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桌上的电话突然夹杂着刺耳的铃声颤动了起来。

我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因为如果是私事,大家都是打我手机的,当我桌上这个电话响起时,十有八九是有案件发生了。

我有些不情愿地拿起了听筒,轻声说道:“喂,您好!”

听筒那头传来了一个略有点儿沙哑的女人声音:“喂!是张敏吗?我是石秀美!”

我一听到这个名字,心立时抽紧了。

石秀美是我的顶头上司,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让我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敬畏感。起初,我看见她时就浑身不自在。现在,只要听见她的名字,腿就有点儿哆嗦。

我说的一点儿也不夸张,我觉得她好可怕!

但是,没有办法,上司安排任务还是不得不听着,“我是张敏,石科长,有任务吗?”

“嗯。松坡街12号的一栋居民楼中发生了一起案件,管属分局刑警队的人已经过去了,那个分局的局长刚给我打了电话,要咱们也过去帮忙。你先过去看看是什么情况,车已经在楼下等你了。有什么事及时打电话联系。”

我还想再问一下具体情况,但听筒里却传来了重重的塑料碰撞的声音,原来石秀美那边已经撂了电话。

这时,旁边的同事似乎都已经知悉了我的“不幸遭遇”,他们同时向我投来了同情的目光。没办法,我只能抱着诸多的疑问,硬着头皮前往案发现场。

法医出警的程序十分简单,平时我们有严格的出警着装要求,警服是必须要穿的,而警服外也必须套上象征医生的白大褂。由于我上班从不穿便装,所以出警时只需要提上我常用的工具箱,便可以上路了。

电梯似乎也预料到了事态的紧急,下降的加速度让我的头都有点儿眩晕,好在中间的楼层并没有人再按动电梯,门很快就在一层大厅打开了。

一出大门,一辆警车果然已经停在了门口,警车是威志轿车改装的,车顶上是红、蓝色的警笛,车身也被涂成了蓝白相间。

车里的司机梁师傅冲我招了招手,我快步走到了车的跟前,冲他点了点头,便拉开了车的后门,坐了进去。

只要是石秀美下发的任务,她会把一切的工作准备都安排好,包括前去的车辆和要走的路线。所以,只要坐上梁师傅的车,我不用再说一句话就可以到达目的地,这算是我对这位上司唯一抱有的一点儿好感。

梁师傅四十多岁了,是个很健谈的司机,即便你不答理他,他也能跟你聊上半天,我们科年轻的女同事们都觉得他有点儿烦人。

不能指望时尚的少女跟啰唆的大叔有什么共同语言,但是我倒觉得他挺亲切的,所以虽然我不多说话,但是却对他提出的疑问有问必答。这次也是一样。

“张法医,这次是什么案子啊?”梁师傅又开始了一如既往的“搭讪”。

“杀人!”我还是用惯用的语气说道。

“你一个女孩子家,老是跟死尸打交道,怪可怜的。”

这句话,我没有搭话,脸上表情没有任何波澜。

听到我没有答话,梁师傅并不“气馁”,继续说道:“我想问你个问题,张法医,你看到死尸的时候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没什么感觉,跟见到桌子、椅子一样。”

梁师傅似乎被我的话吓到了,车的方向有点儿偏离,好在车速并不快,他很快又将车摆正了轨道。

“唉,我就是一个典型的S市男人,胆子小,看到血啊什么的,腿都软了。上次去陪儿子打针,没想到他没什么事,我见到针竟然吓得要昏过去了。看来,论胆量,我还不如张法医你一个女孩子。”

“您一定是低血压吧?”

“你怎么知道的?我也是去年体检时才知道的,我竟然是低血压!”我从后视镜里看到了梁师傅满脸的惊奇。

“晕针最常见的诱因就是直立性低血压。”

“低血压还分立着或躺着吗?”

我回答他的疑问时,依旧面无表情,“这种类型的低血压站立时的心率会明显增快,它是由低血容量引起的,而非常见的那种由自律神经功能失调引起的。请你一定要多注意,直立性低血压可能引发多种疾病,严重的还可能诱发心肌梗死、大脑休克等,有时甚至会威胁生命。”

听到我的话,梁师傅在换挡后,用右手摸了摸自己的脑门,口中喃喃道:“还好,还好,今天遇到了你这个小专家。”

随后的路上,我俩相安无事,梁师傅没再问我问题,我也没主动跟他说话。我怀疑是刚才我说的话吓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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