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纾手里还捧着鸡骨架, 他磕磕巴巴,“怎么……怎么了?”

我头痛,“快点, 收拾一下, 至少别看起来像是一片欢乐的海洋。”

陈旌寒猜出了前因后果,率先起身把桌上的残渣都拢进垃圾筐里。孟佳期随后推开窗, 还开了风扇散味。

林纾念念不舍地扔掉了鸡骨架,我安慰他, “别难受了,下次再给你点。”

林纾立马多云转晴。

休息室刚如风卷残云般收拾干净, 门就被敲响了, 紧促的敲门声传递出了来者急切的心情。

孟佳期清清嗓子, “请进。”

门被一把推开,李彧的头发凌乱地搭在额前,胸膛剧烈起伏着,“打扰了, 我来找晔晔。”

我抿着嘴,怯生生地瞅着李彧。要不是还有学生会的人在,我保证他下一秒就能把我扑倒。

李彧大步朝我走来, 眼神慌乱中带了点决绝的意味,我退了一步, 他一把拉着我的胳膊, 往他怀里带了带。

“宝宝, 别生我的气。”

我的余光里, 孟佳期他们神色微妙地转移视线,显然被那声肉麻的“宝宝”刺激到了。

我把李彧往门外推,“出去说。”

出了休息室, 李彧的情绪依然不稳定,他把我搂在怀里,脚步一迈,抵在墙上。我的胸膛与他紧紧相贴,他的心脏“咚、咚、咚”一声声剧烈地跳动,强有力地撞击在我的心口上。

“宝宝,怎么不理我?”李彧弯腰搂着我,侧头来亲我的脖子,气息又喘又烫,我差点腿软。

“我没看手机……”

“真的吗?不是故意不理我吗?”李彧亲还不够,又舔又啃的,手臂箍着我的腰,我根本无法动弹。

“真的。”

“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你傻逼吗,我……嗯,别咬…我怎么可能不要你?”

“真的吓死我了,我看完视频发现你不在了,等了好一会儿都没回来,我给你发消息你也不回,我下楼找你,看见电动车也骑走了。我以为……”

“以为什么?”

“不是经常有那种,夫妻吵架,老公不哄,老婆就离家出走的吗?还有过几天就受到离婚协议的……草!不行,不能离!”

我本来挺心疼的,听到这儿差点笑出声。

李彧的代入感真的是极强,什么不能离,我们婚都还没结好不好?

“别啃了,我脖子上全是你的口水。”我把他脑袋提溜起来,“我是真的没看到消息,你怎么过来的?”

李彧瘪着嘴,“一路跑来的,累死我了。”他说完,又猛地咳嗽了几下,我连忙给他顺气,“休息会儿,别激动!”

李彧转而拉着我的手亲亲啄啄,“我没事,你不生气就好。我下次不敢了,真的,我一定好好听你讲话。”

我说,“真的吗?”

他真情实感,“真的!”

我问,“那你吃药了吗?”

李彧,“…………”

我向他投去死亡凝视,他求生欲爆发急忙声明,“我发现你不见了第一时间就来找你了!我哪儿还顾得上吃药?我回去就吃,真的!”

………我还能说什么?我只能虎摸着他的脑袋瓜,一边骂他一边说爱他。

-

李彧那个傻逼还是感冒了。

一路喝着冷风跑来学生会找我,还穿这么单薄。

隔了两天他就开始擤鼻涕,说话嗡声嗡气的,我让他多喝热水都没用。

“我好难受啊晔晔,我头好痛……”李彧从背后搂着我,以免病毒面对面传递。

“让你不吃药呢?”我还是心疼他,转过来把他摁椅子上,让他的头靠在我怀里,“这几天好好休息,话剧社那边我去看着。”

“不要,你好不容易忙完学生会,可以休息一下的。”

李彧生病之后脆弱度直线上升,我感觉他要哭了,“我不要当你的拖油瓶。”

我温柔地警告他,“你要再乱蹦跶,就是骨灰盒。”

李彧抖了抖,就乖乖地趴在我怀里。

李彧其实也没有病得特别严重,但他表现出来的就像病入膏肓很快要撒手人寰一样。

“水………”李彧躺在床上,颤抖着嘴皮子,虚弱地看向我。

我给他递水。

他喝完,“纸………”

我给他递纸。

他无聊了,“手机………”

我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他立马捂着嘴凶猛地咳嗽,我叹了口气,去给他拿手机。

甄阳的床就在李彧下铺,我晃过来晃过去连他都受不了了,“你就像个扫地机器人。”

我淡淡道,“我远不及它有耐心。”

李彧听出我的潜台词,整个人窝在被子里又开始抖抖抖……他这个样子哪儿像是猛1,根本就是绿茶0。

好在话剧社的排演已经到了最后,少了李彧也能顺利进行。我替李彧坐镇话剧社,倒没人脑残到来挑衅。

周嘉禾负责道具,现在已经没他什么事了,他坐在我旁边跟我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我前几天还看了你的主页,新的设计稿很好看。”

周嘉禾惊喜地笑了笑,“真的吗!谢谢…”

“你之后有没有什么打算啊,比如投稿或者联络设计公司之类的?”

“我就想先画着玩儿玩儿的,还没想这么多。”

我跟周嘉禾建议,可以画一套类似二十四节气拟人的系列图,或者画一组原创漫画,把设计理念融入其中,再借此传播出去,

“单是设计创作受众面不高,1+1模式还可以吸引一波绘圈粉丝。”

周嘉禾听完后觉得有道理,我俩就此展开讨论,由于涉及各自擅长的领域,我们一时间火花四射,激情澎湃!

澎湃了十几分钟,我说得口干舌燥,正想转过去找杯水喝,四周忽然就安静下来了。我以为是排练有什么问题秦子贺喊了暂停,也没放心上,直到周嘉禾猛地站了起来,朝后退了几步。

我拿着水杯抬头看他,“怎么了?”

周嘉禾看着我后面,低头又退了几步。不只是他,所有人都看向门口,我正好背对大门,一时疑惑,缓缓转过头去。

敞开的大门口,光从门外透进来,门口站立的人影身前笼罩着阴影,看不清表情。

但看那形状,是李彧没错。

在一片寂静中,李彧大步走向我,近了我才看见他直勾勾的眼神,微抿的嘴唇。因为生病,脸色还有些苍白,额角冒着汗珠。

我惊讶地站起来迎向他,“你不是还在低烧,怎么就来了?”

李彧站在我跟前,瞳孔底面漆黑一片,

“你的大郎来吃药了。”

我,“…………”

为了避免李彧人设崩塌,我好说歹说将他推到门外。我领着他走到走廊另一头的空教室外,确保四下无人了才摸着他的脸说,

“烧糊涂了?”

李彧抓着我的手,垂头盯着我,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你老攻卧病在床,你却在和爱慕你的男人谈笑风生。”

本来挺正常的一件事,李彧讲出来我都觉得自己渣。

“周嘉禾早就不喜欢我了,我们现在就是普通的朋友,聊的也是正常话题。”

李彧不听不听,“我好痛苦,不但身体受到了折磨,心灵也遭到了摧残。”

要不是李彧还生着病,我早就给他一雷锤了。

“你今天吃药了吗?”

我本意是想关心李彧,但话一出口就充满讥诮。

李彧果然沉默了。

我连忙力挽狂澜,抱着他的腰蹭他,“吃了药好得快,病好了就能亲亲了!”

李彧呼吸一滞,搂着我的腰心跳怦怦,“快,陪我去输液!”

……我早该知道他是个说风就是雨的男子。

李彧坚持要输液,我看他确实难受,还发着低烧,就陪着他一起去校医院。这个时间段感冒的人不少,休息区坐了四五个病人,李彧吊了点滴坐在休息椅上,我坐到他另一边握着他的手。

李彧的体温一向偏高,我现在握着他的手,却感觉到凉意。我摩挲着他的指节,手下的指节骨骼分明……李彧瘦了。

“怎么了,宝贝?”李彧靠过来一点,“感觉你要哭了呢?”

我垂下眼,“怎么瘦这么多了,我都才发现。”

李彧轻轻笑了一声,“瘦了吗?我都没觉得,你天天看着我,还能发现我瘦了,观察这么细致啊。”

我知道李彧是察觉到我的自责,他又在安慰我了。

他这样我反而更难受。

李彧说,“你是不是心疼我啦?”

我就“哼”了一声。

李彧说,“乖啊,不难受,老攻还是你的大猛攻。”

我真的是……他怎么好意思这么夸自己?我没忍住笑出来,“你要点脸行吗?”

“不要脸,我只要你。”

是熟悉的对话,我把头歪在李彧肩膀上,心里偷偷甜蜜。

我陪着李彧坐在休息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周围几个输液的都是一个人来的,有个妹子在和男朋友打电话,应该是异地恋,哼哼唧唧地撒着娇。其他人低头玩着手机,要么就是靠着椅背休息。

中途有个男生要上厕所,就站了起来。他用空出来的手替自己拎着输液带,小心翼翼地往厕所走。

等他走远了,李彧才小声跟我说,“还好有你。”

“我还什么都没做好不好。”李彧真是逮着机会就彰显我的优越性。

“不是的,晔晔,不是这样。”李彧贴着我的耳朵,眼睛闭着,我感觉他在撒娇,“有你陪着我就很开心了,生病的时候,有人陪和没人陪是不一样的。”

李彧说,“高考结束后的那个暑假,我也生过一次病,那时候我一个人打车去医院,一个人排队挂号,一个人坐着吊点滴。其实我病得也不严重,但忽如其来的孤独和空虚让我觉得我像是快要死了一样。我那时候,真的特别想你……”

我鼻子一酸,没忍住低头亲了亲他的头顶。

“是我不好。”

“不,你全世界最好!”李彧一个激动猛地抬头来辩驳,我的牙差点被他的天灵盖撞飞,“我不许你这样说自己!”

我,“………”

李彧看上去像个脑残粉,谁要说句我不好他就要疯狂diss,哪怕这个人是我自己。

“世界上就没有第二个人比你对我更好了,真的!我不管提什么要求你都接受,我有什么愿望你都会实现,我这么多死亡操作你全部纵容……呜呜呜呜……”

唉,李彧生个病真是越来越脆弱了,他的身体还是猛1,心灵已经变成了娇0。我看他哭唧唧的样子就……

就有点小激动!

此时此刻我的雄性心理极度膨胀,没有哪个0能够抵抗大猛攻娇弱地倚在自己怀里哭哭啼啼!

我甚至脑补了李彧被我弄哭的场景……嘶,好刺激!

“……许光晔。”

李彧忽然叫了我全名,我一个激灵回过神,低头看他,“怎么了?”

他的眼泪毫无踪迹,娇0姿态消失殆尽,看向我的目光沉冷,眼底关着一头蓄势待发的猛1。

我没忍住抖了抖,危机感从尾椎骨直窜上头顶。

李彧慢慢坐直了身子,朝我压过来,

“我感觉你在想大逆不道的事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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