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阳、阳阳!”我冲过去抱住甄阳。

李彧两步走过去按住秦子贺的肩, “冷静点,有什么话好好说。”

他俩这才双双平复情绪。秦子贺的拳头紧紧攥了一下,转过头咬着腮帮不说话。甄阳眼眶红红的, 瘪着嘴, 委屈地瞪着前者。

我问,“你们怎么了啊?”

他们同时陷入沉默, 最后还是甄阳先开口,“我把电瓶车的钱转给他, 他说我是跟他划清界限。”

秦子贺就跟被按了开关一样,转过来, “那不是吗!本来就是我们一起买的, 你转钱给我, 是以后再也不坐这车了是吗?”

“我只是……只是既然不会经常坐你后座了,肯定要把钱转给你的。”

他们又吵得不可开交了,我在他们激烈的争吵中,陷入沉思, 而后冷静发声,

“那,不该是子贺把钱转给阳阳吗?”

“…………”

激烈的争吵声戛然而止。

两个理财白痴同时流露出迷茫……过了很久很久, 才震撼地抬头,“对哦!”

李彧叹了口气, “……我刚刚也想说的。”

我说, “所以你们在吵什么。”

甄阳&秦子贺, “…………”

两人的争吵以荒诞的算错账而收尾。

我开导甄阳, “虽然你不会经常坐子贺的后座了,但你也可以自己骑车,去远一点的地方也方便。”

李彧拍拍秦子贺的背, “甄阳是怕你吃亏,心里不舒服,不是划清界限的意思。”

甄阳低着头“嗯”了一声,率先道歉,“是我考虑得不够好,我没那个意思啊,子贺。”

秦子贺抬头看了他一眼,拿出手机划拉了两下,甄阳那里就收到了转账的提示音,“钱我还给你了,光晔说得对,你还是可以用车的。”

秦子贺说完,顿了顿,“你去找简祁怆,走路也不方便,可以骑车去。”

“……!”

甄阳闻言猛地抬眼看向秦子贺,眼泪啪嗒啪嗒就掉了。

之前被误会吵架的时候都没哭过,这会儿却“呜”一声哭出来,“子贺你真好……你都不怪我了,呜呜呜呜……”

秦子贺有点傲娇地“哼”了一声,“谁让你是崽崽呢?”

我眼泛泪光,目光欣慰,阿爸也好感动!

李彧终于逮着机会提出聚餐,“既然和好了,我们就找个时间一起出去吃个饭怎么样?开学这么几天了,都还没聚一下。”

自知吵架耽误了聚餐的两只大小傻逼忙不迭点头。

……

秦子贺跟甄阳终于重归于好,我们宿舍又变回了欢乐的海洋。听甄阳说,简祁怆对于自己拐走了秦子贺的同伴这件事也挺愧疚,加上他想感谢我和李彧,所以打算请我们吃饭。

才聚餐完又胖了两斤的我,“…………”

我扑到李彧怀里乱拱,“我又双叒叕胖了!你会不会不爱我了!”

李彧按住像根猪儿虫一样的我,“不会不会,你胖成许光球我都爱你。”

“……”我毫不感动。

甄阳举着手机问我们,“阿怆说,这周日中午可以吗?他在和导师跟项目,只有那天有空。”

李彧说,“可以。”秦子贺也点头。

我,“……完了,我周日中午约了人。”我才和林纾他们说好,周日中午请他们吃饭,毕竟是我请客,总不能鸽掉。

甄阳跟简祁怆说了,又回我,“阿怆说没事,你忙你的,下次我们俩再单独请你。”

我双手合十朝甄阳拜了拜,“阿怆是个好人,祝你们儿孙满堂。”

甄阳突然娇羞,扭捏地说了句,“哎呀……是哪个满堂啊?堂屋的‘堂’还是胸膛的‘膛’啊?”

“…………??”我不敢置信!甄阳居然一夜之间变成了肮脏的大人!

秦子贺反应了两秒,顿悟后揪紧自己的头发抓狂,“草!你们男生宿舍平时都讨论这种话题吗!”

“……”我觉得他也是不清醒了。

-

开学的团支部大会给各团支书布置了任务,要组织一次实践活动,最好有积极意义或者公益目的。

我们就拉了个支部群,要求所有人集思广益,最后票选出一个活动,这周六组织大家一同参与,还要拍照写报告。

群里已经提了好几个意见,类似于“到当地养老院进行文艺汇演”、“集资捐赠贫困学区”等等,都被支部书记以“时间仓促”、“资金短缺”、“秩序维护成本高”这类傻逼理由否决了。

其实我就是觉得他们嫌麻烦,怕花钱。

看他们叭叭半天嫌这嫌那的我就烦,我干脆在群里说,“那就一起去外面捡垃圾咯,净化城市环境。”

群里安静了几分钟,竟然有人冒泡,“我觉得可以。”

紧接着下面一串“+1”…

我捧着手机满头问号。

我拉着李彧,一脸魔幻,“他们疯了?没听出来我在反讽?”

李彧叹了口气,“估计都想划水,出去捡垃圾是分散的,校门一出,谁知道你干嘛去了,到时候摆拍两张回来交差就行了。”

卧槽?我实名震撼!

群里的“+1”实在排了太多,到最后,书记都出来了,“是谁提的捡垃圾?”

我默默扣了个1,开始在对话框里编辑认错的话。

书记,“很好!朴素又新颖,积极又公益,乍一看平凡,却又崇高瑰丽!”

我,“?”

李彧在我旁边轻描淡写,“最重要的是节省经济。”

就这样,我们敲定了周六的支部活动——整个团支部,集体出动捡垃圾。

……

我生无可恋地瘫在椅子上,手机从我手中缓缓滑落……我在这边独自上演着电视剧里的“悲情男主承受不住打击最后精神崩溃”的戏份,李彧在旁边薅我头发。

“怎么了?就摆拍两张而已,拍完我们就去玩好不好?”

我扯扯嘴角,“你说,要是有人拍到我俩在路上捡垃圾,他们会不会猜想,我们受到豪门封建大家长的阻挠,被断绝了经济来源,沦落到捡垃圾为生的地步?”

李彧薅我头发的手一顿。

我再次补刀,拍手赞叹,“好感人的爱情!”

李彧,“……”

三分钟后,我们俩并排瘫在椅背上,下垂的手中,手机缓缓滑落……

-

开学事情再多也阻止不了凌悦瑛磕cp的热情。我上课的时候她就坐在我旁边儿,向我打探,“听说你和李彧互见家长了啊,真的假的?你们一个假期都住一块儿吗?”

我一边翻书一边回答她,“没见家长,一块儿回去只是顺路。”

“你哥呢?不也算家长,你哥对李彧是个什么态度?”

我翻书的手一顿,“……不知道,看不透。”

我感觉林珏琨和我爸妈是差不多的心态,有点不甘心我就这么跟了一个男人,但李彧又实在太优秀。

我说,“反正不坏,我们家里人应该都接受。”

凌悦瑛松了口气,“那就好,你知道吗,你和李彧被曝出家里有钱之后,A白就有很多人写豪门背景文,那叫一个虐!我一个甜饼专业户看完都差点难产。”

我问,“怎么个虐法了?家长阻挠,生离死别?被迫联姻,误会迭生?经济切断,穷困潦倒?最后爱情输给了面包?”

凌悦瑛罕见地在这个话题上噎住了,缓了缓才说,“你还挺懂的……不过我看过最虐的,是李彧被家里强迫联姻,关在屋子里中了药,你攀岩走壁从外面爬进去看他,结果被意识不清的李彧扑倒了。”

“一夜之后,你担心被李彧家里人发现,又从窗子爬了出去。你刚走,李彧的心机表联姻对象就来了,她故意让所有人误以为李彧的一夜对象是她,顺利和李彧结婚。而你,一夜之后却发现自己怀了孩子……”

“停!”我太阳穴突突突地跳。

从“攀岩走壁”那儿开始,我就觉得三观遭受到了冲击!

我怀疑李彧就是这种东西看多了,脑子里的戏才越来越多。

我要想个办法,把李彧掰回正道。

周六很快到来。

我为了不被人发现在外面捡垃圾,还特地围了个大围巾,李彧在旁边无奈地扒拉我,“乖,把鼻子露出来,你要窒息了。”

我也觉得我要窒息了。

在校门口集合清点完人数后,我们就各自分散。我和李彧提了个垃圾袋去赶公交,准备往城市边缘开。

其实现在的城区环境挺好的,人口素质上来了,街道美化到位了,随手乱扔垃圾的人也少了。

我们在城南的一条大街上下了站,牵着塑料袋开始找垃圾,我们一左一右,塑料袋被我们一起提在中间,风一吹就灌了风,呼啦啦地鼓起来。

沉默地走了会儿,我突然叫到,“李彧。”

李彧转过来,疑惑地看着我。

我一本正经地停下脚步,把塑料袋举起来,拿圆滚滚的袋口对准他,

“我叫你一声,你敢答应吗!”

李彧,“……”

对于我极度降智的角色扮演行为,李彧选择了包容。我猜要是换一个男朋友,估计这个垃圾袋就是我被暴打一顿的辅助工具。

李彧甚至还配合我的表演,“啊,这里是哪里?为什么不开灯?好黑,我好怕……”

我安慰他,“别怕,你只是瞎了而已。”

我隐隐觉得这个桥段有点眼熟,便脱离了表演向李彧求问。李彧也仔细想了想,“……好像是《还珠格格》里面,紫薇瞎了,尔康安慰她。”

我若有所思,“尔康也像我这么会安慰人吗?”

李彧的眼神饱含深意,“那《还珠》应该就不会出续集了。”

“……”

李彧岔开话题,重新投入演出,“晔晔,把我从口袋里放出来吧!我怕黑。”

我施舍般地抬了抬下巴,把垃圾袋抖了两抖,“好了,现在你从袋子里出来了。”

李彧就对我笑了笑,眼睛亮亮的,感觉还挺甜。我心底一动,难得涌上一丝羞涩,想和正常情侣一样说说肉麻的情话,

“现在你在我心里了。”

李彧一愣。

紧接着流露出惶恐,“那岂不是更黑!”

……

三月的春风带着冰冷的温度,拂过我的眼睫,我注视着李彧。

我猜我的目光一定透着融雪时料峭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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