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已经了解到,自我耗竭会使我们的部分理性和道德感降低。

但在现实生活中,我们仍然可以选择避开那些可能会诱发我们做出不道德行为的情境。如果能意识到自身意志力有所消耗时更容易撒谎,我们就能在出现自我耗竭时考虑到这一点,进而避免诱惑(例如,在减肥期间,避免诱惑意味着我们饿了的时候不去买食物)。

在接下来的实验中,实验参与者可选择是否愿意将自己置于一种情况下,在该情况下,实验人员有作弊的机会。我们仍旧会设置两组:一组的意志力有所耗竭,而另一组的意志力则没有耗竭。然而,这次我们用了不同的方法消耗参与者的意志力,这种方法被称为史楚普作业。

在这项实验中,我们让参与者看一张写有“红色”、“绿色”和“蓝色”这三个词的列表,每个词都被印刷成了这三种颜色中的任意一种。列表有5列15行(共75个词),词是无序排列的。我们要求参与者一看到这张纸就大声地说出每个词被印成了什么颜色。实验的指令很简单:“如果这个词被印成了红色,不管这个词的词意是什么,你就应该说‘红色’。如果这个词被印成了绿色,不管这个词的词意是什么,你应该说‘绿色’。以此类推,你要快速地说出词被印成的颜色。如果说错了,就要重说,直到说对为止。”

处于非耗竭条件下的参与者,词意与颜色是匹配的,即该词所表示的颜色(如绿色)也是用这个颜色(绿色)印出来的。耗竭条件下的参与者得到的任务指示与上个实验相同,但词语列表有一处明显不同,即词语的印刷颜色与其本身所代表的颜色含义不匹配(如蓝色这个词被印成了绿色,而参与者要说“绿色”)。

你也可以尝试着在非耗竭条件下自己做实验,用某页颜色列表做第一个史楚普作业实验,并统计自己说出“名副其实的颜色词”列表用了多长时间。在你做完这项实验后,尝试着在耗竭条件下,说出“名不符实的颜色词”列表所用的时间。

你用多长时间完成了这两项实验?如果你和大多数参与者一样,则(在非耗竭条件下)读“名副其实的颜色词”列表用大约60秒的时间,而(在耗竭条件下)读“名不符实的颜色词”的难度要高出三四倍,所用的时间也就更长。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从词的颜色和意思不一致的列表中读出颜色的难度竟然要视读者的阅读能力而定。对于经验丰富的读者来说,所读词的意思会迅速地呈现在他们的大脑里,使我们几乎不假思索地说出对应词,而不是词被印成的颜色。看到“红色”这个词被印成绿色时,我们会脱口而出“红色”,但在这个任务中,我们却不应该这么说。所以,我们要努力抑制住下意识的反应,不说出词意,而要说出词的印刷颜色。你可能也注意到了,在做实验时,你常要压抑住自己快速本能的反应,要努力说出意识到的(且是正确的)那个答案,你也因此感受到精力上的耗竭。

完成或易或难的史楚普作业之后,每位参与者都有机会参加一个关于佛罗里达州立大学校史的多项选择测试。测试包括“该大学什么时候建立的?”和“在1993年至2001年间,该大学的足球队参加过几场美国锦标赛?”等题目,这个测试总共有50道题,每道题有4个备选答案,每位参与者会根据表现得到报酬。而且,他们做完题时会得到一张气泡膜,答卷上的答案可以呈现在这张气泡膜上,这样,答卷能重复使用,且只上交气泡膜就能得到报酬了。

假设你是一个处于有机会作弊条件下的学生,刚刚完成了史楚普作业实验(可能是耗竭条件下,也可能不是),又花了几分钟时间回答关于校史的测试题,现在考试结束了。你走到实验人员面前,拿了一张气泡膜把测试的答案写到纸上。

实验人员噘起嘴说道:“对不起,气泡膜快用完了!我只有一张没用过的和一张写过答案的气泡膜。”她告诉你,她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抹去已用气泡膜上的答案,但答案仍能看得出来。她有些不耐烦,说在你的测试结束后她还要再进行一个测试。她后来又找到你,问你一个问题:“既然你是今天最后两个参与者的前一个,你可以选择使用哪张气泡膜,干净的那张或是之前使用过的那张。”

当然,你心里明白如果想要作弊的话,用已使用过的气泡膜可以给你提供一些参考答案。那么你会选使用过的那张气泡膜吗?你也许会因为想帮助实验人员,不想让实验人员那么担心,而选择使用过的气泡膜;你也许是想作弊而选择使用过的气泡膜;又或者你觉得用使用过的气泡膜会诱使你作弊,所以你不选择使用过的气泡膜,因为你认为自己是个诚实、正直且有道德的人。不论选哪张纸,你要做的就是把自己的答案誊写到气泡膜上,用碎纸机粉碎答卷,并把气泡膜交给会给你支付报酬的实验人员。

精力耗竭的参与者是会摆脱具有作弊诱惑力的气泡膜,还是选择未使用的气泡膜?结果表明,相比于非耗竭条件下的参与者,耗竭条件下的参与者更容易选择会诱使他们作弊的气泡膜。由于参与者自身精力的耗竭,他们更多地选择使用过的气泡膜,并且在能作弊的时候,他们大多会选择作弊。当参与者选择了这两种做法时,我们发现,我们付给耗竭条件下的参与者的钱比付给非耗竭条件下的参与者的钱要高1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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