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走近,在才发现原来湖水只是湖面绿色,再深一点就慢慢地变成血一般鲜红的红色,水很清,甚至可以看清水底下一些不知名的水草在摇动。

“哇哇哇……”突然一阵凄厉的哭喊声自湖上传来,一个男孩正虚虚的漂浮在湖上,放声大哭。刘大少原本发呆的心神,似乎被被眼前男孩凄厉的哭声活生生的刺激醒了,哭声不断的黑暗之中传播、扩散、回荡,萦绕在这阴冷的空间之中。

静静的聆听着男孩凄惨的哭喊声,刘大少仿佛着了魔一般缓缓的往前走去,不知是出于怜悯,还是为什么,刘大少竟然想去抱一抱这个孩子,让他停止那孤独的哭泣。

于是,他不由自主的开始走向湖心,脚步机械,对周遭的一切景观都混不在意了,此刻他的心里,就只有那个男孩。

哗……湖水被他踩的左右摇晃,拨打出阵阵涟漪。

不过片刻,刘大少就麻木的走到了湖中,毫不犹豫的,就伸出双臂,将这个男孩抱紧。

似乎感受到了刘大少的将其抱起,那男孩竟然奇迹般的停止了哭泣。黑亮的双目就静静的盯着刘大少,嘴角缓缓咧开,露出了童真般的开心笑容。

瞬时间,原本充满着凄厉哭喊声的黑夜中,迅速变的寂静。再度恢复了那恐怖诡秘的气息,而那深黑如墨的河水,就像有着生命一般,不断的围绕着刘大少与男孩转动,朦胧中,刘大少丝毫没有察觉到一股异样正从怀抱中的男孩身上开始转变……

波光粼粼,看不到一条游动的鱼儿。面前好像有什么黑色的水草,慢慢地摆动着。

不!那不是水草!那是人的头发!

刘大少愣愣地看着浸在水里长长的黑发,依旧没有任何反应。黑发渐渐伸长,慢慢地靠近他,缠住了他的脚,然后聚拢,收紧,就像是扣在脖子上的,上吊绳!

这时,澄清的湖水也不再见底,颜色就像调色盘一样越来越深,陡然间已经被折腾成了鲜艳的红色,如果非要去形容,那就是:血的颜色。

这也直接使得刘大少心神一晃,朦朦胧胧的意识,迅速变的异常清醒,我这是在干什么?我怎么会跑过来抱他?我,我他娘的怎么跑进湖里去了,定睛一看,自己的大腿上已经缠满了类似于水草的东西,身子也牢牢的扎进了深水区里,那湖水,早已漫到了肩膀。

似乎发觉到了刘大少已渐渐清醒的大脑,男孩的微笑忽然犹如冰块般冻结了。稚嫩的头部仿佛机器一般,机械性的旋转着,饶了一个圈后,双眸死死的盯着眼前的刘大少,嘴角微微咧起,露出了一道诡异的弧度。

双手不住的颤抖,刘大少双目圆睁,一双清澈明亮的眼中此时满是惊恐。那个男孩,那个三番五次缠着自己的男孩,此刻他的七窍正汨汨的流血一股股深红的血色液体,嘴角的弧度依旧以那不现实的样子上扬着,不断的扩大,仿佛那笑出来的口子要活生生的将刘大少吞没一般。

“不……不要……不要!”吓的惨白的嘴唇不住的抖动,刘大少略带仓惶与战栗的看着眼前的一切。饶是整个人惊恐到了极点,他却依旧无法动弹,自己的身体仿佛早已不受控制,眼睛只能死死的睁着看着眼前的一幕发生。

双手在此时却成了那男孩的工具,无论自己多么想扔出去,可它却依旧死死的抱着,仿佛抱着一个冰冷的冰块。不,那不是冰块,是魔鬼,恐怖的魔鬼。脚上的黑发越缠越紧,黑发仿佛是从湖中生长出来的,不要命的把自己往下面拽,越来越多,越来越浓,仿佛要将自己和那个男孩一起拖拽下去,万劫不复。

看着眼前的男孩那变态的诡异嘴脸。此时此刻,对自己失去控制权的刘大少,也许只有因为恐惧而哆嗦的身体,在黑暗中显示着自己的不满与抗拒。

“不……不……不要……”

如胶水般粘稠的湖水很快就淹没了他的肩膀,并且丝毫没有降下的趋势,在翻腾了几下之后,便争先恐后的灌进了刘大少的鼻腔,让他的身体在一瞬间产生了强烈的窒息感,大脑也出现了短暂的空白,那一刻,灵魂仿若出窍而去。

见到此情此景,小男孩露出了一丝得逞的笑,青紫色的手慢慢上抬,按向了刘大少的脖颈。

“嘭!”就在小男孩的手触碰到刘大少脖子的那一瞬间,整个空间气场发出一阵剧烈的颤动,那动静实在是太大了,以至于两个人脚下的湖水,都被以刘大少为中心的冲击波排开了两米宽的圆周,生生在一洼湖水中强行打出了一块旱地。

说时迟那时快,这刘大少两耳间的轰鸣声还未散去,便感觉到脖子一凉,紧接着拴在那里的玉佩跳出了自己的衣服,将曾经紧紧维系着它的红绳无情拽断,然后转了个圈,将印有貔貅图案的那一面迎向了小男孩伸过来的那只手。

霎那间,玉佩上白光大作,刺得刘大少眼睛酸涩的直流眼泪,隐隐约约之间,只看见一只巨大的野兽冲出玉佩,并发出一声低沉的嘶吼。

白光所及的范围内,小男孩的那只手直接凝固在了半空中,接着发出咔嚓一声陶瓷烧裂般的脆响,碎成了无数颗黑色的质粒,土崩瓦解。

裂纹并没有就此停止,而是不断从前往后扩散着,最终将小男孩的整个身躯打散在了黑色的湖水中。

同一时刻,那枚古怪的玉佩也飞快的褪去了夺目的光泽,又恢复了先前那种土黄色的摸样,再次回到了刘大少的手中。

夜很深了,只见一个缩头缩脑的家伙湿漉漉的从湖里冒出头来,他的样子就跟传说中的“裤衩大盗”一样。但是,让各位失望鸟,这,就是我们的主角——刘大少是也。

刘大少经历过九死一生,顿时明白生命的可贵。只见他手握拳头大喊道:“我草,连我这种人都死不了,老天还真他妈开眼啊!”

随即,刘大少便马不停蹄的滚离湖边,还不忘给那些水草踩上几脚泄气。走着走着,突然间,刘大少的五脏庙闹起义了。

“我擦,刚才跟那小鬼死缠烂打了一阵,没想到居然耗费我这么多精力,罢了罢了,先找找有什么可以填饱肚子的东西吧。”刘大少摸了摸肚子,在那里自言自语道。

经过了一刻钟的努力,刘大少终于逮到了一只兔子,这还是他侥幸的运气所致。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那只兔子,是只瘸腿的……

“嘿嘿!小样儿,看你往哪里跑!”刘大少提溜着兔子腿,用着伪娘般的京腔,在那里沾沾自喜道。可话又说回来,刘大少居然一点都不觉得丢人,如果这只兔子不是瘸腿的,你刘大少抓的到吗?尽他妈欺负路障小兔兔!

挑好地方,生起火了,刘大少用随身带的小刀,将那只可怜又点背的小兔兔剥皮后,便美滋滋的烤了起来。

烤到大概七八成熟的时候,刘大少好像看到不远处隐隐约约的有两个人影儿在走动,来回晃悠着,速度倒是不慢。不禁生疑道:“咦?这荒郊野外的,怎么会有人呢?该不会又是鬼吧?”

一想到这儿,刘大少背上的汗毛顿时竖了起来,冷汗是大颗大颗的出啊!那感觉,就像是被人从暖烘烘的被窝了,一下子丢到冰冷的海水里面一般,让人感觉到透着骨髓般的寒意……

盯着眼前越走越近的两人,刘大少如木雕般愣在原地不知所措。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过神来,自我安慰道:“净爱乱想,哪有这么巧的事?又不是写书!(老九笑了)没准是山里的村民呢!”

一说到山民,刘大少突然像过电似得来了精神,只见他“噌”的一声就站起来了,朝着前面的两个人快步走过去。连手上的烤兔,都没来得及放下。哎?为啥刘大少突然转性了呢?原来他心里也有着自己的一盘小九九:自己正好迷路了,如果对方真的是村民的话,那岂不是太好了。如果,对方是那个啥的话,所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管他呢!豁出去了!

但见我们的刘大少三步并作两步走,不一会儿就到那两个人面前,只见他嬉皮笑脸跟个癞皮狗似得问道:“两位大哥,晚上好啊!请问,你们俩对这一带熟吗?”

被刘大少询问的俩人顿时就愣了,他俩都疑惑的向对方看了一眼,其中一个长得很白的人问道:“你,看得到我们?”

“啊?什么,看得到?为啥看不到?”刘大少被问糊涂了,他没想到对方会这么问他。

“哦,没什么。我的意思是说……现在这么黑,你是咋看到我们的?”白个子目光中惊讶之色稍纵即逝,开始含糊的为自己打着圆场道。

刘大少果然是五大三粗,神经大条,以一般人的思路来想,这俩人绝对有问题。可刘大少倒好,不但不怀疑,还傻呵呵为对方解释道:“哈哈,我在那边生了火,正在烤野兔呢!对了,你们要不要也来点儿,刚好熟了!”说罢,刘大少便举起手中的野兔,深深的吸了口香气。

“烤肉?那是啥?能吃?”白个子的旁边,有个长得很黑的中年男子,正好跟白个子组成了一幅鲜明的对比。此时,他正好奇的指着刘大少手上的烤肉问道。

“啥?不是吧?你们俩穷的连烤肉都没吃过?都是道士和尚?嘿!今天遇到的还都是怪事啊。”刘大少瞪着双鳖眼,把一张驴嘴撑得老大,就差没在里面放个牛蛋了。

黑白二人,又互看了一眼,弱弱的试探道:“烤肉,好吃么?”

“废话!当然好吃了!来来来,今天你们碰到我,那是你们的福气加运气!估计你们上辈子踩了不下八百遍的狗屎,才能遇到本大少!都过来吧,今儿这顿俺请,管饱!”刘大少喋喋不休的唠叨着,一手举着烤肉,一手将黑白二人连拉带拽的扯到了火堆边,好不亲切。

然后,他将两条兔子腿分别割了下来,给对面的两个“素食主义者”一人一个。

“吃!香着呢!”刘大少挤眉弄眼的催促道。看他的样子,就像是一个猥琐的大叔,刚把一个小萝莉骗回了家。额,我承认我邪恶了……

黑白二人再一次对看了一眼,但谁都没先动嘴,只是暗暗地猛吞着口水,盯着手上的烤兔腿发呆。篝火弥漫间,只看到这条腿儿上的油脂大滴大滴的落入火中,混着松柴的清香,虽未入口,已料到滋味佳美。

“我草!干哈呢?吃呀!你们不吃我可吃了!”刘大少见他俩都没动嘴的意思,不由的急了,从黑个子的手上夺过兔腿,就大嚼大咽起来。

那样子,那吃相,那德行。我擦,见过龌蹉的,没见过这么龌龊的!刘大少此时的摸样,简直是饿死鬼转世,三辈子没吃过饭一样,他不但把肉啃得干干净净,还把骨头都嚼着吃了。可谓,真“猪”不可貌相啊!罪过罪过。

看着刘大少狼吞虎咽的吃相,白个子忍不住咬了一口肉,放到嘴里嚼了嚼。

“我草!真不赖啊!香!”白个子晦暗的眼神陡然间一亮,翘了翘大拇指,咽着烤肉夸奖道,然后又迫不及待又撕了一块肉,丢到嘴里细嚼慢咽,开始品味起来。

俗话说,有了开头的,就会有后续的。黑个子见白个子吃的这么香,终于也忍不住了。他不顾高温,急忙从整个烤兔上扯下一大块肥美的后腿,送到口边,张嘴正要咬去,刘大少却笑道:“兄弟,这兔腿虽是油腻,却是前腿,滋味远不及后腿的美。”那黑个子笑道:“你这娃娃良心倒好。”换了一条前腿,吃了起来。

“咦?这味道确实不赖!”黑个子眉头一挑:“比那些蜡烛黄纸的味道强多了。”

他这话还没说完,腰就给白个子捅了一下子,同时一个细如蚊蝇的声音传入了黑个子得耳朵里:“别说岔了口。”

黑个子心中一凛,当即不在多说,只是嘴里一个劲儿的称赞:“好,好……”

“既然好吃,怎么不多吃点?”白个子笑着摸了摸油光光的下巴,对黑个子投来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吃,大家吃,大家吃!”黑个子自是了然于胸,打着哈哈。

顿时,根本不用刘大少招呼提醒,黑白二人也没客气,直接撕了肉就往嘴里塞。一时间,搞得方圆几百里,都能听到这三个人的砸吧嘴声。

“哈哈,好吃吧?我就说嘛!我这个天才厨子做出来的东西,那都是世间美味!知道不?要不说你俩走狗运呢!”席间,刘大少又他妈忍不住吹起牛来,还时不时的晃动着他那两只大猪蹄,显得洋洋得意的。

“嗯嗯嗯!对!一点儿都没错。”黑白二人一边不断的往嘴里塞肉,一边点头迎合刘大少的屁话。从他们的吃相来看,估计比六大少好不到哪去,也是个几辈子没吃过饭的主。

“对了,二位贵姓啊。这么晚还出来遛弯啊?不怕碰到鬼么?”刘大少把一根舔蹭得无比干净的肋骨丢掉后问道。

白个子本来在专心致志的吃着肉,一听刘大少这么问,顿时咳嗽起来,把满嘴的兔肉都喷出了大半。

“哈哈哈,你刚才说啥?我们会怕鬼?哈哈哈,这是我今年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白个子笑得差点没背过气去,吐沫星子喷了一地。

“嘿嘿,我姓范,他姓谢。你称呼我们为谢七范八就行了,不知兄弟怎么称呼呢?”白个子旁边的黑个子,虽然也是在笑,但是却没白个子笑得那么夸张放肆。

刘大少这就奇了怪了,刚才我说的话,有这么好笑吗?哎,不管了,没准人家常常走夜路,练出来了呢。于是,刘大少对刚才的话也没在意,便开口自报家门道:“哦!原来是谢七哥跟范八哥啊。小弟姓刘,你们叫我大少就好!”

“呵呵,小兄弟,恕我冒味,这么晚了这不安全啊。你怎么随便乱逛呢?”谢七哥笑眯眯问刘大少道,显得很和气。

“哎呀!你是不知道啊!我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啊!要不是我福大命大,估计今儿个我就折里面去了。说了也许你们不信,知道我今天遇到什么了吗?厉鬼啊!还是个小的!哎,真是出门没看黄历,点儿背哟。”刘大少摇了摇头道:“还好。”

“哦!这么说,兄弟还跟鬼斗上了?看来兄弟蛮有道行的嘛。”在一旁只顾着吃肉的黑个子,也就是范八哥突然插嘴道。

俗话说,有听客就有说客!刘大少一见他们有兴致,当即就吹开了。本来是他被打得抱头鼠窜、哭爹喊娘的地方;他给改成气吞山河,牛叉无比,如同战神下凡一般神勇。可见此人的脸皮有多么的厚,估计用二皮脸来称呼他,都算是对他的侮辱跟不尊重!

谢七范八饶有兴趣的听着刘大少在那里兑水,还时不时的往嘴里塞上两块肉。终于,刘大少吹完了。

谢七哥首先冲刘大少一抱拳道:“没想到兄弟如此神勇,本人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四仰八叉!”

“那是!必须滴!”刘大少扬起了他的脑袋,就跟老龟探头一样,颇有几分小说里描述的王霸气势!

“没错,在下也是佩服的很。没想到能在此鸟不拉屎之地,遇到你这个高人啊!佩服佩服!”范八哥也当场向刘大少称赞道。

“哇哈哈哈,哥几个过奖了。其实我也没那么叼啦。也就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拳打南山敬老院,脚踹北海幼儿园的程度罢了!哟呵呵呵,挖真是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一表人材、人见人爱……(这里省略一万个恶心的自恋词汇)”刘大少乐得眼睛都眯起了一条线,连连摆手道,偶尔还用猪蹄遮挡下那张能塞下牛蛋的大驴嘴。样子要多傻逼就有多傻逼……

三个人聊得很愉快,都把各自的趣事拿出来晒晒,逗得你笑掉大牙,我笑得胃疼。再加上刘大少本就是个小偷小摸的主儿,四下里一摸索,就在几个刚刚埋好的新坟头上倒腾来了一瓶烧刀子,连带着还有三个破碗,正好一人一个,喝的爽快。不知不觉中,烤肉也吃完了,天也快亮了,朦朦胧胧的夜空,开始变得透明起来。

“哎呀!这都天亮了,我们也该回去了。是吧?老范?”谢七哥遥望着远方的天际,向旁边笑抽了的范无救问道。

“嘿嘿,是吗?已经都快报晓了吧?那我们就走吧。”范八哥回答着问题,便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尘土道。

“哦,你们要回去了吗?嘿嘿!真是尽兴啊!”刘大少笑道:“不知道二位哥哥家住哪里,要是近的话,下次好去串个门儿,别会错了意啊!到时候咱肯定从咱爹那偷几瓶真正的好酒,给两位哥哥尝尝鲜。”刘大少和这谢,范二人可谓意趣相投,谈的很开,所以很不舍得这么快就分开,于是便提议道。

“我们住在哪里?”谢七哥一愣,随即和范八哥面面相窥起来,心道,嘿嘿,我们的住处哪是你能知道的?你若是知道了,还不得吓得尿了裤子,当下两人中颇为健谈的谢七哥当先开口道:“呵呵。这倒让兄弟你失望了,咱二人漂泊江湖,居无定所,这段日子只是在这里做生意,碰巧经过了这里,又碰巧遇到了兄弟你。我看也别改日了,就今天吧!咱三个喝完手中的酒,便各自散去,天下虽大,终还是有再看之日的!”

听到他的话,刘大少心中一阵暗淡,但随即强笑道:“好!你两位这等豪爽,我也不客气了。”拿起酒瓶子来正要喝酒,忽然想起一事,说道:“小时候,曾听村里的大爷们说过,男人和女人若是情投意合,就结为夫妇,男人和男人交情好,就结拜为兄弟。难得两位哥哥瞧得起,咱们三人喝干了这瓶酒之后,索性便结义为兄弟,以后若能再见,便再一同喝酒,两位说可好?”范谢二人气派俨然,年纪也大了自己十多岁,结拜为兄弟云云,刘大少平时既不会心生此意,就算想到了,也不大可能开口,此刻酒意有九分了,便顺口说了出来。

“甚好,甚好,那再好也没有了!”谢七哥此时喝的舌头都大了,一双眼眯成了月牙,肥嘟嘟的脸面憨笑着应道。

刘大少向那范八哥道:“这位哥哥意下如何?”

范八哥抬起袖子,擦了擦嘴:“恭敬不如从命,小兄弟有此美意,咳,咳!我是求之不得。”

“好,那今儿就这么定了!”刘大少大喜,放声欢呼起来。随后脱去上衣,权当做拖把在乱坟岗的一片空地上一阵打扫,吹去了积在地下的树叶和灰尘,接着蹑手蹑脚的找来了三块拳头大小的势头,一块在上,两块在下,堆成了一个山字型,算作贡品。又将一根树枝掰开成均匀的三份,插在石头堆前,便当是香烛了。收拾好了这一切,他不好意思的对范,谢二人道:“两位大哥,这里条件寒酸,我们就将就将就吧!实在不行等以后再补上也不迟!”

看到他折腾出来的这一幕,谢必安和范无救心中俱是忍俊不禁,二人交换了个眼神之后,破天荒的点了点头。

“嘿嘿,我姓谢的这辈子看遍世间种种,人生百态。自不会去计较这些不中用的东西。只要兄弟你诚心,咱便知足了。殊不知有多少人排场都做到天上去了,到头来却是笑里藏刀,用心险恶之徒,为了蝇头小利,甚至能将自己信誓旦旦的兄弟毫不犹豫的推下悬崖,不可谓不毒。”

“什么也别说了!”刘大少对谢七哥这句话深有感触,不禁连连点头。当下走到石头堆前,拿起三根树枝,作摸样的拜了拜,又倒了三碗酒,递给谢七哥一碗,范八哥一碗。然后三人双双跪倒尘埃,刘大少道:

“苍天在上!今日我与两位哥哥结为异性兄弟,上有黄天,下有后土,咱们奠酒三碗作证,虽不说但愿同年同月同日生,也但愿同年同于同日死!”

“好,”谢七哥接过酒碗,看着刘大少把酒泼向天空,自己也把酒泼向天空,范八哥也照样子做了。二人对视一眼,心中所想顿时交流个通,说道:“皇天在上,我谢必安(范无救)与这位刘大少结为异姓兄弟,请诸天神佛作证!”

二人磕了一个头,等刘大少起身时,谢必安笑吟吟的开了口:“兄弟,我痴长你几岁,今日与你义结金兰,不求同生,但求同死,兄弟你的死日,也是愚兄的死日,你可愿意!?”

“谢大哥,哪里话来!”刘大少拍着胸脯道:“你这样说,岂不折杀小弟!今后大哥有所吩咐,小弟万死不辞就是!”

“哼哼,那就先谢过三弟了!”谢必安拱手。

“大哥,你要这样说,可就见外了!”刘大少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爽快!老弟,什么也别说了,你我饮完碗中酒,今后就是生死之交!来!”谢必安说罢和范无救一起与刘大少碰杯,一饮而尽。

“那就这样了,后会有期!”谢必安和范无救微醺着舒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道。

“行,不过……”刘大少说话有些吞吞吐吐。

“怎么了,兄弟有事就说呗,矫情什么,甭看低哥哥我了。”谢必安笑道,旁边的范无救也阴沉沉的点了点头,表示同感。

“厄,是这样的。我在这转着转着,那个迷路了,想问问怎么走出这地儿?”刘大少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

“我以为是啥事儿呢!”谢必安微微一笑,伸手给刘大少指了一条路:“兄弟看清,沿着我给你指的路,一直往前走,不要拐弯,不要转道。路上说什么也不要回头。过不了多久就能回家了!”

“好,大哥果然是路路通!”刘大少跟他们一人一个熊抱,说道:“我会想你们的。”说罢,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看着刘大少渐行渐远的背影,谢范二人的周围,忽然刮起了一股阴森森的黑风!那股极其邪门的阴风将谢范二人缠得滴水不漏,让人感到有什么怪物好像就要诞生了!

不一会儿,阴风消退,二人摇身一变,却完全换了套稀奇古怪的装扮……

只见他俩一黑一白,都戴着尖顶高帽,两人的舌头那叫一个长啊!比吊死鬼还长!黑的那人,手持哭丧棒,头上高帽写着“正要捉你”四个大字;而白的那人,则一手持铁链,一手拿令牌,他头上的高帽也有四个字,不过意义却和黑的那人截然相反,唤作甚“一见生财”。

两人的装扮极为相像,俱是拖到脚边的粗布麻衣。只是颜色不同,而且黑的那人面目狰狞,正是范无救;白的那人,面目和善,不用说也知道是谢必安。明眼的人现在心里肯定已经给出答案了,不错,他二人,正是阴间鬼差,黑白无常!

传说中白无常名叫谢必安,黑无常名叫范无救,也称“七爷”、“八爷”。据说,谢范二人自幼结义,情同手足。有一天,两人相偕走至南台桥下,天将下雨,七爷要八爷稍待,回家拿伞,岂料七爷走后,雷雨倾盆,河水暴涨,八爷不愿失约,竟因身材矮小,被水淹死,不久七爷取伞赶来,八爷已失踪,七爷痛不欲生,吊死在桥柱(所以很多白无常的形象是伸著长长的红舌)。阎王爷嘉勋其信义深重,命他们在城隍爷前捉拿不法之徒。有人说,谢必安,就是酬谢神明则必安;范无救,就是犯法的人无救。

“哎呀,雄鸡快叫唤了,耽误了今晚的差事,咋办?阎王会不会发飙哟?”谢必安皱着一张白白胖胖的脂粉脸,叹息一声说道。

范无救吸了吸他那长舌头,一皱眉道:“还能咋办?发飙就发飙呗!”

“也是。活了几千年了,也就今天最高兴。还有烤肉,真好吃呀。”谢必安啃了口不知道何时抓在手里的蜡烛,之后便索然无味的丢在了地上,看也不看。只是意犹未尽的砸吧了下嘴说道。

“嘿嘿,下次出差,我们也整个烤兔来啃啃吧!”范无救用手中的令牌挠了挠头说道。

“那必须的,如果还能碰到那小子,就再好不过了!行了,走吧。”谢必安搂着范无救,并肩朝来时的路往回走。

一路上,只听见他俩唱道:“白加黑,黑白配;哥俩好,阴当差;拘魂官,索命鬼;吃烤肉,人结拜……”

“哈哈,小白,回家喽!”

“喂喂喂!凭啥叫我小白?我比你大行不?我是七爷,你是八爷!”

“凭啥?黑白无常!黑白无常!就凭这‘黑’字在前面,我就是老大!”

“去你丫的吧!这算个毛的根据!”

“嘿!还不服!那我可要跟你好好说道说道……”

“啊!”刘大少猛的支起上半身,双目大睁。眼前的黑暗突然消失,入眼的只有自己的小屋,还有那洒落在地的月光。

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的湿透,互相粘连,结块,成了一个个难以梳理的疙瘩,浑没了先前的那种飘逸感。

一滴冷汗划过脸庞,痒痒的,顺着腮帮子滴下。

刘大少喘着粗气,紧绷的神经不由的松垮了下来,随手抓起被褥,就在头上胡乱一气的擦了一把。

看着眼前这熟悉的一切,刘大少皱了皱眉,难道,先前的一切,只是一个梦而已?但,我却为什么觉得这么真实呢?

胆战心惊的在周围仔细的扫了一眼,那个床底下的小孩已经不见了,小湖,乱坟岗都不见了,还有刚刚结拜的两位大哥,更是无影无踪。

整个房间一片安宁之色,好像之前的总总,都没有发生过。

“奇怪。”刘大少自言自语了一句,忽然记起了什么,于是下意识的用手摸了摸脖子,玉佩,那枚玉佩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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