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个熊,原来是你这个长毛的畜生跟老子作怪!”刘大少盛怒之下,飞快的捡起路边一颗石子就朝着乌鸦砸去。乌鸦很轻松的躲开了石子,扑腾了两下翅膀,竟猛地朝刘大少一头扎来。

危急关头,刘大少下意识的蹲了下来躲避乌鸦的攻击。“啪”的一声,什么东西掉在了他的头上,甭说了,又是一团刚出炉的鸟屎,还热乎着呢!刘大少急忙用手扫去,浑身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又恶心又害怕。再抬头,等田国强和小麻子捡石头再去砸时,乌鸦已经知趣的飞走了。

“晦气,真他妈晦气!”刘大少对乌鸦离去的方向吐了口痰,用老东北的方言骂骂咧咧起来。

“唉!狗少啊,不是我说,你也真够倒霉的。”田国强从口袋里摸出几个瓜子,丢进嘴里用门牙一磕,待舌尖卷起瓜子仁之后,含含糊糊的说道:“这出了庙,遇见啥提灯笼的小鬼是你;买关二爷的雕像,被莫名奇妙地搡了下,砸碎了东西的也是你;现在,迎面给乌鸦拉了两泡屎的人,还是你!”

“田国强,别给我幸灾乐祸的!”刘大少伸出手指点了点道:“我要是出了什么事,剩下的人也别想跑掉!”

“再说了,人死吊朝天,那帮老鬼小鬼顶多弄死俺,把我变成他们的同类,到时候我成了鬼,可就不怕他们了,不玩死他们我刘大少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行啊!狗少,胆子肥了。”田国强笑道。

“我胆子历来就不少。”刘大少扬了扬头。

“得了得了,咱也不听你瞎叽叽歪歪,别把全村的牛都给吹飞了,那些放牛的老爷子饶不了你。”田国强摸了摸饿的瘪下去的肚皮,看了看晚霞,打了个哈欠:“这么晚了,我先回去了,明天见!记得晚上小心点呀!睡觉前床头枕头下面最好搁个家伙事儿,一旦有情况,甭理是人是鬼,抄起来就剁,管他娘的,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你也就这出息!老子脱光了衣服睡铺子上那鬼都不敢把我怎么样,要来个比燕子还漂亮的女鬼那就好了,我非把她就地正法了不可!”刘大少嬉皮笑脸了一句道。

小麻子听了他们的话,上前就给了刘大少一拳:“我说狗少,你这就不仗义了,我还没碰过姑娘手呢,你要是遇到个女鬼,好歹给我摸摸,嘿嘿,也不知道手感怎么样!”

“滚,你这一脸的麻子,这辈子都别想摸到漂亮女人了,当然,如果你不嫌弃的话,老闺女的大门可以向你敞开。”刘大少促狭的挤着眼道。

“老闺女?”小麻子一愣,随即才反应过来:“我草,长得跟大河马似地,你要吧!”

“我不行,朋友妻不可欺嘛,要不你问问田国强吧!我记得他好这口,连寡妇洗澡都看得目不转睛的……”

“狗少,我和你没完!”田国强几乎是跳了起来。

三个家伙顿时打扰在了一团,虽然嘴上都笑哈哈的,但他们每个人的念头,却异常的沉重,只是都没有表露出来而已。

难以名状的恐惧,已经在这群少年的心中,洒下了一层深深的阴霾。

傍晚,太阳暗淡了下来,红的不再那么耀眼,金的不再那么灿烂,院子里,刘老实正披着一件大衣,提着木桶竹竿,不知道在捣鼓些个啥。王桂花则拿着条抹布屁颠屁颠的跟在后头,东边擦擦,西边擦擦,甭爱干净。

“兔崽子,回来了!”见着一步步走进来的刘大少,刘老实咧开那张老脸,春光灿烂的笑道。

“嗯。”刘大少点了点头。

“待会给我打个下手,把这屋子整理整理,一年多没打扫了,怕都生满了蟑螂老鼠。”

“老爹哎,您就放心吧!咱家这情况本来就不咋地,娘还把吃食都锁在大柜子里,肚子饿了还得找两把钥匙才能打开柜子,这耗子进来咱家,估计都是抹着眼泪出去的。”刘大少道。

“再说我今天跑了一天,累的可是够呛,腿都差点折了。”

“就你毛病多,待会不干活,晚上没菜吃!”刘老实黑着脸,将手上的竹竿递给了刘大少。

“绑上鸡毛掸子,先给我把屋顶的蜘蛛网给扫扫。”

咽了口唾沫,在不干活和不吃饭面前,刘大少还是毅然的选择了后者,于是,只得无奈的接过竹竿,一步三晃的走向屋子。

“孩子既然累了,你就让他歇歇呗,砒霜心肠!”最爱惜儿子的王桂花看着刘大少的背影,心疼的说道。

“你呀,你叫我说你什么好,这孩子不能惯,你瞧瞧就是你从小惯的,现在都混成啥样了。”刘老实语重心长的道。

“但……”

“别说了,干点活,死不了。”

“哎呦!”就在这时,走到一半的刘大少突然身子一歪,差点倒在了地上,两颗豆大的汗珠顺着鬓角留下,同时,腰上传来了一阵阵火辣辣的剧痛,就像是一个人用针在那里扎着自己的皮肉。

所幸,这疼痛来得快,去的也快,一个呼吸的功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所以刘大少也没多在意,随便给爱子心切的王桂花回了几句,就踏进了门槛。

进屋的瞬间,有股凉风从他头顶自上而下的灌下来,那股子不同寻常的凉气,让刘大少自心底发毛,寒毛都竖起来了。

他猛的打了个哆嗦,向头顶看去。

房顶破了个洞,透风。

“我呸!”恨恨的吐了口吐沫,刘大少走进屋里。

“爹,你也不看看,房顶都破了,还搞个娘们搞!”

“哪呢?”

“就在您老头上呢!”

“擦,这瓦怎么碎了,桂花呀,给我搬个梯子过来,我来补补……”

瞧着他老爹忙去了,刘大少总算歇了口气,端起大茶缸在壶里倒了杯泡好的凉茶,咕嘟咕嘟的喝的肚子滚圆,跟个小西瓜似地。也难怪,跑了一天,又是翻山,又是步行,又是坐拖拉机的。滴水未进,这会儿,渴的嗓子都快冒烟了。

“好爽啊!”放下茶缸,刘大少眯着小眼说道,接着对着家里客厅的镜子,狗屁的梳起了自己的毛,可就在梳子拉下去的时候,却意外的从镜子里发现,背后有一道白色的影子一闪而过。

等他再去看,那影子已经不见了。

“眼花,眼花……”刘大少自嘲的笑了笑,放下梳子,就去清理房顶上的蜘蛛网了。

“好爽啊!”放下茶缸,刘大少眯着小眼说道,接着对着家里客厅的镜子,狗屁的梳起了自己的毛,可就在梳子拉下去的时候,却意外的从镜子里发现,背后有一道白色的影子一闪而过。

等他再去看,那影子已经不见了。

“眼花,眼花……”刘大少自嘲的笑了笑,放下梳子,就去清理房顶上的蜘蛛网了。

“大少,给我把小单间打开清理下,今年的收成就搁那里面。”刘老实的声音从外面响起。

“靠,我几只手啊!”刘大少心里骂了一句,应了声就随便甩两下鸡毛掸子,跑去开小单间的门了。

这个小单间,其实也就和现在的储物室差不多,很狭窄,但能存放不少东西。

不过这门倒是古怪得很,开一个小缝就被挡住了,像被什么东西抵住了。

“爹,这门打不开呀!你是不是上锁了?”

“上锁?屁话,这门连锁眼子都没有,连插销都是在外面的。”刘老实在外面的梯子上边补着房顶的洞,边说。

“啊?”刘大少一看,果然这扇小门没锁眼子,插销更是打开的,估计是好久没开了,木头卡住了。于是便即气运丹田,凝力于掌上,一掌拍在那门上。

‘吱嘎’一声,那门又开了一点,人进不去,但脑袋能塞进去。接下来再怎么使出吃奶得劲推门,都弄不开分毫了。

“出鬼了,该不会又是那个老娘在里面藏着啥东西了吧!”想到这,刘大少把脑袋伸进屋里,想看看门后到底是什么东西堵着。

虽然黄昏时分家里还算透亮,但那小屋里却是乌漆马黑的,唯一的小窗紧闭在那里,没透出一点儿光。

地上全是灰,墙拐弯的空隙里结着蜘蛛网。密密麻麻的好像也将一切都遮盖中了,刘大少心下没有想太多,以为是时日渐久的自然反应。

他很费劲儿的把脖子伸长,侧过头去看门后。

这一看,他心里就是‘咯噔’一声,那门后空空的,什么东西都没放。

明明是啥都没有,可是这门却开不开。刘大少正在奇怪,忽然一股冲力过来,背后阴风阵阵,他觉得脊背的毛细孔都全数贲张开来,那风邪的很,宛如女子的嘴唇在耳边吐呵着气息,带着缓缓的气流,还有一种难以形容怪气味,他还没来得及细细的闻,那门竟是要自己合上!

可就在此时,他的手还在门把上面握着,脖子却还探在门中,风猛袭来将门一撞,他疼得手猛的收紧,用力的去拽门,但是这力量如同天降一般,他的那点力气完全没有半点用,那门框似乎还往里面缩紧了!他手脚共用,想要将探在里面的脑袋抽出来。

怪风还在吹,门不断的往里面紧缩,紧缩。刘大少已经大脑缺氧眼冒金星,喉间一窒,他想要大声的咳嗽,可就连这点时间都没有!挣扎的半路,他的余光瞥到了旁边竟然站着一个人。他费尽力气去看,脸红脖子粗的差点以为是幻觉。就在他的斜对方站着一个小男孩,他笔直的站着,赤着双脚,他看见漂浮在小孩体内的灰尘,他竟然是透明的!刘大少看他的时候,他也刚好抬起头来。

仔细看,这个小孩眉目还算清秀,整张脸青白的,额上的青筋横亘的突在外面,目光呆滞,他还在疑惑他的存在,只见那个小孩突然裂开了嘴唇,冲他一笑,这面无表情还好,一笑,刘大少就觉得自己快晕过了,小孩子竟然是三瓣嘴,猩红的血经过分开的唇瓣缓缓的往下流,就像是小时候的儿童流着的鼻涕一样,他伸出手去擦。接到手上的时候又是透明的液体,小孩的脸型长实在是可怖,如缝着密密阵线的布娃娃,瞳孔翻了进去,只剩下了一团眼白。那眼白也混浊的可以,好像是化脓一样,跟着三瓣嘴的鲜血一起往下流。

娘哎,这不就是昨晚上卖自己灯笼的那个小男孩吗?刘大少吓得脸几乎变了形。那个小男孩笑出了声音,咯咯的格外刺耳。手移开自己的嘴唇,去触向门,使劲的往外推。嘴里还咯吱咯吱的发出奇怪的声音。

原来就是他要关门!

那小男孩直直的仰着看着刘大少,脖子和身体几乎成九十度角,硬推着关门。

爹妈都在外面的院子里干活,刘大少想呼救,嗓子却像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捏住了声带,根本发不出一丝一毫的声音来,只能选择继续用手拍着门。

感觉拍了半个世纪,刘大少都能听到外面刘老实扯着嗓门在那和王桂花聊天。

却没有人发现刘大少就在他们身后,脑袋被门夹了!

眼看刘大少就要命丧九泉,忽然院子来传来了刘老实踏踏的脚步声:“我说兔崽子,喊半天了,叫你给我拿个泥铲子,怎么鸟都不鸟我!”

那小鬼眼睛猛地睁大,然后嗖的一下消失了。

房门大开,刘大少一个踉跄摔到房里,再看四周,就是刚才看到的那个小单间,再什么脏东西都没有了。

刘老实正赶巧在此刻走进小单间,看到刘大少这四脚朝天的摸样,顿时问道:“你这是干嘛呢?”

刘大少心底还有点发颤,也不管东南西北胡乱拜了几拜,嘴巴里喃喃的念着:“谢谢大仙观世音菩萨,南无阿弥陀佛上帝保佑阿门!”

“你没事吧?脑袋被门挤了?”

刘老实这句话可谓是一语中的,他儿子脑瓜子的确刚被门夹住。

刘大少对这句话恍若未闻,只是左右环顾,又是一身冷汗,门口那边,赫然印着一对小孩子的脚丫印子!

刘老实却啥都不知道,在这屋子里转了一圈,伸手挥挥空气中的灰尘,指着左右对刘大少道:“你这小子靠不住,我还是自己去拿泥铲子吧!待会找个扫帚把这里扫扫,估计能放一亩地的收成呢!”

他说这话的时候,那个半透明的小鬼又闪了出来,就站在刘老实的眼前,依然是面无表情的样子,直直的盯着他,那模样却好像是有点生气。

“这气味太重了,窗户打开,透透风。什么味道,咸馊馊的……”刘老实吐沫横飞,挥着手指点江山,手在那小鬼身上穿过来穿过去。

刘大少目瞪口呆的看了半天,才发现他老爹压根儿就没看见那东西!

“这气味太重了,窗户打开,透透风。什么味道,咸馊馊的……”刘老实吐沫横飞,挥着手指点江山,手在那小鬼身上穿过来穿过去。

刘大少目瞪口呆的看了半天,才发现他老爹压根儿就没看见那东西!

要是站在眼前的是个女人,他还可以舍弃男人自尊大喊一句有鬼,然后牢牢抱住她。

但是现在这位却是自己的老爹,刘大少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要刺激他为好,说了也没人信。也省得解释太多,干脆就打着哈哈把他打发出去。

今晚的饭菜很香,甚至还破天荒的有一碗五花肉,可刘大少却只是低着头在那扒饭,平日里香气四溢的五花肉放在嘴里,却是味同嚼蜡,索然无味。弄得刘老实夫妻俩还以为自己这个儿子是不是发烧生病了。

匆匆的丢下空碗,刘大少便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在床头一个人沉思起来。自从去了那间五显灵官庙之后,一直怪事不断。他努力回忆着这些天的点点滴滴。总感觉这其中肯定有什么秘密,每件事都是那么奇怪,那么匪夷所思,可以说,常人三辈子都不一定遇到的事儿,给他两天撞全了……

一阵强风从窗外袭来,震得玻璃咔哧咔哧的。起身想要去关窗户,可才翻下床,刘大少便腿根子酸软,一头栽倒在了地上,从那张扭曲的面孔和掐进肉里的五指可以看出,此刻,他很不好受。

是的,痛,异常的疼痛!整个腰胯就像被野兽活生生的撕成两截似地,又像是被人用一根铁棍从表皮插进了腹腔,然后上下左右的不断搅动,搅的内脏翻天覆地,肠胃扭曲成麻花。刘大少承认,自己绝对是一个极富忍耐力的人,毕竟,地痞混混也不是那么好当的,你必须得精,得狠,还必须得忍。

可以说,从小学三年级背一书包的砖头砸人开始,短短数年间,他已经经历了无数次单挑,群殴,械斗,装逼战。练到了这个火候,就算是你给他脑瓜子砸一个啤酒瓶子,刘大少也只会打个哈欠,微微一笑。但现在,这种无法形容的痛楚,却让千锤百炼过来的他,在短短两秒钟内,彻底崩溃。

“到底是怎么了,腰子怎么痛成这样,我今天也没干啥事阿!”刘大少咬着牙自言自语道。一颗颗自毛孔里渗出的汗珠毫不吝啬的打湿了刘大少的整件上衣,甚至连水泥地上都印上了一个模糊的人形。

可惜他抓破了头皮,也琢磨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好像,好像就是下午抱关公像的时候被什么东西搡了一下……然后,就没了。”

“哎呦,娘的,又疼了……莫不是害了病了?”

说完,刘大少抖着手解开了上衣,想看看是不是因为自己几个礼拜没洗澡的缘故,身上成了虱子等可爱小动物们的良好栖居场所,或者还是因为没洗澡的缘故,得了疥疮,那东西要是破了,可就真够自己喝一壶的了。

虽然他那战战兢兢的动作已经够小心翼翼的了,可在收回手的时候,肘部还是不小心撞了下腰部,结果自然不言而喻。那排山倒海的痛楚差点让他两眼一翻,麻痹了过去,直到嗖嗖嗖的连吸了三口冷气之后,才有所好转。

歪过脑袋,等将目光放到那处疼痛的地方时,刘大少却彻底懵了。因为在那块还算白嫩的肌肤上,赫然印着一个青紫色的小手印!颜色如同过敏一样。不过刘大少却知道那绝不是什么过敏,因为那个小手印,连指纹和掌纹都那么清晰,那么细腻,就如同按了下印泥,再拍上自己的身体一样。

瞬间,一股寒意从脚底直接升到了顶门,如果没猜错的话,自己的腰痛的确和百货商店被推倒的遭遇有着直接的关系,而这个小手印的主人,除了那个阴魂不散的小男孩,还有人?

“完了,完了,彻底完了。”刘大少的脑子已经面临短路的边缘,思维空空的,一片混乱。

“药,我找药,对,红花油,先用红花油抹抹!”刘大少慌不择路的掀开床单,他记得,自己平时放药的小匣子,就是藏在床底下的,于是他赶紧弓下身子,摸索起来。那时候,农村还没有每家每户装上电灯泡的条件,夜晚时唯一能提供照明的也仅有煤油灯而已。

床底下,黑乎乎的,看不出个真切。微弱的黄色光晕只能倾泻到刘大少的脚下,但要是再想叫它往里面延伸一点,却是无能为力了。

没办法,刘大少只得勉为其难的半趴在地上,将一整条胳膊伸进了床底下,想掏出那个药箱子来,可入口处空空如也,啥也没。

“奇怪,我记得就搁里头的,不会是老妈又把挪别处去了吧?”刘大少边想着边把手又往床的最深处塞了塞。

终于摸到了,不过抓不抓,不对劲啊?入手处不是硬邦邦的塑料,而是一团绵软而有弹性的东西。

这,这是什么?刘大少的心咯噔一下,握东西的五指,也不由的松了松。

此时,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原来难以照出很远的煤油灯蓦的一亮,光线颤抖了下,惹得整个屋子都闪了闪,刘大少的脚底的那条光晕也像活了一般,往前流动起来。慢慢的,就照亮了半个床底,也让纳闷的刘大少视野里一片清明,只见一片昏暗中,装药的盒子却是在另外一个方向安安静静地躺着,而刘大少的正对面,却迎面趴着一个小男孩,他那手指,正好不偏不倚的按在了小男孩的脸上,指缝间,小男孩的目光依旧呆滞,死鱼样的眼白仿佛要刺进刘大少的心里,就这么看着你,就这么瞪着你,不掺杂任何人类该有的表情。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凝滞了,秒针,也卡在了座钟的轮盘上。整个屋子的温度,陡然降低了十多度,一股阴森之气从四面八方,潮水般席卷而来。刘大少嘴巴张着,嗓子干涩的发不出一丁点儿声音,仿佛被割断了喉咙。那只伸进床底的手没有再前进一步,也没有后退一步,只是停在那里,毫无规律的颤抖着,或者说,它此刻已经不再属于刘大少的身体支配了。

“咯咯咯……”望着刘大少,小男孩发出了一声渗人的笑,那声音极是刺耳,宛若人用指甲划动着玻璃一般,让人不由得心惊肉跳,毛骨悚然起来。

与此同时,刘大少陡然感觉到自己仿佛陷入无边无际的泥潭中,他想挣扎,可是全身无力可借,只能越挣扎,陷入越深。

然后,他便感觉到,泥潭中突然伸出无数把利刀,分别朝着自己身体每个关键部位用力的砍去。

他疼痛万分,全身肌肉在抽搐,他竭尽全力想大呼大叫出声,可是他再次发现,他竟然再也听不到自己的叫喊声。

他只能感觉到自己的喉管在极力的呐喊、波动。

利刀仍旧不停的砍着他的身体,每一刀下去,他感觉到一个极痛的点。如此多的极痛点在他的身体上延遍着,没有感到麻木,反到是每一刀都如初砍时的样子,痛极、难奈。

然后,被刀子砍下去的皮肉竟似被什么力量,强行给吸走。本来已经被利刀砍下去的皮肉,应该跟自己的身体失去联系,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仍就感觉到那无边的被强行撕裂着的痛触。

实在是忍受到极点,他竟然发现自己还紧紧闭着眼睛。他急着用力睁大双眼,可是他依旧什么也看不到……

“难道我是个瞎子!”刘大少简直就要发疯了。

利刀与皮肉的撕扯的痛,满目漆黑与似在泥潭中的无力,一频频传入他的神经线。

他仿佛已经开始失去什么,或将要失去生命中的什么似的……

他的头开始发沉,他知道此时已经到达他的生命尽头,他已经放弃了抵抗。

那利刀直接砍向了他的胸口……

难道,生命就此结束了?这是刘大少最后的一丝念头。

等到他再次能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竟然离开了家,站在了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眺眼望去,四周都是横七竖八的墓碑和槐树,视野里,黑压压的一片,在这诡秘的黑暗之中,莫名的环绕着丝丝阴寒的雾气,仿佛有生命一般在这片黑夜中跳动,围绕着刘大少不断的起舞,给其异样的不安感。

“有人吗?有人在吗?”带着内心的几分不安,刘大少踏着脚步一边小心谨慎的往前走,一边开口喊道,似乎期待着在这阴曹地府一般的地方会有一个人在,哪怕是一个人也好。

不断的静静往前走着,刘大少的内心开始发毛了。也许一开始仅仅是些许的好奇,但在经过长时间的走过之后,还是感觉不到半点生命气息的自己,已经有点抓狂了。

漆黑一片中,能听到的只有自己的脚步,以及扑通扑通的心跳。

“滴答……滴答……”突地不知从何处传来了滴水声,带着诡秘的节奏,传递着阴森气息缓缓传入刘大少的耳中。

完全没有感受到那水滴的怪异,刘大少仿佛像看到了救星一样。判断出水滴传出的声音便猛的往那水滴的方向跑去,速度快的连他自己都无法想象。或许现在的他,只想在这死一般的空间找到一个寄托一个生命的寄托……

脚步在黑夜中踏出涟漪,刘大少的身影不断的在黑夜之中前进,那略带阴森的幽幽水滴声不断的接近,似乎还差一点就会显露出源头。

“啪……”猛的停下脚步,刘大少整个人呆愣在了原地,双眸之中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只见,漆黑的环境中,突兀的钉着一块斑驳的牌子,黑色的字有些脱色,依稀看到上面写着‘奈何桥’。

浓密的树林顺着小径蜿蜿蜒蜒地向前延伸着,仿佛看不到尽头。地上歪歪斜斜的影子飘来飘去,乖乖个龙东强,还真不是一般地阴森。

阴阴凉凉地风不知从哪里吹来,吹得刘大少打了一个冷颤。湖边稀稀疏疏的纸灯笼发出幽幽的绿光,似乎在不怀好意的窃笑着。

慢慢走近,在才发现原来湖水只是湖面绿色,再深一点就慢慢地变成血一般鲜红的红色,水很清,甚至可以看清水底下一些不知名的水草在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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