瞭望台的凉亭。

我们三个人眺望着蜡烛岩和双子岩,海风吹拂着我们的面庞。我们就像遭受洪水袭击后跑到屋顶等待救助的受灾者来到了小岛的最高处。

“我总觉得……伯父和须磨子姐还是自杀吧。”

麻里亚轻轻地用指尖捋了捋红色的发梢,嘴里嘟囔了这句话。我们问她为什么。

“因为我想起了须磨子姐姐死时平静的脸。如果是被突然闯入房间的人枪击致死的话,她怎么会有如此平和的表情呢?正常的不应该是恐怖和惊愕所交织的狰狞表情吗……”

“就凭这一点也许不能重提自杀说。虽然麻里亚你说的有一定的道理,但是也许是须磨子在面临死亡时依偎着自己的父亲,心中得到救赎,所以就那样安静地离开了人世。——要推翻谋杀说还必须要有更确凿的论据。”

一口气说完这通话的我感觉很不好。也许麻里亚宁愿相信二人的死是自杀而不是谋杀吧。就算我无意识的那么想,也不能说“必须有更确凿的证据”这样的话呀?我应该学着去体谅别人。

“完吾和须磨子有自杀的理由吗?”

被我一问,麻里亚摇摇头。

“我想不到。看来还是谋杀。”

“如果是谋杀的话,那么有没有谁有杀人动机呢?”我追问了一句,“有这样的人吗?”

“那我就更不知道了。为什么要杀伯父他们呢?我想不到。”

“要说有杀人动机的人也不是没有。”一直沉默的江神学长开口了,“如果被杀的只有完吾一个人的话那有一个人有杀人动机。”

麻里亚迅速反应过来。

“你是说纯二吗?”

“是的。”

“虽然他们的关系一直不好,但他总不会要杀伯父吧。哎,先不管这个,纯二总不会杀须磨子姐姐吧。虽然前天他说的话很过分,但他还是真心喜欢须磨子姐的。所以这不可能。”

这不是没有可能。虽然我理解麻里亚所说,但在时间上纯二有杀人的机会,身体条件上也有可能,所以不能一口断定纯二不是凶手。

“但是我也没觉得其他人有什么奇怪的地方。”麻里亚叹了口气说,“有马伯父不会杀自己的哥哥和侄女,礼子姐更不可能做这种事。和人呢,他充其量也就是打打空瓶子,不会有胆子去杀人的。犬饲夫妻、平川老师、园部医生也不会是凶手……”

麻里亚看上去很困惑。

谁看上去都不奇怪。那到底是谁杀的人呢?犯人就在他们之中。

“来复枪现在在哪儿呢?”

麻里亚没有听清我说的话,又重新问了句:“什么?”

“我突然想到,如果他们不是自杀的话,那么凶器来复枪在哪儿呢?那间屋子里没有。是凶手为了销毁凶器所以从窗户里扔到了海里,还是来复枪现在还藏在房间里呢?”

这真不是什么愉快的谈话,所以我很痛苦地说出这些话。

“要是来复枪还在凶手那儿的话就太危险了……”

“又说这种话。”麻里亚瞪了我一眼,“有栖你真是瞎操心。你是不是又在想接下来被杀的人会不会是你呀?拜托你打住吧。没准最后调查出来的结果就是自杀,你这样瞎担心就是自己吓自己。”

“又是自杀说?”

“嗯,没有人看见那间屋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也就无从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古怪的事情。我收回刚才说的‘看来还是谋杀’那句话。最终我们都不会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也收回。”

“收回什么?”

“对麻里亚说的‘很厉害’,我收回那句话。”

“你赶紧收回!”

赶紧打住,简直太愚蠢了。

我们三个人坐在麻里亚学吉他的山坡上,沉默许久。

“那是礼子吗?”

江神学长突然说了句。我和麻里亚都朝江神学长所说的北边的大海望去。海面上有一只船。小船是朝着鱼乐庄的方向前进的,上面坐着一个女性——是礼子。

“是去给平川老师送什么吧。老师来我家的时候带了背包准备带点蔬菜回去的,但回家的时候忘带背包了。”

这么说,平川家没有冰箱。

今天的海浪似乎比昨天高。小船在大海中摇摇晃晃地勇敢前进。

移动视线,映入我眼帘的就是莫埃人像。莫埃人像仍旧超然耸立在小岛的最高点。

“我们都没有去解莫埃人像的字谜了。”

听我嘟哝了这么一句,社长答了声“是啊”。

昨天我还在想能来这样一个悠闲的地方,对留在京都的学长们还很不好意思。今天的心情就完全不一样了。

“都是那些莫埃人像惹的祸。”麻里亚说到,“在建莫埃人像之前,这座岛上从来没发生过什么不好或恐怖的事情。但是那年夏天,爷爷似乎预测到自己快要去世,雇了一些工人和测量工程师在岛上立了好些个莫埃人像。第二年春天,爷爷就去世了。接着第二年,须磨子姐姐和平川老师的关系就开始变得微妙,接着一年热衷寻宝的英人哥哥就出意外了。最近这两年里好不容易没有再发生什么了,今年又出了这件惨祸。我觉得那些莫埃人像像是对这座岛下了诅咒。”

“我们来这座岛的时候你还说这些人像是小岛的吉祥物呢,现在你不这样想啦?”

麻里亚看了看我,笑着说:

“真奇怪啊。我今天总要收回之前说的话。”

我注视着莫埃人像。你真的诅咒了这座海岛了吗?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是建起你的有马铁之助老先生命令你诅咒海岛吗?

莫埃人像一定知道些什么。

我的脑海中突然涌现出这个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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