了声。我跟在她身后走出去。江神学长还在和医生玩拼图。

纯二在露台上。他伸着两条腿坐在晒台上眺望大海,视线投向的地方是涨潮海角。他朝我打招呼:“有栖川!”

“江神那个时候真的没有看见灯光吗?”

“那个时候”、“灯光”指的是平川老师被杀那天夜里他看见的类似自行车灯光的光亮吧。那我只能给他相同的回答了。倒不是说怀疑他的证词,但是江神学长说过虽然当时纯二的语气和表情都很认真,但是总不能把自己没有看到的东西说成看到吧。当然如果纯二真的看见了那个灯光的话,那学长的反应也太磨叽了。

“很遗憾,学长确定地告诉我说他没看见。”

“是吗?但我真的看见了哦。那肯定是凶手。不知道为什么我一想起来就浑身发颤。以前我也遇到过这种事。那是我初中的时候,为了应付考试我临阵磨枪学习到了深夜。当我抬头时,看见马路对面公寓里的一户人家刚好关灯。那会儿都夜里一点多了吧。我当时就在想那户人家也到这么晚才睡啊,不过这会儿应该是去睡觉了吧。我也困了所以就结束学习睡觉了。到了第二天傍晚我才知道原来住在那间屋里的单身男子自杀了。我看到的刚好是他上吊前关灯。我永远都忘不掉知道那个真相时的恐惧。”

纯二就像灵魂出窍一样,表情忧伤地远眺着大海。是对妻子被这么暴力的手段夺取生命的无常感,抑或是对凶手来去自如所感到的无力?

“不光是牧原家,有马家也完了。到底是谁杀的他们?”

从他微微张开的嘴唇里突然吐出了这句话。我看见他的眼睛里闪烁着泪光。

在这座充满着阳光与海风的南岛上,悲剧接连发生。我们已经不能阻止这一切了,所能做的只有接受,而且我感觉我们即将迎来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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