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王朝想,他老大不知怎么就突然想通了,居然主动要看阿辰哥哥,这是件好事。

本着成人之美的原则,小王同志调开了家里360度无死角监控,而且还特别体贴地选择了浴室门口的位置,他觉得自己还是非常懂的。

然而画面出现的时,王朝以为家里的监控坏了,因为无论他怎么调节时间轴,就从没有人从浴室出入过,更可怕的是,浴室前的走廊灯也从没亮过,他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回头,说:“老大,可能是粗了什么大事,阿辰哥哥住警局,或者他不爱洗澡!”

鬼知道他是怎么想出不爱洗澡这个理由的,刑从连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

他即刻调出家里门厅的画面,没人、没人、还是没人……

随着时间轴倒退,门厅监控最后一幕竟然是黄泽大傻逼来他们家那天晚上,阿辰哥哥出门时的画面!

想起当日看到的激情一幕,王朝心念电转,黄泽大傻逼可千万别玩什么得不到你的人我也要得到你的心的桥段,脑海中过了数不清监丨禁梗后,王朝浑身过了遍电。

刑从连依旧没有说话,王朝回头,他老大那脸色简直冷到能冰冻整片雨林。

他颤抖着说:“老大,你先深呼吸,事情可能不像你想的这样!”

刑从连伸手指着屏幕上林辰的手部,说:“放大这里。”

王朝依言而行,从画面上几乎看不出什么端倪来,但又隐隐可以看出,林辰手心的纱布好像在渗血。

“怎么了,老大?”

“他出门包扎伤口了。”

“然后就没有回来?”

王朝话说出口就懊悔,当他提到“没有回来”四个字时,就感觉如堕冰窖。如果知道阿辰哥哥会失踪,那么达纳雨林算个屁啊,他老大就是去火星大概都要把他阿辰哥哥栓在裤腰带上。

“需要我查那天巷口的监控吗?”他很担忧地问道。

“不用。”刑从连的语气中听不清任何情绪,“查失踪人口记录。”

王朝心中颤了下,满溢起不好的预感,竟无法按下键盘:“老大……”

“让你查你就查。”

王朝点了点头,打开数据库,输入名字,颤抖地按下回车键,进度条很快到底,在失踪人口里,赫然出现了林辰的名字,林辰的照片还是他在警队入职的那张。蓝底白衬衣,面容平静,恍若昨日。

王朝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又是黄泽又是美景相野,他得罪过那么多人,是我太放心了。”刑从连淡淡道。

虽然他老大语气中并没有太多情绪,可跟了刑从连那么多年,王朝瞬间感知到他老大语气中深深的后悔意味,总之他老大一直是大局在握的样子,后悔这种事情仿佛是不可能出现在他的身上。

王朝回头,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然而让他意外的是,他老大竟然直接掏出手机,拨通了警局电话。

电话那头。

张小笼同志已经三天三夜没合过眼了,王朝不在,缺了查电子材料的主力,连他都被拖去看录像。然而无论他们怎样努力,那辆小型货车就是如同鬼魅一般,消失在没有监控的小路上。已经这么多天过去了,林顾问可能被绑到任何一个地方,而且根据现场勘查,绑匪手法非常专业,张小笼甚至在想关于凶多吉少的事情。

因此,当她手机震动,来电人姓名闪现时,她以为那是几天没睡产生的幻觉。

她颤颤巍巍接起电话,电话那头果然传来刑队长低沉沙哑的声音。

“林辰失踪了?”刑队长第一句话问的就是这个。

“刑……队长……”女警打了个激灵,瞬间拔高音量,“你去哪里了!”她说着,眼泪就不由自主流了出来。

“一些其他公务,告诉我事情经过,把相关材料发给王朝。”电话那头的声音冷静而干脆,她甚至以为在和什么机器人说话。可大概是因为电话那头的声音毫无情绪,也让她能够逐渐平静下来。她断断续续说了很久,她说了那封诡异的约见信,说了一同失踪的宠物医院员工,说道最后,电话那头只剩下均匀的呼吸声。

“大概就是这样。”她说。

“我明白了,谢谢,还有,对不起。”

刑从连挂断电话。

王朝已经收到了女警发来的相关材料,远在宏景的警员们发动了两省警力搜寻都毫无结果,他们远在达纳,又哪里能这么快找到线索。

他急得不行,一遍又一遍重看那家宠物店外的监控摄像,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黑夜里林辰被紧缚双手,被推入雨幕中。暴雨倾盆而下,林辰清瘦的身影消失在小巷尽头。

王朝眼圈都红了,他回头,只见他老大一直神色冷凝地盯着屏幕,幽绿的眼眸森森然,却根本看不出任何情绪。

“老大,我们怎么办?”他揉了揉鼻子,问。

“让张龙多带两倍炸弹过来,明天九点前出现,晚了就不要来了。”

说完,刑从连便转身走进段医生的小屋。

那时康安小五正从外面走来,王朝揉了揉眼睛,试图遮掩下自己的情绪。

“小王朝,你怎么哭了,老大呢?”康安大大咧咧地问道。

王朝抬头,看见康安那张不明所以又显得很轻松愉快的面容,一拳挥了过去。

……

刑从连站在小屋中。

月色依旧清冷,段万山在草堆上睡得很熟。大概是因为这间破厂房里的破屋子太安静了,他总觉得自己刚才和段万山说的那些话好像仍旧在耳边飘荡。

什么“我遇上了这种有决心有毅力甚至敢于追求所爱的人”之类的,现在听来,这种炫耀的话真是宛如智障。

刑从连握紧拳头,一拳砸在墙上。

墙粉簌簌而下,屋外又喧闹再起,刑从连站在窗边,不远处是查拉图部被黄色探照灯柱扫过的残影,更远些的地方,则是雨林亘古不变的黑夜。

像播放什么缓慢的无声电影般,最后是林辰清瘦的身影被推入雨幕,他被蒙住双眼,却还抬头,茫然四顾,仿佛在找什么人。

刑从连松放了下拳头,原来他以为一辈子是很充裕的时间,现在看来其实挺紧张的。

他在想,如果在广场上,他对林辰说的“抱歉”,是这辈子和林辰说的最后一句话,那他这辈子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想来想去,他也想象不来那种情景,家里没有林辰在阳台上喝茶,警局里没有林辰在办公桌前看资料,就连出去吃个早餐都没人带路,那生活真是乌漆麻黑,没意思透了。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段万山对死亡如此无所谓,因为活着没意思。

刑从连再看了眼草堆上段万山放下一切后平静坦然的面容,向外走去。

王朝正压在康安身上猛揍,小五小六只敢站在旁边看。

以康安的武力值当然能轻松拿捏王朝,现在却只敢抱头,连闪一下都怕王朝把拳头砸到地上受伤。

看着地上两人,刑从连淡淡道:“起来吧。”

王朝何止是眼眶,整张脸都因为激动和愤怒涨红了。

“老大。”少年人微微垂首,一滴泪水挂在下睫毛上,刑从连伸手拍了拍他的脑袋,平静道,“明天完事后,我们就回去。”

“出什么事了吗,老大?”小五不安地问道。

“与你无关。”刑从连说。

【二】

清晨七点。

林辰睡得很熟,刑从连却一夜未睡。准备大逃亡的高孟人,已经在做最后的准备工作,木板固定住伤员的断骨,所有人把仅剩的食物尽数分食完毕。

刑从连和他的前手下们拥有自己的独立空间。

刑警队长连刀削斧凿似的侧脸上已经被渐长的胡茬覆盖,他的目光冷得能掉下冰碴,房间里所有人都在和衣浅眠,他折上矿场地形图,通讯器的红光闪起。

与此同时,一道鬼魅般的身影出现在达纳河边。

因为密布的枝叶遮住大部分光线,以至于几乎看不清那人面色,只能看到一个精瘦的身影迅速脱下外衣,露出里面哑光的定制湿式潜水服。

那人蹲下身,却并没有下水,反而把刚落在泥土上的衣物仔细叠好,甚至连袜子折得一丝不苟。最后,他将所有衣物小心塞入防水袋中,兴奋地看了看雨林潮湿阴暗的天色,纵身跃入漆黑的达纳河中。

……

郎里湾在达纳河支流,河上架着一座1912年由们建设的钢筋水泥大桥,当年法国人建设这座桥梁时,主要是为了能方便运输雨林深处蕴藏丰富的珍贵木种以及稀有金属。不过后来,郎里湾控制权几经易手,到最后,新近崛起的雨林霸主查拉图陛下实际拥有了郎里湾大桥控制权,以此掌握了深入雨林的交通枢纽。

七点十分。

空气里弥漫着雨林特有的腥臭味,连桥下波涛汹涌的河水都无法将这种淤积的臭味吹散。

守桥的士兵照例开始等待换岗,老实讲,虽然雨林里偏僻,但查拉图部的装备却并不太差,起码在波兰二手ak成为标配的达纳地区,作为大国代理人的查拉图陛下所拥有的那些没生锈的武器,就足以让他在此地称王称霸。

七点十五分。

离换岗时间还有一刻钟,站了三个小时的士兵们已经到了最困倦的时刻。一是生理困顿,二是心理懈怠,毕竟在达纳地区,已经很多年没有人胆敢冲撞查拉图陛下的军事设施了。

等待过桥的民众已经排起短队,一辆经过改装的军用悍马引起守桥士兵注意。

驾驶室里坐着一位戴雷朋墨镜的嚣张青年,老道的士兵眼尖地认出那位青年人手上的腕表是劳力士宇宙迪通纳,价值不菲,最关键的硬通货。几位守桥士兵对视一眼,迅速将堵在前面的难民放过桥,移上铁栅栏,将那辆悍马拦下。

开车的青年依旧非常嚣张,他短发用发胶根根直立地固定,面对十几把ak,头都不抬,第一句话竟然是粗口:“fxxk!”

守桥士兵被骂懵了,哪有人来达纳敢这么嚣张。

被冰冷枪口对准,车里青年反而很随意,他将雷朋墨镜抬过头顶,从隔板里抽了一张通行证出来,同样夹在隔板内的美金钞票跟着撒落下来。青年很烦躁地挥开车面前的美金,操着一口不熟练的达纳语说:“傻逼,听过anda矿业没,你们老板都要问我爸买生物采矿技术,少他妈挡老子路。”

什么“anda矿业”、“生物采矿技术”一类的词对普通守桥士兵宛如天书,但听起来这似乎是位与查拉图有生意往来的某家企业的太子爷,有人拿着通行证,立即上报核查身份。

眼疾手快的士兵已经拉开车门,从后备箱里搜出两把锃亮的卡宾枪。流线型枪神和黑到发凉的枪体让握住枪柄的士兵发出愉悦的欢呼。

“穷逼,没见过枪吗?”青年再次骂道。

负责核查的士兵很快回来,逮住肥羊的兴奋已经不复存在,他很郁闷地将通行证交回,尔后敬了个不标准的军礼。

青年冲所有守桥的黑鬼比了个中指,猛地按响喇叭,示意他们拉开铁栅栏。

青年猛踩油门,然而就在那辆改装悍马通过关卡前,车里嚣张的太子爷不知道是起了什么心思,他一把抓起仪表盘上的美金,甩出窗外。

纷纷扬扬的草绿色钞票漫天飞舞,所有士兵都乱了。

“跪着叫爸爸!”青年用华语大喊道。

画面最后结束于青年嚣张的笑声和排气管中冲出的烟尘。

以至于并没有人注意到,就在所有士兵都在抢夺美金时,一枚根本无法被发现的小巧定向雷,从悍马底盘上飞出,仿佛受到遥控般,划过桥面,紧紧贴上桥墩。

……

刑从连见到自己那位衣着整洁的下属时,正在坐在段万山身边。

数分钟前,守夜的高孟人报告了段万山拒绝一同撤离的消息。

刑从连坐在医生旁边,已经不复昔日的烦躁,整个人冷傲到极点。他不再废话,从口袋里掏出□□,上膛后对准眼前的高孟人,对草堆山出气多进气少的医生说:“我知道您有不愿拖累我们的诸多理由,但我也有要试着把你活着带出去的理由,好好配合,否则这里的高孟人没一个能活着出去。”

或许是刑从连态度坚决到像是淬过的钢,纵然是人之将死的段万山,也被激发出一丝血性:“我明白了。”医生努力点了点头。

赵虎同志大概就是就在在这种情况下推门进的屋。他看到举枪的老大,和那充满杀意的眼神,第一句话是:“老大你说搞谁我们就搞谁!”

刑从连放下枪,看着赵虎背上的装备,淡淡道:“我找你来不是打嘴炮的,跟我来。”

【三】

端阳起得很早,五点多时,他就已经爬起。实验室里没有开灯,仍旧非常昏暗,他用冷水洗脸,检查完林辰的状况后,他开始绑架行动前最后的准备工作。

在解剖室里内,他背对监控,拿出从昨天杀死的恒河猴尸体中抽取的血浆,就像平日菜场的鸡鸭血块一样,血浆中被加入氯化钠。恒河猴血液同样凝固成血块,端阳小心翼翼地将它用力捣碎,使之成为恶心的半固态血浆状态。他用针管抽了一管,安上针头,仿佛在做什么最正常不过的科学实验般镇定自若。

做完这一切后,他就开始装模作样的忙碌,等到八点缺五分的时候,最外间的门开了,一道瘦弱的白色身影缓缓穿过密集的猴笼,那些倒霉猴子被惹得惊恐大叫。

门锁响起时,端阳紧张极了,但他还是竭力克制情绪,将针管偷藏在手中,专注摆弄着面前的显微镜。现在就是赌命的时候了,希望观看监控的人没有那么细致入微,并没有发现他做的这些手脚。

最后一道门开启,林辰痛苦地□□一下,清醒过来。

戴着瓷白面具的怪人站在他们面前。

经过林辰昨天的分析,端阳忽然觉得,眼前这位看起来会生食人血的怪人不过是个最不入流的骗子。

“进度怎么样了?”无机质电子音再次响起。

“因为你没有见过真正的心理变态,真正可怕的人,永远是那些看起来人畜无害的类型。”

端阳默念着林辰对他说过的话,按照和林辰的原定计划,他对面具人说:“我需要看一份文献,研究一种新型的提纯方法。”

他用手指着实验室角落的电脑,问:“我可以用电脑吗?”

虽然看不清面具人的神色,但他还是很明显看到,那位面具人用犹疑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他。

“这很重要,没有一位科研人员的研究不用看文献斧正。”端阳强调道。

最后,面具人点了点头,向角落的电脑桌走去:“你要查什么,告诉我。”

端阳将手垂在身侧,跟在对方身后,背对监控器而立。

“闭上你的眼睛!”坐在电脑前的面具人冷冷道。

端阳依言转身,听到那六记简单的键盘敲击音后,端阳回过头,将手轻轻搭在那位面具人的身上。

面具人猛然一颤,一阵寒意顺着他的脊梁骨窜上后脑勺,他刚想动起来,只觉得那个针头仿佛将要要刺破他的皮肤。

先前那位他看都不想正眼看的傻逼青年,此刻正用非常冰冷无情的语气对他说:“不要动,事实上,您的背上感受到的凉意,来自于一个针头。”

那位青年顿了顿,继续平静道,“针头是实验室的一次性用品,但里面的东西比较特殊。我保证,只要您做出任何被劫持的反应或者大声呼救,针管里的东西能在零点一秒内注入您的体内。您当然要问,里面是什么东西这么可怕,我只能说,面具怪人先生,您听过埃博拉吗?”

面具人想,我他妈在雨林待了那么久我当然听过埃博拉,这种肆虐非洲夺去数十万人生命的致命病毒我他妈怎么会没听过?但为了保持优势,他还是用极端平静的语气问道:“你以为我就这么愚蠢吗,这间实验室尽在我掌控之中,你从哪里搞来的埃博拉,要编也编一个像样点的。”

“根据您的要求,我昨天在检查猴室的猴子时,发现了一群奇怪的病猴。那些猴子眼睛充血,垂垂欲死,根据一些经验,我给其中一只猴子做了解剖。当然,您的解剖室并不能做到四级生化防护等级,所以当我发现那只猴子剖开后浑身血液近乎凝固时时间已经来不及了。您应该知道,这是埃博拉病毒的典型特征。”青年语气中有微弱的怨愤,“我不知道我有没有感染上病毒,但如果我感染上了,也一定要拖着你偿命,明白吗?”

青年语气中的颤抖和愤怒让面具人感到恐惧,他仰起头,下意识向那间解剖室看去,解剖室大门紧闭,透过玻璃,他只能看到躺在解剖台上的恐怖猴尸,如青年所说,恒河猴的血液呈现一种凝固的暗红色,令人作呕。

“你冷静一点!”他勉强说道,“也有可能不是埃博拉,不可能就这么凑巧。”

“少废话。”青年拔高音量,凑近他耳廓,“你当然也可以不信,但万一呢,我们就一起去死啊!”

面具人咽了口口水,声音变得小心起来:“你想做什么?”

“我想和你做一笔交易。”

“你觉得用病毒杀了我,你们就能活着走出这里吗?”

“如果我们走不出这里,你马上就会被注射入满满一针管埃博拉,里面天文数字般病毒会让你在一周之内被完全吞噬,你会七窍流血,死状凄惨,甚至从你体内流出的屎尿都带着凝固的血浆,你可以赌一赌。”青年最后说道。

电子音中带有不可察觉的颤抖,面具人深深吸了口气:“不要冲动,一切都可以好好谈。”

“没什么好谈的。”青年很干脆地说,“回答我的问题,你为谁服务,不要试图说谎。”

“查……拉图。”

“达纳地区的武装组织?”

“是……是的。”

“在网上找出这个武装组织的官方网站给我看。”端阳说。

面具人猛一颤抖,如言打开了查拉图部的k主页。

端阳比对了上面蟒蛇缠绕猎豹的图腾,点了点头。

“下面,拿出你的手机,录制一段视频。”

“为什么?”

“为了合作愉快,我们必须有相应的筹码。”端阳冷冷道,“请用英语承认你睡了查拉图老婆的经过。”

面具人觉得非常不可思议:“你说什么?”

这时,一道虚弱却宁和的声音,从他身边响起,林辰不知何时扶住桌子站起,解释道:“他的意思是,因为在达纳地区我们的语言不通,很怕在被你带出去的过程中轻易出卖,所以我们手里要留有一项你的把柄。我会把它存入定时发送的邮箱里,如果在24小时内,定时发送没有解除,您承认自己和查拉图夫人通奸的视频,就会被发送到这个组织的官方邮箱以及主页下的留言里。如果在您的保护下,我们顺利逃出这个鬼地方,我会如约解除这项定时发送。”

虽然眼前这位黑发青年看起来已经极为虚弱,似乎马上要栽倒在地,可他平静语气中的威胁意味甚至比用针管顶着他的那个人更甚。

“倒数三秒。”黑发青年说,“三……”

“我录我录!”面具人赶忙说道。

伴随回车键敲下,一封可能会夺去他生命的邮件静静躺在邮箱里,等待被发送出去。

冰冷的针头终于从他背上撤离。

“我让你找的药呢,带来了吗?”手持致命病毒的医生这么问道。

“我刚才就想说,郎里大桥被炸了,送……送药的车进不来。”面具人惊恐万分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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