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开、松开、松开——”

灵药池上方来回重复两字,直到勾住衣襟的手指松开,才戛然而止。

闻人秦沉默一瞬:“什么东西。”

他用灵力拽不下,动用幽冥火也未在衣裳留下痕迹,有个声音还叽叽喳喳叫个不停,着实恼人。

沈流响被吵得有些发懵,定了定神,建议道:“别打我衣服的主意,这样你好我好大家好。”

闻人秦反应过来,是仙衣。

他拧起眉,片刻跃下药池,手指重新落在沈流响颈肩处,试图拨开衣领,在张牙舞爪的声音响起刹那,捕捉到法术所在,一击破解。

没了声音,闻人秦脸色稍缓。

仙衣随主人心意而动,只要下蛊成功,不愁脱不掉衣裳,只是此刻探查情花会有些麻烦。

他俯身凑近了些,垂眸看沈流响欲阻拦的手,将白皙细瘦的手腕轻而易举压在壁池,对上浮现冰冷之色的凤眸,“你恢复的微末灵力不是我对手,听话别动,我只看子蛊。”

闻人秦说着,低头凑到颈间,目光落在未被衣袍遮住的小截后颈。

雪白肌肤未有异样,直到温热吐息落在上面,立即肉眼可见的浮起薄红,一点嫣红花瓣尖悄无声息探了出来。

沈流响身体僵了僵,听见耳畔传来低笑。

“好像成功了。”

闻人秦沾水的指腹落在瓣尖,察觉底下不同寻常的灼热,唇角愉悦的勾了勾,缓声道:“很有感觉是么,待母蛊落定,我会让你上瘾的。”

话落,他松开了人,拉开距离后,小心谨慎地将母蛊放了出来。

母蛊脑袋微动,已然渐渐苏醒。

闻人秦正要将其放在手掌,身体剧烈颤抖起来,脸色一白,噗的吐了口血,溅落在药池中。

他浑身泛起撕裂般的疼痛,一手按在池壁,皮下青筋暴突。

沈流响神情微变,隐隐猜到些。

以身躯化作阵眼,虽能肆意操控阵法,但所承受的东西非同小可,闻人秦多半遭到反噬,灵力在体内碰撞痛不欲生。

与他而言,却是个机会。

沈流响目光紧盯母蛊,既然闻人秦对其如此小心,这东西对他来说就必杀不可。

沈流响运起体内灵力,聚集在手中,这些灵力虽没什么威力,但杀个小虫足够了,趁闻人秦没缓过神,倏然朝母蛊袭去。

啪——!

庭院一道清脆的巴掌声,五根纤指在熊游脸颊撂下红印。

他盯着面前女子一言不发。

“外面混种是闻人秦的部下,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南香俏脸涨得绯红,怒不可遏地质问。

她本在香坊,听到动乱起身,惊吓中被转移到府邸,稍一思忖明白过来。

熊游握住她的手:“你别生气,在府中没有危险。”

“我岂是在担忧个人安危!”南香气急:“你竟在暗中帮他做这种事,你不是麒麟城大统领吗?!你就看着混种屠城是不是!”

熊游脸色一变:“什么屠城!勿要胡说,城主交代了只要投降就可活命,谁敢滥杀无辜!”

南香不再多言,环顾四周,拽着他跃上府中高台,俯瞰大半个麒麟城。

“你给我睁大眼睛看!”

熊游目光一扫,正巧落在街角,几个仓惶逃窜的小妖被一个独臂混种拦住,哆嗦着跪伏求饶。

“我、我们投降啊,投降!誓死效忠妖王,绝不……”

话未说完,被踩着脖子一刀杀了。

那混种摸了摸断臂,冷笑一声,正巧看到旁侧同伴走来,于是嚷道:“没想到麒麟城尽是硬骨头,誓死为敌,瞧不起咱们。”

熊游怒红了眼,大喝一声就要杀去,被南香拦住:“麒麟城经常出现混种,十之八九会遭城民打骂,心中必是血海深仇,闻人秦纵使如此下令,但城内多的是阳奉阴违,你杀得一个,杀得了千千万万个吗?!”

熊游:“我立刻告知城主!”

南香冷喝:“你清醒些!真以为闻人秦猜不到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往日麒麟城隔三差五出现小混种,如今回想,多半是闻人秦故意放出来的,好从小在他们心中埋下仇恨的种子,你指望他搭救根本痴心妄想!”

熊游心神俱震,南香抓着他道:“如今两个妖王在城中,总比你我有办法。”

熊游:“你是要我向他们求救。”

南香拍了拍他脑袋:“是要你想办法救沈少君,其实我表哥那货靠不上,唯一指望九妖王,若沈少君有个三长两短,他怕是谁都不会放过。”

熊游沉思片刻,带她离开府邸,“我不是城主对手,得另寻他人。”

花溅在浴血奋战之际,感觉被谁暗中嘀咕了,狠狠打了个喷嚏,周围混种见状一拥而上,将他打得节节败退,直到周玄澜落到面前,抓住他闪身离开。

花溅站稳,瞅了眼脚下遍地尸体:“谢了,你杀的这么快。”

周玄澜一掌斥退袭来的混种,神色冷厉:“把你的妖舟放出来。”

花溅愣了下:“我用妖舟撞过结界,无用。”

周玄澜:“我自有方法。”

花溅狂喜,边放出妖舟边道:“不过就这样逃,你不管沈美……流响了?”

周玄澜望向他,眼眸猩红,嗓音压抑至极:“法阵内我破不了,找不到师尊。”

他被混种缠住,杀了许久才得了空隙,用灵石寻师尊方位也无果。

花溅点头以示理解:“尽力了,能逃一个是一个。”

周玄澜不置一词,布下防御界挡住残余混种,掷出灵石的刹那进入了妖舟,消失在原地。

城门口,一叶扁舟落地。

花溅收了妖舟,看着被黑色火焰笼罩的麒麟城,皱了皱眉头,“闻人秦坐拥上古法阵,凭你我二人既破不了阵,也动不了他分毫,为今之计,只有速将消息传开,号召各界人士讨伐。”

话落,他看到周玄澜脸色冰冷的盘膝坐下,周围灵石摆成一个复杂的阵法模样。

花溅对阵法一窍不通,只觉这阵与森罗万象相比,渺小到可以忽略不计,惊道:“别告诉我凭它能破了森罗万象!”

周玄澜捏诀,阖上双眸:“闻人秦是阵眼,没有任何法阵能与之对抗,想破了森罗万象,只有一个方法。”

“什么方法?”

刚问完,花溅看到盘膝于地的人周身泛起玄光,诸多灵气汇聚到他身上,俄顷脸色一白,吐了口血。

花溅微惊,正欲开口,四周灵气一滞,无形的威压自上弥漫开来。

他愣了愣,一脸警惕地朝半空望去,下瞬张大了嘴。

修长身影自虚空踏出,脸色阴沉到极致,并不多言,直接掠至麒麟城上空。

“周、周玄澜?!”

花溅收回视线,重新落到地面的人,“你们谁是真的?!”

周玄澜抹了把唇角鲜血:“我是分身,实力尚且不够,要破阵只能将主身从八荒拉来。”

花溅瞪大了眼,先震惊分身术,又惊于后半句,“八荒?!”从八荒将人瞬间移来,这要何等能力才能做到,简直闻所未闻!

“可阵法难破并非修为问题,就算主身到了也无济于事啊,你们到底打算怎么做?”

周玄澜点了点额角,吐出两字:“硬毁。”

他被混种耽搁了快半个时辰,不知师尊情况,一刻也拖不下去了。

花溅脸上不可思议。

硬毁上古阵法……他先前全力一击未撼动结界分毫,估摸能硬破这阵法只有帝君了,周玄澜靠什么?

困惑间,他抬头望去,桃花眼顷刻睁到最大,瞳孔震了震。

龙——?!

***

闻人秦灵力动荡间,侧身护住母蛊,以后背挡住沈流响一击。

沈流响一击不成,重伤的身躯也撑到极限,脸色白了白,咬紧染血下唇,他察觉体内些许变化,隐约猜到情花蛊有何用处,欲诛母蛊无奈被化解了。

闻人秦顿了片刻,调整好体内灵力,第一时间将母蛊放回掌中。

只差最后一步,马上就能……

他看着母蛊半身没入掌心,唇角刚勾起,一道极强的剑意袭来。

此方空间灵气骤缩,让人视线中的一切陷入凝滞,以至于清晰捕捉到这缕剑意的到来,却又拦不得分毫!

母蛊刹那遭到袭击,被剑意带走。

同时一道身影出现药池,趁闻人秦望向母蛊的瞬间,白衣掠过,将池中的人带走。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间。

沈流响回过神,已身处不知名的街道间,四处弥漫着血腥味儿。

他侧头看向叶冰燃:“多谢。”

叶冰燃脸颊沾了些血,略一点头,摊开手掌露出一动不动的母蛊,“我把它也拿来了,也许对你有用。”

沈流响愣了愣,正欲接过,看到母蛊倏然动了,竟是没有死绝。

它猝不及防钻入叶冰燃掌中。

沈流响脸色大变,及时出手仍旧慢了拍,叶冰燃怔愣一瞬,反应极快地凝神感受母蛊动向。

随后冰眸一垂,望向手腕微凸起的地方。

叶冰燃另手划过,宛如世间最尖锐的刃,在自身手腕处,毫不犹豫刮下一片血淋淋的皮肉,深可见骨。

藏匿其中的母蛊随皮肉落地,叶冰燃攻击顷刻而至,当即彻底死绝。

沈流响凤眸盯着狰狞伤口,整个人愣住。

叶冰燃垂手,将宽大袖袍往下一拽,遮住了手腕伤口,一贯冷冰冰的脸庞难得绽出笑意,像松了口气,避免了一个大错。

“信我,我绝不会如此。”

沈流响张了张嘴,心头掀起滔天巨浪,话却堵在喉间。

这时,森冷的声音响起。

“找到——”

闻人秦身影骤现,瞥了眼地面死去的母蛊,脸庞布满阴霾,脚步往前一迈,齐聚阵法之力欲杀叶冰燃。

沈流响知道他此时修为,叶冰燃不是对手,当即挡到前面。

就在此时,麒麟城上空蓦然传来惊天巨响,城内所有人齐齐顿住,抬头望了去,令人窒息的恐怖威压自结界上方扩散开。

墨袍身影手持一物,轰然落在结界上。

刹那风云变色,天空惊雷四起。

咔嚓——!

坚不可摧的结界从最顶端,一条条裂缝蔓延,转眼四分五裂。

紧接又是一击,结界彻底破碎。

城内无数人顿如重获新生,面上狂喜,城外花溅一人,脸上惊骇未散,尚未从先前一幕回过神来。

周玄澜……自断龙角!

当真狠绝,用世间最坚硬之物,强破了这森罗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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