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睛一直不曾离开过她,见状只是轻声问:“怎么不继续咬,把我咬死了不是更好吗?”

晴川缓缓地摇了摇头,“你是个疯子。”

他的眼中溢满了浓浓的悲凉,涩声道:“是,我是疯子,从认识你开始,我就已经是疯子了。”

晴川定定的望着他,似乎想从他的眼中看出那个真实的他来。素言,他是否也这样对着你说过这些?所以你才会为了他那样抛舍一切,奋不顾身。

晴川冷冷地笑了,“好动人的眼神,好痴情的脸,要不是我看清了你的真面目,恐怕又要被迷惑了,可是素言死了,她的死提醒我,所有一切都是假的,假的。”

四阿哥不动,依旧紧紧地抓住她的手腕,只是低低地问她:“要怎样你才肯相信我?”

晴川打量着他,一字一顿地答道:“除非你死。”

四阿哥静静地看了她片刻,忽地笑了,弯腰从靴中掏出一把匕首来,倒转了刀锋塞入晴川手中,又握住她的手将那刀尖抵在了他的喉间,“好,只要你狠得下这个心,我就成全你。”

晴川看着他,握住匕首的手却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

四阿哥轻轻地笑了,“动手啊,怎么还不动手?不是一直想我死吗?只要轻轻一动,你就如愿以偿了。”

晴川手握紧了又松开,几经犹豫之后,她抬手将那匕首丢在了地上,冷声道:“我不杀你……”

他看着她,问道:“你终究还是下不去手?”

晴川不屑道:“杀了你要抵命,不值得。”

四阿哥听了却是悲怆地笑了起来,摇头道:“真讽刺,你让我学会了相信人,可是你自己却不再相信,不,不应该是这样的,不应该……”

他忽地伸手扯过了晴川,紧紧地拥住了她,不顾她的挣扎吻了下去。他的唇柔软而冰凉,透出丝丝的冷意,动作却是那样的强横,丝毫不顾她的意愿,强行地撬开她的唇齿,霸道地吸吮着她的气息……

晴川最初还死命地挣扎,到后来却渐渐地不动了,只木头人一般地站在那里,任他掠取。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缓缓地松开了她,轻轻喘息着说道:“瞧,你心里还是有我的,即使你骗得了所有人,也骗不了你自己。”

晴川的眼中却是一片清冷,只冷静地看向他,突然扬手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将他的脸打向一侧,“四阿哥,我瞧不起你。”

四阿哥缓缓地转回了头,静静地看着晴川,晴川毫不避让地与他对视着,眸光中满是冷意。这如刀般的目光正刺在他心头的那块柔软之处,噬心一样的痛。四阿哥不自觉地用手捂上了心口,这就是他愿意用一切权势富贵来换的爱情,他只觉得自己可笑,最初还只是低低地笑,到后来却是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便听得殿外有人厉声喝道:“什么人在坤宁宫大声喧哗?”

四阿哥与晴川齐齐转头看过去,见几个侍卫从门口一拥而入,上前制住了他们,当头的侍卫这才认出四阿哥来,忍不住惊道:“四阿哥?”

那侍卫又看了一眼晴川,这才对着四阿哥行了个礼,恭敬地说道:“四阿哥,卑职正在巡逻,您私自闯入了先皇后的禁宫,卑职只能按宫规处理了。”

四阿哥面色平静,淡淡地点了点头。

那几个侍卫押了他与晴川两个去了内务府,在宫中甬道里正好被赶去劝说八阿哥的良妃等人看了个正着。九阿哥不觉奇怪,叫住了落在后面的一个太监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那太监见是九阿哥问,不敢隐瞒,偷偷地扫了一眼四阿哥的背影,低声答道:“回九阿哥的话,四阿哥和晴川姑娘私自闯进了先皇后的坤宁宫,侍卫们按照宫规得把他们带去内务府。”

九阿哥挥了挥手,那太监急忙走了。

一旁的良妃认出晴川就是前一阵子给自己送饭的那个宫女来,便问九阿哥道:“这个晴川可是老八要送出去的那个晴川?”

九阿哥点了点头,“就是这个。”

良妃沉默了片刻,自言自语道:“本宫还以为她是个善良温柔的好孩子,没想到手腕还挺高明的,老八这边为了她甘愿自毁前程,她却跟四阿哥在坤宁宫幽会?这个女人人太不简单了,不行,本宫决不能让她跟老八在一起,决不!”

九阿哥与十阿哥听得俱是一愣,两人对视了一眼,十阿哥便问良妃道:“娘娘,咱们还去劝八哥吗?”

良妃缓缓地摇了摇头,“不用了,晴川既然被押去内务府了,老八那里出不了什么事了,你们两个回去吧,本宫自有打算。”

她语气轻缓,手上却是不自觉地握了拳,要斗是么?那大家就好好的斗一斗吧。

康熙夜里歇在了永和宫德妃处,第二天一早起床,便听到小太监关于四阿哥和晴川也闯坤宁宫的奏报,他不觉有些惊讶,奇道:“这晴川不是一直跟老八纠缠不清吗?怎么又跟老四扯上了关系?”

德妃正立在他身后给他结着发辫,闻言心中一惊,暗道眼下皇上对老八的印象越来越好,老十四又没回来,晴川出事倒没什么,万一把老四也牵连进去,就没有人跟老八抗衡了……想了这,她轻轻地笑了笑,说道:“皇上许是误会了,是臣妾记得皇上的大寿快到了,想给皇上做件新龙袍,可是挑了好多款式都不满意,忽然记起先皇后曾经画过的花样还不错,就想让老四帮臣妾把花样描下来,至于晴川……可能是路上碰到的。”

康熙听了却是不觉皱眉,站起身来冷声说道:“朕吩咐过,没有朕的允许不许进坤宁宫,你也把朕的话当耳旁风?”

见康熙发怒,德妃忙跪了下来,语带惊慌地说道:“皇上息怒,臣妾只是想,先皇后对皇上一片真情,画了那么多花样,就是想看皇上穿在身上的样子,如今她还没有一一实现就先走了,臣妾想帮皇后实现这个遗愿。”

康熙怔了怔,半晌,才叹了口气,低声说道:“起来吧。朕知道你是好心,是朕太敏感了,一提到先皇后,朕总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德妃心中稍定,口中却是继续说道:“臣妾明白,皇上是个至情至性的人,要不然先皇后去世这么多年,也不会一直空着坤宁宫了,还有忤逆皇上的良妃妹妹,即使犯了再大的错,因为长得跟先皇后一样,每次都能得到皇上的宽容……”

康熙闻言微微有些不悦,问道:“好端端地怎么提起她了?”

德妃见状忙作势惊慌地捂住了自己的嘴,连连请罪道:“臣妾该死,一时嘴快忘了规矩……”

看着德妃小心翼翼温柔和顺的面容,康熙却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个桀骜不驯的女子,他叹息道:“朕这么多年一直搜集跟皇后长得像的人,可是就算长得像又怎么样?她不是皇后就不是,佳人再难得啊……”

正说着,李德全却匆匆地从外面跑了进来,叫道:“皇上,皇上……”

康熙颇为不悦地瞥了他一眼,冷声问道:“什么事这么惊慌?”

李德全急声答道:“刚才御花园巡逻的小太监来报,说良妃娘娘穿着盛装站在河边要跳河。”

康熙闻言一惊,失声叫道:“什么?”

说完竟然连李德全的答话也顾不上听,急匆匆地向外疾步走了出去。德妃这才回过神来,给身旁的宫女翡翠使了一个眼色,翡翠忙上前扶了德妃,跟在康熙身后追了出去。

御花园中,良妃一身盛装地站在水上凉亭的栏杆上,手扶着亭柱静静地望着那波光粼粼的水面出神,她本来以为只要自己一直躲避在承乾宫中就不会受到侵扰,可事实说明,只要她人在宫中,不论她躲在哪里,那些人们都是不会放过她的,不会放过她生的孩子。既然那些人非要置她们母子于死地,那么,就叫那些人看看吧,她是不是能逆转这乾坤。

身后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紧接着康熙略显惊慌的声音从后面响起,“良妃,你要干什么?”

良妃慢慢地回过头来,对着康熙温柔地笑了笑,说道:“臣妾累了,不想再惹皇上生气了,臣妾要去天上给皇上祈福,祝皇上福寿安康。”

说完便纵身向着水中跳了下去,康熙心中一窒,口中惊呼了一声“不”,毫不犹豫地跟在后面跃入了水中。

皇帝竟然也跳入了水中,场面一时大乱,太监侍卫纷纷地跳入河中去救康熙,德妃也在河边急声叫道:“快救皇上,救皇上!”

康熙对外界的一切都充耳不闻,眼中只有落入水中的良妃一人,他不能叫她这样死了,他还这样的恨她,她怎么就能这样的死了呢!他奋力地向着良妃游了过去,一把将她扯出了水面,厉声喊道:“不许你死,不许你死,朕不能忍受在失去皇后之后又失去你,不能……”

良妃神智已有些不清,闻言却是轻轻地笑了笑,放心地将头倚在了康熙的肩上。康熙忙托住了她,不叫她的口鼻再次沉入水中,跳水来救的太监侍卫等人也俱都游了过来,将他两人拉到了岸上。

李德全看到康熙浑身湿透,只怕他再受了寒,忙上前用披风裹住了他,急声叫道:“快叫太医,叫太医!”

康熙却是一把推开了他,亲自抱起了昏迷的良妃,快步向承乾宫里走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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