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招很灵,大家见到拿枪的家伙,连忙都朝四周散去,生怕枪子儿走火打在自己的身上。当围观的人全部散开以后,刘大少忽然发现,此时竟然就只剩下弟媳妇与她嫂子两个人,还有一具依旧停留在堂屋里的她们老爸的尸体,与一具刚被砍死的亲兄弟王小强的尸体。

至于那老幺两口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悄悄地溜到一边去幸灾乐祸了。那些与死者王小强老婆一起过来帮忙打架讨公道的娘家亲戚们,也都一个个地与自己出嫁的亲人划清了界限,生怕联勤人员说他们是帮凶。这样的情形此时只让刘大少想到了四个字,那就是“人情冷暖”。

结果是,两妯娌都被局子里的人带走了,王小强的尸体也被局子里的人抬去调查了。最后只剩下最小的王财两口子孤零零地站在家门口。而且队长临走的时候还警告他:“赶紧把自己的亲老子给下葬了,如果再出什么乱子,也把他抓进牢里去!”

事情由于联勤队的人介入而突然得到了解诀,一切又归于平静。这让大家很不适应。该干嘛干嘛,因为老头子的尸体还在堂屋里摆着。

“喂,闹大了吧。是不是有点像历史上的‘玄武门之变’?”张恩溥这时冷不丁地出现在了刘大少的身旁。

刘大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说道:“变,变个屁。你搞么子飞机去哒,刚刚我差点被人家给砍死。”

张恩溥道:“果然不如我所料,还有一条人命的债。”

刘大少道:“是啊,你又猜对了,看来这”重丧日“还挺可怕的。”

张恩溥叹道:“唉,想想这家子也还蛮惨的,搞成这么大个坑。虽属于做恶多端自取灭亡,但还是一幅凄惨之状啊。”

刘大少道:“是啊。”

张恩溥说:“我们重新给死者看个地吧,那破穴就算了,他们得到的报应,付出的代价也够沉痛的了,我们没有必要再落井下石。”

刘大少十分同意,其实他此时也已经有了恻隐之心,便道:“不错,那我们在哪儿再重新找块去呢。”

张恩溥道:“我刚刚在屋旁转了转,这旁边有股‘浪子回头’的脉气。一相在前,一相在后,生成两穴。刚后可以埋他们父子两个人。此事发生了之后我在想,这两相地是不是专门为他们而生的。在命相中来说,这就叫劫数。风水第一要章就说,一命二运三风水。真是没错。”

刘大少道:“那太好了,气数为‘浪子回头’,希望真如这四个字所说,他们的后代能浪子回头。”

张恩溥来到屋里,找到了正在张罗后事的王财,对他说道:“刚刚我在你家屋旁边发现了两个穴,比我们先前看的那块还好。你爹等下就埋在后面的那一个穴里。前面的一个是给你哥找的。记号我已经做好了,到时你直接照着我划的打井就行了。”

王财虽受到了些打击,但还是不忘钱的事,“哥那块要多少钱的相地费用?”

张恩溥冷笑道:“不要钱,我免费为你们服务的。”

王财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说道:“那太谢谢了。”

张恩溥道:“你就甭客气了,记住,前后的顺序不要搞反了。老者为大,在后面。儿子为小,在前面。否则身份不配,会受到地气排挤的。”

王财点头道:“我记住了。”

“好,就这样,我们走了。”张恩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袋子,这是王小强生前贿赂他的钞票。他一分没动地把它放在了王家堂屋的桌子上,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以后的日子,刘大少闲着没事便会去研究范婆婆和汪唯真传给自己的那两本道书,遇到不会的地方,则向张恩溥请教。渐渐懂的多了,有些内容他便也能分析出个头绪来。

这天,刘大少和狗蛋在村头玩闹。

“大少,你个兔崽子来抓俺阿,哈哈!”狗蛋边跑边回头说。

“奶奶个球,把瓜子还给我!”刘大少气急败坏的在后面撵着。

“就不给,就不给!”

就在这个时候,刘大少看到狗蛋前面迎面走来了一众人,而他此刻还笑呵呵的回着头往前跑。

刘大少开口想叫,但已经来不及了。只见狗蛋结结实实和最前面的一个高高的汉子撞个满怀,立刻便被弹了回来坐在地上,捂着胸口怕是撞疼了。

刘大少见状,赶忙跑过去扶起狗蛋。

“他妈的!哪来的不长眼的野孩子!”说话的是刚才狗蛋撞的那汉子,言罢竟抬手过来打狗蛋。

刘大少赶紧用身体护住狗蛋,闭眼等那汉子拳头落下,“唉唉唉!和你们说了多少遍,咱们是赌钱的,打个小孩算什么事!”

他睁眼望去,但见从那帮人里走出个黑瘦黑瘦的中年人,把那高汉子拉了回去,再看他身上,珠光宝气,可在他身上显得特别扭。

那黑瘦的中年人蹲下笑眯眯的看着刘大少说道:“这小子挺有胆量嘛,叫什么名字阿?”

“关你鸟事!”刘大少看也不看他,生气的说道。

那黑瘦的中年人微微皱一皱眉,又马上舒展开,笑着说道:“呵呵,小鬼有点意思,会不会赌阿?叔叔和你赌一把啊!”

“我们没有钱”!刘大少回答道,心中暗想这人打的什么鬼主意。

那黑瘦的中年人半天大笑道:“哈哈哈,赌非得赌钱吗?赌房子!赌人!赌命!都可以”那黑瘦中年人突然恶狠狠的说。

“就像……”只见他忽然凑到刘大少耳边说道:“就像……我赌你身后这小胖墩,我赌他今晚会摔断左胳膊!,哈哈哈哈!”说完仰天大笑的领着众人走进村里。

狗蛋浑身颤抖着问刘大少:“他……他说的……是真的吗?”

刘大少也被刚才他那凶狠样子吓到了,“哼!他那是在吓我们!”他虽是嘴上这么说。可心里还是对刚才那一幕心有余悸。尤其是那瘦子恶狠狠的盯着自己时,刘大少有一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我们先回村子看那些人到底搞什么鬼!”说完他若有所思的拉起狗蛋,跑回了村子。

到了村子里,只见前面的大榕树下已经围了好些人,刘大少和狗蛋站在人群里,只见那黑瘦的中年人站在中间,吸引村里人的不是这些不速之客,而是旁边地上堆的有板凳那么高的白花花的粮票。

刘大少从没看到过那么多钱,再看旁边的人,都直直盯着这些票子发愣。

那黑瘦的中年人见人聚得差不多了,拍了几下巴掌,说道:“在下是河北枣庄人,平生没别的爱好,就是嗜赌如命。走了好几个村子从未有能赌赢我的人,今天在贵村我愿意和村里的赌博高手赌,赌什么都行,赢了我,这堆票子全拿走!”。

听他说完,引得人群里吸嘘声一片。刘大少心想这黑瘦的中年人口气也太大了吧!

这时,不知道谁喊了句:“我来试下!”,见一人走上前来,是隔壁张东旺。

只见黑瘦中年人微微笑了笑道:“请赐教!”

说罢,冲张东旺做了个请的手势,两人面对面的站在一起。

“仁兄想赌什么?”黑瘦中年人说。

张东旺把他脖颈上面的白色项圈套了下来,放在旁边桌子上说道:“我要与你赌猜大小,这银项圈是我家的传家宝,也是我身上最贵重的东西,做赌注,如果我赢了那堆钱……”

“全部都给你,就看你有没有本事赢得了我,呵呵!”黑瘦中年人说罢,轻蔑的笑了起来,从身上掏出了骰子和一个罐子,从桌子上推给张叔叔。

“你摇吧,我押一点!”,张东旺接过罐子把塞子扔进去说:“那我押六点!”说完,张叔叔摇了几下便把罐子猛的扣在桌子上,缓缓的抬起了罐子,众人上前看到,一点!那黑瘦中年人赌赢了,不过这也是大家都意料到的,毕竟那黑瘦中年人口气那么大定是一个赌技高超之人。

张东旺颓然的离开了赌桌,那黑瘦中年人把张东旺那项圈扔在钱堆旁边,说道:“现在赌注多了,赢了我,这项圈加上这一堆钱都可以给你们!”

这时村头的燕小六上了去,燕小六是村里的无赖,平日里游手好闲,尽做些损人利己的事情,刘大少对此很是反感。

“嘿嘿……赌什么都行吗?”燕小六搓着手问道。

“对,赌什么都可以!”黑瘦中年人不屑的瞟了一眼燕小六。

燕小六说:“我和你赌我的寿命,我说我五十岁死,嘿嘿,你赌不?”。

刘大少心中也跟着乐,这下看你怎么赌,输死你!让你欺负张叔叔,看你敢赌不,但没想到那黑瘦中年人头也不抬的就应了下来:“当然赌,我赌你一会回家路上走过第二个胡同口便暴毙街头!”。那黑瘦中年人盯着燕小六。

“嘿嘿,我现在走回家再走回来,这钱和项圈便归了我,你可莫要反悔!”

“呵呵,绝不反悔!”黑瘦中年人阴冷的笑着盯着燕小六。

燕小六乐听罢乐开了花,忽然见燕小六肩膀抖了一下,然后便不自然的走出了人群,看样子是要往家走去。

只是感觉燕小六每一步走得都很慢,很别扭,刘大少偷偷绕到人群后面,咬破左手中指,用血在右手心上面写了个“罡”字,左手捻了手诀,右手心向外盖住额头。

这招是刘大少在《正一符纂》上看到的,可是都是古字,他只能懂一点。

书上写:“人眼本通阴阳,天灵有阳火,以纯阳之火遮天灵,便能现阴秽。”人的中指和舌尖之血具有纯阳之气,“罡”字乃意为阳,盖住额头就能看见阴邪了。

刘大少睁开眼往燕小六那边看去,这一看可把他吓了一跳。

就见慢慢走动的燕小六身后竟背着个披头散发的黑衣妖怪,那妖怪舌头像垂了老长搭在燕小六肩上,脸是扁平的,两只眼睛往外暴突着回头看着人群,燕小六面无表情的走了两步便晃了几晃,倒在了地上。

刘大少暗叫不好,赶紧掉头往家跑。这一转身,刘大少便吓得跌倒在地上。

就见自己身前站着身穿佝偻破衣的老太太,此刻这老太太正一脸怨气的盯着自己看,眼珠子泛着幽幽的绿光。刘大少慌忙爬起来,咬破舌尖嘲那老太太喷出一股血雾,只见那老太太像是害怕似的向后退了去,他乘此机会,赶紧连滚带爬的往家跑去。

快到家门口时,刘大少回头看就见那老太太竟远远站在大道上的槐树下面,依然幽怨的看着自己。

他赶紧扑进门大喊张恩溥,张恩溥见刘大少如此慌张,忙问怎么了。

“有……有鬼一直撵我!”刘大少累的气都喘不匀了,然后把自己和狗蛋从村外撞见那一众人,到看到那两个鬼和那老太太追自己回家这些都跟张恩溥讲了遍。

张恩溥听罢说道:“带我去看看那后生,莫怕!”

刘大少便和张恩溥出了门,到那棵槐树的时候,刘大少开阴阳眼再看不见那老太太了,张恩溥只是走到树底下说了句:“莫做怪”便拉着刘大少走了,路上,张恩溥告诉刘大少,其实那死鬼老太太并没有有什么恶意,看摸样只是有些怨罢了。

刘大少和张恩溥到了人群的时候,只见村里人给燕小六盖了白布,莫不是燕小六真的死了?田村长也在,跑过去要赶走那帮人。可被那些黑壮汉推开了,原来燕小六刚才倒地真的死了,又有几个人去和那黑瘦中年人赌,可无论赌什么都输,邪门的很。

张恩溥向那黑瘦中年人看了一眼,皱了皱眉头,这时那黑瘦中年人说道:“各位乡亲莫见怪,我们在每个村只留三天,三天过后如果没人能赢得了我,咱们便去下一个村子。明天我还在这等大家!”

说完把那堆粮票装进麻袋里,一众人走去村里住店了。

张恩溥望着他们远去后,和田村长说道:“先把燕小六抬回自己家,我看那后生头顶虽有富贵之命的红光,可那旺盛红光之中竟有缕缕黑气,怕是有邪祟作怪,待我想出办法再将燕小六入土为安”。

田村长点点头,叫了些年轻力壮的村民将燕小六抬走了。

刘大少和张恩溥回到家,便随张恩溥去了书房,张恩溥拿了纸和笔写了好久,然后叠了起来交给刘大少的父亲,“刘兄弟,你将这信带上,去居委会交给田村长,他便什么都明白了。”

刘老实略有些担心的问:“张道长,出了什么事么?”

“你多虑了,即刻起程吧,别耽搁了时辰,路上小心。”张恩溥嘱咐完,刘老实便又披了件衣服揣着信走了出去。

刘老太太也关切的问:“我刚才听狗蛋妈说狗蛋在家摔了一下,他爸妈领着他去了卫生所了,唉,怎么出了这么档子事!”

张恩溥安慰刘老太太道:“老夫人不必担心,只是年轻人粗手粗脚,生了意外罢了。”

刘大少则坐不住了,跑到门口往外看,只感觉有些阴冷,想起刚才看到的那死鬼老太太,他哆嗦了下,关了门回到院子里。

张恩溥坐在院子里想些什么事情,刘大少跟张恩溥说:“老道士,那老太太到底要干吗呢?她好吓人啊!”

张恩溥说道:“她刚刚就站在门口!”

刘大少吓了一跳,难怪自己刚才感觉好冷,张恩溥将刘大少带进里屋,说道:“我看那死鬼老太太定是有什么冤屈,我一会给她请上来问问,你到时候不必害怕,只管问她是来做什么有什么冤情,我们就知道她的目的了,我看八成和那黑瘦的后生有关系!”

张恩溥说完,上了炷香插在香炉里,拿来一块黑布盖在自己的头上,还嘱咐刘大少莫要害怕,然后便开始抖起腿来,张恩溥左腿抖了片刻胳膊也跟着抖,而且从那黑盖头下面传来奇怪的喘气声,过了一会张恩溥全身都抖了起来,刘大少想过去看看张恩溥,这时张恩溥忽然不抖了,全然没了动静。

刘大少不知该怎么办,这时却听到屋里头传来一阵“嘻嘻嘻嘻……”的尖笑声,让人听得直起鸡皮疙瘩,那声音是一个老太太尖笑着。

待刘大少仔细寻那声音,竟是从张恩溥黑布蒙着的头里面发出来的,可那明明是老太太尖笑的声音,刘大少被吓得不知怎样才好,忽然又响起了那奸笑声。

“嘻嘻嘻嘻……小鬼儿快过来!老太太我好好看看!嘻嘻嘻……”

刘大少被吓得愣在原地,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张恩溥事先交待的话让他给忘的一干二净。

这时只听那死鬼老太太竟嘤嘤的抽泣起来,而刘大少看到的只是张恩溥的肩膀抽动着,异常的古怪与渗人。

刘大少壮着胆子说道:“你……”

“老太婆我是河北邙山人。”

没等刘大少问,那死鬼老太太自己先开口说了起来。

“我本是邙山一大户人家老夫人,我那老头子走得早,家事便都有我一妇道人家打理,我有一儿,就是今天来这的那黑瘦赌徒,他名柯江,从小就嗜赌如命,他不仅赌钱,只要能和别人较真的他都要和人赌,家里的钱都被他输光了,他便开始偷老头子留下的金银珠宝卖,卖了钱便马上又去赌,幸亏老天爷开眼,使他命中定为烂命之人,逢赌必输。”

刘大少暗自叹了口气,听她继续说着。

“后来我们柯家便家道中落,佣人都辞走了,家境惨淡,可那畜生没钱也要和人赌,赌今天会不会下雨,赌别人家会不会吵架,后来一日半夜他拿了锹上了山,正巧我没睡觉,见他古怪便悄悄跟着他。”

“我没想到那畜生竟然是要挖他爹的坟,我上去骂他个孽子,气得浑身发抖,说去给他送大狱。没想到这畜生怕我报告政府,竟然掐住我脖子给他的亲娘我活生生的掐死了。”

刘大少暗自吃惊,没想到还有这样的畜生,那可是自己的亲娘阿!刘大少听得咬牙切齿。

“那畜生见我断了气,也害了怕,把我的尸体扔进了老头子的棺材里,跑回去了,老身死不瞑目,便天天跟着那畜生,只是那畜生并看不到我,后来一日不知那畜生不知从哪学来的,竟是拜了鬼!”

“拜鬼?那……那是什么?”刘大少一双眸子里满是好奇。

听了那死鬼老太太说出个来龙气脉,刘大少便生出无限同情,便也不是很怕她了,可这时张恩溥突然剧烈抖了起来。

那死鬼老太太的声音也越来越不清楚:“道长要帮帮我这苦命老太太!那日见小儿竟会些道法,我便知道道长你就是能帮我报仇之人!大仙!那畜生的赌运在他左手那大金戒指上!切记!”

说罢,只见张恩溥头上蒙着黑布掉了下来。

他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去略有些疲惫,刘大少赶紧给张恩溥倒了杯茶。

张恩溥喝了一口,淡淡的道:“问明白了吗?”

“恩,那老太太和我讲明白了!”于是,刘大少便把那死鬼老太太说的和张恩溥又讲了一遍。张恩溥听了连连点头。

“师傅,什么是拜鬼呢?”

张恩溥叹了口气说道:“拜鬼,是天生烂命之人,就是运气极差之人转运的方法。

老夫曾在书上看到过,就是在晚上让那烂命之人拿了供果,香烛,去坟地找一处没有墓碑的坟圈,在坟前供了果,点了香在坟前,然后拜几拜。

把刚才那地上的香拔起来,一路引回家,这一路会有数不尽鬼祟作怪,只要不被吓破胆,香火不能灭,在鸡叫之前将香带回家插在香炉里,便转了运,逢赌必赢。

只是从此就要折了阳寿供那拜来的鬼了,一个人如果请了鬼,不仅子孙后代会遭因果报应,而且如果那鬼一旦离开,拜鬼之人的魂便也灰飞烟灭。

一般时候拜来的鬼不会离开,因为拜来的鬼多是没有人祭拜的孤魂野鬼,死后怨念本来就很强,道行也就越高,有人供奉了它们自然不会离开了。”

听张恩溥说完,刘大少一想,难道我看到燕燕小六死前肩上那个吐着舌头的长发妖怪,就是这柯江拜的鬼?只是那模样也他妈太腻味人了。

张恩溥抬头看看天,伸出左手掐了时辰说道:“我们今日好好休息,待明日便去破了那柯江的运!”听张恩溥这么说,刘大少便知道他定是有了办法。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刘家奶奶在收拾院子,张恩溥在院子里坐着看《天师笔录》,刘老实收拾庄稼把式还没回来,二人吃了早饭,张恩溥和刘奶奶说些什么,便要刘大少和他进了书房。

张恩溥在书桌前坐下。

拿出块画符用的红布,用毛笔画了道符,见那符最上面写着“敕”,下面左右撇了两笔,下面写了几个雷字,刘大少知道张恩溥画的这是五雷镇宅符,这是刘大少在张恩溥的画符书上看过的,张恩溥画了几张然后放到一旁,和刘大少说道:“那老太太说赌运在柯江的左手大金戒指上,便是柯江拜的鬼在那戒指里,待会我们要如此这般做……”

张恩溥和刘大少说着待会要做的,给保家仙上了香,便回了院子。

回院子刚坐下,这时响起拍门声,刘大少去开门:“爹爹回来了,还有田村长也来了!”刘大少笑呵呵的回头和张恩溥说道。

“大侄子,伯伯给你买的一包糖,喜不喜欢啊?”田村长从包里拿出一大把糖果递给刘大少。

“喜欢,嘿嘿,田村长最好了!”刘大少笑呵呵的说道,这时张恩溥也迎了出来。

那田村长一脸堆笑的说:“张道长来了,嘿嘿!”

张恩溥满脸微笑的问道:“那事情你可办妥了?”

田村长神秘的笑道:“哎呦老爷子大可放心,您吩咐的事我还敢怠慢啊?一切按您说的准备好了,您放一百个心吧!”

刘大少听的云里雾里,不知道张恩溥交给田村长的是什么事,于是便问张恩溥怎么回事。

张恩溥摸摸刘大少的头说道:“你小子就是有好奇劲儿,不忙,一会你就知道了。”

然后看着众人说:“今个让大少和那后生赌一把便是。”说罢,便相邀出了门。

到村头一看,村里人依旧在那儿赌,大家见张恩溥来了都纷纷让开条路,张恩溥忽然快步上前捏了那柯江左手一下,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便坐回椅子上说道:“年轻人,我是来赌的!”

那柯江刚想发作,却听张恩溥是来赌的,便一副奸笑的样子说道:“没想老先生也是好赌之人,那请赐教了!”

张恩溥则面不改色的说道:“谈不上赐教,老夫不懂赌博,老夫是烂命之人!”

说罢直眼瞪着柯江。

被张恩溥这么一说,那柯江不自在的扭扭身子,干笑了两声说道:“呵呵,不知老先生想赌什么呢?”

张恩溥一拍桌子,把围观的乡亲们唬得一愣一愣的,只听张恩溥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出来。

“老夫就赌你左手的这只戒指!”。

柯江闻言浑身一抖,像是有些犹豫,过了好半天才说道:“老先生……这……这戒指乃是柯某人传家宝,怕是当赌注不好吧?”

张恩溥哼了一声说道:“我们村那张家大儿子拿了传家宝贝与你赌,村后燕燕小六拿性命跟你赌输了性命,你这屈屈一个戒指都不敢当赌注,怕是不敢和老夫赌吧?”

刘大少知道张恩溥这是在激那柯江,张恩溥见他不动弹,转身竟是准备走。

“慢着!”这时那柯江开了口,看那样子竟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说道。

“我……我跟你赌!”

张恩溥微微一笑又坐了回去说道:“好!赌注就是老夫这条烂命,和那死去的燕燕小六一样!”

“老爷子可要想清楚,当真要赌?”柯江问道。

“哈哈,这倒是要问你?你莫是怕了?”

只见柯江笑了几声:“呵呵,那好,老爷子赌什么呢?”

“你说便是!”张恩溥拂了拂手。

“那我们就赌骰子,猜大小!”。说罢拿出上次那罐子扣在塞子上,摇了起来。

只见柯江摇了几摇便把罐子扣到桌子上。

“老先生,你猜是大是小?”

“我猜小,开一点!”

“哈哈哈!老先生你输了!是六点!开大!哈哈哈”柯江一阵狂笑,将罐子猛的抬起。

不过他立马就笑不出来了,翘起的唇线凝固在嘴角,颇为滑稽。但见骰子上面大大一个红点,竟是张恩溥赢了,刘大少也松了口气。

张恩溥站起身说道:“年轻人,你输了”。

这时柯江缓缓抬起左手,看了看那戒指,刚想摘。

可又把手放了回去,淡淡的说:“我不能给你”。

张恩溥好像早料到一样,忽然一下窜到柯江面前,还没等柯江和他那些帮手反应过来。

只见张恩溥左手一把握住柯江左手腕,右手捏住那戒指一发力把那戒指撸了下来,旁边的帮手们回过神来伸手就要抓张恩溥。

这时田村长暴喝一声,带着联勤队一拥而上,和那帮人扭打在一起。

张恩溥则拿出一张上面写着红字的黑布把那戒指包了起来。

再看那柯江,只见他捂着左手倒在地上痛苦的嚎鸣着,这时看他那左手竟已是森森白骨,上面连着些肉丝还淌着血。

张恩溥只是拉着刘大少快步往家跑去。

到了家,刘大少按张恩溥事先在家说的,赶快去书房把那画好的几张五雷镇宅符贴在每道门上,窗户上,而张恩溥则迅速从书房搬出张一尺见方的小桌,那是张恩溥平日放他那些符的桌子。

只见张恩溥把那包了红字黑布的戒指放在桌上。

拿来只碗倒了半碗水,在水里面撒了一大把米,点了三炷香插在水里。

嘴里念道:“渴了喝水,饿了吃米,请来太岁,百邪莫侵!”

说罢拿出一个像门帘大小的黄布,然后挂在墙上。

那黄布上面画着的正是太岁符。

这时只见张恩溥拿出个罗盘,上面的指针不停地跳着,罗盘上面尽是些方向和门之类的字眼。

张恩溥拿着罗盘嘴里念叨着,在院子里来回走着,只见罗盘指着一个方向不动了。

张恩溥放下罗盘左手捻了手诀,右手放在额间念道:“西北请太岁,后有邪作祟,烧纸燎香来,太岁莫见怪,除邪破秽鬼,还请太岁来。”

只见张恩溥忽的腾起身子跃到太岁符前,咬破中指,把血滴到那水碗里染红了水。

这时张恩溥拿起毛笔蘸了朱砂又蘸了血水,在太岁符上面快速写着“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这乃是九字真言,张恩溥刚写完,桌子上盖了黑布的戒指剧烈动了起来,外面也忽然响起了拍门声,此时正是傍晚,可这拍门声甚是诡异,一下一下的。

刘大少刚要去开门,只听张恩溥喊道“莫开!这是鬼拍门!”

刘大少闻言赶紧后退几步,拿杨柳叶子遮了眼,一拿下边见那门后就是昨日燕小六后面背着的那妖怪,吐了长长的舌头,披头散发脸色惨绿的一下一下拍着门。

刘大少大骇的叫了出声,后退几步跌坐在地上。

张恩溥却不慌张的快步走到桌子前。口中念道:“妖邪不见太岁来,速请太岁扫阴邪!”

说罢右手一指那桌子上的戒指,那黑布忽然自己打开向被风吹开一样,戒指立刻不抖了。

与此同时外面拍门声也突然停了,刘大少开了阴阳眼向外望去,再不见那妖怪,想必是被太岁收了吧。

张恩溥长吁口气,说道:“邪祟已除!”打开门让刘大少用柳树枝浸了水在屋子里洒洒,去去晦气,然后便拉着他向村头走去。

到了村头已经别是一番情景了,田村长和几个联勤的人在说些什么,地上柯江的那些同伙都被绑了蹲在地上。

原来田村长早有准备,吩咐联勤队的人准备好,只要一打起来就过来绑人,拖住这帮人好让刘大少和张恩溥赶回家施法除了那柯江拜的鬼,而再看柯江,双眼睁得溜圆望着天空,怕是已经死去多时了。

张恩溥悄悄告诉刘大少,那是太岁把那拜来之鬼收了,柯江的魂也被收了去,这也是因果报应吧!

田村长见张恩溥过来了便说:“老爷子你可真神了,我们制服了这帮人后,刚要去绑那柯江,可他突然发了疯自己把自己掐死了!”

张恩溥叹了口气说道:“这是报应吧,只能怨他做了太多伤天害理的事了,拜鬼本来就是违背因果循环善恶顺逆的邪术,而且他竟然大逆不道挖他爹的坟还弑了母,就已经够遭天谴了,他今日的下场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罢了!”

田村长连连点头,和张恩溥说了几句,便吩咐人把那堆不义之财给充公了,把柯江的尸体抬走,又把他那些同伙绑了起来押回镇里。

张恩溥低声说着:“燕小六你该瞑目了,还有老太太你也心愿了去,老夫愿你们有个好来生!”。

刘大少用阴阳眼看了看四周,果然看到远处那死鬼老太太和燕小六一齐向张恩溥鞠了个躬,便转眼没了踪影。

这便是善恶终有报,因果总循环吧!

刘大少也终于明白了《天师笔录》里,到张恩溥这一代,写过的一段话。

“方便有多门,归元无二路!”

那是说大恶之人必会因果报应,大善之人无论人生多么不易,上天会看着的。

张恩溥回家告诉刘大少,那拜来之鬼就寄在那戒指上,用五雷镇宅符贴在门上,一切邪祟便进不来屋里,于是张恩溥把那戒指拿回来那拜来之鬼便被挡在门外,张恩溥把太岁请来镇住戒指,那鬼则要回那戒指里,结果冲了太岁便被太岁收了去。

刘大少说道:“师傅那你是怎么赢的那柯江呢,可给我看的捏了把汗啊!”

“呵呵,这个自然简单不过了。因为我跟他赌之前封了他左手那恶鬼,然后再看柯江头顶那红光立刻变成死气沉沉的青绿色,我便随便使了个招就能赢了他!”

后来村里人把燕小六给葬在村后的山上,在旁边栽了榆树,“希望燕小六来世做个好人。”刘大少打心底想。

狗蛋过了一个月回来了,胳膊包的跟粽子似的,张恩溥特意在这个月阴历十五让刘大少尝试着画了张“丁牟公行军符”给狗蛋以保平安。

第一次画符,刘大少画了整整一上午,手抖个不停,生怕画错了哪儿。

张恩溥则说道法自然,念由心生。不必刻意在乎那符的笔划。刘大少琢磨着,这就是老爷子为何画符那么快的原因吧,不是在乎符的笔划,而是用心的意念去画符。

入了冬,天气越来越冷了,转眼就要过年了,村里也变的热闹起来了,刘老实夫妻去买年货了,张恩溥去庙里摆三清去了,刘大少和姥姥在家里收拾,姥姥拿出一壶酒和一些自己包的饺子,吩咐刘大少给田村长家送去,刘大少便穿了棉袄走出家门。

这时的冬天正是冷的时候,刘大少走在满是积雪的路上,脚踩在积雪上嘎吱嘎吱的,路过一片小树林的时候,听到一阵阵像老鼠的叫声一样的吱吱声,刘大少便寻那声音走进了小树林。

在小树林里找了好一阵子,原来是一个浑身雪白的小家伙,被捕猎夹子夹住了腿。只是它长得极像老鼠,却比老鼠长得多更大得多,看那样子是被这夹子夹了很久了上面的血都干了变成黑色了,那小家伙只是眼巴巴的看着刘大少。

刘大少放下酒壶和饺子,蹲下身用手去掰那捕兽夹子,竟然没有掰动,刘大少使出吃奶的劲儿用力往两边掰,只见那捕兽夹子刚开了条缝,那雪白的小家伙一下把脚拔了出来,刘大少一松手那夹子砰一声合上了,那力道真是惊人,别说野兽被夹子夹住了,人要是踩了上去都不一定能摆脱,心想这刚才把手指头要是夹里面了不非得夹断了。

刘大少抬起那小家伙的后腿,已经被捕兽夹扎了好几个洞,血迹都干了,他把那一盆饺子拿出来好几个,拿手塞到那小家伙嘴边,这小家伙便用前面两只小手抱着饺子吃了起来,小嘴儿快速的动着。

很快吃完了一个,又抱起个饺子啃了起来,看来是饿坏了吧,刘大少把那壶酒打开,立刻闻道一阵浓烈的酒香,他把那酒倒在那小家伙后腿上,又撕了块布条给它后腿包上。

这时见那小家伙鼻子抽动了几下,怕是疼了,它闻着那酒香前腿扒住酒壶竟舔了几口酒壶边上的酒水,然后又趴了下来,咂吧咂吧嘴。

刘大少伸手摸摸它的你脑袋说道:“小家伙,我要回家了,明天来看你哦!”

没想到它竟像能听懂话似的原地转了几圈,然后用那滴溜溜的小眼睛瞅了瞅刘大少,一溜眼跑没影了。

因为田国强早几周便探亲去了,刘大少把东西送到田村长家呆了会儿也就回了家,到家刘老实夫妻也买了年货回来了,刘大少这才想起来张恩溥书房的书里好像写过种动物跟自己刚才见的那小家伙很像,于是便进了书房找那书去了。

翻了一会刘大少终于找到了,原来那小家伙是黄鼠狼阿,就是他们常说的黄大仙,一般都叫它黄二爷,黄二爷的本事可大了,以前就听张恩溥讲过。

说是黄二爷能上身,还能操纵所有的动物和一些小鬼,连仙家都要让它三分。而且它最爱喝酒,刘大少说难怪嘛,刚才抱着酒壶就不想下来了,可那黄二爷为什么是白色的啊?

书上写一般黄二爷是黄色的,道行深的是黑色,莫不是这白色的黄二爷道行更深?

不管怎么说明天还是带点治创伤的药去看看黄二爷吧,刘大少把书放回去拿了本《天师笔录》准备呆会吃了饭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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