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川丝毫没有防备,一下子向前扑了过去,前面正在扫地的挽月却好巧不巧地把扫帚伸到了晴川脚下。晴川本就保持不住身体平衡,再被扫帚一绊,狠狠地摔爬在了地上。

心莲抿嘴一笑,然后假作着急地冲了上来,口里说道:“我不是故意撞你的啊,我正扫着地呢,哪里想到你会突然走了过来啊。”

挽月赶紧上前作势去搀晴川,埋怨她说道:“哎呀呀,你看看你走路都发呆,这地上刚洒了水,滑得很,摔狠了吧?”

晴川摔得直龇牙咧嘴,暗骂道地上滑个屁啊!这两个人分明就是故意的!哎?滑?对了,僖嫔可以滑出场嘛!晴川心中一动,顿时有了主意!

心莲与挽月几个见晴川平白无故地摔了个跟头,脸上非但不怒反而露出喜色来,心中不由得十分讶异,心莲更是心虚地把扫帚挡在了身前,戒备地问道:“晴川,你想干什么?”

晴川却是畅快地大笑了两声,从地上爬了起来,对着心莲说道:“我要谢谢你们!”

心莲和挽月面面相觑,一时都有些傻了。

晴川却又说道:“真的,因为你们刚刚这一撞,我想了很久的难题终于想通了。你们可不可以帮我找一些木匠来?”

心莲和挽月虽然不知道晴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金嬷嬷却是早有交代,只要是晴川吩咐的都要做,两人听了便赶紧去禀了金嬷嬷,从内务府找了木匠回来。

晴川关在屋里也不知道和那些木匠讲了些什么,木匠便按照她的要求做起活来。金嬷嬷也过来看,只见屋里刨花纷飞木屑呛人,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这些木匠们在做些什么。

直做了两日,晴川才神神秘秘地把那双木质的轮滑鞋送到了僖嫔面前。

僖嫔看着这脚下带着几个小轱辘的木屐,脸上忍不住也露出了惊讶之色,问晴川道:“你叫本宫穿着这个给皇上表演歌舞?”

晴川笑着点了点头,忽悠僖嫔道:“娘娘,您只要穿了这双鞋,走起路便如行云流水一般,到时候皇上看到您,只会把您当做是天上的仙子。”

僖嫔听了心动,却又有些不信,问道:“真能这样?”

前提是你得学会了轮滑!不过,这话晴川却没说,只拍着胸口保证道:“一定能,只要把裙子穿长些,别叫人看到鞋子就行了!”

僖嫔终于被晴川说动了,由金嬷嬷和晴川扶着去学轮滑。也亏得僖嫔曾学过舞,有些功底在身,又下了狠心要在晚宴上一鸣惊人,学起来十分的刻苦勤奋,只过了没两日,她便能脱开了晴川和金嬷嬷的扶持,独自在殿后的空地上熟练地滑行了。

既然会滑了,那么剩下的歌舞的安排就不需要晴川来操心了。

到了万寿节这天,僖嫔事先偷偷安排好了伴舞的事情,然后这才去了永和宫德妃处。后宫后位已悬虚多年,宫中事务一直是由已生育了四阿哥和十四阿哥的德妃暂理着。德妃是个中等身量,眉目清秀,性情温婉的女子,见时辰差不多了,便带着众妃嫔一同去了乾清宫大殿门口候着康熙下朝。

谁知众人在殿外侯了许久却不见康熙下朝回来,大伙也不知道前朝发什么了什么事,等得便有些忐忑。德妃悄悄地派了心腹宫女翡翠去前面的太和殿探听。不一会儿,翡翠回来低声禀报到德妃道:“皇上还没下朝,听说是有朝臣奏请皇上重立太子,惹了皇上不高兴。”

德妃入宫已久,对康熙的脾性多少也有了些了解,又知康熙对赫舍里皇后一直不能忘情,听了翡翠的回报不由心中一动,暗道康熙既然不肯重立太子,想必是心中还想着已废的太子胤礽。

正这样想着,康熙那边已是下了朝,身后带着一众阿哥,跟着一大群宫女太监浩浩荡荡地往乾清宫这儿来了。德妃见了不敢分心,忙领着一众嫔妃迎驾。康熙上前对着几个资历老些的嫔妃虚扶了扶,转身进了大殿。

康熙今年已经五十五岁,因自幼习武,身子倒是还健朗,不过这些时日来因为废太子的事情,康熙心神很是疲惫,面上也带上了些许老态。

殿中的宴席早已摆好,就等着康熙来了好开席。康熙在龙椅上坐了,对着底下的诸位阿哥公主和妃嫔们淡淡说道:“今日虽是朕的寿辰,不过家宴不比国宴,大家该吃就吃,该喝就喝,不必拘礼了。”

众人忙应了是,便有舞姬上来殿中献舞。

僖嫔因身份不高又不得宠,座位便离得康熙远了些,若是平时,她少不得又要计较一番。可今日她心中另有打算,倒是乐得如此,只待殿中宴席开始了,忙趁着众人不注意悄悄地由金嬷嬷扶了下去。

殿后,晴川早就怀抱着舞衣和装有轮滑鞋的箱子混在一群舞姬之中等着,见僖嫔悄悄地从前殿溜了过来,忙迎上前去帮着僖嫔换装打扮。

僖嫔装扮妥当,心中终究是有些没底,忍不住问晴川道:“这样可行?”

晴川又替僖嫔带上了面纱,冲着她比了比大拇指,鼓励道:“绝对的!只要记住了,别叫人看到你脚下的鞋子就行!”

僖嫔还是不放心,又命金嬷嬷好好叮嘱了那些舞姬一番,这才混在其中前往殿门外候着,只等上一场歌舞结束了就上场。

先不说殿外的僖嫔与晴川等人,只说大殿内的宴席上,各位阿哥妃嫔一一向康熙祝寿敬酒。酒过三巡,德妃见康熙脸上虽笑着,不过那眼神中却难掩不虞之色,想了想便用掏出了条帕子来,轻轻地擦拭起眼角来。

龙椅上的康熙瞥见了,不由得有些纳闷,问德妃道:“今日这样的好日子,德妃怎么忽然伤感起来?”

德妃听了慌忙从椅上起身,向康熙谢罪道:“臣妾该死,臣妾向皇上请罪。”

康熙知德妃进宫多年,是个德才兼备、贤良淑德的女子,听了不由说道:“起来吧,到底有什么事?”

德妃看了康熙一眼,又用帕子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水,这才柔声说道:“臣妾看到阿哥们个个神采奕奕,忽然想起了宗人府的太子爷,皇上,逝者已矣,太子爷也知道错了,您看是不是可以网开一面……”

康熙听着听着面色便沉了下来,打断德妃的话道:“这件事朕今日不想提。”

“皇上……”德妃还欲再劝,康熙却已是冷声问道:“难道德妃想自请去宗人府照顾那个不孝子?”

德妃见康熙面上已带怒色,吓得忙噤了声。殿中其他嫔妃阿哥们一直在小心地注意着康熙的言行,见此也都沉默下来,殿中气氛顿时有些沉闷起来。

就在此时,殿中一直奏着的乐曲突然一转,音调忽变得悠扬轻快起来。几队身着明媚衣裙的舞姬从殿外快步涌入,翩翩起舞。动听的音乐,柔媚的舞姿叫殿中气氛顿时一松,康熙也不再理会德妃,抬目看起歌舞来。

那些舞姬身姿轻盈,舞姿优美,个个似仙子一般,翩翩然在殿中起舞。众人正看得兴起,突然,那群舞姬从四处齐齐地聚在了一起,随后又如分水般快速地向两侧散去,长袖舞动中,便似搅起了层层水波,只见水波之中出现一个女子,比其它舞姬打扮得更为艳丽,其它人如众星拱月般簇拥着她,更衬得她明艳不可照人,这女子随着乐曲缓缓舞起,时而抬腕低眉,时而轻舒云手,轻薄的罗衣随风而舞,长袖飘逸,若仙若灵。也不见她脚下如何行动,只觉身姿曼妙,竟如出水洛神,凌波而来。

众人一时都瞧得呆了,连康熙也不禁拊掌赞道:“好,这舞跳得好!”

那女子身姿直滑行到御座前才缓缓停下,解下了面上覆的轻纱,对着康熙盈盈拜倒。

康熙此时才认出她是僖嫔来,奇道:“僖嫔?”

僖嫔含羞一笑,娇声说道:“臣妾所有都是皇上所赐,唯有献上一舞讨皇上欢颜。”

康熙听了大喜,不但对僖嫔大肆赞赏了一番,命其到自己身侧伺候着,就连刚才殿中伴舞的舞姬也均有赏赐。

晴川等在殿后,也不知前面殿中僖嫔的表演是否顺利,手心里一直捏着把汗,后来一直等到小太监奉旨来打赏舞姬,她这才知道僖嫔已经重得了康熙青睐,总算是松了口气,既然僖嫔已经吸引了康熙眼球,那么她这条小命就能保住了!

此后一连几天,康熙都宿在了僖嫔的储秀宫,后宫之中,僖嫔一时风头无两。

晴川老老实实地在乾西四所待了几天,只等着僖嫔能信守承诺把自己放出宫去。这一天终于等来了僖嫔传她,过去了却是赏了她些珠宝,然后又让她想新的点子出来好吸引康熙眼球。

晴川这才算是明白,好嘛,僖嫔是压根就没打算放她出宫啊。

僖嫔见晴川对那些珠宝似不太感兴趣,又问道:“你还想要什么赏赐?”

晴川想既然自己无法出宫,那不如求这僖嫔帮她找一找那片奇怪的树林,于是又赶紧把曾经给废太子胤礽画过的画又重新画了一遍,交给僖嫔道:“娘娘如果垂怜的话,能不能帮奴婢找一下这个地方?”

僖嫔看了看画,奇道:“你不要赏赐,就要找这个地方?”

晴川答道:“是。”

僖嫔看了看晴川,微微地笑了笑,说道:“好吧,只要你一直忠心耿耿地帮本宫办事,本宫一定满足你的愿望。”

晴川应了声是,又听僖嫔接着说道:“对了,你还有什么好法子,赶紧教教我。上次那个什么鞋……”

“溜冰鞋。”晴川补充道。

“对对对,溜冰鞋,皇上已经看腻了,我怕再没有新花样,皇上又该去别的地方了。”僖嫔说道。

晴川暗道好嘛,你前面扯了那么一大篇,目的其实就这一个吧。可是你当我是什么啊?真把我当机器猫了啊?身前有个不见底的小兜兜,想要什么都能掏出来啊?那个溜冰鞋都是我绞尽脑汁才想出来的好不好?

晴川虽一肚子的不满,却不敢冲着僖嫔发出来,可她此刻又没有什么好招给僖嫔,想了想,干脆应付道:“娘娘,其实要留住皇上的心并不一定要用新花样啊,你想,这些新花样早晚有一天会用完的,用完了怎么办呢?所以我觉得最好的办法是了解他的习惯,把你自己也变成他的一种习惯。”

僖嫔听得有些怔忪,轻声问道:“把我自己变成他的一种习惯?听着好像很有道理。怎么做呢?”

这个论调还是晴川以前在某本书里看过的,具体怎么说的她自己也早忘光了,现在僖嫔来问她,她哪里答得上来,只能顺口胡诌道:“比如……比如你先了解皇上的习惯,他爱去哪儿走动,爱吃什么,然后就多去他爱走的地方走,多吃他爱吃的东西。再然后……再然后以后再说吧。”

僖嫔忍不住问道:“这样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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